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Human or not③
本章節 6655 字
更新於: 2019-05-17
兩架直升機在空中歷經二十分鐘的飛行後，降落在月影獵見分部的大樓頂端。剛才從楓央市出發的時候，天空還是晴朗的藍色，但這裡卻是感覺隨時都會下雨的深灰色，氣溫似乎也低了一些。
天夜首先領著眾人下機，他們才剛走出直升機尾部的艙門，就看見周分部長在那裡迎接他們。
「感謝您大老遠趕過來，風帝。」
「請你別這麼說，周分部長。」
天夜首先低頭致意。
雖說自己的階級比較高，但對方畢竟是長輩，天夜並不想失了該有禮數。
不過當他抬起頭來，卻發現周分部長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有，抱歉。」周分部長尷尬地笑道：「自從您升上幹部之後，總司令為了減少您的負擔，就鮮少帶您一起來分部開會。我只是太久沒看見您，覺得您長大了。」
聽了這句話，天夜隨即放鬆姿態，就像面對親戚叔叔一樣，自然地露出微笑。
「我這三年長高了不少吧？」
「是啊，您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周先生，你也變了。你以前明明不會用敬稱叫我。」
「畢竟現在與往昔已經大不相同了。您是僅次於總司令的幹部，而且嚴格來說我們也不算有私交，只是工作上常往來，所以還是要謹守分際。」
天夜無奈地看著周分部長，笑著嘆了一口氣。周分部長則是又拿起手帕擦汗，從頭到尾只是微笑，似乎希望天夜別在部下面前跟他爭論稱謂問題。
天夜當然看懂了周分部長的意思，於是把話題拉回公事上。
「那麼現在狀況如何了？」
「拉比尼斯已經殲滅，我們將屍體保留在原地，也盡可能沒有破壞到現場，各位隨時可以前往調查。如果有需要協助的地方，分部的人手都隨你們調派。」
周分部長一邊說，還是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
「非常感謝你的合作。那麼請先帶我們到現場吧。」
「是，沒問題。」
周分部長抬起右手，引領天夜等人前進。然而才剛走了兩步，天夜便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著直升機的座艙，開口喊了一聲：
「雷帝。」
因為這聲呼喊，所有人紛紛回頭看著天夜的視線方向。
只見披著斗篷的雷帝就坐在機艙昏暗的空間，一動也不動。
看見他的瞬間，分部的人全都繃緊了神經，周分部長更是握緊了手中的手帕。
「工作了。出來。」
天夜簡短下達指示。坐在位子上的雷帝首先聳起肩膀，接著又迅速放下來，感覺似乎是嘆了一口大氣。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慢慢走出直升機，就這麼停留在艙門前的降板上。
「麻煩你先感應附近還有沒有殘黨。如果有，先不要攻擊，把位置告訴我，我會再下達指示。」
天夜說完，對著他丟出手中的無線電。
「周波數幫你調好了。開始行動吧。」
離開楓央島，就等於離開了他們平常聯絡時會使用的電波範圍。因此他們在出發前，全都另外拿了限定頻道的短距離無線電。天夜現在丟給他的，就是替「不合群的雷帝」準備的份。
雷帝接過無線電後，對它看了半晌，最後收進斗篷內，一句話也不說就發動能力，飛離眾人的視線範圍。
「請問⋯⋯他沒問題吧⋯⋯？」
周分部長看了他們可說是不睦的互動後，戰戰兢兢提問。
「放心吧。以他剛才的反應來說，已經算很乖了。他之前在收隊的時候，和部隊長還有一般隊員起衝突，後來被總司令狠狠教訓過一頓。我想他們之間大概達成某種協議了，所以他不會亂來的。」
謠言就是如此形成的。
對他們這群知曉內情的人來說，不刻意去澄清、反而助長謠言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反正這麼做正好可以阻止外人靠近雷帝，對護衛來說，這可說是求之不得的情勢。而且對外人來說，他們會認為位居組織核心的上級都說這種話了，可信度必然相當高，因此會深信不疑，自然不會隨意去招惹雷帝。可說是一舉兩得。
周分部長聽了也鬆了一口氣。
「那⋯⋯那就好⋯⋯」
他重複擦著額頭的汗水，並交代身邊的人替天夜等人帶路。天夜與三個小隊的成員這才開始前往拉比尼斯被解決的地方。
至於飛上天空的祐，則是在遠離獵見分部的大樓後，開始環伺四周。
東南邊山區有一塊很明顯遭到破壞的痕跡。原本是植被的地方被掀起，樹木或是倒下，或是攔腰折斷。讓原本一片綠意之處突兀地染上土壤的深黃色。
「就是這裡嗎⋯⋯沒想到距離這麼近。」
獵見市山多，地形陡峭，土地狹小，地勢低窪處容易淹水，因此分部設置在地勢稍高的三角洲頂端，正好非常靠近這次拉比尼斯的入侵路線。
祐停止移動，首先觀察那塊土地以及四周有無異狀。這時候，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望向遠方的樹林。
「⋯⋯⋯⋯」
接著祐從口袋裡拿出無線機組，他戴上耳機後打開開關。
「天夜。」
『怎麼了？』
呼叫後沒多久，耳機就傳來天夜的聲音。
「有拉比尼斯，數量還不少。」
『有動靜嗎？』
「沒有。牠們聚在同一個地方，沒有移動的跡象。」
『⋯⋯我們再過五分鐘會抵達現場，你先跟我們會合。』
「知道了。」
說完，祐再度移動，前往現場。
移動速度較快的他為了避免嚇到在現場待機的隊員，刻意在上空等待天夜他們抵達才下去。
即使如此，當他從上空降落時，本部以外的人還是受到了些微的驚嚇。
身在大陸沿岸的分部隊員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傳聞中的暴君雷帝，個個深信傳言的內容，根本不敢靠近。對他們來說，見到風帝大概是三生有幸，但見到雷帝卻會倒八輩子的楣。
天夜不理會他們，直接走到祐的身邊，與他小聲交談。
「拉比尼斯在哪個方向？」
祐舉手指著北北東的方位，並開口：
「可是距離和數量我不太確定。如果你同意，我想過去偵查。」
若是以前，他鐵定會只盡到告知義務，說完自己要幹嘛之後，就飛去偵查。畢竟區區「偵查」一點也不危險，弄清拉比尼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重要。
沒想到現在倒是學會聽話了。看來他真的有在改進。
「⋯⋯你剛才說牠們沒有移動，現在也是嗎？」
「嗯，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密度很高，感覺好像擠在同一個地方。」
聽完祐的話，天夜開始思索。
他說不確定距離，代表剛才飛上空中，他也沒看見敵人。祐平常的飛行高度是五十公尺，考慮到越靠近地平線的地方會越模糊，有效視線範圍最多也才一公里，也就是說敵人在這塊範圍以外的地方。
今天如果沒有這三隻脫離群體的拉比尼斯闖進市區，就算祐再怎麼神通廣大，長駐於楓央島的他恐怕也不會感應到牠們的存在。
「這樣的話⋯⋯」
雖然天夜覺得不太可能，但現在勢必得考慮一下這群拉比尼斯或許能夠長期離開酸海生存的可能性。如果是這樣，那麼那群拉比尼斯或許從很久以前就出現在陸地上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陸地的安全就⋯⋯
「天夜？」
「⋯⋯不，沒什麼。我們還是謹慎行事吧，畢竟牠們最近的行動有很大的變數，要是像上次一樣，蹦出連你也覺得棘手的敵人，你又會受傷⋯⋯我們先進行這邊的調查工作。如果途中你感覺到牠們移動了，就趕快跟我說。」
「好，我知道了。」
說完，天夜與祐分開，分別開始調查屍體。
三隻拉比尼斯都是中級的爬蟲型。身體非常濕潤，感覺像是才剛從酸海爬到陸地上。
在天夜眼前的這隻身上有許多新舊傷。從傷口的形狀和大小來判斷，牠身上靠近致命傷的新傷應該是月影隊員所為，但天夜想不通這麼多舊傷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牠的右眼失明，足部的趾頭也有缺失，身體各處有大大小小重複受傷又癒合的痕跡。
「是在群體裡遭到霸凌嗎⋯⋯」
天夜不知道拉比尼斯是否存在這種與人類相似的社會性，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屍體。
初步審視完後，他又繞去查看其他兩隻的屍體。牠們身上同樣有令人費解的大量舊傷。不是耳朵缺一角，就是尾巴遭到截斷。
以現狀研判，可能性多到天夜越想越搞不懂。
「唉⋯⋯」天夜抓了抓頭。「麻煩歸麻煩，還是整隻送回去好了。你們搬運時注意，屍體還是有侵蝕的毒性，小心別赤手碰到。」
「是。」
「接下來⋯⋯」
天夜本想聯絡狩刀，跟他說明初步勘查的狀況。但他才剛把手伸進口袋裡要拿手機時，一陣巨響就從遠方傳來，樹林裡的鳥群和小動物頓時慌張逃竄，在場的人們也跟著提高警覺。
「怎麼了⋯⋯！」
「爆炸⋯⋯？」
「從哪裡⋯⋯」
當周圍的人都在慌亂之中，只有祐在第一時間驚覺事情不對，立刻發動能力，飛到高過森林的高度查看。
從上空看得很清楚，剛才祐感應到拉比尼斯的方向冒出陣陣灰煙，而且——
「天夜，有幾隻在移動！正往這裡過來！」
「什麼⋯⋯！」
「三⋯⋯六⋯⋯總共七隻！牠們開始分散行動了！」
「嘖⋯⋯！」
面對這突發狀況，天夜忍不住砸舌。
不過幸好數量只有七隻，還在勉強可以應付的範圍。
「雷帝！我們在這裡迎擊，你去對付亂跑的！」
「知道了！」
說完，祐馬上展開行動，飛離天夜的視線範圍。天夜也開始著手指揮，他拿起無線電：
「所有人注意，有七隻拉比尼斯要過來了。雷帝雖然已經先行動了，還是會有分散的落網之魚跑過來。請青先生率領本部兩個小隊應戰，蘭德先生請轉告分部的人掩護我們再過來會合。」
站在眼前的青立刻領命答道：
「是！」
同時耳機裡也傳來蘭德的聲音。
『是！』
回答完後，青開始組織人員並布陣。天夜則是握緊手上的黑弓——天羽，站到前頭。
這時耳機再度傳來祐的聲音。
『天夜，牠們好奇怪，移動速度太快了！跟一般拉比尼斯不一樣，你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一開始那三隻拉比尼斯在森林裡闢出的空間，雖然立足地沒有問題，眼前卻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視野奇差無比，林中的敵人反而更容易鎖定他們這群人。
現在只能依靠祐剛才指的方向大略推算敵人可能現身的位置，即使如此，心裡還是沒個底。
天夜只好先發動能力，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森林中的鳥禽還有小動物突然停止鳴叫，除了風吹過枝幹所發出的聲音之外，現場顯得非常安靜。
——沙沙。
這時候，原本靜謐無聲的森林發出了這樣一道樹葉摩擦聲。
眾人都往傳出聲音的右前方看去，料想敵人或許馬上就會從樹叢鑽出來。
沒想到⋯⋯
「天夜，上面！」
青在後頭發出警告聲，天夜這才抬起頭來往上看。
然而當他抬起頭來時，敵人已經來到眼前，張開牠的血盆大口朝天夜襲來。天夜來不及反應，完全是反射性舉起拿弓的左手抵擋。
「嗚⋯⋯！」
敵人咬住天羽，發出陣陣「嘎吱」聲響。下一秒，天夜快速從弓身發出風刃，將牠直接從嘴巴切成兩半。
開路先鋒被解決掉的同一時間，樹叢立刻竄出兩隻同種的拉比尼斯，牠們一同跳上前攻擊站在最前端的天夜。
青與蘭德見狀，迅速舉槍，瞄準牠們的頭部射擊。
『嘎嗚！』
『嘎——！』
兩隻拉比尼斯中彈後，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地就不再有動靜。
「三隻⋯⋯」
——祐說一共是七隻。不知道分散出去的數量是多少？看來在他有聯絡之前，還是只能繼續待在這裡警戒了。
天夜如此想著，同時持續放大身上所有毛孔提高警覺。但他的專注力還是屢屢被倒在眼前的屍體吸走。
因為這三隻拉比尼斯光是外型就有奇異之處，讓他非常想走近調查。
『天夜。』
這樣的時間大約持續了五分鐘，但這裡的人卻覺得自己等了比五分鐘還多一倍的時間。天夜一聽到耳機裡傳出祐的聲音，稍微放鬆了戒心。
『分散出去的兩隻已經解決了，你那邊總共三隻對嗎？』
「對。那還有兩隻⋯⋯」
『剩下的兩隻不用擔心，已經死了。只是⋯⋯』
「怎麼了？」
聽見所有拉比尼斯都已經死亡，天夜一邊舉手示意在後面警戒的人可以放鬆，一邊詢問欲言又止的祐。
下一秒，耳機傳出祐滿是顧慮的聲音。
『天夜，我覺得事情很奇怪，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想讓你看看這兩隻屍體。』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先確認你的位置。」
天夜轉過頭，眼神對上某個一般隊員就立即吩咐他：
「請你幫我去跟分部的人借無人空拍機。」
「是！」
一般隊員謹慎地行禮後，馬上轉身著手天夜的交辦事項。
無人空拍機被廣泛運用在各種任務當中，就算這裡是幾乎不會有拉比尼斯殲滅任務的分部，也總會有個兩、三台。
不出所料，那名隊員很快就拿著機器與控制器過來了。
「讓您久等了。」
「交給你操作吧。首先幫我鎖定雷帝的位置。」
「是。但是⋯⋯該怎麼做？」
一般隊員一聽到自己要找雷帝，不禁繃緊了神經。
「請先讓它飛上去。」天夜說完，馬上又對著無線電開口：「雷帝，你在左邊還是右邊？」
『應該是在你們的前方。』
「五秒後給我信號。」
『知道了。』
問了方向、決定好發出信號的時機後，天夜又轉頭面對那名隊員。
「鏡頭對準前方。請找亮點。」
「呃⋯⋯是！」
他照著指示讓漂浮在空中的空拍機對準前方，控制器上安裝的螢幕便映照著前方森林的模樣。接著下一秒，一道閃光從前方的森林發出，隊員很快就看見了。
「有了！」他立刻從螢幕上顯示的比例尺推算出距離。「十一點鐘方向，距離六百。」
「知道了。」
就這樣，天夜等人順著十一點鐘方向開始前進。林道雖然不好走，但距離沒有想像中的遠，他們很快就看見祐了。
天夜命令一般隊員在周邊警戒，只找了有階級的隊長——也就是護衛小組的成員圍在祐的身邊。
「你受傷了。」
青看見右肩上有血痕，立刻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應急用的醫療用品，掀開祐的斗篷替他止血。
「是我太大意了。牠們的移動速度非常快，我一個不注意就被咬了。」
「那侵蝕⋯⋯」
「放心吧，我剛才有先吃藥，毒素也沒有很多，我想應該不要緊。」
聽見祐已經做了初步處置，青也鬆了一口氣，專心替祐包紮。
「我想讓你們看的是那兩隻拉比尼斯。」
祐說著，指向不遠處的屍體。除了替他包紮的青之外，所有人都移動視線看過去。
「我在消滅第一隻的時候，這兩隻突然失去反應。後來我循著方向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
地上是兩隻拉比尼斯的屍體。但奇怪的是形體幾乎已經崩解，他們看了很久才勉強看出那是水母型的拉比尼斯。
「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身體幾乎都快化開了⋯⋯」
楊蹲在地上仔細端詳，皺著眉思索。
「⋯⋯你解決的另外兩隻是什麼樣子？」天夜回頭問。
「是大型鳥類。這點也很奇怪。」
「我那邊也是，感覺像是野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拉比尼斯應該是水棲生物才對吧？」
祐說得沒有錯。
拉比尼斯居於酸海，雖然人類對牠們了解不多，但全都歸類在水棲生物，樣貌也能和舊時代留下來的水棲與兩棲生物圖鑑稍做對照。因此有人主張拉比尼斯其實是酸海內部原因不明的突變形成的新物種。
但不管怎麼樣，天空中的鳥類還有陸地上的野狼現在也都變成了拉比尼斯，這代表事態不容小覷。
「難道是酸海的變化發生在陸地⋯⋯？還是受到感染⋯⋯這可能嗎⋯⋯」
天夜用手摀著嘴，開始認真思考。這時青卻開口打斷他。
「不管怎麼樣，如果前面有一群拉比尼斯，我們就必須去排除。還是行動吧。」
「可是我們只有本部的三個小隊，要向總司令求援，請他派更多人過來嗎？還是直接請分部的人支援？」
蘭德也針對青的主意提出疑問。
天夜看著兩個人，稍作思考後，轉頭開口：
「你——」他看著那名操縱無人機的一般隊員。「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叫萊爾。萊爾・伊斯塔。」
名為萊爾・伊斯塔的隊員在自我介紹的同時行禮。他是個和天夜體格差不多的金髮青年，年齡應該比天夜大個幾歲，但面容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還要稚嫩。
「那麼萊爾先生，麻煩你操縱無人機，往那個方向探路。」
「是。」
天夜指著祐一開始感應到拉比尼斯的方向，蘭德見狀，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都忘了還有這招能用。」
「總之先看那邊數量有多少，這樣要求援也有個底。」
說完，一群人都圍在萊爾身邊監看操縱器上的畫面。
被這麼多階級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長官盯著看，萊爾不由得開始緊張。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僵硬，如果現在要做精密儀器的操作，他有自信絕對會搞砸。因此他很慶幸現在只是操縱無人機這種簡單的工作。
無人機經過一段不短的飛行距離後，終於飛出森林，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
「這是⋯⋯建築物？」
「怎麼會有範圍這麼大的地方⋯⋯」
螢幕上顯示的景色是一片宛如醫療設施的建築物。外觀整齊，感覺經過一番嚴謹的規劃。佔地範圍非常廣大，如果這裡真的是醫院，那麼一定是設備完善、科室齊全的頂尖醫院。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麼深的內陸地方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鬼醫院。
「這個損毀的地方，就是我們剛才聽到的爆炸聲造成的吧？」
萊爾操縱無人機繞著設施周邊飛行，他很快就看到那個冒著煙的破損地帶，於是指著螢幕，帶著八成肯定的肯定詢問長官。
正當所有人全都不解地看著螢幕，只有天夜一個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下麻煩了⋯⋯」
【待續】
天夜首先領著眾人下機，他們才剛走出直升機尾部的艙門，就看見周分部長在那裡迎接他們。
「感謝您大老遠趕過來，風帝。」
「請你別這麼說，周分部長。」
天夜首先低頭致意。
雖說自己的階級比較高，但對方畢竟是長輩，天夜並不想失了該有禮數。
不過當他抬起頭來，卻發現周分部長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有，抱歉。」周分部長尷尬地笑道：「自從您升上幹部之後，總司令為了減少您的負擔，就鮮少帶您一起來分部開會。我只是太久沒看見您，覺得您長大了。」
聽了這句話，天夜隨即放鬆姿態，就像面對親戚叔叔一樣，自然地露出微笑。
「我這三年長高了不少吧？」
「是啊，您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周先生，你也變了。你以前明明不會用敬稱叫我。」
「畢竟現在與往昔已經大不相同了。您是僅次於總司令的幹部，而且嚴格來說我們也不算有私交，只是工作上常往來，所以還是要謹守分際。」
天夜無奈地看著周分部長，笑著嘆了一口氣。周分部長則是又拿起手帕擦汗，從頭到尾只是微笑，似乎希望天夜別在部下面前跟他爭論稱謂問題。
天夜當然看懂了周分部長的意思，於是把話題拉回公事上。
「那麼現在狀況如何了？」
「拉比尼斯已經殲滅，我們將屍體保留在原地，也盡可能沒有破壞到現場，各位隨時可以前往調查。如果有需要協助的地方，分部的人手都隨你們調派。」
周分部長一邊說，還是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
「非常感謝你的合作。那麼請先帶我們到現場吧。」
「是，沒問題。」
周分部長抬起右手，引領天夜等人前進。然而才剛走了兩步，天夜便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看著直升機的座艙，開口喊了一聲：
「雷帝。」
因為這聲呼喊，所有人紛紛回頭看著天夜的視線方向。
只見披著斗篷的雷帝就坐在機艙昏暗的空間，一動也不動。
看見他的瞬間，分部的人全都繃緊了神經，周分部長更是握緊了手中的手帕。
「工作了。出來。」
天夜簡短下達指示。坐在位子上的雷帝首先聳起肩膀，接著又迅速放下來，感覺似乎是嘆了一口大氣。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慢慢走出直升機，就這麼停留在艙門前的降板上。
「麻煩你先感應附近還有沒有殘黨。如果有，先不要攻擊，把位置告訴我，我會再下達指示。」
天夜說完，對著他丟出手中的無線電。
「周波數幫你調好了。開始行動吧。」
離開楓央島，就等於離開了他們平常聯絡時會使用的電波範圍。因此他們在出發前，全都另外拿了限定頻道的短距離無線電。天夜現在丟給他的，就是替「不合群的雷帝」準備的份。
雷帝接過無線電後，對它看了半晌，最後收進斗篷內，一句話也不說就發動能力，飛離眾人的視線範圍。
「請問⋯⋯他沒問題吧⋯⋯？」
周分部長看了他們可說是不睦的互動後，戰戰兢兢提問。
「放心吧。以他剛才的反應來說，已經算很乖了。他之前在收隊的時候，和部隊長還有一般隊員起衝突，後來被總司令狠狠教訓過一頓。我想他們之間大概達成某種協議了，所以他不會亂來的。」
謠言就是如此形成的。
對他們這群知曉內情的人來說，不刻意去澄清、反而助長謠言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反正這麼做正好可以阻止外人靠近雷帝，對護衛來說，這可說是求之不得的情勢。而且對外人來說，他們會認為位居組織核心的上級都說這種話了，可信度必然相當高，因此會深信不疑，自然不會隨意去招惹雷帝。可說是一舉兩得。
周分部長聽了也鬆了一口氣。
「那⋯⋯那就好⋯⋯」
他重複擦著額頭的汗水，並交代身邊的人替天夜等人帶路。天夜與三個小隊的成員這才開始前往拉比尼斯被解決的地方。
至於飛上天空的祐，則是在遠離獵見分部的大樓後，開始環伺四周。
東南邊山區有一塊很明顯遭到破壞的痕跡。原本是植被的地方被掀起，樹木或是倒下，或是攔腰折斷。讓原本一片綠意之處突兀地染上土壤的深黃色。
「就是這裡嗎⋯⋯沒想到距離這麼近。」
獵見市山多，地形陡峭，土地狹小，地勢低窪處容易淹水，因此分部設置在地勢稍高的三角洲頂端，正好非常靠近這次拉比尼斯的入侵路線。
祐停止移動，首先觀察那塊土地以及四周有無異狀。這時候，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望向遠方的樹林。
「⋯⋯⋯⋯」
接著祐從口袋裡拿出無線機組，他戴上耳機後打開開關。
「天夜。」
『怎麼了？』
呼叫後沒多久，耳機就傳來天夜的聲音。
「有拉比尼斯，數量還不少。」
『有動靜嗎？』
「沒有。牠們聚在同一個地方，沒有移動的跡象。」
『⋯⋯我們再過五分鐘會抵達現場，你先跟我們會合。』
「知道了。」
說完，祐再度移動，前往現場。
移動速度較快的他為了避免嚇到在現場待機的隊員，刻意在上空等待天夜他們抵達才下去。
即使如此，當他從上空降落時，本部以外的人還是受到了些微的驚嚇。
身在大陸沿岸的分部隊員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傳聞中的暴君雷帝，個個深信傳言的內容，根本不敢靠近。對他們來說，見到風帝大概是三生有幸，但見到雷帝卻會倒八輩子的楣。
天夜不理會他們，直接走到祐的身邊，與他小聲交談。
「拉比尼斯在哪個方向？」
祐舉手指著北北東的方位，並開口：
「可是距離和數量我不太確定。如果你同意，我想過去偵查。」
若是以前，他鐵定會只盡到告知義務，說完自己要幹嘛之後，就飛去偵查。畢竟區區「偵查」一點也不危險，弄清拉比尼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重要。
沒想到現在倒是學會聽話了。看來他真的有在改進。
「⋯⋯你剛才說牠們沒有移動，現在也是嗎？」
「嗯，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密度很高，感覺好像擠在同一個地方。」
聽完祐的話，天夜開始思索。
他說不確定距離，代表剛才飛上空中，他也沒看見敵人。祐平常的飛行高度是五十公尺，考慮到越靠近地平線的地方會越模糊，有效視線範圍最多也才一公里，也就是說敵人在這塊範圍以外的地方。
今天如果沒有這三隻脫離群體的拉比尼斯闖進市區，就算祐再怎麼神通廣大，長駐於楓央島的他恐怕也不會感應到牠們的存在。
「這樣的話⋯⋯」
雖然天夜覺得不太可能，但現在勢必得考慮一下這群拉比尼斯或許能夠長期離開酸海生存的可能性。如果是這樣，那麼那群拉比尼斯或許從很久以前就出現在陸地上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陸地的安全就⋯⋯
「天夜？」
「⋯⋯不，沒什麼。我們還是謹慎行事吧，畢竟牠們最近的行動有很大的變數，要是像上次一樣，蹦出連你也覺得棘手的敵人，你又會受傷⋯⋯我們先進行這邊的調查工作。如果途中你感覺到牠們移動了，就趕快跟我說。」
「好，我知道了。」
說完，天夜與祐分開，分別開始調查屍體。
三隻拉比尼斯都是中級的爬蟲型。身體非常濕潤，感覺像是才剛從酸海爬到陸地上。
在天夜眼前的這隻身上有許多新舊傷。從傷口的形狀和大小來判斷，牠身上靠近致命傷的新傷應該是月影隊員所為，但天夜想不通這麼多舊傷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牠的右眼失明，足部的趾頭也有缺失，身體各處有大大小小重複受傷又癒合的痕跡。
「是在群體裡遭到霸凌嗎⋯⋯」
天夜不知道拉比尼斯是否存在這種與人類相似的社會性，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屍體。
初步審視完後，他又繞去查看其他兩隻的屍體。牠們身上同樣有令人費解的大量舊傷。不是耳朵缺一角，就是尾巴遭到截斷。
以現狀研判，可能性多到天夜越想越搞不懂。
「唉⋯⋯」天夜抓了抓頭。「麻煩歸麻煩，還是整隻送回去好了。你們搬運時注意，屍體還是有侵蝕的毒性，小心別赤手碰到。」
「是。」
「接下來⋯⋯」
天夜本想聯絡狩刀，跟他說明初步勘查的狀況。但他才剛把手伸進口袋裡要拿手機時，一陣巨響就從遠方傳來，樹林裡的鳥群和小動物頓時慌張逃竄，在場的人們也跟著提高警覺。
「怎麼了⋯⋯！」
「爆炸⋯⋯？」
「從哪裡⋯⋯」
當周圍的人都在慌亂之中，只有祐在第一時間驚覺事情不對，立刻發動能力，飛到高過森林的高度查看。
從上空看得很清楚，剛才祐感應到拉比尼斯的方向冒出陣陣灰煙，而且——
「天夜，有幾隻在移動！正往這裡過來！」
「什麼⋯⋯！」
「三⋯⋯六⋯⋯總共七隻！牠們開始分散行動了！」
「嘖⋯⋯！」
面對這突發狀況，天夜忍不住砸舌。
不過幸好數量只有七隻，還在勉強可以應付的範圍。
「雷帝！我們在這裡迎擊，你去對付亂跑的！」
「知道了！」
說完，祐馬上展開行動，飛離天夜的視線範圍。天夜也開始著手指揮，他拿起無線電：
「所有人注意，有七隻拉比尼斯要過來了。雷帝雖然已經先行動了，還是會有分散的落網之魚跑過來。請青先生率領本部兩個小隊應戰，蘭德先生請轉告分部的人掩護我們再過來會合。」
站在眼前的青立刻領命答道：
「是！」
同時耳機裡也傳來蘭德的聲音。
『是！』
回答完後，青開始組織人員並布陣。天夜則是握緊手上的黑弓——天羽，站到前頭。
這時耳機再度傳來祐的聲音。
『天夜，牠們好奇怪，移動速度太快了！跟一般拉比尼斯不一樣，你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一開始那三隻拉比尼斯在森林裡闢出的空間，雖然立足地沒有問題，眼前卻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視野奇差無比，林中的敵人反而更容易鎖定他們這群人。
現在只能依靠祐剛才指的方向大略推算敵人可能現身的位置，即使如此，心裡還是沒個底。
天夜只好先發動能力，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森林中的鳥禽還有小動物突然停止鳴叫，除了風吹過枝幹所發出的聲音之外，現場顯得非常安靜。
——沙沙。
這時候，原本靜謐無聲的森林發出了這樣一道樹葉摩擦聲。
眾人都往傳出聲音的右前方看去，料想敵人或許馬上就會從樹叢鑽出來。
沒想到⋯⋯
「天夜，上面！」
青在後頭發出警告聲，天夜這才抬起頭來往上看。
然而當他抬起頭來時，敵人已經來到眼前，張開牠的血盆大口朝天夜襲來。天夜來不及反應，完全是反射性舉起拿弓的左手抵擋。
「嗚⋯⋯！」
敵人咬住天羽，發出陣陣「嘎吱」聲響。下一秒，天夜快速從弓身發出風刃，將牠直接從嘴巴切成兩半。
開路先鋒被解決掉的同一時間，樹叢立刻竄出兩隻同種的拉比尼斯，牠們一同跳上前攻擊站在最前端的天夜。
青與蘭德見狀，迅速舉槍，瞄準牠們的頭部射擊。
『嘎嗚！』
『嘎——！』
兩隻拉比尼斯中彈後，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地就不再有動靜。
「三隻⋯⋯」
——祐說一共是七隻。不知道分散出去的數量是多少？看來在他有聯絡之前，還是只能繼續待在這裡警戒了。
天夜如此想著，同時持續放大身上所有毛孔提高警覺。但他的專注力還是屢屢被倒在眼前的屍體吸走。
因為這三隻拉比尼斯光是外型就有奇異之處，讓他非常想走近調查。
『天夜。』
這樣的時間大約持續了五分鐘，但這裡的人卻覺得自己等了比五分鐘還多一倍的時間。天夜一聽到耳機裡傳出祐的聲音，稍微放鬆了戒心。
『分散出去的兩隻已經解決了，你那邊總共三隻對嗎？』
「對。那還有兩隻⋯⋯」
『剩下的兩隻不用擔心，已經死了。只是⋯⋯』
「怎麼了？」
聽見所有拉比尼斯都已經死亡，天夜一邊舉手示意在後面警戒的人可以放鬆，一邊詢問欲言又止的祐。
下一秒，耳機傳出祐滿是顧慮的聲音。
『天夜，我覺得事情很奇怪，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想讓你看看這兩隻屍體。』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先確認你的位置。」
天夜轉過頭，眼神對上某個一般隊員就立即吩咐他：
「請你幫我去跟分部的人借無人空拍機。」
「是！」
一般隊員謹慎地行禮後，馬上轉身著手天夜的交辦事項。
無人空拍機被廣泛運用在各種任務當中，就算這裡是幾乎不會有拉比尼斯殲滅任務的分部，也總會有個兩、三台。
不出所料，那名隊員很快就拿著機器與控制器過來了。
「讓您久等了。」
「交給你操作吧。首先幫我鎖定雷帝的位置。」
「是。但是⋯⋯該怎麼做？」
一般隊員一聽到自己要找雷帝，不禁繃緊了神經。
「請先讓它飛上去。」天夜說完，馬上又對著無線電開口：「雷帝，你在左邊還是右邊？」
『應該是在你們的前方。』
「五秒後給我信號。」
『知道了。』
問了方向、決定好發出信號的時機後，天夜又轉頭面對那名隊員。
「鏡頭對準前方。請找亮點。」
「呃⋯⋯是！」
他照著指示讓漂浮在空中的空拍機對準前方，控制器上安裝的螢幕便映照著前方森林的模樣。接著下一秒，一道閃光從前方的森林發出，隊員很快就看見了。
「有了！」他立刻從螢幕上顯示的比例尺推算出距離。「十一點鐘方向，距離六百。」
「知道了。」
就這樣，天夜等人順著十一點鐘方向開始前進。林道雖然不好走，但距離沒有想像中的遠，他們很快就看見祐了。
天夜命令一般隊員在周邊警戒，只找了有階級的隊長——也就是護衛小組的成員圍在祐的身邊。
「你受傷了。」
青看見右肩上有血痕，立刻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應急用的醫療用品，掀開祐的斗篷替他止血。
「是我太大意了。牠們的移動速度非常快，我一個不注意就被咬了。」
「那侵蝕⋯⋯」
「放心吧，我剛才有先吃藥，毒素也沒有很多，我想應該不要緊。」
聽見祐已經做了初步處置，青也鬆了一口氣，專心替祐包紮。
「我想讓你們看的是那兩隻拉比尼斯。」
祐說著，指向不遠處的屍體。除了替他包紮的青之外，所有人都移動視線看過去。
「我在消滅第一隻的時候，這兩隻突然失去反應。後來我循著方向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
地上是兩隻拉比尼斯的屍體。但奇怪的是形體幾乎已經崩解，他們看了很久才勉強看出那是水母型的拉比尼斯。
「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身體幾乎都快化開了⋯⋯」
楊蹲在地上仔細端詳，皺著眉思索。
「⋯⋯你解決的另外兩隻是什麼樣子？」天夜回頭問。
「是大型鳥類。這點也很奇怪。」
「我那邊也是，感覺像是野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拉比尼斯應該是水棲生物才對吧？」
祐說得沒有錯。
拉比尼斯居於酸海，雖然人類對牠們了解不多，但全都歸類在水棲生物，樣貌也能和舊時代留下來的水棲與兩棲生物圖鑑稍做對照。因此有人主張拉比尼斯其實是酸海內部原因不明的突變形成的新物種。
但不管怎麼樣，天空中的鳥類還有陸地上的野狼現在也都變成了拉比尼斯，這代表事態不容小覷。
「難道是酸海的變化發生在陸地⋯⋯？還是受到感染⋯⋯這可能嗎⋯⋯」
天夜用手摀著嘴，開始認真思考。這時青卻開口打斷他。
「不管怎麼樣，如果前面有一群拉比尼斯，我們就必須去排除。還是行動吧。」
「可是我們只有本部的三個小隊，要向總司令求援，請他派更多人過來嗎？還是直接請分部的人支援？」
蘭德也針對青的主意提出疑問。
天夜看著兩個人，稍作思考後，轉頭開口：
「你——」他看著那名操縱無人機的一般隊員。「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叫萊爾。萊爾・伊斯塔。」
名為萊爾・伊斯塔的隊員在自我介紹的同時行禮。他是個和天夜體格差不多的金髮青年，年齡應該比天夜大個幾歲，但面容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還要稚嫩。
「那麼萊爾先生，麻煩你操縱無人機，往那個方向探路。」
「是。」
天夜指著祐一開始感應到拉比尼斯的方向，蘭德見狀，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都忘了還有這招能用。」
「總之先看那邊數量有多少，這樣要求援也有個底。」
說完，一群人都圍在萊爾身邊監看操縱器上的畫面。
被這麼多階級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長官盯著看，萊爾不由得開始緊張。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僵硬，如果現在要做精密儀器的操作，他有自信絕對會搞砸。因此他很慶幸現在只是操縱無人機這種簡單的工作。
無人機經過一段不短的飛行距離後，終於飛出森林，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
「這是⋯⋯建築物？」
「怎麼會有範圍這麼大的地方⋯⋯」
螢幕上顯示的景色是一片宛如醫療設施的建築物。外觀整齊，感覺經過一番嚴謹的規劃。佔地範圍非常廣大，如果這裡真的是醫院，那麼一定是設備完善、科室齊全的頂尖醫院。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麼深的內陸地方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鬼醫院。
「這個損毀的地方，就是我們剛才聽到的爆炸聲造成的吧？」
萊爾操縱無人機繞著設施周邊飛行，他很快就看到那個冒著煙的破損地帶，於是指著螢幕，帶著八成肯定的肯定詢問長官。
正當所有人全都不解地看著螢幕，只有天夜一個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下麻煩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