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化(下)

本章節 8823 字
更新於: 2019-05-31
  
  時近黃昏,藍色的天空化為紫藍色至橙黃色漸層的美麗色彩,在地平線那方還有著不協調的粉紅色暈染著。平日這時間學生已經從學校散離,但在假日的今天,一直都是靜悄悄地,直到鋼琴聲自音樂教室傳出,靈動地、悠揚起伏地,流洩於那教室週邊,為了通氣而開啟的窗戶,讓旋律更為遠揚。
  
  試彈的小段止下,坐在鋼琴前的獄寺問向站於窗旁的雲雀:「有想聽的曲子嗎?」
  
  「並盛校歌。」
  
  獄寺投以無奈的眼神與嗤笑,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敲按出熟悉的音節,就算畢業這麼久了也總能從雲雀的手機鈴聲複習,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雲雀喜歡的東西,一直很單純,而且會喜歡得很久很久。
  
  『那我呢?你會喜歡我到什麼時候?』
  
  貓耳直豎著,隨著音節起伏有著些微動作,偶爾有一耳會斜下,與身後緩慢搖晃的長尾應和,簡直像樂團指揮一樣,令雲雀無法別開視線。
  
  過去,偶爾在這種時候會聽到優美而哀傷的鋼琴旋律,好幾次想過應該去警告亂使用學校資產該有什麼下場,但一想到可能再也聽不見學生留校彈奏鋼琴的樂聲,所以屢屢作罷,只是待在水塔下靜靜聆聽,並打著盹。
  
  彈了幾段後,獄寺開始和著音律唱起校歌,以著低沉的音調。
  
  「被綠意環繞的並盛,不大不小剛剛好,跟往常一樣,那麼活潑,啊啊~大家一起來歌頌吧,並盛國中。」
  
  「在朝霞閃耀的並盛,平平凡凡剛剛好,總是不認輸,哈哈~大家一起來歡笑吧,並盛國中。」
  
  「你跟我在並盛,就像理所當然那樣剛剛好,總是在一起,那麼活潑,啊啊~大家一起往前走吧,並盛國中。」
  
  唱完後,一手被雲雀握住,身子一浮,被雲雀以公主抱抱離了彈奏者的位置,雲雀淡然地步離教室,說著:「我們該回家了。」
  
  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側臉,緊緊抓著他的肩,回應一聲:「嗯。」
  
  「已經很習慣這樣被抱著了嗎?」
  
  「去你的,放我下來。」
  
  低頭看著被夕陽染紅的臉龐,雲雀想著,如果那時踏進音樂教室,會將他綁架回家,還是狠狠揍一頓呢?應該會在教室裡直接壓倒他吧?對於太可愛的後輩,很難手下留情,總想狠狠虐他一把。
  
  『但,也該往前走了。』
  
  『告別了學校,我們長大了。』
  
  『理所當然的邂逅、相遇、相處、別離、再相遇、在一起,也想要理所當然的一直在一起,』
  
  『最終,成為彼此的唯一。』
  
  像發覺雲雀一直盯著自己看,獄寺先是別開了視線,然後再回眸狠狠一瞪,一秒後又別開視線,臉好像又變得更紅了。
  
  輕嘆一口氣,引來獄寺不滿的低吼:「有意見就說啊?」
  
  雲雀沒回答,只把視線移回前方。獄寺停下了腳步:「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很好的伴侶,既不可愛、不是什麼大和撫子、還是個男人,如果覺得我哪裡不足,直說無妨,能努力的範圍內我會努力,但要是你什麼都不說,我也無從得知我努力的方向有沒有錯。」
  
  回視著他,雲雀微啟了口,卻支字片語也沒說,被獄寺怒瞪:「這個沈默是怎樣?」
  
  很可愛,天下第一可愛,就算不是大和撫子,也勝過大和撫子幾百倍,男人也沒關係,因為你比女人美味多了……之類的,說不出口呢。
  
  「你太努力了。」最後想得到的,是這樣的結論:「努力只需要用在追逐獵物上,對於已經到手的獵物,不需要努力,好好享用就夠了。」
  
  回視著雲雀,表情糾結著,困惑、悲傷與失落,再度低下頭,思考著雲雀的話語。雲雀執起他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有著白色的微光。
  
  「我是你的獵物,你確實抓住我了,你好好享用我了嗎?」
  
  承認了自己是被征服的一方,不得不承認,不可能無感,伸手撫著那帶著幾分驚訝的臉龐,低頭親吻帶著細小傷痕的櫻紅色嘴唇,伸舌交纏著對方柔軟可愛的舌頭,裂開的傷口再度滲出微鹹的滋味,被少年纖細的手臂環上,摟上曲線優美的腰身,克制著不再下移,任少年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臉龐、頸項與頭髮,品嚐著他口內的柔軟與滋潤。
  
  然後獄寺才發覺情況不對。
  
  『享用』是雲雀的專利,自己應該努力想辦法存活下去才對。
  
  是說話題怎麼跑到這上頭來的?被吻到暈頭了,雖然想努力維持著思考能力,但大腦還是很快便被雲雀攪得一團亂,不想放開,還想更深的接觸,但下半身的鈍痛還在持續著,別鬧了,真的會出人命的,不是懷孕的那種。
  
  幾度撲上,幾度灼身,直至此身燃盡化灰,飛蛾撲火,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雲雀鬆開他的嘴,順勢將獄寺扛上肩,嚇得獄寺立刻抓著高領制服,這是雲雀很寶貝的衣服,要是掉在地上就不好了。
  
     *     *     *     *     *
  
  回到雲雀家時,日光已經完全消退,點上燈是正常的,但他家客廳似乎莫名吵鬧。放下獄寺一起踏進玄關,熟面孔們一湧而出。
  
  「你們真的在學校待一整天?我以為你們昨晚就該回來了。」帶著溫和笑容的澤田為首。
  
  「看起來挺滋潤的嘛?雲雀閃閃發光的。」里包恩以著微妙的笑容接話。
  
  「真的耶,反而獄寺有點憔悴,一般不是該反過來嗎?」迪諾跟著笑起:「找我一起嘛,我也可以做個指導啊?我是你的家庭教師,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啊。」
  
  「那不是雲雀的衣服嗎?」山本跟著,以熟悉歡樂的笑容迎接。
  
  「等你們等到極限肚子餓!跑哪去了啊!!!」笹川捧著碗飯、拿著雙筷子一邊吼。
  
  「獄寺君真的變小了!現在是小春比較高呢!」三浦站在獄寺身旁,伸手比劃著兩人的高度。
  
  「好可愛哦!真的就像阿綱說的,有貓耳朵和尾巴呢!我們辛苦一天準備的衣服,應該派得上用場吧?」笹川的妹妹手上抱著一堆有著蕾絲和蝴蝶結的洋裝和襯裙出現。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堵到獄寺出不了聲,一見到女裝整張臉立刻垮下來,在拒絕前戴著墨鏡的碧昂琪在京子身後出現,手上拿著一套化妝工具,以著一貫迷人淺笑:「來吧,隼人,等你很久了,姐姐要順便指導她們化妝技巧。」
  
  夏馬爾臉上帶著瘀傷出現在一旁,比了個大拇指閃亮亮地:「穿吧!少年!大叔看好你哦!」
  
  「哇哇哇!好可愛的尾巴!」藍波忍不住撫著獄寺的貓尾,並蹭上臉:「好像貓妖怪,尾巴好好摸!」
  
  像搭個便車,山本也從斜後方偷摸著他的耳朵,連兩名女孩也忍不住跟著摸上。照理來說獄寺應該暴跳如雷,不是吼人就是揍人的,但現在正和他姐姐以目光交戰中,找不到逃脫的路線,而正無暇他顧中。
  
  草壁急急忙忙地從餐廳跑來,果不出意外地,主子周身已經開始聚集黑色殺氣,連忙說著:「大家先散開,雲雀已經要受不了了。」
  
  只有風和一平乖乖待在餐廳裡吃著草壁叫外賣來的晚飯。
  
     *     *     *     *     *
  
  「嘴唇有傷口。」
  
  在獄寺使用的客房中,碧昂琪讓獄寺坐在椅子上,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時,注意到他唇上的紅痕。獄寺蠻不在乎地回答:「塗點凡士林或護唇膏就好了。」
  
  不只是嘴唇,頸上、肩上,也有著吻痕與齒痕,雖然只要拍點粉就能遮去。輕吻上那讓人心疼的嘴唇,嚇得弟弟直接後倒摔在地上,直結巴著:「姐、姐姐!做什麼啊?!」
  
  「所以說你太把姐姐當異性看待了,明明小時候常常親親的。」碧昂琪直起身子,拂開落在胸前的紫紅色長髮。
  
  「有那種事我怎麼不知道?!」「在你二歲以前的事嘛,你不記得正常的。」
  
  「妳……」獄寺只覺得暈頭轉向,應該要衝著她罵些什麼話的,但在還沒想到前,碧昂琪低聲說著:「真的長大了……別太勉強自己呀,隼人。」
  
  察覺到姐姐的關心,而愣愣地,擠出幾個字:「……不,勉強什麼的,沒有……」
  
  門外,京子和小春換了一身魔法少女裝扮,開開心心地進門,一看到獄寺坐在地上也就只是好奇地問:「怎麼了?」「摔倒了嗎?」
  
  「沒什麼,我們開工吧。」碧昂琪平淡地開口。
  
  「等等!妳這才是在勉強我吧?!」獄寺回過神來的無效抗議。
  
     *     *     *     *     *
  
  「噹噹!」「大家久等了!」「魔法貓少女,參上!」
  
  假貓耳、長長的蝴蝶結髮飾、結上鈴鐺的頸帶、白手套、長筒靴、一身綴滿蕾絲的短裙洋裝、手持繫有長緞帶裝飾的魔法棒,京子以橘紅色系、小春以淡粉色系、獄寺以黑白色系,在寬敞的雲雀家道場以奇怪的架勢登場。
  
  因為男聲太過破壞畫面感所以約定好不出聲的獄寺只跟著小春的要求,一手揮起魔法棒一手比著蓮花指,心裡只覺得很想死:『少女什麼啊?我可是個男人。』
  
  頓時笑聲四起,有捧腹大笑也有讚嘆的笑聲:「京子極限可愛!」「什麼嘛,不是很可愛嗎?」「師傅!師傅!姐姐們好可愛好漂亮啊!」「一平也想穿成那樣嗎?」
  
  「獄寺的小雞雞還在嗎?」藍波以著奇怪的笑容站在獄寺身邊,抬頭就可見到裙下,而被獄寺一拳揍下:「滾開!」
  
  「穿著燈籠褲啊?原來是剪了洞讓尾巴出來嗎?」山本在藍波吸引獄寺注意力時,自他後方掀起裙襬。獄寺下方一陣涼,轉身一記上踢讓山本立刻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回頭瞪向一副心癢癢手癢癢的夏馬爾:「敢動手我滅了你!」
  
  「黑白色的衣服跟藍波的乳牛裝真搭啊!」迪諾指著正抱頭痛哭的藍波笑道:「姐弟裝?」
  
  「囉嗦!」獄寺不耐地兇了一句,雙手抱胸站到一旁,將主場焦點讓給已經被團團圍上誇讚的兩名女孩,擔心著左右手的評價降低而偷偷注意著綱吉,發現綱吉只注意著京子和小春並笑得很開心的模樣,心裡鬆了口氣。掃視了全場,沒見到雲雀,大概坐不住找個沒人的地方待著去了。心中百感交集,並不是滿意現在的模樣,但有點期待雲雀會有什麼反應?但猜想大概也是一副死人臉,也就算了。
  
  「這是我們在幼兒園和老人活動中心表演的項目唷!看小春表演一段!」
  
  小春甩著魔法棒,表演起她拿手的彩帶韻律舞,看得眾人鼓掌叫好,苦練多時總算沒有白費,而滿意地笑得像朵花。
  
  「那,京子呢?」「我啊?唱歌哦!」
  
  京子的魔法棒是把麥克風,在小春協助放置音響放出音樂後,以極好聽悅耳的嗓音演唱一段時下流行的歌曲,看得綱吉心神盪漾、大哥不停叫好,之後還安可了好幾曲與小春的合唱,直到兩名女孩香汗淋漓時才被大家放過。
  
  雖然眾人這時才看向獄寺,但也只有沈默,臨時叫他表演什麼的……只有里包恩出聲:「輪到你了,你要表演什麼?」
  
  「哈?沒說要表演吧?」「什麼啊?身為十代首領的左右手應變能力這麼差嗎?連個團康活動都配合不了。」「知道了啦。」
  
  看著十代首領的笑容,說不定自己被期待著的而勉強答應,雖然很想嗆里包恩一句『不要以為同樣的話對我都能用。』。說著「離我遠一點。」放下魔法棒走到靠牆中間向眾人行了個禮,兩手先是一攤,接著出現一管小型炸藥,由左手至右手再向上拋出一小弧落回左手,玩沙包似地再拋出、增加,在同時拋著五管小炸藥時開始經由右手點上火星,並直接上拋在上空約一公尺左右發生小爆炸,散了一場炸藥碎片與滿滿硝煙味,全爆完後屈身行禮。
  
  全場靜默著,只有里包恩冷笑出聲:「這不是今年彭格列總部跨年晚會上表演的嗎?」
  
  「你們又沒說,臨時叫我做我就只能做到這樣。」否則會準備好不同顏色的彩紙亮粉和香氛的:「不能炸了雲雀家,所以用了威力最小的炸彈,其他表演就不做了。」
  
  「說到煙火……」綱吉表情顯得有點微妙:「今年夏祭比賽的內容好像忘了和獄寺君說。」
  
  綱吉一個出聲,獄寺才展露笑顏:「我都忘了日本有夏祭這件事,什麼比賽?什麼時候開始?」
  
  里包恩淡然地:「你來不及了,明天開始就是夏祭,而且我們的比賽是分組擺攤位,夏祭結束時營收最多的組獲勝。嘛,依你最近的狀態本來就不指望你什麼。」
  
  「我就算狀態不好也能好好派上用場!」獄寺不服輸地吼,並向著綱吉:「我一定會協助十代首領拔得頭籌、獲得優勝!十代首領要賣什麼?有我能做的請儘管吩咐!」
  
  綱吉苦笑:「我和京子、小春三人要賣烤棉花糖,因為是很簡單的東西,材料也都準備好了……」
  
  里包恩提醒:「不要給阿綱找麻煩,這次的計分是算組員平均營收的,你硬加入會拉低阿綱那組的平均收入。」
  
  迪諾表示:「加百涅羅也有參賽,但是組員只算我和羅馬里奧,就是這個原因。」
  
  「要是其他手下來幫忙一旦被發現就算進組員裡,組員均收最少的組要負責所有區域清潔。 」里包恩補充說明。
  
  獄寺被剝奪了工作機會而消沉,貓耳都垂了下。山本搭上他的肩,笑道:「今年就好好放鬆的玩吧!記得多來給我們增加營收啊!哈哈哈!」
  
  「不跟恭彌一起嗎?」迪諾以著笑容問。
  
  「雲雀的工作是……」正想回答時才想到,雲雀是會去收保護費的,那他的工作該是幫忙圍事吧?
  
  里包恩:「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獄寺剛剛的表演不合格,罰你學小春跳的舞給我們笑一笑。」
  
  「還來啊?」獄寺近乎哀嚎,小春感到生氣:「小春的舞不是用來搞笑的!」
  
  「妳的舞不是但是獄寺是。」說著這話時,里包恩的眼睛有著閃光。
  
  『老實說出來了……』『果然就是把獄寺君當玩具嘛。』
  
  「嘖!豁出去了!要跳就跳吧!」獄寺回去撿起魔法杖,里包恩向著小春:「只看一次是記不起來的,妳帶他跳吧。」
  
  「那……好吧,要跟上哦!」
  
  在眾人挪騰出位子後,站在小春的斜後方,跟著她低身、抬手,揮起手杖、起身、輕靈一躍、讓杖上的緞帶在上空帶出弧線,轉身之時舞動著手杖,讓緞帶拖曳出蛇型,一手插腰、踏步位移,手杖大畫一筆,左腳朝後高高揚起,讓緞帶順勢朝左腳腳尖處揚去,形成大弧,轉起手杖關鍵是不讓緞帶纏住,形成側身的螺旋,接著邊轉邊移動手杖至上方,重點是讓緞帶形成的螺旋可以圍繞著自己的上半身,接著壓下身子……
  
  「等、等等……我起不來了!」正當眾人看得入神時,獄寺維持著一字馬的姿勢趴地喊停,畢竟沒練過是沒辦法做到這個姿勢的。他一個喊停小春也跟著停下,但也只是屈身看著他:「沒事吧?」
  
  「不行,沒人笑就是不成功,繼續吧。」里包恩理所當然的這麼說,驚得綱吉開始笑:「他表現的很好了。」
  
  其他人也跟著發出聽來就覺得勉強的笑聲,里包恩不悅地:「你們都太寵他了。」
  
  『是你太殘忍了吧?!』眾人不約而同的心音。
  
  獄寺慢慢把腿縮回,以著近似鴨子坐的姿勢,雙手撐在地上,含羞微紅並忍痛泛淚的表情讓一群人有種無法言喻的激動萌生。雲雀終於坐不住地拉開窗戶跳進來,將獄寺抱走,冷冷丟下一句:「鬧夠了就快散去。」
  
  在雲雀自門口消失後,里包恩以著冷笑環視一周:「老實說剛剛收到路西法契約書的有多少人?」
  
  山本依舊笑容滿面:「路西法契約書?那是什麼?」
  
  夏馬爾搖手一臉嫌棄:「怎麼可能?再怎麼說那也是個男人,不可能比得過女孩子啦。」
  
  迪諾以著與山本同樣的笑:「沒去變性太可惜了,切掉當個女生多好啊?」
  
  「師傅臉紅紅的呀!」一平斜著頭盯著臉微紅並一副想躲起來的風,風沒說什麼,只是輕咳兩聲摸摸一平的頭。
  
  綱吉尷尬地維持著嘴角的上揚:『這該不會是你玩獄寺君的原因吧?』
  
  獄寺本來人就長得好看,但要是說他穿這樣很可愛很適合之類的,一定會生氣吧?所以才把焦點放在京子和小春身上,要是被發現一直盯著他看也很失禮。提到彭格列總部的跨年晚會,綱吉並沒在義大利過,和里包恩一起在日本過的跨年,只在之後由里包恩送來的影片裡看到獄寺跟瓦利安、九代首領等人一起辦的表演活動,只能在室外進行的是小型煙火秀,在場應該沒人親眼目睹過,那樣子的獄寺酷到不行。剛剛跟著小春跳舞也是,明明小春個人表演時他看都沒看,掃了幾眼也一副心不在焉,但讓他跟著跳居然幾乎都能跟得上,只在最後不習慣的動作栽了跟頭,也讓人覺得他真的很厲害,而且很認真。
  
  「認真的孩子玩起來最舒爽了。」
  
  『為什麼至今獄寺君都不會對里包恩記恨啊?這才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看著里包恩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綱吉不禁這麼想。
  
     *     *     *     *     *
  
  「謝謝……」
  
  被雲雀以公主抱抱在懷裡,獄寺伸手攀在他的肩上,將臉壓得低低的,連道謝的聲音也低到幾乎聽不見。雲雀腳步極快,一直保持著沈默,獄寺猜測著他是否不高興,而認真反省著剛剛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要惹他生氣的事?細數起來似乎挺多件的?在他家射炸彈、內褲被山本看見了、群聚耍白痴之類的?
  
  身子被拋出而失速下墜、落在柔軟帶著熟悉氣味的被褥上,黑色的人影壓上,伏在他胸口啃咬著胸口的蝴蝶結,充滿慾望的雙手在他腰腹上游移,隔著薄薄布料清晰感受著雲雀壓下的牙痕與灼熱的吐息,被他輕咬碰觸過的地方,搔癢、微痛、酥麻,所以身子微微地顫抖、雙耳伏下,雙手緊緊扣上雲雀有力而堅實的背脊,當雲雀的手撫上他還穿著絲襪的大腿、滑開綴著蕾絲的短裙迫不及待地愛撫著他的下身,而打開了雙腿迎進雲雀貼上的身子,並將還套著長筒靴的雙腿在雲雀腰後交叉,輕輕喘起。
  
  「你這模樣簡直是叫男人快來上你。」雲雀一反常態地停了手,起身直視著獄寺的眼睛。
  
  『果然在生氣。』「要是不喜歡就直說、阻止我。」帶著紅赧,避開視線,把腿放了下,以手擋上嘴:「還有,會上我的男人只有你。」
  
  「回想起來,里包恩叫你做什麼你就會做。」冷淡的口吻裡暗藏著一股醋意。
  
  紅赧慢慢消退,伏下的貓耳豎直了一只,回答得充滿不悅:「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里包恩對付不聽話的人的手段。話說你還不是一樣被他耍得團團轉?」
  
  「……」雲雀面癱沈默了幾分鐘,惹得獄寺不快:「不做的話就放開我!」
  
  「回想起來,這好像是被你第一次用腿夾著?」
  
  這話一出,獄寺臉紅得像大紅燈籠似地,立刻把腿併攏夾緊,人也跟著側過身去,並側過臉避開雲雀的視線,縮著身子怒吼:「滾開!去死!笨蛋!」
  
  「不滾開,不去死,我不是笨蛋。」
  
  伸手輕撫著他的頭髮,得到他一個觀望的眼神。
  
  『知道你完全接納我,很高興。』
  
  放下身子便可環抱住把自己縮得像顆球般的愛人,被他說了「很重」的話,但尾巴卻撫上背部,長情眷戀著。
  
  『不阻止,是因為我也很喜歡你這種打扮,但說了你會生氣吧?』
  
  撫摸著他的身軀,像妥協似地稍稍放鬆了的肢體,任人愛撫,並發出細微的喘息聲。
  
  『用你的雙手勒著我、用你的雙腿夾緊我,我可是很期待被你咬上脖子的。』
  
  吻著他的唇畔,便得到他蜻蜓點水般的回吻,把手臂搭上、把長腿勾起,羞紅著臉卻還是不服輸地直瞪著。
  
  『不讓獵物氣絕,又怎能安心享用呢?』
  
  一指勾進黑色的頸帶中,吻咬著頸帶下美麗的頸子,鈴鐺發出清脆細小的聲響。
  
  「洗澡前再弄得髒一些吧。」
  
  雲雀這麼說著,右手在裙下游移,令獄寺不停打顫輕喘,並發出一聲失神的輕吟。
  
     *     *     *     *     *
  
  午夜十二點,萬籟俱寂、清冷幽暗的時刻,如約定好那般,比夜更黑的暗影出現在未點燈的臥室中,無聲地朝床邊邁出步伐,可見月光映著床上熟睡少年的側顏,暗影修長的手指拂上銀色髮絲輕覆的臉頰,俊秀的輪廓低下,正要吻上那未成熟的唇時,被出聲阻止了。
  
  「解除幻覺不需要接吻吧?」
  
  喀的一聲響,站在門旁的雲雀開了房間燈光的開關,立於床畔的六道並沒有驚慌,氣閒神定地把手縮回,直起身子,在他望向雲雀前,床上的少年轉眼回復成年的模樣,身著白禮服,蓋著薄被,依舊睡得沉。
  
  「新婚愉快,這個禮物應該非常滿意吧?」回視著雲雀的表情有著他貫有的嘲諷淺笑。
  
  「打擾我休息的罪是很重的。」雲雀的眼底殺氣滿溢。
  
  「你還認為你贏得了我嗎?」六道輕笑著,手中三叉戟橫在獄寺之前:「想想吧,如果我附身在他身上會變得如何?」
  
  「……」
  
  「再加上……」六道歛了笑,手一微抬,房間裡同時出現了四名身著白無垢的獄寺,四散而立,各自帶著那自信且目中無人的笑容:「你打算怎麼應對呢?雲雀恭彌。」
  
  「大半夜的在別人房間裡聊什麼天?」
  
  幾乎同時一把藍波刀猛刺進六道頸旁,只在轉眼六道便化為無形,手持刀子的獄寺不爽地啐了一聲:「就知道是幻影。」
  
  「還以為雲雀把你疼愛到醒不來了。kufufu。」一旁的幻影獄寺以著六道習慣笑道。
  
  「所以你說附身怎樣?你想跟他上床嗎?」獄寺將刀收起,眼露兇光:「當我的面搶我的人,你很帶種嘛?哈?」
  
  「……很明顯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不管你有幾個意思,下場都只有一個!信不信雲雀會操到你不敢待在這個身體裡?!到時候倒楣的還不是我?!不要拿一般人的思維去衡量雲雀這暴力狂啊!」
  
  「……」
  
  獄寺氣呼呼地飆了一串,幻影獄寺們紛紛看向雲雀,雖然後者表情不變,但眼睛的確有莫名的閃光。
  
  「不,我沒那種興趣。」幻影獄寺們紛紛以痞子笑容表示不行。
  
  「三更半夜的跑別人房間不睡覺到底想幹嘛?」獄寺稍稍斂了怒氣:「不要用我的臉講話,看了就不爽。」
  
  「……恭祝你們新婚愉快?」沈默了三秒,兩手一攤笑道。
  
  「你怎麼不去死一死?」獄寺炸毛,幻影獄寺們紛紛擺出PEKO醬的笑容:「已經死過很多次了哦。」
  
  沈默了會兒,獄寺冷笑起:「我知道了,你怕寂寞吧?是不是擔心以後雲雀不去找你玩了?」
  
  聞言,幻影獄寺們的笑臉都要僵裂了:「想不想死一遍看看?」
  
   「難道不是嗎?和庫洛姆也一直沒進展,不就是害怕失去某些東西的表現?」獄寺斂了笑:「其實你很滿足於現狀吧?」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幻影們消失,六道的模樣再度出現,立於獄寺面前,以著冷笑俯視著那對無畏的銀色瞳孔:「我不是說過嗎?我只是在等待時機搶走澤田綱吉的身體,在他長成為舉足輕重的黑手黨教父前,我只是拿你們來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哦?」獄寺回以冷笑,那無懼輕蔑的態度一副把六道的話當屁一樣。
  
  「在我的房間當我的面跟我的媳婦眉來眼去的,想被咬殺嗎?」
  
  沈默已久的雲雀終於出聲,久沒出場的浮萍拐橫在那兩人之間,六道才知趣後退,攤了兩手:「時間也晚了,我要去看看庫洛姆和弗蘭有沒有踢被子,晚安。」
  
  「我一定會讓你收回之前說過的話。」
  
  「你說哪句呢?kufufu……」
  
  在六道的身影消失後,獄寺低頭蹙眉咬牙,發覺雲雀一直看著時,問:「看什麼?」
  
  雲雀有點感嘆意味地:「……真的長大了。」
  
  「很遺憾是不是?」獄寺揚起一笑,走到門口,稍理了一下衣領,開著門時側身說了:「感覺會太擠,我回客房去睡,晚安。」
  
  「晚安。」
  
  目送著那優美側影的離去,因為的確是感到些遺憾,而以行動承認了這點思緒。熄燈躺回床上,被子下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體香,遺憾於那比本人還坦率的耳朵與尾巴,不得不承認六道這禮物給得挺好的。
  
  但是想偷吻他的媳婦,果然還是不可原諒。
  
     *     *     *     *     *
  
  隔日早上的黑曜樂園裡,六道感嘆表示:「結了婚的人簡直像外星人一樣無法溝通,明明不是單身狗的我還覺得被虐是怎麼回事?」
  
  「那肯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