夏祭(一)

本章節 8328 字
更新於: 2019-06-04
  
  一大早草壁在屋子裡轉了老半天,沒見到主子,經過廚房時,發現獄寺正在捏飯團,於是問:「恭先生上哪兒去了?這麼早就不見人影。」
  
  「十分鐘前拿了幾個飯團和一瓶茶出門,說要去打鬼。」
  
  「打鬼?」
  
  「可以耽擱你一點時間嗎?」獄寺將剛捏好的飯團放進飯盒裡,轉身面向站在門口處的草壁:「今天開始是夏日祭典,我也要去現場幫忙。」
  
  草壁沈默了幾秒:「恭先生知道嗎?」
  
  「為什麼要問他?人員調度和工作分配不是你處理?」
  
  「不,我想比起讓你工作,恭先生應該想讓你好好休息。」
  
  「每個人都叫我休息,我沒那麼虛好嗎?」獄寺顯得有點怒:「這次沒辦法成為十代首領的組員已經很煩了,就算只是在外場,我也要想辦法多招攬些客人給十代首領,但是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我想,只要我掛名在風紀委員名下,盡力維持現場秩序,讓更多人來祭典逛逛,那麼也可以連帶的提升十代首領的收入吧?」
  
  「所以你到底想幫恭先生還是澤田先生?」草壁聽著有點混亂。
  
  「這不是兩邊都能幫上忙嗎?」獄寺噘起嘴來。
  
  「但你應該還沒去醫院複診吧?要談工作先去過醫院再說。」「我等等就去!」「除非醫生說沒問題,否則是不會讓你工作的。」
  
  獄寺很快地整好飯盒,套上純黑薄外套,揹上帶鮮紅線條配色的黑色郵差包立刻出門去了。在他出門後,草壁給雲雀打了電話,雲雀在聽完草壁的話後只說了句「隨便他。」便掛了電話。
  
  『嘛,反正聽到澤田這群人有事忙,只有他被排除在外,怎麼可能坐得住呢?適當的找些不累人的差事給他好了。』
  
  快到中午時,獄寺才帶著醫生證明回來,草壁也找來了兩名穿著西裝的年輕人--兩人都長得一臉蠻橫、體格健壯,高出獄寺一個頭。
  
  「這兩個人跟你同一組,要做的事就只有祭典期間現場巡邏,同個時間還有其他幾個小組一起巡邏,適可而止不要做得太過火,嚇到遊客也不行。」
  
  「哦,我知道了。」
  
  之後草壁看著獄寺和那兩人瞪起眼來,想著這樣不行,而出聲:「你是不是說過想招徠客人?」
  
  「是,我想負責警備,也想招客。」
  
  「今天扮個什麼樣子,應該可以同時做到這兩件事。」
  
  「我也有想到,但還沒想好要扮成什麼模樣,玩偶服不好活動,而且女裝絕對謝絕。」
  
  草壁想了想:「純白和服加鮮紅色的襯衣,去攤位上找個耳朵面具什麼的戴著就行了。」
  
  「那不是白無垢的配色嗎?」「很適合你啊,而且不是女裝。」
  
  「我知道了。喂,你們,下午三點的時候去鳥居下面集合。」「我是平井。」「我是黑田。」「很好,我是獄寺,祭典這三天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以嚴肅的神情做著擊拳的動作,然後獄寺又出門去了。平井和黑田說起:「這個人沒問題嗎?看起來好弱。」「比起警備他更適合當吉祥物吧?哈哈哈……」
  
  「要是他少了根毛,雲雀先生會對你們做什麼我可不敢保證。」草壁一表正經地這麼說著時,那兩人全部噤聲。草壁繼續:「要是他肯偷懶那就好,但以他的性格估計會做過頭,遇到什麼事你們兩個多幫他分擔些。沒別的事了,去吃午飯吧。」
  
  「是!草壁先生!」
  
     *     *     *     *     *
  
  到了下午三點約定的時間,平井與黑田到神社下的鳥居時,獄寺早已站在那裡等著,而且換了一身純白和服內搭紅襯衣,如草壁建議的那樣,腳下也換了白色足袋與下馱,與本人相應看著更像仙靈或妖魅。
  
  「我們開始警備吧。」說著這句話時,獄寺順手抄起了與他一身不搭的雙筒望遠鏡。
  
  祭典的第一天,現在還沒有攤販入場,只有路過的寥寥數人,神社下寬廣的道路與草坪只有以小竹竿拉起的區域線,與早已架好的、高高的燈籠與裝飾。所以當他這麼說時,兩人只覺得傻眼:「也太早了吧?商家不是還沒來嗎?」
  
  「所以我們先待在這兒。去弄個桌椅和棚子,坐著駐守也行。」
  
  兩人心想:『看起來不怎麼樣,指使人做事倒挺會的。』
  
  於是走上神社去向神社的人借椅子,再走下來時已經有不少台車進來佈置,一名穿著休閒、長相俊美的金髮外國人與一名穿著筆挺黑西裝的中年人朝獄寺揮手並走來:「獄寺,這麼早就過來,今天還是Cosplay嗎?」
  
  「今天我負責警備。」獄寺不帶笑容地回答。
  
  「這麼早?」「之前在佈置時發生過竊盜事件,所以我認為警備該從商家進場時就開始。」「真認真。恭彌呢?沒跟你一起?」「他還有事要忙,所以我先過來了。加百羅涅要賣什麼?」「彈珠台。接上電就能玩了,在開始之前要不要先來打個幾把?」「不了,謝謝。」
  
  獄寺心裡評估著,只有兩個人,選擇租遊樂機台來擺也真是個好選擇。
  
  在揮別迪諾和羅馬里奧,看著那兩人佈置時,風和一平也推著小餐車路過,果然還是要賣肉包子呢。風一見到他便帶著溫和笑容問:「在開始前要不要來幾個包子補充體力?」
  
  「不,我今天打算吃烤棉花糖吃到飽。」獄寺這麼認真回答時,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里包恩說:「不行,意圖太明顯,如果要消費,一攤只能買一人份,聽到沒有?」
  
  「里包恩先生!你從哪兒冒出來的?!」「Ciao!因為你最可能違反規定,所以我要特別留意你。」
  
  「嘖,好吧……」獄寺掏了錢向風買了個包子,並看向身後兩名組員:「要吃自己買,我不請客哦。」
  
  那肉包聞著挺香的,所以那兩人也各買了一個,一平開心笑著收錢:「開張大吉!開張大吉!」
  
  做了第一筆生意,風和一平看起來頗愉快地推著餐車往預劃的地點前進。『風這組也是只有兩個人呢……』獄寺心裡默記著,然後轉頭看向里包恩:「那裡包恩先生呢?沒和十代首領一組嗎?」
  
  「我和碧昂琪一組。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里包恩說著,並離開往攤販區域去,在他所前進的方向有碧昂琪推著一台推車正架台佈置中,看著那一大堆禮物玩偶與鏢槍,猜測是射擊遊戲攤,光是那頭紫紅色長髮就夠他立刻閃避的了。
  
  身後的兩人坐下,肉包子很快便吃完。
  
  獄寺舉步向一個正擺出裝飾玩具的攤位去,想起了昨晚雲雀那掩也掩不住的遺憾,臉上沒自覺地染了抹紅暈:『他很喜歡貓耳和貓尾巴嗎?那麼……』
  
  立刻猛搖了一下頭:『才不是為了討好他!』
  
  認真地揀選著,雖然難免看著貓耳,但立刻別開視線,往其他飾品挑選。最後選擇一對模擬白狐狸耳朵與同組的白狐狸尾巴,對著鏡子戴上試裝,問了攤主:「你認為這樣合適嗎?」
  
  「非常合適!」攤主哈腰笑嘻嘻地。
  
  付了錢後立刻被另一名攤主纏上:「我剛好有條腰帶很適合你!來試試吧!」
  
  白色細腰帶被解下,攤主為他纏上一條豔紅色帶金霧雲朵圖案的寬版布帶,在腰後還結上大大的斜扇,順便把結著尾巴的鬆緊帶藏起。雖然獄寺說著「這是女用腰帶吧?」但攤主回答「很適合你這一身!」,所以還是接受了攤主的推薦而付了帳,被附近的迪諾取笑:「果然還是要Cosplay嘛!」
  
  「囉嗦。」不悅地回嘴。
  
  然後又被幾名攤販纏上:「幫忙打個廣告,這支風車就送給你了,我給你插在腰後啊。」「看這髮卡多搭?這就送給你了,我給你夾上,巡邏時請幫忙宣傳一下。」「您辛苦了,這包糖請您吃。」「這把團扇送你。」
  
  所以腰後多了一支四彩風車、右邊狐狸耳下多了有著金色流蘇彩花髮卡、左手捧著一包金平糖、右手多了一把團扇,被迪諾笑:「這是自走人形宣傳板嗎?我也弄個貼紙貼上,請你幫忙宣傳好了!」
  
  「去你的。」這麼說著時把糖收到袖子裡藏起。
  
  連里包恩也要揶揄一下:「祭典還沒開始,已經有人開始享受祭典的樂趣了。」
  
  「怎麼連里包恩先生也……」不悅,但話只說一半。
  
  「獄寺,這身很適合你啊。昨天是貓今天是狐狸,明天打算扮什麼?」
  
  在熟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時,還有一併壓上左肩的重量。拍開搭上左肩的手腕,朝右微仰便可見到習慣到不能再習慣的笑臉:「棒球笨蛋啊……我猜你和伯父一起賣壽司對吧?」
  
  「賓果!」山本回以開懷的笑容,並把被撥下的手撫向獄寺的腰,只是腰帶綑得多層,獄寺沒察覺到他的手正攬著自己,思忖著:『所以大部份的組別都把人數控制在兩個人嗎?十代首領的組別有三個人,明顯不利啊。』
  
  「擔心阿綱嗎?不用擔心啦。」一邊說著,手一使力,讓無防備的獄寺撞向自己,順勢接過了獄寺的嘴唇,然後被一秒揍飛:「笨蛋!去死!」
  
  獄寺氣呼呼地回頭掃視,幾乎所有人都避開視線繼續忙自己的事。
  
  『大前天是六道骸、昨天是姐姐、今天換山本,最近是怎麼了?』以手背抹了下嘴唇,感到十分困擾。然後才看到了一直想見到的人,而開心展顏並快步上前敬禮:「十代首領好!」
  
  「咦?怎麼沒在前輩家好好休息?」綱吉雖然感到幾分意外,但仍保持著笑容,把載著桌椅的推車推了過來停下。里包恩以著酸意開口:「祭典還沒開始他已經玩得差不多了。」
  
  「我不是來玩的。十代首領,我來幫忙吧!」把團扇插在腰帶上,撩起袖子低身幫忙搬桌椅,被綱吉出手阻止了:「不用了啦,而且……」
  
  在綱吉示意下看向里包恩,後者已經把哨子放在嘴上了,只得放棄:「知道了,我完全不幫十代首領,這樣可以了吧?」
  
  「知道就好。」里包恩放下哨子。
  
  京子抱著一箱棉花糖、小春抱著一台小微波爐來,一見到獄寺便笑:「呼嘻!這是扮裝扮上癮了?」「很適合獄寺君哦,很像白狐狸大人。」
  
  「我負責警備,有什麼人鬧事可以找我。」獄寺收起對綱吉的笑容,正經地對著兩名女孩說。
  
  「果然是和雲雀前輩一組嘛……」小春以著奸笑向京子說悄悄話。
  
  「沒有一組,不需要一組。」獄寺賭氣回答。
  
  看在平井與黑田眼裡,只覺得獄寺就只是一般愛玩的大學生,只有長得漂亮一個優點可取而已。跟在獄寺身後維持著偶爾聊天的巡邏警備,平常惹人注目並害怕躲避的他們今天像是震懾力全失,經過的人們和商家只把他們兩人當成獄寺的部下,而對獄寺這身裝扮有點不滿。
  
     *     *     *     *     *
  
  夜幕低垂,祭典的燈籠點上了火,妝點得攤販小街燈火通明、古典而熱鬧,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此時獄寺不再巡邏,帶著兩名組員在離神社最遠的出入口駐守。手上多了一把和紙彩繪燈籠,立於出入口,成為眾多人拍照的對象。
  
  「這樣做得好警備的工作嗎?」平井這麼質疑著,與黑井一同坐在離獄寺有點距離的角落大樹下:「草壁先生都那麼說了,我看我們兩個不是負責警備,是負責看好他的。」
  
  「有人搶劫!」
  
  一名男子抱著一個帶鎖鐵箱推擠開人群朝出口衝來,人潮太多,後方追著的人顯得徒勞無功。正好在出入口的獄寺以守株待兔之姿,低身揮下長袖,距離他還有數公尺、正打算轉移脫逃路徑的強盜就被一陣小爆炸轟擊倒地,抱著鐵箱冒煙昏了過去。追著的攤主這才能追上,搶回自己的箱子。
  
  「很好!」獄寺開心握拳,火藥份量、準度都抓得太完美了,本人十分滿意。
  
  「十分感謝您!獄寺先生!」攤主連忙鞠躬道謝,獄寺以笑容回應:「哪裡,這是我的工作,儘管放心吧。」
  
  在攤主回去工作後,冷下臉的獄寺看向傻眼中的組員們:「發什麼愣?把那個人抓去駐守的警察那邊。」
  
  「哦……是!」
  
  「剛剛妳拍到了嗎?」「有有有!獄寺君果然好帥好酷好可愛啊!」「不愧我粉他粉這麼多年!」
  
  聽到旁邊年輕女孩們的故意壓低音量的驚叫,才發覺這小白臉應該很有名。
  
     *     *     *     *     *
  
  在兩名組員架著昏倒的強盜自外圍往駐警所在的神社下前進後,過了些時間,一平帶著一名哭哭啼啼的小男孩過來,抬頭看著獄寺一臉為難:「師傅讓我帶這孩子來找你,他跟他爸爸媽媽走散了。」
  
  「為什麼不找警察往這裡來?」「因為師傅說你很顯眼,在你旁邊應該比較容易找到他的爸爸媽媽。」
  
  低頭看著兩個孩子,一個哭,一個也看起來快哭了,只得從一平手中接過那孩子:「……好吧,我和警察聯絡一下。」
  
  「謝謝獄寺哥哥。」一平開心地笑起,並快步回去人群之中。
  
  獄寺蹲下看著那孩子,並拿出早些時候有人送的糖:「吃不吃?選一個,不要再哭了。」
  
  孩子拿了糖,但還是哭個不停,所以說了:「哭得太醜你爸爸媽媽會認不出你哦。」
  
  這才稍稍止了哭啼。於是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好打電話告訴警察先生。」
  
  「……小健……」「嗯,很好,等等我。」
  
  獄寺拿出手機,幸好之前已經和駐警打過招呼,也登記好電話號碼了:「您好,這裡是現場工作人員……」
  
  正說著時,遠遠便傳來「有人打架!」的吵鬧聲,只得眉頭一皺掛掉電話,抱起這孩子往吵鬧處飛奔,並只用三秒以重踹、膝擊與上踢放倒了三個正酒醉鬧事的壯漢。小孩子放聲大哭,但仔細一看不是自己抱著的這個,而是一個站在旁邊的小女孩,觀察她周圍的大人都只擺出一副關切的態度,而暗自不妙:「妳也找不到爸爸媽媽嗎?」
  
  「嗚嗚嗚……爸爸媽媽不見了……」小女孩哭著。
  
  『哎……這裡不是兒童收容中心啊?』
  
  想著醉漢打暈後應該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便將一手提的燈籠給女孩,牽著她往出口方向走:「一起來吧,等等就能看見妳的爸爸媽媽了。」
  
  「嗯……」
  
  當平井與黑田回到獄寺這裡來時,走失兒童已經增加到三個,而白狐狸大人正拋著沙包陪著他們唱數數歌。
  
  「……不是吧?我們的工作內容不包含照顧小孩啊?!」
  
  一看到兩名壯漢,三個孩子又嚎啕大哭起來,獄寺連忙安撫:「沒事沒事!他們負責抓壞人所以看起來有點恐怖而已,是好人哦!」
  
  「有變態!」人群聚集處再度傳來騷動。
  
  獄寺再度起身飛奔而去:「替我做幾個鬼臉給他們看!」
  
  「咦?」「不要強人所難啊!」
  
  組員們只得立刻裝鬼臉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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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小孩子淒厲的哭聲吸引了雲雀的目光,便見里包恩和碧昂琪的射擊遊戲攤位上,那被綁在輪盤上當靶子的乳牛小鬼,身上各處還被標上了點數。
  
  「Ciao!雲雀老闆要不要買幾支鏢玩玩?」里包恩打扮成老闆的模樣,一手拿著根長筒煙管蹺著二郎腿坐在旁邊椅子上。
  
  「……收保護費了。」「呀咧呀咧,看在獄寺也在替你工作的份上,彭格列攤位的保護費就免了吧?」「不行。」
  
  「好吧,今天的份。」里包恩一副很爽快地數了錢交給雲雀身後的草壁。確認過數字沒錯,便無視了藍波求救哭聲繼續往隔壁攤前進。在射擊攤隔壁的是笹川了平的拳擊遊戲,裝飾成小舞台般的小型擂台上,和他的晴袋鼠以拳擊手裝扮登場,遊戲方法是出場費五百日元,可選擇笹川或晴袋鼠挑戰,出招三次,若是能從他們手上得分,便可得一千日元獎金。
  
  挑戰者挺多,意外的開始排隊起來。
  
  「喲!雲雀!要不要來一場啊?!」笹川摩拳擦掌,笑得一臉自信。
  
  「收保護費。」雲雀冷回。
  
  「能從我手上得分就給你!」
  
  雲雀縱身一躍,就把笹川踩在腳底:「我看你把所有營業額交出來好了。」
  
  「魔鬼啊!」「你該慶幸還有一半的時間能賺。」
  
  直接收走笹川兩個小時內所賺得的全額收入,再往前是被一大群女性團團圍住的彈珠台遊戲攤,眼見迪諾被圍個水洩不通,所以找上換了和服、標準的老闆模樣的羅馬里奧:「收保護費。」
  
  「雖然加百羅涅不需要彭格列的圍事,但好歹也是在別人的地盤做生意。」
  
  羅馬里奧很明事理地數了錢給草壁,被提醒了:「不是彭格列的圍事,是並盛的風紀。」
  
  「不一樣嗎?」「不一樣。並盛不是彭格列的地盤。」
  
  之後便是後藤家族的炒麵攤,以及西蒙家族的巧克力香蕉攤,再過去才是澤田的烤棉花糖攤。黑曜的一群人手上拿著不少點心吃得歡,庫洛姆和MM換了一身花樣可愛的浴衣,拎著與浴衣同款的布包,十分引人注目,但一旁圍著一群大男人,也就沒人敢上前搭訕了。
  
  一見到雲雀,穿得一身靛藍色和服的六道搖著涼扇,以著冷笑:「今天也陪你陪得夠久了,這時就別來打擾我了吧?kufufu……」
  
  雲雀冷哼一聲越過這群擋路的傢伙,來到澤田的攤位前:「收保護費。」
  
  「啊,好的,請等我一下。」澤田很快地拿出以紙袋裝好的鈔票,並奉上三盒有彩紙紙盒盛裝的烤棉花糖串,在糖串上還淋著焦糖、灑有彩色巧克力粉:「請兩位前輩,還有一份麻煩替我帶給獄寺君好嗎?」
  
  「如果遇得到的話。」
  
  接過兩盒,由草壁收錢再拿過一盒,便往下一攤前進,並趁熱咬下發膨的棉花糖:「太甜了。」「小孩子和女性應該會很喜歡。」「隼人在哪裡?」「聽說會一直待在最外圍的入口處。」
  
  於是繼續收著保護費慢悠悠地過去。到了近出口的地方,便見到一個小家庭在打扮成白狐妖的人面前又哭又笑的:「十分感謝!」「再見!狐狸哥哥!」
  
  在搖手揮別後,回過頭,四目相接,揚起淺淺的笑。
  
  「草壁先生!我要求換組!」「那個人亂接工作啊!一下子幫忙搬貨一下子要顧小孩!」先衝上來的是平井和黑田兩人,以著與體格不符的小音量向草壁哀求著。
  
  「我一個人也可以。」雖然他們壓低了音量,但跟著走來的獄寺也是聽得一清二楚,視線轉到雲雀手上的點心盒,又再度笑起:「十代首領賣的嗎?賣相挺不錯的。」
  
  「這是他要給你的。」雲雀說著,並遞出那盛著烤棉花串的點心盒。獄寺接過,笑著說了「謝謝。」並先聞了聞才咬下已經冷卻的軟糖,然後蹙起眉。
  
  「不愧是十代首領,真專業!」雖然笑著,但心裡暗罵著:『這菜單一定是那蠢女人想的!弄這麼甜是想殺人嗎?舌頭都麻了!』
  
  「真是笨。」看著他很快把整串糖吃完,雲雀冷淡地說了,並拿出一瓶無糖烏龍茶:「給你。」
  
  獄寺的神情變得很怪,但還是接了過去:「我才想說你這混蛋的……謝謝了。」
  
  「門禁是十點,我走了。」「哦,晚點見。」
  
  雖然轉過身去,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回頭多看一眼,那正走回入口處的背影,在腰帶上插著的四色風車正轉了幾圈,毛膨膨的白色長尾隨著他的動作輕擺著。
  
  想摸上那頭銀髮、想摸上那對假耳朵、想摸上那條長尾巴,最想做的是立刻把他抱回家……但還是忍住了。
  
  兩個壯漢得不到換組的許可,摸摸鼻子乖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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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九點,人潮漸散,也不少攤販開始收拾攤位。參與了營業競爭的人們放著攤位不整,圍著開始計算第一天的勝負。
  
  「為什麼我們的最少?!」後藤龍祥發出哀嚎:「明明我的甜心們手藝那麼好、又那麼賣力?!我們的炒麵很好吃耶!」
  
  「我想正是因為你的甜心們吧?」獄寺雖然沒參賽,但好奇著十代首領的表現而留了下來。當他這麼說時,不少人點頭表示同感。
  
  「我想問,藍波不算組員嗎?」迪諾指著哭到沒力癱在一旁的可憐小孩。里包恩理所當然地表示:「那個只是道具。」
  
  「又做這麼殘忍的事了。」綱吉不禁苦著一張臉。
  
  「第一名是誰?」獄寺只關心這件事,里包恩回答:「現在算第一名還太早,三天總和的第一名才有獎勵。不過今天還是要算出最末位,因為場地清理需要人手啊。」
  
  「那沒我的事了,大家再見。」獄寺這麼說著,心裡掐算著回家時間,向綱吉敬禮後說了「十代首領!祝你旗開得勝!屬下告退!」後轉身離開。
  
  「走那麼急,不留下來幫忙?」「肯定是恭彌有限門禁時間啦……」「他就那一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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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清朗,雲雀洗浴後換過一身深色浴衣,帶著一瓶清酒與酒杯坐在自家屋頂上,任夜風拂著,不滿的月卻飽和著柔光,舉杯淺酌也別有一番意境。
  
  過了晚上十點,獄寺爬上屋頂,坐在雲雀身旁,打開剛從冷藏庫中拿出來的啤酒罐,飲了一口,說著:「真安靜。」
  
  雲雀轉頭看向他,還濕著一頭銀髮,換了一身淺色浴衣,在這樣的夜色裡格外醒目。
  
  「在這裡喝醉的話我會把你扔下去。」
  
  「只一罐啤酒喝不倒的。」
  
  獄寺看向無表情且視線回到前方的雲雀,便將啤酒一口飲盡,起身拍拍下擺並離去:「晚安。」
  
  最近幾天黏得太緊,雖然有點怪異,但這才正常。獄寺自我解釋著,在半恍神的狀態以習慣完成了睡前的準備,一躺在床上,連被子都還沒拉上便陷入夢鄉。
  
  在那之後不久,雲雀來到他的床旁,見著床上正酣睡的人,不禁輕嘆口氣:「睡相還是這麼差。」
  
  正想拉起薄被時,雲雀停了手。撩開獄寺浴衣下擺,撫著細膩溫暖的大腿內側,睡熟了的人側身將雲雀的手夾住。
  
  真是,想著他是自己找事所以不能慰勞他,想著他也累了一天今天先放過他,
  
  要不,乾脆做到讓他明天曠工?
  
  把手抽回,推平獄寺的身子,親吻著、愛撫著,嗅著被體溫蒸出的香皂氣味,將膝蓋頂入他的雙腿之間,放肆以指尖彈弄他的乳首,在他顫動時吻上他的嘴唇,但在此時還是起身了。
  
  『今天還是放過你吧。』
  
  雲雀遮著紅燙起的臉,悄悄地離開這房間。
  
  數分鐘後,獄寺神智不清地撫摸下硬起的下身,對自己感到絕望的扶額。這才稍微冷卻的一天,居然就發起春夢來了?很想被雲雀弄嗎?什麼時候培養出這種興趣了?要不得啊!
  
  雖然想,放著不管會自己消下去的,但腦子完全清醒了。身體的熱度上衝著,被溫柔撫摸過的記憶還灼燙著,雲雀的感情總是炙熱地,從手指、從唇舌、從下身,燒烙進這身體裡。
  
  無法抑止的騷動著、渴求著。
  
  待不下去、靜不下來,所以再度攀上屋頂,所幸雲雀已經不在這裡。隨便找個地方躺下,仰望星辰稀疏散佈的夜空,變冷了、更靜了,正好。
  
  今天的雲雀似乎更想獨處,所以不該去打擾他,何況每次一折騰下去都像被車碾過一樣疼。
  
  一想起那種半身粉碎般的疼痛,熱度退卻,騷動也平息了。只剩被撫過的觸感,無法忘記。
  
  『別想了,明天也還要繼續忙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