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下)

本章節 9103 字
更新於: 2019-05-14
  
  離開幽靜的公園廣場,踏上行人三三兩兩的人行道,店舖與住家點亮燈火,獄寺先從一家商店買了點東西塞在郵差包裡,由雲雀選擇一家櫥窗明亮的家庭餐廳,一起步入。偏黃但明亮的照明,多人座位的開放席與有及腰高度隔板區隔的少人座位席分左右,隔板上裝著不少假花草做裝飾,店面打理得整潔乾淨,有著不少客人而顯得有點吵鬧。
  
  「草壁應該跟你一起來的吧?要叫他過來吃飯嗎?」
  
  「下午就讓他自由觀光去了,不用管他。」
  
  找了最僻靜的雙人座坐下,獄寺把菜單推給雲雀,從包裡掏出手機暫時離開:「我打個電話。」
  
  「嗯。」
  
  視線跟著他到門外,像只是交待一句話,很快便回來坐定:「想好要點什麼了嗎?」
  
  「蟹肉奶油燉飯跟羅宋湯。」
  
  獄寺起手招來服務生,點過餐後,向一直射來視線的雲雀回以一笑:「櫃檯旁有書櫃,一起去看看?」
  
  「也好。」
  
  隨手拿了本書,在桌前攤了開,然而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往眼前的人身上飄去。被獄寺解讀為無聊的視線,其實是想起百合的話,與一些陳腔濫調,正如餐廳播放的情歌,輕快的節奏,悅耳的女聲歌頌著她愛情的美好。
  
  獄寺換上有度數的眼鏡,左手手肘靠在桌上,手指自然地收起靠在臉頰旁,右手翻過書頁,依然纖細修長、指甲修剪整齊並乾淨的手,白淨得像美玉。低頭細讀文字,像是閉上眼睛,就像下午在鴿子群中發現他時一樣,而伸手拂開遮擋視野的銀色瀏海,那人先是一驚,發現是雲雀的手後,伸手撫上那手背,並把臉頰蹭上溫暖的手心,在掌心落下一吻。
  
  比起過往聽說的還要更甚,在之前認為無趣的、浪費時間的、無意義的事情,現在卻如此不同,比起找六道骸相殺,還不如和他一起坐在自家屋頂上陪他找幽浮。不只想把全世界給他,最想給他、交到他手上的,是自己為他震顫不已的心臟。
  
  想讓他聽這脈搏、想讓他感受這偶爾漏拍的跳動、想讓他被這炙熱所灼燙,並告訴他,這些都是因他而起的,要好好負起責任啊。
  
  然而終究是說不出口的。
  
  「餐送來了。」服務生的聲音在極近的地方響起,獄寺被嚇到似地立刻鬆手,拿開桌上的書,臉頰又染上點暈紅。
  
  如此可愛的一個人。
  
  服務生送上燉飯、義大利麵、湯與一杯白酒後,和獄寺結過帳後離開。稍微整理餐點的位置,說出「我開動了。」,獄寺執起銀叉,轉上一小團麵條,送到雲雀面前:「嘗味道嗎?」
  
  又被誤會成對他的食物有興趣了嗎?
  
  雲雀張口啣走那團麵條,咀嚼後嚥下,說了句:「一般。」
  
  獄寺將酒杯舉來:「是香檳,喝嗎?」
  
  接過酒杯,只淺嘗一口,就還給獄寺。從自己的餐點裡舀了一匙,送到獄寺面前:「回禮。」
  
  「那我不客氣了。」
  
  張口含下,仔細並刻意地嘗著味道,在嚥下後說了:「大概知道用了哪些材料,可以在家自己做。」
  
  然而雲雀只是想餵食他而已。
  
  手指掠起銀髮,將湯匙含進嘴裡,看起來優雅自然的動作,總能讓人浮想聯翩,幸好本人沒自覺。
  
  兩人所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們的位置最不顯眼,也早就引來許多好奇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     *     *     *     *
  
  用完餐離開餐廳,像是刻意要拖延點時間,獄寺牽著雲雀走上寬廣的石橋,在正中央佇足停留,倚著護欄,望向河的那方,徑直而寬廣的河面,一方往市裡去,一方往海上去,星星點點的的城市燈火與沿岸燈火,點綴著比天空還黑暗的城市。
  
  「現在回去可能要跟其他人撞個正著,不大想被說話。」
  
  像是猜到了雲雀的疑問,獄寺自己解釋了理由。取下了鏡框並解開束著的髮圈,讓夜風揚起後髮,說著:「也該剪頭髮了嗎?」
  
  雲雀伸手撫上他的後頸,搔得他起雞皮疙瘩、急忙躲避:「好癢!」
  
  「危險!」
  
  在他躲著時被雲雀伸手扯回,眼前一輛車急駛而過,雖然目測有段距離,雲雀就算沒拉著也不會有事,但是,那一瞬間他的確是為他緊張了一下。抬頭看向雲雀,勾起一個淺笑。
  
  一直想牽著他的手,到沒有與彭格列相關的地方去:『這裡的話,夠遠了嗎?』
  
  「變冷了,我們走吧。」
  
  獄寺牽過他的手,十指交扣著。
  
  放開方向感,把前進的工作交給他,越過黑暗凄冷的河流,沿著昏黃黯淡的路燈,踏上石板鋪成的道路,無視路人回頭的目光,只跟隨著那輕巧的步伐,不急不徐地前行。
  
  最後來到一棟商業大樓,總樓層為十二樓,獄寺在電梯按下的是十樓。出電梯只有一短短走道與一扇深色鏤空雕花鐵門,在獄寺開了門後可見到第二道不鏽鋼門,打開後,獄寺行禮先迎他入門:「歡迎光臨,這裡是彭格列駐倫敦情報分部的員工宿舍。」
  
  果然跟彭格列就是脫不了關係,翹家不去住酒店住員工宿舍,不管生病受傷總離不開工作。雲雀在心裡長嘆口氣。
  
  大廳桌上酒杯酒瓶與髒盤子擺得亂七八糟,三人沙發上醉倒著一名邋遢男子。獄寺鎖上門後介紹:「那是這裡的負責人沃里佩。」
  
  邊說著邊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與燈,把雲雀迎進去,並把房門鎖上。乾淨得有如樣品屋,櫃上疊著一兩套衣服,桌上擺著一台電腦與幾本書,也就沒什麼私人物品了。
  
  「有多買給你的東西。」獄寺從包裡翻出牙刷、毛巾和內衣。在脫下外套、解了皮帶後,走去浴室:「我先去洗澡,你隨意。」
  
  雲雀在他這麼說時已經移動到窗邊,拉開窗簾,看向窗外,深藍的夜空有一輪未滿的明月,映得一旁百變的雲朵像會發光似地,幾乎勝過明月的光芒。
  
  在獄寺關門後,他聽起獄寺的撥放器,一邊翻閱起擱在桌上的書本。耳機裡的音樂是嘈囃的重金屬搖滾,聽得他蹙眉,很快的拔掉耳機。桌上的書則是歷史小說,隨意翻了幾頁便擱了回去。在這裡,獄寺聽著原本並不喜歡的音樂、讀著原本並不特別中意的書籍,暫時的偽裝似地,可以讓任何人進來,也沒有讓任何人進來過的跡象。
  
  一個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雲雀脫下外套、鬆開領帶,將皮帶解開後躺上整理整齊的床,連日的奔走,此時疲勞一湧而現,在柔軟白淨的床舖上,很快地閉上了眼。再次睜眼時是因為感受到了光線的變化,房裡的燈被熄滅,此時透過玻璃窗映入的月光成為唯一的照明,藍色的光輝映著攀上床的白色人影,揉和成反射著淺藍色光芒的形體,朝他露出個微笑:「這樣就醒了?要繼續睡還是去洗洗再回來?」
  
  淺藍色的青年,潔淨的軀體只著一件白襯衫,在雲雀起身時主動迎上,以吻將他再度壓回床上,並靦腆地淺笑:「今天把主導權讓給我,有給雲雀……前輩的特別服務。」
  
  「……也可以,正好我今天有點累了。」
  
  雲雀淡漠地回應,並閉上了眼睛。雖然表面上是那樣,但其實心裡早被獄寺剛剛那靦腆笑容和那句雲雀前輩給萌殺,要是國中時就能見到這副萌死人的撒嬌姿態,就算來硬的那時也早把他給吃了。
  
  嘴唇再度被那柔軟吻上,有點涼意的手指撫著頸項,游移到胸口,解著上衣的扣子,滑進衣下撫觸著一身熱燙,撫過了腰,在腹間更多的愛撫,在頸項與胸口留下軟軟的親吻,令人酥麻,髮絲輕輕刷過皮膚,撩撥著心臟。指尖勢必移動往最後的目的地,而在抵達之前早已迫不及待地昂首,獄寺拉開拉鏈,將它自緊縛的布料中探出,並低頭以舌輕舔上,雲雀忍不住輕吐口氣。
  
  將雲雀的西裝長褲與內褲脫去,手指靈快地輕撫著已經吐出透明潤滑液體的陰莖,並舔舐輕咬著睪丸,弄得雲雀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坐起燙紅的身子看著他玩弄自己的下身,而紊亂了呼吸。
  
  獄寺似乎覺得時機可以了,打開潤滑液倒了一些在掌心,撫過雲雀熱燙的下身,按揉過會陰,看向雲雀顯得有些驚訝的神情,屈身吻上他的額頭,安撫著:「只是按摩而已,放輕鬆一點。」
  
  像發現光吻額頭不太夠,親吻過鼻樑再舔上他的唇齒,被他的雙臂緊緊環上,狂熱地唇舌交纏,指尖輕柔緩慢地將潤滑液自會陰往穴裡推,像是怕弄疼他似地小心,緩緩地進入,在柔軟並高熱著的內壁輕輕左右移動,雲雀的身子輕顫著,放開了他的嘴唇,將頭埋進他的胸前,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後背讓他的指尖扣得生疼。
  
  「這樣舒服嗎?」試探性地詢問,一邊在心中默記著從書上讀來的按摩順序,輕輕緩緩地按壓,雲雀一手摀著嘴稍微退開身子,強忍著快感的眉間與燙紅的臉,獄寺不禁脫口:「好可愛的表情。」
  
  「也該弄夠了吧?」雲雀一邊輕喘著並不悅地開口。
  
  「不喜歡嗎?」
  
  雲雀說不出口的是他不想就這樣射了。
  
  獄寺的表情有點困惑,手指脫出,帶著一絲潤滑撫上比剛才感覺更硬的陽具,又吐了不少透明液體。騎跨在雲雀身上,一手撫著雲雀的下身,頂上自己的後穴,蹙緊著眉間,緩緩壓下身子,因疼痛而急喘起,一手扶上雲雀的肩膀,迫著自己繼續下壓。
  
  只是頂進前端,那緊度就讓雲雀快承受不住,雙手緊扣著獄寺的腰,令下身直直沒入那柔軟緊緻的肉穴。像是被觸碰了不該觸碰的地帶,獄寺全身打顫地緊緊摟上雲雀的頸子,不止地輕喘著,並在他耳旁輕語著:「進……進去了呢……」
  
  雲雀沒回答,只是緊緊擁上,輕咬吻起他的頸項,然後掠奪起他的唇舌唾液。
  
  在稍稍習慣被貫入的疼痛後,開始緩緩上下挪動著身子,交吻間不時發出被撞擊到深處時的喘息。雲雀把手移到他臀上,躺在床上,那跟隨著上下起伏的節奏所帶出的緊縮感,雖然帶來莫大的快感,但也伴著隨時都要噴發的緊痛。
  
  在雲雀躺下之後,獄寺雙手撐在雲雀肩上,加快了速度,忍耐著的倔強表情中,有著水盈盈的濕潤眼眸,此時的姿態,比起做愛,更像是獻身。在察覺腹內有暖流湧出,與雲雀喘著氣、渙散了的眼神時,才低身伏上那不止起伏著的熾熱胸膛,跟著喘息,閉上了眼睛。
  
  稍稍平復了呼吸,獄寺才低聲:「這樣……足夠平息你的怒火嗎?」
  
  『原來還記著那句話嗎?』
  
  怒火什麼的在看到他留下的耳釘時早就消失無蹤了,只是因為不想被認為很容易打發才說的話,一直被記掛著。
  
  還沒想到該怎麼回答時,獄寺挪開身子,抽了幾張衛生紙拭淨雲雀的下半身,拉起白色薄被,覆上他的身子,執起他的手,親吻一下手背,說了:「晚安,恭彌。」
  
  在那之後自己去了浴室。
  
  旋開水龍頭,讓冷水澆淋在自己身上,只要一秒就可以除去方才的高熱。果然,要得到原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留下個不會癒合的傷口是否能警惕自己?
  
  『是說,得到原諒又如何?這種事,以後還會有的。』
  
  止了水,在浴室裡吹乾頭髮、擦乾身子,穿回白襯衫才離開浴室,床上方才才被榨乾的人已經睡得沉了。嘴角不自主地微揚,悄悄攀上床,躲進被子裡,側著身體,雲雀熟睡的臉就離他十公分遠而已。
  
  『原不原諒都無所謂,只想他開心就好。』
  
  『這世上有兩個人,無論我怎麼樣了,都只想讓他們開心,只要他們好,什麼都值了。』
  
  但這之中,存在著無解的矛盾。
  
     *     *     *     *     *
  
  「肚子餓了,奧蘿拉睡夠了沒?快起來做早餐啊!」
  
  艾瑪嚷嚷的聲音伴隨著門被打開,還傳來沃里佩的聲音:「獄寺先生好歹要算妳的上司了,不要把上司當廚子用!」
  
  艾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把門甩上,並抓著百合遮起她的眼,把她往自個兒房間推:「太糟糕了!絕對不可以讓千紗看到那種場景!千紗快回房去!」
  
  「怎麼了?那房裡怎麼了嗎?」百合不解地,艾瑪緊張兮兮地:「他帶男人回來過夜了,那種場景可不是能給純潔的千紗看的,所以千紗快跟我回房去!」
  
  在把百合推進房裡後,艾瑪一副事後諸葛貌:「終究還是去找男人了,就說嘛,治療情傷最快的方法就是去找別的人,睡個幾晚就沒事了。」
  
  沃里佩搔了搔頭,起身去偷看獄寺的房間:「我不大相信他會這麼做,這裡再怎麼說也是情報部的地方,隨便帶人進來這麼沒常識的事情……」
  
  穿戴好襯衫與長褲的雲雀擋在門口,冷淡帶殺氣的眼神直瞪著正屈著身的沃里佩,說了:「誰手上拿著這房間的鑰匙?交出來。」
  
  沃里佩嚇得立刻雙手捧上:「請!」
  
  拿過鑰匙,雲雀回房並把門鎖上。
  
  「天、天啊!那不是傳說中的雲守護者嗎?!」沃里佩跌回沙發上,驚呼著:「就、就是那個號稱十代守護者中最強、的那位?!」
  
  「嗯?是哦?」艾瑪臉都垮了下來,開門的時候只瞟到黑髮,剛才剛好被門擋住了,並沒直接看到本人。沉默幾秒後又擺出一副事後諸葛貌:「我就說嘛,那個人佔有慾超強的,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不會是吃醋時說的氣話被當真了吧?哈!」
  
  「妳說些什麼啊?」沃里佩一臉不明白,艾瑪不禁懷疑:「那兩個人是夫妻啦。你不知道嗎?」
  
  「夫妻?!」
  
  「身為情報部的人被邊緣了是問題很大的一件事哦!」
  
  大廳閒嗑牙中,在完全隔音的臥房內,雲雀爬回床,雙手撐在還沉睡未醒的獄寺身旁,俯視著側睡如嬰孩般香甜的側臉。昨晚本想摟著他睡,有很多話想說卻整理不出來,但在他出浴室前就累得睡去了,在後來,他會有什麼想法?會不會感到被冷落了?
  
  下方緊閉的睫毛微顫,眼簾打開,銀色的瞳孔很快地捕捉到眼前掠去陽光的身影,雲雀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說著「早安,隼人。」,窗簾被風揚起,大量投射進的陽光在雲雀身後漾開璀璨的光暈,一早就見到了天使。
  
  「早安,恭彌。」
  
  回以如清風弧度的淺笑。
  
  雲雀一手搭上那攤在床上的掌心,交扣著彼此的手指,低下身,獄寺再度閉眼。
  
  手掌上感受到的溫度與重量,不是幻覺,好像已經許久沒這麼好睡過,正想著要不要繼續補眠時,下方傳來的感觸捕捉了他所有的意識,而立即睜眼:「等、等等!你……?!」
  
  還沒說完便被雲雀的吻硬是打斷,正要起身的動作也被順勢壓回去,雲雀另一隻手撫著他的大腿內側,似乎很中意地輕輕撫著,令他全身神經緊繃起,另一隻手緊緊摟上雲雀的背部。習慣了雲雀的愛撫像是把那當作是必然,在他的手撫上時,下身早就挺起像是期待雲雀的撫觸,羞得獄寺本人只覺得無地自容。在雲雀鬆開他的嘴後,就是一臉羞憤地:「一大早的幹嘛啦?!」
  
  「昨晚的回禮。」雲雀起身,一手仍不止地搔弄著獄寺的白色內褲裡,一手自上衣下襬滑入,隨心所慾地觸摸著他胸前細嫩的肌膚,偶爾碰上未拆線的手術痕跡,會刻意地以指尖搔刮,並低身舔吻著他的腰腹部:「敢反抗就把你銬起來。」
  
  根本不是什麼天使,是大淫魔啊!
  
  想著至少不能弄壞衣服,忍耐著全身的騷動動手解扣子,然而才解了兩顆,下體被高熱所緊縛而急速上升的快感令他緊扣住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才抑住差點吐露的驚呼,理智像是被一箭射到九霄雲外一樣,起身抓上位於身下雲雀的肩,紅著臉低吼警告:「不行,我還沒去過廁所,尿出來怎麼辦?」
  
  「那你小心別尿在床上。」說著時帶著笑意,說完後在獄寺的視線下張口含下,彷彿要融化的熱度與異樣的濡濕感觸緊緊吸住,令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隨著舌頭的舔弄,緊摀著嘴打顫。
  
  視線時不時與身下雲雀射來的視線對上,露骨並兇猛的征服慾、時不時輕咬上的牙,獄寺能感受到的除了快感外還隱含著一分恐懼,像真的會被吃掉似地,但下半身跟大腦就像遇到高溫的黃油,除了提醒自己『不要放棄思考』之外、除了儘量忍住不要出聲之外,也無能為力了。
  
  應該要推開他的,讓自己不能出手拒絕的原因,是恐懼還是快感?不管是哪個,現在這副模樣,真是難堪。
  
  像是繃緊的弦斷了,鬆下了全身的力氣,只有用力喘息著。眼前雲雀正低身吸吮著被掌心攔截下來的白色液體,像是吃不夠似地又吸吮舔舐被他輕握在掌心的傢伙,讓才鬆了眉的獄寺又把眉頭蹙緊,但現在沒力氣反抗他。
  
  雲雀在親吻過他的下半身後才起身,很滿意似地說了:「謝謝招待。」
  
  「你、你、你……!」先是結巴著,才怒吼:「我不是食物!!!」
  
  被吻上、被摟過身子、雙腿內側被對方的腿橫了進來、被撫上頸與背、被擁入懷裡,再有什麼不開心的也立馬煙消雲散,而紅著臉蹭上雲雀的頸項,再也沒話想說了。
  
  摟著獄寺躺在床上,雲雀舔了一下唇,心裡估量著這濃度應該積了許多天,連自慰也沒做過,果真守身如玉。雖然不是不相信他的品格,但離家出走許多天還跟其他人同住一屋簷下,說什麼也得檢查檢查,身為丈夫這做法很正常不是嗎?
  
  如果他因為寂寞或傷心難過就隨便找人睡,就真的有理由可以放手了。但是他有他的傲骨,並不是為了誰守貞,單純只是愛惜自己的羽毛,這樣的隼人,雖然自私自我,但是,很可愛。
  
  明明昨晚已經被清空了,現在體內的興奮感又直線上升中,低頭吻著獄寺的銀髮與額頭,伸手探下時,懷中的人似乎明白他的意圖,把腿打開了些,讓他可以順利的以手在他的雙腿間遊走,並揪緊了他的袖子,像是他也期盼著被更深地愛撫似地。
  
  稍稍脫開身子想吻他,那別開的眼神和一臉羞澀,說著「不要太過火,我還要準備食物」時,有種心臟被揪緊了的微微疼痛,這種疼痛感不大舒服,但有一種活著的實感。親吻上這個明明不會懷孕卻讓他想把精子全數狠狠射入的人,手指深深探入他想深入的柔軟高熱所在,以全身感受著這可愛生物的顫動與緊張,迫不及待地吻咬上他的頸子。
  
  愛,從來與痛楚相隨相伴。
  
     *     *     *     *     *
  
  下午,獄寺穿戴整齊走出房間時,大廳三個人正大啖外賣送來的兩大盒披薩,並看著電視正播著的電影節目,見到他時,艾瑪噘起嘴:「氣色看起來好多了,睡得很好吧?」
  
  「吃嗎?也有你們的份。」沃里佩指著桌上的披薩。
  
  「謝了。」獄寺走來拿起一片,咬上一口:「冷了嘛。」
  
  「是你們在房裡待太久了。」艾瑪沒好氣地:「真是,隨隨便便就吵到鬧分手、隨隨便便就和好,傻子啊你們?」
  
  「……妳知道雲雀在裡面?」雖然是冷掉的披薩,還是乖乖地收拾起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那片。
  
  艾瑪伸手撩上獄寺頸旁的銀髮,後者立刻掩上手,前者攤手嘲笑:「我還知道你們可恩愛的呢,哼。」
  
  「有話就直說。」「沒有,我一向有話直說。」
  
  「那個……你們不要吵架啦……」百合有點驚慌,但還是勉強微笑著:「既……既然和好的話,獄寺先生要回日本了嗎?」
  
  「嗯。」
  
  在獄寺收拾完披薩後正舔著手指時,雲雀也穿著好昨天相同的衣著,走出門:「吃的不用弄了,等等去機上解決。」
  
  「這麼急?怕老婆跟人跑了嗎?」艾瑪冷眼嘲笑,雲雀一見到她心裡幾分驚訝,但想著獄寺發給澤田的照片,自己也是依這條線索來的,這對少女出現在獄寺身旁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便冷淡回答:「是沒有理由留在這裡。」
  
  雖然百合對他陌生的態度很怪異,但她不纏人是好事,雲雀並沒追究的打算,反正有特殊彈這種這麼萬用的解釋在。
  
  獄寺坐上單人沙發,雙腿伸長了交疊:「本來就只是想找個有人能幫我叫救護車的地方靜養,順便觀察一下妳們兩人的工作情況才選這裡渡假的,所以什麼時候離開本來就說不定……」
  
  「工作情況?」百合不解地歪頭,因為她沒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可以被稱為工作的事。
  
  「看看妳們能不能做情報部的工作,不能的話打算收到強尼二那裡去幫他的忙,日本那裡我還在考慮徵員工的事。」獄寺輕嘆一聲:「但是感覺這裡進展不大順利。」
  
  「這邊勢力才剛大洗盤,要重新部署眼線沒那麼快好嗎?」沃里佩急著給自己澄清:「而且你來的時候傷成那樣咳血咳個不停,怎麼可能跟你談工作上的事?這陣子你也不一直在睡嗎?」
  
  雲雀蹙起眉。那時的一句話,把他傷得有多深呢?無法想像,在那聽起來平淡而溫和的口吻之下、在那看起來歡快的照片背後……
  
  「別拿我當藉口。」獄寺冷著臉:「工作施展不開至少教教這兩個小女孩,打靶、格鬥或一般雜務都行,而不是放她們在這裡吃玩睡啊。」
  
  「但你不是也沒說什麼嗎?」沃里佩哀嚎著,獄寺輕笑一聲:「玩個幾天就算了,看你人手少,這兩個人還是交給你帶,教育新人也是負責人的工作。」
  
  「把阿格勒還回來呀!如果是那狂小子的話一定沒問題!艾瑪這小妮子太兇悍了我怎麼教?百合又太呆了連被摸屁股都不知道!」沃里佩跪求。獄寺回以一笑:「不要。」
  
  「你小子!嫌千紗呆?!」艾瑪拎起沃里佩就是打算給他一頓胖揍,被百合慌忙拉住。
  
  獄寺解釋:「艾瑪槍法很好,像百合這樣單純善良可愛的女孩子容易得到信任,我認為她們很適合情報工作。」
  
  艾瑪鎖著沃里佩的喉嚨,鎖得他臉面漲紅:「你聽聽看!千紗優點那麼多!不許把她當笨蛋!」
  
  「我投降!我投降!快死啦!」沃里佩求饒著,百合一直拉著艾瑪:「艾瑪!快放開,他真的會死啦!就算被說笨蛋也是事實嘛!我真的什麼都不會呀!」
  
  看那三人吵吵鬧鬧,雲雀打從生理的不高興:「為什麼你身旁總要有這麼多人?」
  
  「這是工作。」獄寺冷回。
  
  「交待完就走吧。」雲雀不悅地出聲,獄寺起身:「艾瑪,過來一下,有事告訴妳。」
  
  「有屁快放,我可不想跟奧蘿拉在一起太久,嗜睡症會傳染的。」艾瑪怒著一張臉跟著獄寺進他的房間,過了數分鐘後出來,雖然還是怒著張臉,但慘白著,並咬紅了下唇。
  
  「那麼,告辭,改天說不定會過來看看情況,謝謝你們這陣子的照顧。」
  
  獄寺語畢,把鑰匙交回給沃里佩,便隨著雲雀的步伐離開。當門關上後,百合急切地撫上艾瑪的肩:「沒事吧?談了什麼?很糟糕的事嗎?」
  
  百合的聲音稍稍把她喚了回神,回以勉強的笑容:「沒,只是些過去事而已,沒什麼。」
  
  「真的沒事?」
  
  看著百合為她擔心的面容,在心裡下定了決定而笑起:「沒事!我們還是快把披薩吃完吧!」
  
  「嗯……」
  
     *     *     *     *     *
  
  『有一件事我越觀察越覺得你應該不知道,關於百合之所以發瘋、被她家人拋棄在精神病院的事。』
  
  『因為那是發生在你死後到你回來這中間的事,不知道很正常。』
  
  『你一直認為是你死在她眼前的打擊過大,但其實是……』
  
  『那時候她懷有你的孩子,怕家人知道,想一個人生下小孩並撫養孩子長大,但還是被她父母發現了。強迫墮胎時已經太晚,孩子已經成型,但還是被綁起來做人工流產,眼睜睜看著你和她的孩子被剪成好幾塊丟棄,從那時起精神才不正常的。』
  
  『之後因為重覆感染與治療,她的子宮已經是千瘡百孔,被醫生認定不能再生育,所以她的父母才會徹底捨棄她,連作為傳宗接代工具的剩餘價值也沒有了。』
  
  艾瑪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憤怒得緊揪住獄寺的雙臂:『我要回日本!我要殺光那些人!帶我回去!!!』
  
  『不行,那不是我專程告訴你這些的目的。』
  
  『我認為解除特殊彈效果的關鍵可能是這些記憶,所以要特別提醒你。好不容易你們開始新的生活,我不認為回去報仇是好選項,而且你也不用想著成全她和哪個男人,她的往後就只能有你一個人了。』
  
  他說著這些話時,是平淡的,一絲同情或憐憫都沒有。
  
  『為什麼要這麼在意我們的事?放著不管隨便我們生死不是更好?!看不出來你是個好心人呢!』
  
  『嗯……』那人露出一個笑容:『報你的不殺之恩?』
  
  『啥?搞屁啊?!』艾瑪自嘲地笑起:『你到底知道我們多少事?』
  
  『大概就這些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雲雀家的大老爺會想要千紗?我不能想通……』
  
  『也許是覺得,無論能不能生育,女人總好過男人。』獄寺的笑容有著一抹陰鬱:『雲雀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選了我。』
  
  『不,他什麼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選了你。』
  
  『不許說他的壞話。』沉了臉色。
  
  『我是在安慰你啊!傻子!白痴!大笨蛋!』
  
  獄寺被艾瑪吼得一臉呆。
  
  『我可以不去追殺那些人!但我發誓!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樂見其成,只要不把我拖下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