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魔淵
本章節 3295 字
更新於: 2019-05-30
「等我。」
這句話夾帶著些許雜音，滋滋地迴盪在穆然腦中。
眼前是位黑衣人，面龐十分模糊，叫看不清他的樣貌。視線下移，一道刺目的白跌進穆然眼裡。雪白劍鞘，雕刻著「念世」兩字的劍柄，和垂在一側的淺藍穗子。
正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衣人腰間佩劍時，忽覺頭上一重，黑衣人將掌心貼到自己頭頂，揉了揉，轉身便欲離去。
周圍烈火燒灼，搖曳火光暈了黑衣人的輪廓，抹上一層淺淺的橘紅微光。穆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欲抓住黑衣人，卻在這時發現，自己的手掌十分嬌小，彷彿幼童。
鐵鏽般的腥味瀰漫在四周，穆然卻覺得自己的嘴裡甜甜的，低頭一看，發現手中捏著一個紫色小囊，裡面還有幾顆糖。
他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但卻始終不見那黑衣人的身影。穆然掐了掐手中的紫囊，裡面還有一顆糖，而他的肚子已經餓的快無法承受了，但不知為何，自己卻完全沒有要將那顆糖吃掉的意思。像是什麼珍貴的寶物，穆然輕輕捧起紫囊，靠著心口，望著前方。
這時一張清秀俊雅的面龐在穆然眼前放大，是本芳道人。他問：「你怎麼在這裡？」邊說邊遞給穆然一個饅頭。
穆然恍然地接過那饅頭，一口一口，越來越狼狽的啃著手中饅頭。本芳道人等他吃完，才問：「你家人呢？」
穆然搖搖頭。
本芳道人嘆了口氣，問穆然：「要不要和我回去？」
穆然又搖搖頭。
本芳道人滿臉疑惑：「那你要怎麼辦？」
穆然用帶著稚氣的聲音，堅定地道：「我要等他回來。」
本芳道人問：「他？是誰？」
穆然道：「哥哥。」
本芳道人又問：「哥哥是誰？」
穆然歪頭道：「哥哥就是哥哥。」
這時，眼前畫面開始閃爍不定。
「⋯⋯⋯⋯」
似乎有道極細極微弱的聲音響起，可穆然卻無法聽清那聲音在說什麼。
「穆⋯⋯⋯」
第二次，穆然好似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穆然！」
這次他清楚的聽見了，這個聲音低沉又醉人。
他晃著一顆腦袋，左右張望，卻不見任何人影。
忽地視線模糊，眼前的畫面一黑，只覺鼻尖聞到的竹葉清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晰，唇齒間輾轉著絲絲血腥氣味。穆然想將這股氣味咳出，卻被壓回，只得一口一口地將這股腥甜帶進喉嚨深處。
穆然抖了抖眼皮，掙紮好半晌，才終是睜開了眼。這一睜眼，便望進了南日煌的眼裡，兩個小小的自己填滿了他的雙眸，彷彿南日煌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再容不下其他事物。
穆然忽覺雙頰滾燙，直燒進心底，鼻尖清冷的竹葉芬芳依然明晰，卻澆不熄這股熱潮。
南日煌低沉醉人的聲音在穆然耳畔響起：「沒事吧？」
穆然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靠在他懷中，連忙爬起，卻覺身子有些發軟，起身不成反又跌進他的胸膛。
南日煌輕輕扶起穆然，讓他靠著自己的肩坐著。在這時，穆然才覺察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地方，入眼盡是磚紅色石壁，似在一洞穴裡，身前還有必必剝剝燒著的火堆。
穆然欲詢問此為何處，唇齒輕啟，嘴中卻驀地湧上一股腥甜氣味，不自覺伸手摸上唇角，拿下一看，指尖上染著鮮明的一片紅。
穆然望向南日煌，這才發覺他素來顏色淺淡的薄唇紅豔豔的，視線一低，一抹血暈閃入眼裡。
穆然一把拉起南日煌的右手，那染著一小片緋色的雪白袖子滑落，露出羊脂白玉般的手腕，一道剛剛凝血的疤痕刻在上面。
穆然驚道：「哥哥⋯⋯你⋯⋯」
南日煌的聲音依然溫和，豔紅的唇瓣輕啟：「昔日我曾吃下一種能解百毒的異草，我的血亦有解毒之效，只是對不住你了，方才你意識昏迷，我只能以此法喂血。」
穆然一下慌了：「哥哥不需和我道歉，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我該⋯⋯」
南日煌卻是低低的笑了，低沉柔和的嗓音染著一絲腥甜：「為你，我甘之如飴。」
沉默片刻，穆然才從唇齒間敲出兩個字：「為何？」為何南日煌待自己如此的好？自己有哪裡值得他如此相待？他真的不懂。
聞言，南日煌卻只是輕勾嘴角，但笑不語。
必必剝剝的聲音迴盪在洞穴裡，穆然揉著眉尖，試圖回想自己為何在這。南日煌見他面色不佳，問：「頭疼嗎？」
這時穆然身子還倚著南日煌，方才那句話幾乎貼在他耳邊，低低柔柔的，似有根羽毛在擾動，心尖微顫。
思緒恍惚半晌，穆然才問：「這裡是哪裡？」
南日煌道：「萬魔淵。」
穆然驚道：「萬魔淵？！」
他這才想起，自己當時意識模糊間，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失重感。
忽然，一聲嘆息突兀地迴盪在穆然的心裡，宛若一縷煙絲，剎那消逝的不見影蹤，再沒留下絲毫痕跡。
南日煌像要安撫穆然似地，柔聲道：「沒事的。」
穆然道：「我知道，我知道會沒事的。」只要待在南日煌身邊，自己就會莫名的安心，就算現在身處萬魔之中，只要他陪著自己⋯⋯
穆然喃喃說出口：「如果能永遠陪著我⋯⋯」
南日煌微怔：「什麼？」
聞言，穆然這才發覺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一股慌張的熾熱感爬上穆然的耳根。他一隻手抓緊胸前衣襟，覺得那裡好似有什麼不同的情緒流淌著。
南日煌見穆然臉色潮紅，憂心地問：「發燒了嗎？」說著，右手伸向穆然額頭，卻在將要觸碰到穆然時，被他後仰避開了。
南日煌眉稍唇角依然帶著笑，但那雙眼眸卻暗沉下來。右手在空中一滯，很快又收了回來。
良久不語，兩人間的空氣彷彿凝結般，令人難以呼吸。穆然嘴巴張張闔闔，想打破這樣的氣氛，可話到嘴邊又被拆散，始終吐不出一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南日煌，他道：「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穆然動了動嘴唇，原本也想跟去，可又想起自己目下這種情況，怕只會是累贅，終是將唇邊話語換為一句：「諸事小心。」
南日煌低低的應了一聲，白色身影消失在洞口。
穆然無事，只好百無聊賴的打量著石洞。直至這時他才發現，這洞穴殘留著些許生活痕跡，看上去應該有好些時日了，卻不知是何人，抑或何物居住在此。
穆然手下一撐，摸到滿掌柔軟的觸感，低眉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坐在一塊潔白的毛皮上。他一把站起，拖著仍有些不穩的步伐，在洞穴裡緩步走著，最終停在一處石壁前。
自一開始，他便看見這面牆上似乎刻著什麼，現下走近一瞧，可以看見上面有著許多橫七豎八錯落交雜的線條，卻隱約可見一些文字的痕跡，那無數的刻痕像要掩飾底下的字，將整面石壁弄的亂糟糟的。
穆然伸出纖長的手指，撫著石壁上坑坑疤疤的痕跡，摸了一陣，才在上面找著一個尚可辨認的字。他的指尖順著凹處移動，認出這字是「等」。
等？等什麼？
穆然心下困惑，一道帶著雜訊的聲音又出現在腦裡。
「等我。」
等？等誰？是誰？
穆然手按上太陽穴，眉宇微擰，唇邊不自覺漏出幾個字：「哥⋯⋯哥⋯⋯」
「怎麼了？！」
一道帶著急切擔憂的聲音傳來，接著穆然感到背後一實，髮絲纏上竹葉芬芳。
穆然緩了一陣，將身子站穩後，才道：「沒事。」
南日煌卻一把抄起穆然身子，將他抱回白色的毛毯上。幾縷烏絲貼到穆然臉旁，南日煌欲幫他撥開，可將要碰到時，指尖猛地一顫，突兀地收回手。
南日煌半跪在穆然身前，目帶擔憂地望著他。穆然面色仍有些蒼白，朝南日煌笑了笑：「我沒事。」
南日煌柳眉微蹙，道：「怎麼可能沒事！」
穆然心中微訝，南日煌平素給人的感覺從容不迫，彷彿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如此焦急慌張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南日煌嘴裡喃喃道：「果然還是得早點出去。」
穆然語氣難掩訝異地問：「能出去嗎？！」
南日煌道：「能。不過你先休息一會。」
穆然道：「好。」
這時見南日煌仍是半跪在自己身前，當即將他拉過，要他坐在自己身旁。南日煌盯著穆然拉著自己的那隻手，目光微閃，還是順著坐了下來。
穆然望著身前必必剝剝爆出的點點火星，忽然拋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真奇怪。」
南日煌道：「什麼奇怪？」
穆然指著他方才看著的那塊石壁，道：「那上面有文字，也就是說應該有人曾居於此處。可這裡是萬魔淵，怎會有人沒事跑來這裡呢？也不知還活著沒有。」
南日煌隨眼瞥過那坑坑疤疤的石壁，道：「瘋了吧。」
穆然心下不解，問道：「瘋了？」
南日煌目光轉回那堆帶著熱度的火，道：「一般人根本不會待在這裡，那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穆然側頭看向南日煌，發覺他的唇邊有著淺淺的弧度，在搖曳火光裡顯得有些飄渺。望著望著，眼皮忽然蓋了下來，整個身子往旁傾倒，卻被南日煌即時攬住，這才沒有倒下去。
南日煌望著穆然，見他鼻息平穩，似是睡著了，手中不自覺緊了一緊。
南日煌嘴邊弧度在明暗光影裡變得深邃，卻帶著一絲苦意。他望著穆然的睡臉，低喃著：「穆然⋯⋯」
這句話夾帶著些許雜音，滋滋地迴盪在穆然腦中。
眼前是位黑衣人，面龐十分模糊，叫看不清他的樣貌。視線下移，一道刺目的白跌進穆然眼裡。雪白劍鞘，雕刻著「念世」兩字的劍柄，和垂在一側的淺藍穗子。
正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衣人腰間佩劍時，忽覺頭上一重，黑衣人將掌心貼到自己頭頂，揉了揉，轉身便欲離去。
周圍烈火燒灼，搖曳火光暈了黑衣人的輪廓，抹上一層淺淺的橘紅微光。穆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欲抓住黑衣人，卻在這時發現，自己的手掌十分嬌小，彷彿幼童。
鐵鏽般的腥味瀰漫在四周，穆然卻覺得自己的嘴裡甜甜的，低頭一看，發現手中捏著一個紫色小囊，裡面還有幾顆糖。
他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但卻始終不見那黑衣人的身影。穆然掐了掐手中的紫囊，裡面還有一顆糖，而他的肚子已經餓的快無法承受了，但不知為何，自己卻完全沒有要將那顆糖吃掉的意思。像是什麼珍貴的寶物，穆然輕輕捧起紫囊，靠著心口，望著前方。
這時一張清秀俊雅的面龐在穆然眼前放大，是本芳道人。他問：「你怎麼在這裡？」邊說邊遞給穆然一個饅頭。
穆然恍然地接過那饅頭，一口一口，越來越狼狽的啃著手中饅頭。本芳道人等他吃完，才問：「你家人呢？」
穆然搖搖頭。
本芳道人嘆了口氣，問穆然：「要不要和我回去？」
穆然又搖搖頭。
本芳道人滿臉疑惑：「那你要怎麼辦？」
穆然用帶著稚氣的聲音，堅定地道：「我要等他回來。」
本芳道人問：「他？是誰？」
穆然道：「哥哥。」
本芳道人又問：「哥哥是誰？」
穆然歪頭道：「哥哥就是哥哥。」
這時，眼前畫面開始閃爍不定。
「⋯⋯⋯⋯」
似乎有道極細極微弱的聲音響起，可穆然卻無法聽清那聲音在說什麼。
「穆⋯⋯⋯」
第二次，穆然好似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穆然！」
這次他清楚的聽見了，這個聲音低沉又醉人。
他晃著一顆腦袋，左右張望，卻不見任何人影。
忽地視線模糊，眼前的畫面一黑，只覺鼻尖聞到的竹葉清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晰，唇齒間輾轉著絲絲血腥氣味。穆然想將這股氣味咳出，卻被壓回，只得一口一口地將這股腥甜帶進喉嚨深處。
穆然抖了抖眼皮，掙紮好半晌，才終是睜開了眼。這一睜眼，便望進了南日煌的眼裡，兩個小小的自己填滿了他的雙眸，彷彿南日煌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再容不下其他事物。
穆然忽覺雙頰滾燙，直燒進心底，鼻尖清冷的竹葉芬芳依然明晰，卻澆不熄這股熱潮。
南日煌低沉醉人的聲音在穆然耳畔響起：「沒事吧？」
穆然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靠在他懷中，連忙爬起，卻覺身子有些發軟，起身不成反又跌進他的胸膛。
南日煌輕輕扶起穆然，讓他靠著自己的肩坐著。在這時，穆然才覺察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地方，入眼盡是磚紅色石壁，似在一洞穴裡，身前還有必必剝剝燒著的火堆。
穆然欲詢問此為何處，唇齒輕啟，嘴中卻驀地湧上一股腥甜氣味，不自覺伸手摸上唇角，拿下一看，指尖上染著鮮明的一片紅。
穆然望向南日煌，這才發覺他素來顏色淺淡的薄唇紅豔豔的，視線一低，一抹血暈閃入眼裡。
穆然一把拉起南日煌的右手，那染著一小片緋色的雪白袖子滑落，露出羊脂白玉般的手腕，一道剛剛凝血的疤痕刻在上面。
穆然驚道：「哥哥⋯⋯你⋯⋯」
南日煌的聲音依然溫和，豔紅的唇瓣輕啟：「昔日我曾吃下一種能解百毒的異草，我的血亦有解毒之效，只是對不住你了，方才你意識昏迷，我只能以此法喂血。」
穆然一下慌了：「哥哥不需和我道歉，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我該⋯⋯」
南日煌卻是低低的笑了，低沉柔和的嗓音染著一絲腥甜：「為你，我甘之如飴。」
沉默片刻，穆然才從唇齒間敲出兩個字：「為何？」為何南日煌待自己如此的好？自己有哪裡值得他如此相待？他真的不懂。
聞言，南日煌卻只是輕勾嘴角，但笑不語。
必必剝剝的聲音迴盪在洞穴裡，穆然揉著眉尖，試圖回想自己為何在這。南日煌見他面色不佳，問：「頭疼嗎？」
這時穆然身子還倚著南日煌，方才那句話幾乎貼在他耳邊，低低柔柔的，似有根羽毛在擾動，心尖微顫。
思緒恍惚半晌，穆然才問：「這裡是哪裡？」
南日煌道：「萬魔淵。」
穆然驚道：「萬魔淵？！」
他這才想起，自己當時意識模糊間，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失重感。
忽然，一聲嘆息突兀地迴盪在穆然的心裡，宛若一縷煙絲，剎那消逝的不見影蹤，再沒留下絲毫痕跡。
南日煌像要安撫穆然似地，柔聲道：「沒事的。」
穆然道：「我知道，我知道會沒事的。」只要待在南日煌身邊，自己就會莫名的安心，就算現在身處萬魔之中，只要他陪著自己⋯⋯
穆然喃喃說出口：「如果能永遠陪著我⋯⋯」
南日煌微怔：「什麼？」
聞言，穆然這才發覺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一股慌張的熾熱感爬上穆然的耳根。他一隻手抓緊胸前衣襟，覺得那裡好似有什麼不同的情緒流淌著。
南日煌見穆然臉色潮紅，憂心地問：「發燒了嗎？」說著，右手伸向穆然額頭，卻在將要觸碰到穆然時，被他後仰避開了。
南日煌眉稍唇角依然帶著笑，但那雙眼眸卻暗沉下來。右手在空中一滯，很快又收了回來。
良久不語，兩人間的空氣彷彿凝結般，令人難以呼吸。穆然嘴巴張張闔闔，想打破這樣的氣氛，可話到嘴邊又被拆散，始終吐不出一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南日煌，他道：「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穆然動了動嘴唇，原本也想跟去，可又想起自己目下這種情況，怕只會是累贅，終是將唇邊話語換為一句：「諸事小心。」
南日煌低低的應了一聲，白色身影消失在洞口。
穆然無事，只好百無聊賴的打量著石洞。直至這時他才發現，這洞穴殘留著些許生活痕跡，看上去應該有好些時日了，卻不知是何人，抑或何物居住在此。
穆然手下一撐，摸到滿掌柔軟的觸感，低眉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坐在一塊潔白的毛皮上。他一把站起，拖著仍有些不穩的步伐，在洞穴裡緩步走著，最終停在一處石壁前。
自一開始，他便看見這面牆上似乎刻著什麼，現下走近一瞧，可以看見上面有著許多橫七豎八錯落交雜的線條，卻隱約可見一些文字的痕跡，那無數的刻痕像要掩飾底下的字，將整面石壁弄的亂糟糟的。
穆然伸出纖長的手指，撫著石壁上坑坑疤疤的痕跡，摸了一陣，才在上面找著一個尚可辨認的字。他的指尖順著凹處移動，認出這字是「等」。
等？等什麼？
穆然心下困惑，一道帶著雜訊的聲音又出現在腦裡。
「等我。」
等？等誰？是誰？
穆然手按上太陽穴，眉宇微擰，唇邊不自覺漏出幾個字：「哥⋯⋯哥⋯⋯」
「怎麼了？！」
一道帶著急切擔憂的聲音傳來，接著穆然感到背後一實，髮絲纏上竹葉芬芳。
穆然緩了一陣，將身子站穩後，才道：「沒事。」
南日煌卻一把抄起穆然身子，將他抱回白色的毛毯上。幾縷烏絲貼到穆然臉旁，南日煌欲幫他撥開，可將要碰到時，指尖猛地一顫，突兀地收回手。
南日煌半跪在穆然身前，目帶擔憂地望著他。穆然面色仍有些蒼白，朝南日煌笑了笑：「我沒事。」
南日煌柳眉微蹙，道：「怎麼可能沒事！」
穆然心中微訝，南日煌平素給人的感覺從容不迫，彷彿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如此焦急慌張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南日煌嘴裡喃喃道：「果然還是得早點出去。」
穆然語氣難掩訝異地問：「能出去嗎？！」
南日煌道：「能。不過你先休息一會。」
穆然道：「好。」
這時見南日煌仍是半跪在自己身前，當即將他拉過，要他坐在自己身旁。南日煌盯著穆然拉著自己的那隻手，目光微閃，還是順著坐了下來。
穆然望著身前必必剝剝爆出的點點火星，忽然拋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真奇怪。」
南日煌道：「什麼奇怪？」
穆然指著他方才看著的那塊石壁，道：「那上面有文字，也就是說應該有人曾居於此處。可這裡是萬魔淵，怎會有人沒事跑來這裡呢？也不知還活著沒有。」
南日煌隨眼瞥過那坑坑疤疤的石壁，道：「瘋了吧。」
穆然心下不解，問道：「瘋了？」
南日煌目光轉回那堆帶著熱度的火，道：「一般人根本不會待在這裡，那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穆然側頭看向南日煌，發覺他的唇邊有著淺淺的弧度，在搖曳火光裡顯得有些飄渺。望著望著，眼皮忽然蓋了下來，整個身子往旁傾倒，卻被南日煌即時攬住，這才沒有倒下去。
南日煌望著穆然，見他鼻息平穩，似是睡著了，手中不自覺緊了一緊。
南日煌嘴邊弧度在明暗光影裡變得深邃，卻帶著一絲苦意。他望著穆然的睡臉，低喃著：「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