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中 應對貴族就像應對上司

本章節 7137 字
更新於: 2019-05-28
  洗完澡後,我躺上床。接著淨空思緒,集中精神,往心中的黑暗探去。
  再次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金屬製的欄桿。我轉過身,面對沉默的無底深淵。
  「你大概覺得這種方式很多此一舉吧。」我開口說道。「只是對我來說,這樣比較好說話。」
  惡靈沒有回應,不過我知道它在聽。
  輕嘆了一口氣,我在地上盤腿而坐。「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變得更慘。你幫了我很多,接下來我依然會需要你的幫忙。」
  「可是我能幫上你的不多。」我繼續訴說。「頂多就是當個暫時的容器……直到找到你的召喚者。」
  「跟你心靈相通時,我感受得到你的痛苦與憤怒。我能理解你想復仇,因為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情緒。但你不只如此,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絕對不只破壞或毀滅。在身為惡靈之前,你也只是個單純的靈體。」
  「你可以不需要只當個惡靈。」我喃喃說著,垂下視線。「你可以過得更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還是沒有回應。我只感覺得到它的存在,不知道它在想什麼。
  「假如……只是假如。假如你的召喚者做了什麼我無法原諒的事,讓我想殺了她,你會阻止我嗎?」
  「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這樣的類比……」揉了揉眉間,我再度嘆氣。「對於你遭遇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說起來,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戰鬥。」我苦澀的笑了笑。「如果有你幫忙確實很好,我也無法撒謊說不想要你的幫助。但是保護她們是我自己責任。」
  深吸一口氣後,我抬起視線,凝視黑暗。
  「只是我希望能跟你和好。有個心靈相通的夥伴能聊聊,也不錯吧?」
  沒有回應。
  「那今天先這樣了。」我站起身。「改天我還會再來的。」

————————————————————

  見面會一個小時前,我還在對著伽爾瑪不斷揮拳。離大會預賽開始只剩十天,她的臉色越來越差,似乎對我的進度不甚滿意。
  「好無聊。」告一段落時,她終於說出第一句抱怨。
  這是要我怎麼回應?我趁著喝水時思考。實在不想跟她有多餘交流……
  「我知道你沒有偷懶啦。」伽爾瑪叉著腰說。「可是進度還是太慢了,到現在只能穩定六成。」
  「有什麼方法可以加快進度嗎?」我姑且問了一句。
  鬼王的眉頭深深皺起,一臉嚴肅的打量著我。
  「我要想想。」揮了揮手,她拿起酒瓶。最近她開始帶酒來了,一天可以灌掉三大瓶,而且似乎完全不會醉。「你去洗個澡準備一下吧。」
  今天這麼乾脆就放我走啊。照她說的,我到休息室沖掉身上的汗水,再到更衣間穿上今早帶過來的燕尾服。當我綁上領帶時,卑塔走了進來。
  「哎呀,看起來還不錯嘛。」她語帶捉弄的說道。「希望你的表現不要辜負這身打扮啊。」
  我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妳怎麼不去擔心伽爾瑪?」
  「我想讓你看看這衣服啊。」卑塔單手叉腰,甩了一下琥珀色的大三股辮,挺起胸強調從深紫色禮服露出的乳溝。「漂亮嗎?」
  「我比較喜歡保守點的。」綁好領帶,摺好袖口,我走出休息室。
  「哼——」卑塔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你喜歡清純系的啊?像翠羽大小姐那樣的?」
  沒有理會她,我走下樓梯,來到魔法師公會的一樓。
  伽爾瑪在桌上撐著頭,一邊灌酒一邊搔著樹紋的肚子。那隻貓看起來倒是很享受。與此同時,大門被打開了。
  背著大盾的伊格涅瞥了我一眼,向卑塔行了軍禮。「卑塔大人您好,在下今天是送賽莉絲小姐過來的。」
  「謝謝妳,伊格涅小姐。」卑塔優雅的點點頭。「妳不跟我們一起參加見面會嗎?」
  「謝謝您的邀請,但我還要跟大會警備組的人開會。」伊格涅讓開門口,讓穿著禮服的賽莉絲走進。
  「卑塔大人,好久不見。」她拎起裙子行了個標準貴族女性的禮。「我會陪同林先生參與晚會,還請您多多提點。」
  卑塔側著頭打量了幾眼,接著露出善意的微笑。「妳越來越漂亮了呢,賽莉絲。妳母親跟我提過這事,不過這是非正式的聚會,可以輕鬆一點。」
  「謝謝您的關心。」賽莉絲抬起頭,回了個含蓄的笑容。
  「招呼完了?」伽爾瑪打著呵欠插入兩人中間。「那就出發吧。」
  賽莉絲看到她,神色微微一變。伊格涅則是瞇起了眼睛。
  「您是鬼王伽爾瑪對吧?」賽莉絲再次行禮,只是這次速度快了些。「不知道您是否記得,我——」
  「我知道妳是誰。」伽爾瑪雙手抱胸仰視著銀髮女孩。
  她的凝視持續了好幾秒,最後在賽莉絲打算開口時才撇過頭,走向門口。「在外面不要叫我鬼王。」
  這傢伙有打算隱藏身份?我向卑塔拋去疑惑的眼神,她卻只是笑了笑。
  一走出大門,我們立刻受到幾乎所有路人的注視。
  「主人,您的魔導飛空艇拿來了。」樹紋推著一個流線型的不明飛行物體,上面包含駕駛座有五張椅子。
  埃瑞亞大陸的魔導飛空艇?現在可以做到這麼小了啊……
  「辛苦了。」卑塔讓飛空艇停在地上,輕巧的跳上駕駛座。「各位,上來吧。」
  我輕輕牽住瞪大眼的賽莉絲。「沒看過飛空艇嗎?」
  「沒,沒有呢……」她一臉緊繃的踩上飛空艇。另一方面,伽爾瑪早已翹著腳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確認我們都繫上了安全帶,卑塔轉向控制台。那裡有兩根可以把手掌放上去的魔力控制桿,和兩排按鈕。她先讓玻璃護罩升起,蓋住整個飛空艇,接著緩緩升空。
  「今天我們沒有要飛來飛去啦,只是去普曼敦他家而已。」她語調輕鬆的講道,讓飛空艇維持在一般馬車的高度,穩定的前行。
  賽莉絲伸長脖子看著外面,低聲說道:「完全不會搖晃呢。」
  「厲害吧。」卑塔呵呵笑著。「這是水晶都市送給我的,作為我經常幫他們實驗產品的答謝。」
  真不愧是全知魔法師大人啊,直接送一台魔導飛空艇了。
  保持著不比馬車快的速度,我們順利的抵達普曼敦議長的豪宅。沒有魯瓦的莊園那麼大的庭園,但也是一間非常氣派的別墅了。
一旁的馬廄已經停了幾輛馬車,普曼敦家的傭人正忙著安頓馬匹,看到緩緩飄過來的不明飛行物體都驚呆了。
  放好飛空艇,在傭人的引導下,我們踏入了見面會會場。那是比翠羽家還大的餐廳,大概有兩間教室連在一起那麼大。天花板掛著發出柔和光芒的水晶燈,場地中間的長桌準備了許多食物,旁邊則是放著圓桌和椅子。
  場內已經有幾名客人在聊天,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多數是中年男性,只有少數幾位帶著家屬。
  「卑塔大人!」其中一名大叔帶著和藹的笑容走了過來。「歡迎您!您可真準時啊!」
  「普曼敦,敬語就不用了。」卑塔回了一個比平時稍微親切一點的笑容。「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賽莉絲·霙·翠羽小姐。」
  照規矩的話,是要先介紹貴族才能介紹平民。賽莉絲拎起裙擺,行了一禮。「普曼敦議長大人,您好。」
  「噢噢,您就是翠羽家的千金啊,久仰久仰。」普曼敦也回了一個禮。「真是位落落大方的小姐。」
  「這兩位就是我這次推薦的種子選手,林先生和伽爾瑪小姐。」卑塔接著介紹。
  不知為何,聽到伽爾瑪「小姐」的時候我很想笑。我行了個禮,伽爾瑪則是隨意的點了點頭。
  普曼敦稍微抬起了眉毛。「原來如此。兩位感覺都是很有個性的人呢……」
  我跟伽爾瑪被歸成同一類了喔?
  「各位請自便吧!」普曼敦揮手示意。「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或傭人們說!」
  他話音未落,一個留著淺棕色短髮、穿著有點緊繃的西裝的壯漢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向這邊。
  「卑塔,好久不見啦!」他用渾厚的嗓音打招呼。
  「羅瑞。」卑塔笑著點了點頭。「各位,這位是隕星部隊的統領,羅瑞茲·河城。」
  隕星部隊……!?不是霙當初隨口說的——
  對上卑塔的視線時,她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表情。這傢伙,居然不提前跟我說……
  「我今天不是作為部隊統領來的啦。」羅瑞茲豪爽的笑了幾聲。「是作為魔劍流的大家長,來看看我家孩子的對手。」
  一旁躲在他巨軀的影子下的紅髮犬族男孩被推了出來。「歐爾,打個招呼吧!」
  「呃,各位晚安,我是歐爾賽特·哈克塔。」他緊張的行了禮說道。
  哈克塔?應該不是貴族的姓氏。這男孩大概只有十三、十四歲,犬耳向下垂著,看起來相當不適應這種場合。不過魔劍流是啥啊?
  賽莉絲擺出微笑回禮。「您好,我是賽莉絲·霙·翠羽。」
  「我叫伽爾瑪。」鬼王本人依然高傲的點頭說道。
  「我是林。」我行禮說道。
  「你們就是卑塔這次推薦的人?」羅瑞茲雙眼放光的打量著我們。「真是有趣。這位小小姐,妳的服裝很特別呢。」
  「所以,鬼族的傳聞是真的?」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拄著拐杖靠近我們的是一個灰髮的老頭,寬鬆的袍子露出的手臂佈滿肌肉,頭髮稀疏,不客氣的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我們。
  一名卡納族年輕女性跟在他身後,臉上有著青色的魚鰭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是在場的女性中唯一穿著褲裝的,再加青色的中性短髮和充滿英氣的臉孔,若不是還看得出一點身體曲線,真的會認不出性別。
  至於伽爾瑪,則是一反常態的凝視那名老人,似乎頗有興趣。
  「這位是鬥劍流的領導者,蒼流大師。」卑塔如此介紹。「還有他的弟子,上一屆大會的第二名,容小姐。」
  又出現了新的流派。到底有幾個啊?
  伽爾瑪站到前方,和蒼流面對面。「你會參加這次大會嗎?」
  「要參加的是我徒弟。」蒼流冷靜的答道。他雖然沒有駝背,視線仍不比伽爾瑪高多少。
  掃了容一眼,伽爾瑪隨便嗯了一聲,抬高下巴。「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在場沒有人阻止她的無禮行為。卑塔和羅瑞茲似乎在看好戲,幾名年輕人則是有些不知所措。
  跟伽爾瑪對望了幾秒,蒼流那有著深深的法令紋的臉上,浮現不太適合的微笑。
  「在大會前私鬥,有失公允。」他沉下臉。「若妳這次能打敗我的徒弟,我就與妳一戰。」
  「如果你的弟子被別人打敗呢?」伽爾瑪雙手抱胸。
  「不可能。」蒼流語氣平淡的說完,轉身離開。
  容一臉尷尬的向我們道了歉,追上他的步伐。
  鬼王撇了撇嘴,轉向我。「他似乎不把你放在眼裡呢。」
  我沉默的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同時聽到了來自後方的說話聲。
  「謝謝你,普曼敦議長。」一名儀態端莊的貓族女性說道。她把深藍色的長髮燙成法國卷,頭上的貓耳很有精神的挺立著。身上是酒紅色的筆挺軍服,還披著黑邊的外套。
  她身後跟著一名有些駝背、穿著深藍色風衣的高窕女性,背著一把秘銀材質的長槍。雖然那畏縮的態度讓人懷疑,但只有皇族的護衛能在這種場合攜帶武器。
  「殿下。」卑塔帶頭打了招呼,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行禮。我跟在賽莉絲後面一起低下頭,另一邊的羅瑞茲和歐爾賽特也行了禮,只有伽爾瑪依然雙手抱著胸,沒有動作。
  皇女的視線在鬼王身上停了一會兒,才看向我們。「卑塔、羅瑞茲,好久不見。賽莉絲也是,上次英雄祭沒能到場,辛苦妳了。至於這三位,想必是羅瑞茲的弟子、傳聞中的翠羽家的守護者,和鬼族的末裔吧。」
  她口條清晰、語速穩定,語氣中帶有力量,很有皇族的風範。話說,鬼族的末裔?對外是這樣說的啊?
  「您說得沒錯。」羅瑞茲咧嘴笑道。「等下會讓他們自我介紹。」
  皇女點了點頭,一雙貓耳突然轉向會場一側的舞台。普曼敦站在上面,清了清喉嚨。
  「各位歡迎!」他的話語經過魔法擴音,傳到了整個會場。「感謝各位今天來到敝宅。見面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各位再靠近些,一起來為今天的貴賓們鼓掌!」
  本來三三兩兩散著的與會者,都照著他說的聚集到了舞台前。看到這情勢,我覺得不太妙。
  「喂!」皇女受邀上台時,我用手肘頂了頂卑塔,低聲說道。「我沒聽說要自我介紹啊!」
  「講一些傳聞相關的就好啦。」卑塔一臉賊笑。「又沒要你暴露身份。」
  我翻了翻白眼,注意到歐爾賽特正好奇的看著我們,只好停止抱怨。
  「各位晚安,我是格蘭菲亞·弗莉達·天心。首先,謝謝議會各位的邀請,謝謝你們準備了這個場合。」掌聲停止時,皇女以此當開場白。話說,我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看來皇族沒有換人當。
  「在場各位大部分都知道我支持大會的理由。不過有些人可能不清楚,我就簡單的再說一遍。」她環視眾人,在我和伽爾瑪身上停留視線。「我要結束奧羅萊雅戰爭。
  嗯,是個很積極的皇女呢。
  「不論出身貴賤,不論名次高低,只要你的實力能被我認同,我就會以中隊長以上的待遇聘請你們,前往沙羅防線展現我國的國威。」格蘭菲亞有條不紊的說著。「各位若是想在戰場上一展長才,一舉成名,或是認識任何有意願、有能力者,都歡迎與我接洽。」
  她優雅的鞠躬,在掌聲中走下舞台。
  「下一位,我們請同樣是主辦方,為了每一次的大會盡心盡力的大魔法師,卑塔大人!」充當司儀的普曼敦如此宣佈。
  卑塔本人笑著走上台,揮了揮手,語氣輕鬆的開口:「嗯……我要說的其實跟殿下差不多。有想參與新大陸探索的人,可以來找我喔。」
  說完她就下台了,沒多佔用半點時間。
  「卑塔大人還真是省話。」普曼敦笑了幾聲。「接下來,就是各位種子選手的自我介紹時間!我們先請上一屆的第二名,容小姐!」
  「大家好,我是卡納族的容。本來我族的慣例是要報上父母的名字,但我是孤兒。」走上台後,她微笑著行了個男性的禮,看起來相當從容。「上次我也說過類似的話呢。我今年二十一歲了,已經向師父學了十六年的劍。這是我第二次參加大會,希望可以與更多有趣的人對戰。」
  卡納族特有的臉側的魚鰭一直緩緩晃動著,超級搶戲的。
  「妳這次的目標是第一名嗎?」一名應該是議會成員的男性問道。
  「我主要是想多跟不同的人交手。」容說著露出思考的表情。「為了多打幾場,也得努力一點呢。」
  這女的……從步伐和姿態看來,身手應該確實不錯。我也注意到幾名年輕人用熱情的眼光注視著她,看來是不介意對象比自己強的那種死要面子貴族。
  下個上台的是犬族的歐爾賽特。他臉色慘白的往前走時,我低聲向賽莉絲問道:「妳知道魔劍流是什麼嗎?」
  「把魔法跟劍技結合的流派。」賽莉絲說著露出疑惑的表情。「聽說是葉霙大人開創的?」
  ……三百年前她確實是兩種都會用。那時的魔法師幾乎都缺乏近戰能力,是需要前衛保護的,不過我沒聽說她有開創什麼流派啊。
  隕星部隊也是她閒聊時隨意取的名字。這是一種紀念方式嗎?希望不要有關於我的什麼奇怪東西流傳下來。
  「呃,各位晚安,我是歐爾賽特·哈克塔。」台上的紅髮男孩看起來實在太過緊繃。「我目前是魔劍流的首席弟子,師父是羅瑞茲。」
  小小年紀就當上首席,天才類型的嗎?總不可能是魔劍流這屆的弟子都太弱吧。
  「歐爾賽特小弟,你今年幾歲了?」台下一名婦人問道。
  「噢,呃,快十六歲了。」歐爾賽特雙手不安的抓著褲管。「我經驗還不足,師父說可以藉此機會見見世面。」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看來有人跟我一樣,認為這個年紀要跟人對戰還太吃力了。不過剛那個卡納族是上一屆的第二名,上一屆的時候她——呃?
  「妳知道大會幾年辦一次嗎?」我再次向賽莉絲提問。
  「最近改成三年一次了。」她如此答道。「皇女殿下提案的。」
  那表示上一屆的第二名也才十八歲。還是有點年輕啊。
  「話說妳怎麼知道這些?」
  「媽媽不在,我得好好輔助你啊。」賽莉絲露出溫婉的微笑。「我請黛兒去幫忙調查的,沒有一個人上街。」
  真是個好孩子。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注意不要弄亂頭髮。賽莉絲怕癢的縮起了脖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鬆懈。
  「接下來,輪到卑塔大人推薦的兩位選手了!」回過神,歐爾賽特已經下來了。「哪一位要先上台?」
  沒有與我確認,伽爾瑪逕自躍起,輕巧的跳到舞台上。只見一名穿著寬大的白色服裝、有著白髮和紅眼的小女孩,單手叉著腰,唯我獨尊的站著。方才還在議論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如你們所見,我是鬼族。」伽爾瑪高傲的開口。「不過我的行為不代表鬼族的立場或態度,我也不會提供任何關於鬼族的情報。」
  說著她看向格蘭菲亞。
  「我不會服從於任何人,我的所作所為僅僅是為了我個人的樂趣。以上。」
  下台的時候她倒是乖乖用走的。而皇女殿下本人對這番發言的反應,只是稍微抖了兩下貓耳。
  其他人對於她無禮的舉止也沒有說什麼,可能是看慣了不擅禮數的冒險者來參賽吧。只是低聲討論著「真的是鬼族?」「之前在聽說西部有鬼族行蹤的傳聞說不定是真的」之類的話。
  「不要說你接受她的指導喔。」我上台前,卑塔悄悄的這樣說道。
  聳聳肩,我踏上低矮的台階,向台下行了一禮。
  「各位晚安,我叫林。在新大陸那邊認識了卑塔大人,之後回來法斯卡帝國,正要往西移動時,剛好碰上襲擊翠羽領地的盜賊團。這次參加大會,是希望如果獲得了名次,能借帝國的傳送陣一用,前往魔大陸。」
  或許是前一名參賽者給人的印象太強烈,這時台下沒什麼反應。這對我來說正好,直接下台吧。
  「你的戰鬥方式是什麼?」蒼流突然提問。
  我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有點驚訝,他剛才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嗎?
  「主要是近身戰。」
  「慣用武器是?」
  「短劍。」
  蒼流的嘴角下拉了幾公釐,似乎無法苟同。
  「你的師父是卑塔嗎?」
  聞言我看了全知魔法師一眼。「不,目前沒有拜師。」
  蒼流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你說要前往魔大陸,是出於什麼理由?」格蘭菲亞問道。
  「我想看看魔王宮。」我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藉口。這也不算說謊就是了。
  格蘭菲亞跟羅瑞茲交換了一個眼神。
  「聽說卑塔向議會成員保證過,你體內的惡靈完全受到你控制。」她轉回視線。「我並不懷疑她所說的,只是很好奇,你之後打算怎麼處理?」
  「……我很同情它。」我緩緩開口。「我曾與它有過相當深入的心靈互通,了解了它的過去與本質。它被惡人控制,身不由己的攻擊無辜的人,吸收了許多受害者的負面情緒,才成為惡靈。我會盡我所能,讓它不落到被消滅的下場。」
  台下的人們聽了我所說的,臉上大多都是不解或沉思的表情。
  「據我所知,這次惡靈事件受害者有近百人。」格蘭菲亞嚴肅的開口。「曾與惡靈心靈互通,表示你也承受了其攜帶的負面情緒?」
  「是。」
  我的回答讓台下一陣譁然。格蘭菲亞本人的眼神充滿懷疑,明顯傳達出「你有這麼了不起?」的意思。卑塔在苦笑,賽莉絲擔心的看著我和格蘭菲亞,羅瑞茲顯得有些驚訝,蒼流則是皺緊了眉頭,緊盯著這邊。
  好像不應該照實講出來。本來提到心靈相通,只是想在為惡靈說情的時候增加一些可信度的。
  皇女殿下像是較勁般的與我互瞪了幾秒。她的眼神比起蒼流的,有更多的懷疑和鄙視。最後她只是沉穩的轉向普曼敦。「我沒有問題了。」
  「感謝各位選手!」議長連忙控制場面。「我們就直接讓宴會開始吧,大家千萬別客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