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01》第一章 沒有愛情和麵包的傢伙就註定只能是個失敗者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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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5-17
胡聿透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亂走,手上的報紙職缺欄早已被無數個紅叉給佔據著,他不辭辛勞的走變每個有缺人的地方,但不是嫌他年輕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就是對他的能力打上相等的問號,結果就是都吃了無數個閉門羹。

他都想開閉門羹專賣店了。

當然,去人力仲介公司那裡碰碰運氣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聽說那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傢伙,只會介紹些臨時工,還是那種以勞力付出、用血汗搏鬥的苦工,甚至於還會伸手向你討一成的仲介費,開什麼玩笑啊!好處都被他們佔盡了,那他還賺什麼?

想來,真是不爽到了極點。

總之,他急需要用錢。

看起來得去找那個傢伙了。

「眼鏡仔,快出來!探望你的老朋友來了,有沒有很感動啊?」

習慣把胡聿透帶往一個遠離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市區,甚至遠離了高樓大廈林立的區域,只往郊區走。

「不回應的話,我就要把你的童年糗事通通抖出來,這樣也沒關係嗎?」

胡聿透依然故我的扯著嗓子吼道,眼前三樓式的透天別墅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樣子,倒是後面那一戶人家傳來滑動窗子的聲響,有人探頭出來察看。

嗯?這時間正常人不適應該都在上班上課的嗎,好吧,他例外。

真不尋常,難不成是長期因為失業宅在家中,等著黴菌侵蝕腦子,這樣就用不著在煩惱這些關乎人生啊、家庭、事業這些連神都不一定能解決的問題。

「吵死人了!不知道安靜是種美德嗎!」

後面的宅先生用著熟悉的嗓音如此抗議道。

但胡聿透還來不及轉頭,向對方賠個不是,就聽得那人緊接著道:

「咦?這不是芋頭嗎?你跑到對面去幹嘛?」

胡聿透此時再沒聽出來,他真的可以改名芋頭,雖然沒什麼差。是好友的聲音。

「你、你什麼時候搬家的?」難以置信,胡聿透一臉詫異的看看前面那棟房子,再望望後面那戶好友在的別墅,誰叫這社區的房子都很相似,一樣的漂亮。

一種用錢堆出來的概念。

而地球上的所有人種,高居他仇視排行榜第一位的則是:好野人。

這樣的他能夠有一位集結他所有討厭元素之冠的好友,也是挺神奇的。

介於愛與恨之間微妙的情感,簡言之就是孽緣。

「……一直都沒搬好嗎。每次都跑到對面去,我看你八成是故意的吧……」

好友邊嘀咕邊關上窗戶,然後屋內響起了腳步聲,用不著多久,通往好野人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胡聿透熟門熟入的,連句客套話都省了,也沒有帶什麼伴手禮,兩袖清風的就鑽進去,不忘隨手把門帶上。

「怎麼,你又失業了?」

跟隨好友的腳步上到二樓房間去,屁股都還沒坐熱,好友劈頭就先來這一句問候。

「什麼叫做又?我是有那麼常失業嗎!你這個眼鏡仔!」

事實上的確就是如此。

「……我說過了吧,不要叫我眼鏡仔!」被喚作眼鏡仔的友人,鏡片反射出不悅的光芒,「你才是眼鏡仔,你全家都是眼鏡仔啦!」

忽然就演變成單純幼稚的吵架。

「你才是全家都是眼鏡仔吧……」

胡聿透轉頭看向擺在書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一間四口洋溢著幸福的氛圍對著鏡頭微笑,是個人人稱羨的家庭。

小家庭由爸爸媽媽女兒兒子組成,一家子都是輪廓深邃的俊男美女,唯一的共點點就落在這家人都患有嚴重的近視。

眼鏡仔本名是愛德華,爸爸是英國人,媽媽則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為了入境隨俗,勢必得捨棄洋名,後來他老爸決定以「艾」成為他們在台灣的姓氏。

反正愛跟艾同音,這事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你爸跟你媽什麼時候要回來?」胡聿透隨口問說。

這麼大的家只放一人住豈不是太可惜了。

愛德華的父母是商人,長年旅居在外,唯一的姊姊又在國外攻讀碩士學位,所以胡聿透時不時便來他家串個門子,一來是怕他餓死、病死,外加獨居可憐沒人愛的眼鏡仔。

事實證明,好友過得比想像中的好,好太多了!題外話,他是不是又長高了?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誰知道,」愛德華根本就不在意,「算算時間,他們現在應該在巴西吧。」

話語方落,拉開抽屜,愛德華拿出一件上回他父母從國外寄回來的非洲當地出產面具,把玩著。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身體卻老老實實的出賣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沒聽錯吧?你上次不是才說你爸媽在埃及,怎麼一下子又到巴西去了,你確定他們沒有什麼超能力嗎?」有的話就麻煩變出大把的銀子出來花用吧!

「他們只是普通人好嗎。」一對爛到不行的父母,管他們要去哪裡,與他何干?

愛德華突然有點粗暴的將面具塞回抽屜深處,用力的闔上。剛才那匆匆一瞥,胡聿透發現好友的抽屜內部放的都是這幾年來她父母從世界各地寄回來的紀念品,明信片也不少,唯獨沒見著親筆寫的信件,一封也沒有。

臉上裝作無所謂,越是不在意,就代表著越是在乎。

「喔,小愛德真是可憐。」胡聿透突然戲劇化的紅了眼眶,硬是擠出幾滴淚水出來,「我其實不介意搬到你家同住,就讓我發揮大愛的精神照顧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不好嗎?」

「我相當介意你厚臉皮的住進來好嗎。」愛德華一點也沒為好友的演技給打動,「而且,你說誰被拋棄啊!」

「你家的房間那麼多,騰出一間給我住是會死喔……」

胡聿透見被直接拒絕,淚水白白浪費了,馬上原形畢露。

「我看,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愛德華沒好氣的吐槽,「被房東掃地出門了?」

憑他不穩定的薪水,的確有非常大的可能。

「是即將掃地出門行不行!」

都怪那該死的22K,這個月他做不到一半就被炒魷魚了,應得的薪水可能比預測的還要少。胡聿透的內心正在默默淌血。

他怎麼就不能忍呢!千錯萬錯都是那個小屁孩的錯,一定是這樣的!

學校難道沒教你沒事不要去打投訴專線嗎,就算有事也不能隨便亂打嗎!

因為,你殘害的不只是一間企業的聲譽,而是一個人的生計大事!

「好吧,我明白了!」

慎重的點點頭,愛德華已經微站起身,正準備離開椅子,走出房間。

「等等,你明白什麼啊!」

愛德華的屁股離開椅子才不到幾十公分,就被胡聿透以一個手勢示意他坐回去,不要輕舉妄動。

「你今天來,不是要跟我借錢的嗎?」愛德華一派淡定的表示。

「我像是這種人嗎!」胡聿透霸氣的回應道。做朋友都那麼久了,難道還不了解他的個性嗎。

除非十萬火急,還是非得到了萬不得以才會出的下下策,男子漢就是要有骨氣!

「……不是。」

「你剛剛遲疑了一點零五秒喔,別以為我沒發現!」胡聿透默默在心中朝愛德華比了個不雅的手勢,真心希望好友乾脆被眼鏡取代算了。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快說吧。」

愛德華一個揚眉,看透胡聿透心思,開門見山道。

「是個老外就別學人家說什麼……」胡聿透一接觸到對方略顯不耐的眼神,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廢話,「我失業了!」

「嗯,我知道。」很快的答完,愛德華完全沒想著給老友留點面子。

「所以,我需要工作,什麼都可以,愛德華大人就賜小的一個工作機會吧!」

胡聿透一個激動,飛身撲向愛德華,十分狗腿的抱住對方的大腿不放。

好友非但不領情,就見愛德華一臉嫌棄的拎起胡聿透的後領,手一揮,像甩什麼臭抹布般給甩回原位。

「小心點,這可是名牌的牛仔褲,我新買的,限量版。」

「難怪,質感就是不一樣,害我差點在你大腿上睡著,哈哈!」

愛德華可笑不出來,而且一想到一個男人在他的大腿上睡著,就覺得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女人,他可以;男人,想都別想!

「如果你只是要一份工作的話,早說不就好了!」愛德華很快的拋開胡聿透黏在他褲子上呼呼大睡的情景,將椅子轉個向,啟動正在休眠模式的電腦。

螢幕亮了之後,手指飛快得在鍵盤上舞動,不時傳來滑鼠清脆的點擊聲。

「愛德華人力仲介公司要出動了嗎!」

本名是愛德華,別名是眼鏡仔,全名則是愛德華人力仲介公司的少年人脈非常廣,有很大的關係可能是來自於身上流著外國人的血統,大家普遍對他都沒有什麼戒心,再加上出眾的顏值更是深得附近婆婆媽媽的喜愛,很多事情都會向他透露。

要知道,這區都是土豪級的好野人才會居住的郊區,擄獲了那些媽媽們的心,等於是擁有了全世界啊!

有了這兩種因素相輔相成,自然知道哪邊比較多工作機會,由於他跟一般眾介公司不同的是,大多介紹穩定的工作,所以很多人都會透過愛德華介紹工作機會,事成之後必定以紅包答謝。

一來可以拓展人脈,二來有穩定的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愛德華的父母會定時匯錢回來,但要想讓自己過上更優質的生活,勢必得自己開拓金源。

愛德華馬上就列出幾個工作機會,給胡聿透過目。

「怎樣,有中意的嗎?」

「嗯……」嗯了好半晌,胡聿透看來看去,只有一個勉強過關,「這一個看起來還行吧!」

他暫時不想再踏入服務業半步了。

「哪個?」順著胡聿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愛德華忍不住皺眉,「你確定你可以勝任?」

「當然!」胡聿透答的爽快,「只要是不必面對小屁孩的我都可以,哪怕是上刀上、下油鍋!」

——可是這個工作不是要面對更多不同客群嗎?

然而,愛德華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公司資料、面試地點列印出來交給胡聿透,只需要記得一件事情即可。

「事成之後,記得拿錢回來。」

交易就是交易。

「我可以用我的愛來抵帳嗎?」接過的同時,胡聿透不要臉的表示。

「我會丟到垃圾桶讓它腐爛發臭。」

「好過份!你不知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愛你唷!」男人對男人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記得付錢就對了。」說是這樣說,但愛德華從沒真正想過向好友討錢。

他們相處的模式一向如此。

誰叫他們是彼此唯一的好友兼死黨,像這樣的羈絆可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

「對了,」最後,在胡聿透興高采烈的要前往面試地點時,愛德華忽然出聲喚住對方,「你什麼時候才要復學?等畢業之後再找工作也不遲吧?」

「不,在那之前,我必須要賺更多的錢,等賺夠了,我自然會回學校去,別擔心!」急性子的他只顧著離開,忘了問說為什麼今日愛德華會在家?胡聿透給了好有一個要他放心的笑容,就踏出房門,往樓下走去,過了一會才聽到大門被再度打開又關上的輕微聲響。

怔愣了一會,回神之際,愛德華只覺得在那個笑容底下隱藏著多少他沒訴盡又心酸的事情,那個笑是既勉強又哀傷的。

「為了那個人,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面對再度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空間,愛德華不自覺的對著空氣喃喃低語,可惜話語中的對象應該是聽不見了,能回答他的,只有空調持續放送的低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