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下 應對貴族就像應對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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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6-01
  在賽莉絲的協助下,好不容易應付完過來打招呼的貴族與商人,我拿了一杯雞尾酒躲在牆角休息。
  「虧妳可以記得這麼多人的名字。」我感嘆的說了一句。
  「嘛,這是貴族的工作啊。」賽莉絲似乎覺得我很有趣,用手掩著嘴輕輕笑著。「這次沒有人來提親,已經很輕鬆了。」
  好像真的沒有。都是千篇一律的招呼和馬屁,根本記不清誰說了什麼。
  「他們覺得我們在交往嗎?」
  「都在懷疑吧。」賽莉絲側著頭,心情看來不錯。「況且我也都打馬虎眼過去了。」
  我點了點頭,打量著會場內的人群。
  格蘭菲亞帶著她的護衛,在角落和羅瑞茲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羅瑞茲的弟子——好像叫歐爾賽特來著,正被有老有少的女性們包圍著。幾名年輕男性聚在容身旁,似乎聊得挺開心。還有一些大叔分成了幾群,高談闊論政治或經濟等話題,卑塔也在其中。
  最令我驚訝的是,伽爾瑪居然坐在會場一角,和蒼流在說話。那兩個居然聊得起來?
  「伽爾瑪小姐,好像是非常不拘禮數的人呢。」賽莉絲注意到我的視線,如此說道。
  「她覺得沒必要吧。在鬼王的眼中,皇女大概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聳聳肩。「那個老先生會理她,我也挺驚訝的。」
  「蒼流大師好像也是實力主義的人。可能看出了伽爾瑪小姐的層級?」賽莉絲推測著。
  他看得出鬼王的實力?應該只看得出一部分吧。「對了,妳說那個蒼流是什麼流派的?」
  「鬥劍流,使用鬥氣,不用魔法的流派。」賽莉絲答道。「這流派現在很少人了,比較有名的就是他和容小姐。」
  那個卡納族也會用鬥氣?那可不妙。
  「我也想問你,魔劍流不是葉霙小姐創的嗎?」賽莉絲換了話題。「你竟然沒聽過。」
  唔,這解釋起來複雜了……我正想開口,卻注意到皇女殿下走了過來。
  「殿下。」作為下位者,賽莉絲率先行了禮,我也跟著她的動作。
  「賽莉絲。」格蘭菲亞頷首致意。「冒險者林,我想先代表法斯卡皇室感謝你所做的一切。包括擊退赤血盜賊團、解決惡靈事件,以及幫助揭發日昇教會內部的陰謀。」
  「多虧了包含賽莉絲小姐在內的許多幫助。」我低下頭說道。
  「那還請你轉達我的謝意。」格蘭菲亞流暢的說。「這裡不便敘獎。等你來皇都,我會請父皇陛下挑選合適的獎賞,並給予獎金,你可以再分給提供幫助的人們。」
  「這……真是惶恐。」拜託,不要叫我去晉見皇帝。
  格蘭菲亞頓了頓,看向賽莉絲。「我也會拜託父皇陛下,撥出一些部隊加強翠羽領地的防禦。這次事件讓我痛切體悟到,國內各領地的防禦都還有待強化。」
  「真是感激您的關照。」賽莉絲低頭說道。
  「我還有些話想跟賽莉絲單獨聊聊。」格蘭菲亞看著我說道。
  我再次行禮。「我就先告退了,殿下。」
  拿了些食物,我挑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周圍的人看我忙著吃東西,也識相的沒有來搭話。
  不過有個人例外。紅色捲髮的犬族男孩端著盤子走了過來。
  「我可以坐這邊嗎?」
  「當然。」我拉開旁邊的椅子。看來他師父終於把他從那群三姑六婆的魔掌中解救出來了。
  歐爾賽特道了謝,把放著少少食物的盤子放下,接著坐到椅子上。
  「那個,林先生。」他有些尷尬的開口。「您應該不是貴族,沒錯吧?」
  「確實不是。」我吞下食物後答道。會來坐這邊是出於這層理由嗎?
  「我也不是。」他虛弱的笑了笑。「這種場合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
  看得出來。我點點頭說:「辛苦你了。」
  「哈哈,這也算一種歷練吧。」歐爾賽特用叉子撥弄著盤裡的食物,似乎沒什麼食慾。「林先生不會緊張嗎?」
  這邊應該簡單帶過還是認真回答?我一邊咀嚼一邊想。作為平民同伴,好像該說點什麼。
  「第一次的時候都會緊張吧。」所以我如此說道。「之後會越來越習慣的。」
  「林先生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嗎?」歐爾賽特好奇的問。
  「不是。」我搖搖頭,突然發現自己第一次跟貴族講話的時候也不怎麼緊張。應該說,那時候光是搞清楚狀況就夠頭大了,沒空緊張。
  「或許我可以幫你問問賽莉絲。」我接上中斷的對話。
  犬族的男孩噢了一聲,看了會場一眼。「還是不用了吧,謝謝。」
  我也沒有勉強,只是聳聳肩把最後一點食物放進嘴中,看他又開始盯著自己的盤子。
  通常我會建議喝點餐前酒開胃,可是這孩子才十六歲。儘管這邊沒有未成年禁止飲酒的法律,終究還是不健康……
  沒想到的是,這邊還在考慮,他就自己跑去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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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我很羨慕你啊,林先生。」我快吃完第二盤的時候,歐爾賽特突然搭話。
  口氣變得比較隨便了。看他拿的是度數極低的那種餐前酒我才沒管,但這也才喝了不到半杯而已吧。
  「羨慕什麼?」還是接上他的話題吧。
  「有漂亮的大姐姐跟你在一起,幫你應對進退啊!」歐爾賽特說著拍了下桌子。「太令人羨慕啦!可惡!」
  我淡定的拿走他的杯子。「你沒有對象嗎?」
  「沒有!」他沒有阻止我,只是像洩了氣一樣趴下。「不論是學院還是訓練場,我都沒有朋友啦!!」
  「沒有!」他說著像洩了氣一樣趴下。「不論是學院還是訓練場,我都沒有朋友啦!!」
  與年紀不符的實力,造成其他人的嫉妒嗎?聽起來很合理。
  「那你就在這邊找啊。」我繼續不負責任的說道。「不是有幾個比較年輕的大小姐嗎?」
  「嗚……」歐爾賽特用臉擦著桌子。「那種的我不行啦……」
  「好吧,我也不行。」那種濃妝豔抹、說話毫無內容的貴族大小姐實在可怕。
  此時,一名壯漢剛好走了過來。
  「歐爾!你已經交到朋友啦!」羅瑞茲笑嘻嘻的喊道。從泛紅的臉看來,他也喝了不少。他大手攬住歐爾賽特的肩膀,用力拍著。「幹得不錯啊!」
  「很痛啦,師父!」歐爾一邊抱怨一邊進行無謂的抵抗。「而且你好臭!」
  羅瑞茲完全無動於衷,只是拿起啤酒杯看向我。
  「小哥,這孩子有點——嗝,彆扭,還要麻煩你多多擔待啦!」
  彆扭嗎?也不至於吧。我正想開口,一個重物咚一聲放到桌上。那是一瓶葡萄酒。
  「喂小子,來拚酒。」鬼王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用餐巾紙擦著嘴,盡力不露出抗拒的表情。「……我不想喝太多。」
  伽爾瑪聽了,毫不客氣的表現出不滿。「你又沒有要幹嘛。」
  「鬼族的小姐,妳對酒量很有自信嗎?」羅瑞茲依然攬著歐爾賽特的肩膀,興味盎然的問道。
  「當然。」伽爾瑪轉過頭,挑起眉毛。「你要來喝嗎?」
  「來吧!」羅瑞茲大笑著挺起胸膛,跟著她走向隔壁桌。
  歐爾賽特終於從束縛中解脫,側著頭趴在桌上,喃喃自語著「師父你這個……大白癡……」
  「他還好吧?」賽莉絲走了過來,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很好。」我信口胡謅道,幫她拉了張椅子。
  賽莉絲把椅子拉得離我更近,露出微笑坐下。「你好像心情不錯。」
  「這孩子挺有趣的。」我也彎起嘴角。「跟殿下談完了?」
  「嗯……」賽莉絲的表情暗了些許。「等等再跟你說。」
  觀察著她的表情,我捏了捏她的小手。「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隔壁桌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都在圍觀伽爾瑪和羅瑞茲比酒量。兩人一人拿著一瓶酒猛灌,前者看起來輕鬆自在,後者則是臉越來越紅。
  這不是貴族的晚會嗎?怎麼弄的像一群醉漢在發酒瘋。
  「這裡好像很熱鬧呢。」一個略微低沉的女音加入了對話。
  「容小姐。」賽莉絲招呼道。
  終於決定要過來了?之前不知道為什麼盯著這邊看了好久。她笑著跟賽莉絲點頭的樣子,真的很像美男子。
  「林先生,你跟歐爾賽特是朋友?」容問問題的同時,臉側的魚鰭還是一樣緩緩搖擺著。
  我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對鰭。「不知道,剛認識的。」
  「什麼!」被談論的本人突然復活。「我們不是朋友嗎!」
  還在考慮怎麼回應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將身體前傾。「我們是朋友對吧!」
  「……你說是就是囉。」我有點錯愕的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才聊沒幾句就被這麼有氣勢的要求當朋友,還是頭一遭。
  一陣笑聲傳來,原來是容正看著我們兩人笑。
  「你們兩位真是有趣呢。」
  半睜著眼的歐爾賽特臉紅了起來,羞窘的坐回椅子上。「呃,不好意思……」
  「我是無所謂。」我聳了聳肩。
  尷尬的坐了幾秒,他又站了起來。「我,我還是去拿點別的東西——」
  「別再拿酒了。」我姑且提醒了一句。
  「啊,我也想當你的朋友呢,歐爾賽特。」容眨了眨眼。「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紅髮的犬族男孩張著嘴愣了半晌。「咦,呃,好啊,可以,沒問題!」
  接著他好像被自己的音量嚇到,臉紅的跟番茄一樣,小聲的咕噥了句抱歉,快步走掉了。真是害羞的孩子。
  然而我發現容看著他的眼神,一瞬間透露出了強烈的企圖心,令人不寒而慄的那種。這女的……想幹嘛?
  「喂,小子!」隔壁桌的伽爾瑪叫道。「來撐個場面啊!」
  我回過頭,看到包括羅瑞茲的三名大叔已經醉倒在一旁。那邊的氣氛似乎很激動,圍觀的人群興奮的看著我,感覺很有壓力。
  「容小姐,有沒有興趣參賽?」我試圖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
  容一臉苦笑的搖搖手。「不了,我不太喝酒。」
  「快過來啊!」伽爾瑪說著打了個嗝。
  嘆了一口氣,我剛好對上賽莉絲詢問的視線。「沒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向隔壁桌。
  圍觀的人開始拍手叫好,一名大叔把一瓶未開封的葡萄酒遞給我。等等,你不是那個普什麼的議長嗎?你就這樣把酒送出去?
  「……妳根本就不會醉吧?」我小聲的問道,徒手拔出瓶塞。觀眾對此高興的拍著手。
  伽爾瑪露出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如果我想要的話就可以。」
  「那還比什麼?」我沒好氣的說:「我只喝完這瓶。」
  「行。」伽爾瑪舉起她的酒瓶。
  我保持節奏,大口大口的讓滑順的液體流過喉嚨。這麼高級的酒,用這種喝法真是奢侈。伽爾瑪見我沒有打算放下酒瓶,也很痛快的跟著開始灌酒。
  最後,我們同時放下空瓶。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你小子不賴嘛。」伽爾瑪大大咧開嘴。「我這瓶之前可是已經喝了三分之一啊!」
  「謝謝誇獎。」我站起身。
  「咦?林先生,你不喝了嗎?」普什麼的詫異的說。「我這還有很多儲備呢!」
  真有錢。我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表面上擺出客氣的樣子:「謝謝您的招待,不過我不想喝太撐。」
  「噢……」議長的低落顯而易見。你到底是多想要別人喝你的酒啊?
  「你就給點面子,再來一瓶吧。」伽爾瑪已經非常自動的又拿了一瓶。「這次我可不會輸了。」
  明明說好只喝一瓶的。我再度嘆氣,坐回位置。一是我認為表現的太掃興會波及到翠羽家的名聲,二是我擔心不給鬼王面子會造成其他問題。
  周遭的人似乎都不覺得這個白髮紅眼的蘿莉有什麼可怕的。一開始可能還會對鬼族的名號有些顧忌,現在已經完全放開了。
  「別總是板著一張臉啊。你們這些命短的——噢。」伽爾瑪說著呵呵笑了幾聲。「倒是忘了你也不會死啊。」
  「別在這裡說這些。」我壓低音量開口。
  「哼。」伽爾瑪對我的話不屑一顧。「你的個性可真無趣。」
  把瓶塞放在桌上,我舉起酒瓶。
  「我有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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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的日昇街道,沒有半個人影。不像台灣,晚上還有許多店家,甚至夜市。店家或許願意負擔魔石燈的成本,但客人可不想摸黑逛街。
  畢竟幾乎沒有路燈。我看過夜間會用魔石燈照路的,也只有皇宮。
  「到啦。」卑塔輕快的開口。
  「卑塔大人,謝謝妳載我們一程。」賽莉絲恭敬的說道。
  「不會,小事而已。」在我將賽莉絲牽下浮空艇時,卑塔如此表示。「還有,抱歉啦,義實。今天的晚會比平常活潑了些。」
  對此我挑起眉毛。「我還以為日昇的晚會都是這樣呢。」
  「這是非正式的啦,通常也就是喝喝酒、聊聊天而已。」卑塔歉然的笑著,臉上似乎完全沒有晚會留下的疲憊。「今天伽爾瑪搞了這樁,大家都比較興奮。」
  被提到的鬼王正躺在前排座位上,毫不在意的呼呼大睡。結果我總共喝了三瓶她才甘願。
  「嘛,偶爾一次還可以。」我保守的說道。
  「不可能每天都這樣鬧的啦。」卑塔拋了個媚眼,讓浮空艇緩緩上浮。「兩位晚安囉。對了,面具應該快做好了,改天拿給你。」
  浮空艇離去時,速度跟當初載我們前往會場差不多。即使路上完全沒人,她也沒有提高速度,看來是很負責任的駕駛。
  「面具?」賽莉絲好奇的問。
  「之前妳不是說可以戴不同的面具?」我搖了搖門鈴。「她幫我弄了一個。」
  幫我們開門的是暮紡家的女僕。據她所言,伊格涅、黛兒、艾維洛斯都已經回房休息了。
  我讓賽莉絲先去洗澡,自己則是換下衣服,跟女僕要了一整壺的水。就算能稍微提升肝臟的運作效率,一下喝太多還是需要更多水來幫助分解酒精。
  賽莉絲洗好後來到房間,問我能不能在這等我洗好。應該是想談皇女的事吧,總之我快速洗了個澡,回到房間。
  跟參加見面會時不同,她現在穿的是樣式簡單的睡袍,臉上的妝洗澡前就卸了,頭髮也沒綁起來,只是隨意披散在身後,用梳子慢慢的梳著。
  令人心安的打扮。即使這裡是暮紡家,在這小房間裡看到她這模樣,還是讓我有了家的感覺。仔細想想,我在這住的也比翠羽家還久了。
  「要跟我說什麼?」我在床上坐下。
  「嗯……」她轉了下椅子,面對我,遲疑著。
  「不過來坐嗎?」我拍了拍身邊的床鋪。
  眨了眨眼,她站起身,在我身旁小心翼翼的坐下。我雙手握住她的左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不用勉強說出來喔。」我放柔聲音說道。「想說再說就好。」
  賽莉絲抬起視線看了我一眼,接著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皇女殿下不贊成我們的關係。」她幽幽的開口。
  「這會造成什麼影響?」我挑起眉毛問。
  「她個人的話,或許不會採取太激烈的手段。」賽莉絲右手順著自己銀色的頭髮。「但我擔心,之後會不會有其他人……」
  對我自己來說,才不管不在意的人說了什麼。但我對貴族社交界的生態和規矩所知不多,沒有辦法不負責任的說出「不要管他們就好」。
  「皇女殿下之所以反對,是因為我的身份嗎?」
  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賽莉絲補充:「還有她不信任你。」
  「如果公開我的實際身份,會不會比較好?」我如此提議。
  聽到這話,賽莉絲驚訝的抬起頭,眼側的銀羽大幅晃動。「你要公開身份?」
  「如果這樣可以減少妳的煩惱,那很值得。」我露出苦笑,伸出左手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摸了摸她的羽毛。她似乎感到有點癢的瞇起了眼。「只是那樣反而會增加妳的煩惱吧。」
  「恐怕是的。」賽莉絲笑著,抓住我摸著她的臉的左手,用臉蹭了幾下。「這部分還是我跟媽媽來想辦法吧,你別擔心。」
  我嗯了一聲,看著那張小臉思考。
  「妳今天幫我這麼多,真的很感謝。」我鄭重的開口。「我想為妳做點什麼。」
  「嗯?」賽莉絲歪著頭。「你要做什麼?」
  「妳有什麼想要我做的嗎?」我試圖引導她說出自己的願望。
  賽莉絲把頭靠回我肩上,陷入沉思。
  「那,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請說。」
  「你跟卑塔大人,感情很好嗎?」問這個問題時,賽莉絲低著頭。
  ……這是在吃醋吧?因為她剛剛叫我名字嗎?
  「還好吧。」我誠實的說。「妳也要叫我名字嗎?」
  「呃,這個……」賽莉絲有點尷尬的動了動身體。
  輕笑了幾聲,我右手環抱住她,聞著她的體香。「妳想怎麼稱呼都可以啊。」
  她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又開始把玩著自己的頭髮。隨著懷中的緊繃身軀慢慢放鬆,她也呼了一口氣。
  「我只是有點羨慕……」她喃喃的說。「她可以幫上你的忙。」
  我疑惑的開口:「妳也幫了我很多啊,尤其是今天。」
  賽莉絲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做的都是一些小事……而且媽媽可以做得更好。」
  「不是小事啊。有人能幫我應付那些貴族,我真的很感激。」後半段我沒辦法否定就是了。「而且妳幫了我的遠遠不只這些。」
  「像是幫你找回情感之類的嗎?」她抬起頭看向我。
  「對啊。」我微微一笑。「在我們的世界,有叫做『心理諮商』的職業,他們的工作就是提供理解與陪伴,幫助客人穩定自己的心神。」
  可能是第一次聽到我說地球的事情,賽莉絲頗有興趣的長大了眼。
  「我覺得那是很偉大的工作。他們能撫平心理創傷、找出情緒的癥結點、給予你新的角度去看待世界,拯救了許多人。」我一轉話鋒:「可是這也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不但要有充足的知識,還有要無盡的愛與耐心。」
  賽莉絲的表情有些似懂非懂。「聽起來像教會的神官?」
  「宗教也有類似的力量沒錯。」我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但我個人比較喜歡心理學理論。」
  「心理學?」
  「一種研究人類心理與行為的科學。」我解釋道。「這有點離題了,如果妳有興趣,下次再說給妳聽?」
  「好。」賽莉絲乖巧的應道。
  「總之呢……妳就是拯救我的那個人。就像我之前講的,教會的戰鬥那時,妳的出現讓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我看著黑中帶綠的眼眸,無比認真的訴說著。「如果我離開地牢時碰到的不是妳,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妳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當我講完這些話,賽莉絲表情慎重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她沉吟著。「『心理諮商』嗎……」
  看著她的樣子,我突然察覺到自己心底產生一股情緒。搞清楚那情緒的來源後,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賽莉絲慌張的望向我。「我,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沒有啦,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境變化……很有趣。」我好不容易停住笑聲。「我不希望妳去當心理諮商師。」
  慌張變成了納悶。「為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
  「我希望妳的愛只給我一個人。」
  愣了幾秒後,賽莉絲的臉上泛出一股紅潮。接著她一把抱住我的腰,把臉藏起來。
  「之前也說過了……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溫暖、幸福,還有愛。全部都給你。」
  上次她說這話的時候沒這麼害羞啊。不過這樣子比較可愛。我也抱住她,呵呵笑著說:「那妳媽怎麼辦?」
  「咦?那不一樣啦!」賽莉絲抬起頭,嗔怪的嘟起嘴巴。「那是家人的愛!」
  「那我是什麼?」久違的表情讓我不禁想使點壞心眼。
  賽莉絲唔了一聲。
  「……戀、戀人?」
  她用泛紅的臉頰說出這句話時,我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收緊右臂,低下頭吻了她。
  那嬌小的身軀微微驚了一下,卻也就著我的動作輕啟雙唇,含蓄的承受我的吻。與上次的蜻蜓點水不同,我緩慢、輕柔的吮著她的唇,兩人氣息交融,呼吸漸漸一致。
  在就要伸出舌頭的前一刻,我煞住了車,退開了一點距離。
  賽莉絲先是眼神迷離的看著我好幾秒,隨著理智終於追上來,她掩住小嘴,紅著臉低下了頭。
  「嗯,時候也不早了。」我苦笑著開口。「我覺得不要一次進展太多比較好?」
  用大腿夾住自己的雙手,賽莉絲心不在焉的點了頭。她不知道這個動作會讓睡裙的下擺往上跑嗎?還是根本沒有餘力去注意了?
  「我送妳回房間?」我側著頭問。「雖然也只是幾步路而已。」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賽莉絲快速的說。
  ……好像還是進展太快了。是不是該想個辦法舒緩她的緊張啊?
  只見賽莉絲深呼吸了幾次,看起來放鬆了一些,臉上紅潮仍未完全消退。
  「那,那我回房間了。」她一邊避免跟我眼神接觸,一邊站起身。
  希望那不是反感的表現……應該不是吧。「晚安。」
  「那個……」走到房門口時,她忸怩的回過頭。
  「嗯?」還是要我送她回房嗎?我這樣想著,她說出的話卻超出了預想。
  「我可以叫你『實』嗎?」賽莉絲看著地板附近說道。「就,兩人獨處的時候。」
  果然還是會在意稱呼啊。「可以啊,妳想怎麼叫都行。」
  「嗯,那……」她終於抬起眼簾,跟我對視。「晚安了,實。」
  房門關上後,我向後一倒,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賽莉絲這邊看起來沒有問題。我剛的表情應該還可以吧。
  那麼,差不多該來跟惡靈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