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這是最後一次

「真的……是這樣子嗎？」

傳入耳中的聲音相當失落無力，微微顫抖著相當動搖，像是內心被挖空一般，讓人就算想說話也說不出口。

「……是的。」然而，捌只是稍微移開了一下視線、沉默片刻，便繼續以平淡的語氣對眼前的「大人」說到：「很遺憾通知您這件事，但是代號666，也就是以您的基因製造出來的雄蕊，因為在戰場上拒絕服從爸爸們的指令，現在已經被視為叛逃者。」

螢幕裡的大人垂下了頭，也讓她的帽子遮到鏡頭。捌從來沒有想過大人們為什麼要穿著那些衣服、甚至沒有覺得它們很奇怪，但現在卻不知為何覺得有點礙眼。

「果然……是那孩子啊～」無奈的嘆息從鏡頭僅剩的視角中鑽了出來，相當感慨、而且無奈。「在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我就一直有這種預感，那個孩子果然是……」

預感嗎？捌微微皺起眉頭，他無法理解為甚麼眼前這位大人會有那種預感，客觀來看，她和純位數在城市裡見面的時候應該是第一次才對，就算是基因的提供者，也只是在表徵上有點類似而已，是什麼可以讓兩個生來完全不認識的人對彼此有所感應？

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那是將登陸在寄生體名單裡的資料與從博士留下來的大人資料整合之後做出來的，現在他的目光就停在純位數與眼前的大人的資料上，雖然官方資料上並不會紀錄基因提供者和寄生體的關係，說是因為一切都將在爸爸的管理下相當有條理的處理，但弗蘭克斯博士私下將兩者的關聯用特殊的編碼記下來，捌只要根據之前在他底下工作的經驗交叉比對，很快就可以找出第十三小隊全部的基因提供者。

難道這就是的他們能有所感應的原因……嗎？

捌很確定，那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思考出來的東西，所以他選擇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大人身上。「身為第十三小隊指揮的我當時沒能在現場處理狀況導致這種事情發生，非常抱歉。」

「不會不會，你一直在指揮著他們跟可惡的叫龍作戰守護城市，我才要謝謝你呢。」大人連忙抬起頭對他說到，但表情還是頗為擔憂。「只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請放──」捌才剛開口，舌頭就僵硬了起來，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而是因為他驚覺自己想要說什麼。

僵住片刻後，他清了清喉嚨，稍微低下頭來再度開口：「很抱歉，我們現在無法掌握他的現況，只知道他和雌蕊搭檔駕駛著他們的franxx，和原十三小隊的成員憶起從戰場上脫逃，雖然其他部隊有去阻擋，但由於當時戰場上混亂的情況沒能成功。」

「這樣啊……辛苦你們了。」大人也低下頭道歉，似乎認為自己也有責任。「非常抱歉，我也沒想到我提供的基因所製造出來的孩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造成各位的麻煩。」

在對方低下頭來道歉的時候，捌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不，您不用道歉，畢竟您也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

「太過分了！」像黑煙那樣不祥的咒罵瞬間堵住了捌的嘴。「居然辜負了七賢者們的苦心培養與貢獻，浪費那麼寶貴的資源，還背叛了全人類，真是太過分了！」

「……嗯，是的。」聽了這番話，捌連眨一下眼睛也沒有，只是繼續說下去：「至於您剛剛說擔心的事情……」

「如果他們反過來傷害人類和賢者們的話，那我當初提供基因不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嗎？」提供純位數一半的基因，似乎就是原十三小隊中的第556號口中所說的「媽媽」摀著自己的嘴巴，痛苦地說到：「原本是希望他可以為偉大的賢者們做出貢獻才會讓他出生的，沒想到他不僅不知感謝，反而做出了這種事，讓我羞愧到好想主動要求處分。」

「……」捌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盯著她幾秒鐘。

雖然本人的臉被防菌服遮住了大半，但還是可以從那緊繃的肌肉、顫抖的肩膀、以及相當真切的語句得知，眼前的大人不是在做戲。

「……請不要這麼做。」捌最後這麼說到：「為了一個背叛者而被處分掉，不值得您這個做。」

「我、我知道了。」大人點點頭，破碎的語句似乎就快支撐不下去。「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提供基因給七賢者們，讓他們可以造出更多的小孩去守護人類！」

「……」捌對她的話沒有回應，只是稍微垂下了目光。「以上是我要報告的事情，這麼晚還通知您這件噩耗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在快樂槽裡得到輕鬆。」

沒有等大人回應，他便切斷了通訊。

「……」

黑暗的實驗室中，只有他一個人佇立著，呆呆地盯著暗下來的螢幕好一會兒，無意識地將剛剛的記憶重新畫在那片黑暗上。

希望背叛人類的孩子去死，那位大人是這麼說的。

理論上來看，這很合理，儘管是一直指揮著原十三小隊的捌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他們不僅反抗命令、擅自脫離戰場、甚至還跟我方的部隊起衝突，這樣子的背叛者，早點消失才是對人類最保險的方式。

「唔～」

然而，每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就會感到一股……全身不適應的感覺。

他不知道那是甚麼感覺，只覺得似乎有甚麼東西在自己的心裡鑽動著，讓他渾身不舒服、坐立不安、理性思考無法進行下去，只是想一昧的反對那些想法，好像腦中有另一個意識入侵。

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這種甚至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

難道自己是在……期待些什麼嗎？

期待著……那些基因提供者，可以有甚麼不一樣的反應嗎？

難道，這就是他會想要把原十三小隊的事情告訴他們的基因提供者的原因嗎？甚至為此動用博士生前偷偷設下不會留下任何紀錄和痕跡的隱藏通訊系統。

不是因為，他想要確保基因提供者的他們沒有跟他們的後代一樣的背叛想法嗎？

「……」

他看了看手中整理出來有關原十三小隊和他們的基因提供者的資料，突然感覺它不搭調得有點詭異，就像franxx的雄蕊和雌蕊無法同調的感覺。

基因提供者希望那些孩子去死，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就算是正常的，但又是不是正確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捌最後搖搖頭，停止了自己的糾結，他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不管到底是為了什麼，像那些基因提供者報告情況的事情最好就此收手。

剛剛那位純位數的基因提供者，是捌第一個找上的人，根據紀錄，她以前跟純位數接觸過，而且似乎對彼此的感想都不錯，所以才會第一個找上她。如果那個人也是認定純位數是無法原諒的人類叛徒，那其他人的基因提供者更不用說。

「您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留下這些東西的呢？博士」陰暗的房間中，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想起那個一直沒有被自己打開的地下十三樓房間。

因為遵照著博士的指示不讓它被打開，捌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出乎意料的是，爸爸們也沒有特別糾結於那個房間，大概是因為在大裂口攻略戰中損失慘重，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而沒空理吧。

捌並沒有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但卻不自覺地開始猜想。

那裡面……會有能幫助娜娜的東西嗎？

到目前為止，捌依然會在公務之間去牢房看她，但她也一直蜷縮在那個陰暗的角落內，絲毫沒有起色。

捌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只是站在牢籠前，盯著那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的臉。

不知不覺，他翻出了深藏在腦中的記憶，看到了那個在戰勝較叫時會開心大笑、搭檔戰死會痛苦大哭的少女。

將那個少女的樣子，跟眼前的娜娜重疊起來，不出所料的相當吻合、卻又有股怪異的不協調感，要不是那些記憶相當真實，他還會懷疑記憶裡的少女跟眼前的女性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那時候，我和現在的原十三小隊一樣帶著她離開了，她會不會到現在還是那樣的少女呢？

捌不禁這麼想到。

自從那個少女消失後，娜娜就再也開心不起來。

雖然在跟原十三小隊的隊員們相處時，多少恢復了之前的活力，但她的笑容卻始終跟著她被封印的「東西」一起，變成那張為了指令而板起的臉孔。

面對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表情，就算是以前特別照顧他們的弗蘭克斯博士，卻像是失去了興趣般沒有再多理會他們，並著手開始原十三小隊的培育，而捌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把這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然而，現在的她，卻連那樣的表情也失去了。

雖然不是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感到生氣──捌早就已經忘記了那種感覺，他只是覺得，那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娜娜地臉上。

如果讓以前的笑容再度於在她的臉上綻放的話，是不是就是幫助她了……呢？

捌盯著無意間打開地地下室地圖好一會兒，最後才搖搖頭，轉身走出了資料庫。

到底有沒有幫助娜娜的方法，他是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遵照博士的指令去做。

隔天，9's被擊敗的消息傳了過來。

*

「廣那傢伙到底死去哪裡啦？」純位數不耐煩地低吼到，他盤腿坐在地上、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相當不爽的樣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給我遲到？」

「……你閉嘴啦。」然而，不同於以往義正嚴詞地糾正純位數，未來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出聲指責他，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整理物資，但其實動作相當雜亂而心不在焉，聲音也沒有之前那樣的強勢。「他要做的事比你這個只會坐在這裡抱怨的傢伙還要多很多欸。」

純位數也沒有之前那樣立刻不甘心的回嘴，只是哼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與其說是他便老實，倒不如說是他心情已經煩悶到甚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撇過頭去。

「可是，廣以前也的確沒有這麼晚還沒來的時候啊。」太有點心急的看了看其他人、又仰頭看著洞窟通風口，這幾天來他們僅有的那一小片天空此刻已經有點昏黃了，但平常中午就會來的廣卻到現在都還沒現身。「他要求我們延長時間的期限也已經結束了，該不會他──」

「什麼事也沒做的傢伙乖乖等他就好了。」滿冷不防地打斷太的話，語氣相當不以為然，並小心的幫助心躺下來，這幾天來，他都遵照著廣的指示，好好照顧著心的生活起居。「我們現在輕舉妄動只是增加他的麻煩而已。」

太很不開心地瞪著他大喊：「你只是不想增加廣的麻煩而已吧？照顧心醬也只是因為廣要求的，其實對她的事情根本一點都不關心對吧！」這幾天的飲食缺乏並沒有讓他甩掉贅肉，只有臉頰消瘦了點，因此也讓他的怒容比以前更陰沉。

「太、太！」心有點緊張地伸出手想要緩和他的情緒，但滿斜眼對上了太的目光，似乎毫不在乎。

「廣願意聽你們的話已經是他心地好了。」他說：「如果我是廣的話，我才不會想理你們這些只會縮在洞窟裡抱怨而把所有事情都丟給自己、還像沒吃飽一樣不停哀哀叫的傢伙。」

「你說什麼！」

「好了！你們別吵了。」莓挺身擋在兩人的視線之間，表情相當堅決。「吵架也無法改變狀況，心情不好對胎兒會有影響，而且廣也不會希望我們變成這樣的。」最後兩句話分別對著太和滿說的。

滿只是冷冷的撇開了視線，而太也相當不開心的轉過身去，算是聽從了她的話。

情況稍為緩和下來，莓也無法鬆一口氣，從廣要求延長計畫以來的這三天開始，大家的情況都愈來愈糟了，物資的缺乏讓幾個人的心情愈來愈差，並且藉由對廣這個決定感到無法諒解而流漏出來，但又有人站在廣那邊並且以同樣不滿的態度跟他們起爭執，使得原本就很不安的氣氛更為緊張，甚至到了連叫人吃個飯也不敢發出聲音而改用手勢的程度。

偏偏好不容易等了三天，廣卻不知為何在他應該出現的時候沒有出現，更讓他們心裡的不安和不滿的火花噴濺得更嚴重，剛剛的爭吵都已經算小口角了，就算是管得動他們的未來，樣子也愈來愈不確定，而記憶都還沒恢復的心一直都很緊張，讓人擔心會不會對胎兒造成影響。

看向靠在旁邊石壁上的02，當初把廣推出去的她這幾天來都是最安然自得的那個人，還可以幫忙調停其他人的爭吵，但在廣沒有準時出現的情況下，她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帶懷疑和不安，反覆往洞口的方向張望，交叉在胸前的手也捏著自己手臂上的肉，感覺有點躁動的樣子。

她不是在懷疑廣在幹嘛，而是在擔心廣遇到了什麼事，這幾天來廣都沒有在中午的時候出現，有關他的消息完全斷了，雖然廣與叫龍公主的賣身契在某些方面上是保障了他的安全，但也無法完全保證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如果這種不安的氣氛再這樣下去，因為什麼原因一次爆發，就連莓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能穩定狀況。

「莓。」

「嗯？」

正當莓還在苦惱的時候，她感覺到肩膀被戳了一下，原來是郁乃無聲無息地來到她旁邊，並對著她的耳朵悄聲說到：「我已經把剩下的物資量全部統計過了。」

莓點點頭。「多少？」她不自覺的用氣音說到，或許是不想讓物資的事情又讓純位數他們不開心起來吧。

郁乃微微皺起了眉頭，面有難色地吞了吞口水。「消耗的量比想像中的多，現在頂多再五天而已。」

「五天？妳三天前不是說十天嗎？」莓邊說邊指示著郁乃跟她走到洞窟的一角。

郁乃咬了咬下唇，反射動作地用手指抹了抹眼鏡，似乎有點懊惱。「我忘了預估我們的情況了。」

「什麼？」

「我們的情況越糟，消耗的資源也就越多。」郁乃說：「如果情況再這樣下去，我們是等不到廣幫我們跟叫龍公主談判或是叫龍公主答應的。」

「唔～」莓低下頭，挫折地咬著牙，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情況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已經快要到連她也支持不下去了。

「果然……是這樣嗎？」

「！？」

「五郎！」

突然有個聲音插入她們的談話，令她們之驚的是，那是原本應該在旁邊休息的五郎，他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有點困難的一步步走向她們。

莓連忙上前扶住他。「你在做什麼？你應該好好休息的。」

「我已經休息夠了，不起來動一動的話身體也沒辦法恢復。」五郎微笑著溫柔說到，接受了莓的攙扶，而郁乃繃著臉跟上來。「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也不能讓我就這樣躺著吧？」

「五郎……」莓雖然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點點頭承認。

「你有什麼應對的方法嗎？」郁乃不帶感情地說到。

五郎的表情認真起來，吞了吞口水。「這個，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特別的方法，不過……」他看了身邊的兩個人一眼，深呼吸一口氣。「兩天。」

「嗯？」

「包括今天在內，如果廣兩天後還是沒有出現的話，我們就必須想其他辦法了。」五郎說：「答應叫龍公主的條件也好、想辦法逃離這裡也好，總之就是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等、等一下，五郎。」莓有點緊張的打斷他的話。「你這話的意思是……」

五郎垂下臉，顯得有點鬱悶。「廣不是那種會隨便爽約的人，如果他一直沒有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不能只是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

他的表情很掙扎，讓莓知道他也是考慮了很久後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為此莓不禁感到有點羞恥，明明就是他們要帶廣離開而來到這裡，現在卻反而一直依賴著廣才能活命或行動，甚至還在不知不覺間將這件事視為理所當然，這根本就是讓廣必須跟叫龍公主簽下賣身契的原因。

「……我知道了。」莓沉重地點起頭，雙手反覆握拳又鬆開，努力讓自己抓回實感。「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五郎和郁乃同時嚴肅的點頭。「那麼，在那之前，我們就要先決定好要怎麼──」


「各位！抱歉來晚了！」


「！！！？？？」

「廣！？」

「Darling！？」

「你這傢伙～」

緊張而又脆弱的氣氛，突然在那熟悉的溫和嗓音下融化。

只見三天多沒有現身的廣終於再度出現在洞口前，還像第一次探望他們一樣，手裡提著一大堆東西。

「你提的那是什──」

「Darling！你沒事吧？」莓正想把五郎交給郁乃上前關心情況，02就已經從旁邊彈射過去，強硬地抱住他。「那個傢伙沒有對你做什麼吧？這幾天來都沒有消息，中午的時候也沒有來，我快擔心到抓狂了！」

「嗯，真是對不起，要處理的東西太多了。」似乎是因為手中的東西太多了，廣沒有回抱02，而是在她的懷抱中露出非常懷念而放鬆的表情……

「呃──」莓愣了一下。

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眼前的青梅竹馬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不過她又很快甩甩頭，把這個想法給甩掉，應該只是因為剛剛一直很緊張所以有點心裡作用吧，畢竟她也想不出是哪裡奇怪。

「廣你這傢伙！是跑去哪裡啦？」純位數立刻跳起來咆哮著接近他，一臉不爽的樣子。「這幾天來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們過得有多慘你知不知──」

「抱歉，詳情我等一下會講！」

「唔呃～」

然而，純位數話都還沒罵完，廣就用語氣強硬地把他的話壓過去，這不同於他以前會做的事的舉動不僅讓純位數因為驚愕而語塞，也讓在場除了02之外的其他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好意思。」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的廣連忙稍微低下頭來，而02這也才放開了他。

廣稍微抬起一隻手，示意其他人幫忙把那些東西從身上卸下來。「總之，大家先整理一下這些東西吧。」

*

廣帶來的是許多的物資，包括食物、藥品、工具或是其他的生活用品，在洞窟中堆成一小堆，雖然各個種類的量不多，但林林總總加起來還是足以緩解他們現在的物資缺乏問題。

「芽她──我是說叫龍公主給我的，好像是派出較龍去附近的其他移動城市殘骸裡找來的吧。」剛莓問廣是怎麼取得那些東西的時候，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到。他剛剛明明就扛了一大堆東西來，卻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完全沒有問題。

「叫龍公主？」莓皺起眉頭，有點茫然地看著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叫龍公主她──」

「是的。」廣點點頭，環顧了夥伴一圈，露出令人安心的溫暖微笑。「叫龍公主要我傳話，她同意你們的要求。」

「「「「「「「「「欸！？」」」」」」」」」

「從今天開始，她會固定給你們足以生活的物資，並且允許你們在一定範圍內在叫龍的監視下活動，如果你們發生什麼重大的事，像是心懷孕的問題，她也會提供幫助。」廣沒有因為夥伴的驚呼而停下嘴巴，繼續說：「沒有其他條件，只要你們不要進去不可以進去的範圍或是動一些不可以動的東西就可以。」

「等、等一下！」未連忙舉起手打斷廣的話，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你之前不是說是在三天後處理完事情才幫我們跟叫龍公主談判嗎？怎麼現在就可以了？」

廣露出有點微妙的苦笑。「這說來話長，總之你們不用擔心，現在就算是從這裡走出去也不會被攻擊的。」他邊說邊指著洞口。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盯著洞口，表情有點呆滯、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與其說是因為太久沒有出去而有點害怕，倒不如說是不敢想像事情居然這麼順利得就結束了？

「呃……呃……」未來露出有點微妙的表情，似乎努力想要相信廣的話，但卻相當茫然。

「……搞什麼啊？」純位數也無法理解。「事情好歹有個先後順序好不好？」

「廣，這是怎麼回事？」莓也忍不住開口問到：「為甚麼突然就──欸！」

正當大家還沒理解過來，02就大步往洞口走了出去。「02，妳要幹嘛？」

「你們是被養習慣的實驗體啊？剛進來的時候口口聲聲說要出去，現在可以出去了卻又連一步也不敢踏出去。」02頭也不回，往洞口外那條獨眼巨蛇和好幾隻監視的叫龍走去，還一邊微微擺動著粉色的頭髮大喊：「既然Darling都說可以出去了，那當然不需要懷疑！」

在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踏出了其他大多數的人已經十幾天沒有踏過的那條界線。

「02！？」

「嘶嘶嘶嘶～」

應該說是意料中吧，外頭看守的那些叫龍對於02的行為是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將一雙雙冷硬的藍色眼瞳聚焦在她身上，有幾隻警戒的後退，而獨眼巨蛇似乎是想起弄瞎自己一顆眼睛的仇，威脅地張開嘴巴，但也沒有其他動作。

「哼！你還記得我啊？」02對巨蛇露出剽悍的笑容，一連逼進了好幾步，對牠勾勾手指，一連串挑釁的動作連廣也有點緊張起來，但獨眼巨蛇只是用更兇狠的目光瞪她而已。

看獨眼巨蛇沒什麼反應，02也就聳聳肩，轉身背對著巨蛇，往洞窟裡的方向攤開雙手，大喊：「我看是沒有問題啦，不然這傢伙也不會就這樣瞪著我什麼也不做。」

「0、02醬，不要背對著牠啊！」未來緊張的指著02的背後發出高亢的叫聲，但獨眼巨蛇就算是現在這個絕好的偷襲時機也沒有動作，反而還閉上了嘴巴。

看到這個情況，就算是不太敢相信的人，也只能點點頭，把廣說的話當真。

「可是，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廣。」五郎的表情還是有點呆滯，雙眼反覆在洞口和廣之間看來看去，眼鏡還滑到鼻頭。「你上次是要我們延後計畫實施的時間，因為你有想要搞清楚的事情，可是現在連計劃都還沒實施，你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郁乃點點頭，鏡片後方盯著廣的眼神異常銳利。「就算是提早完成事情，你應該也會先跟我們討論接下來的計畫而不是擅自行動才對。」

「啊，這個……」廣的表情有點為難起來，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我……」

「欸欸欸～我說你們啊，」02大步走了回來，並且對提出質疑的人露出相當不以為然的表情。「Darling願意幫你們，你們就該跪在地上感謝他了，現在沒有謝謝還反過來懷疑他，是怎樣啊？在這裡關久了連腦袋都不正常了？」她語帶威脅。

「02，別這樣。」廣揮揮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並且再次看了所有人的臉一遍，深呼吸一口氣。「你們說的沒錯，這三天內，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這話讓大家又緊張了起來，連02也皺起了眉頭。

「發生了……什麼事情？」莓吞了吞口水，心中那個詭異的感覺幾乎要把身體挖空。

廣稍微垂下了頭，陰暗的表情相當糾結，嘴唇不停扭動像是在努力修飾吐出來的語句，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然而，卻隱隱約約可以從那扭曲的面容中，發現那隻屬於他的覺悟神情。

「抱歉！」大喊的同時，廣彎下了腰，九十度的鞠躬讓所有人都有點受寵若驚。


「這是我，最後一次協助你們的計畫了。」


「你、你說什麼！？」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滿率先驚呼著站起來，往廣靠近了幾步。

「Darling？」02也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而後退一步。

「最後一次協助我們的計畫？」莓的表情呆滯，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說──」

廣用力點頭，像是在釘釘子的鐵鎚一樣堅決。「以後，我會協助叫龍公主作戰，在打敗七賢者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就算你們中途要帶我離開……我也，不會同意！」

最後一句話，像是風暴般衝擊著其他人，也讓聽過上一句後大家不敢去想的猜測成為了現實，徹底打碎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氣氛。

「喂！你這什麼意思？」純位數首先一臉惱怒的跳起來大吼：「不想離開這裡？你是哪根經不正常了！」

「對不起，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廣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一字一句清晰地將充滿歉意但不愧疚的話說出來。

「你、你、你認真的？」未來的表情被震驚和困惑給扭曲，拳頭緊緊握在胸前。「我們來這裡就是要將你帶走的，但你卻……不想離開？」

「很抱歉，讓你們白跑一趟。」廣又把腰壓彎了一點。「但是，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請你們諒解。」

「怎麼可能諒解啊？我們根本就不明白你要做什麼！」太也憤憤不平地握著拳頭抗議：「你就這樣不管我們了嗎？隨便把我們帶出來又害我們在這裡被監禁這麼久卻說不見就不見，也太過分了吧？」

「對不起。」廣又重複了一次。「但是現在對我而言，那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還要重要。」

「你這傢伙就只會道歉啊！」

不同於那幾個人的口誅筆伐，還有些人露出震驚而複雜的表情。

「廣……」五郎在剛剛廣的大喊時弄掉了眼鏡，顫抖的手指卻讓他戴不起來，只能茫然地盯著眼前那模糊的人形。「你到底是……」

郁乃皺緊眉頭，嚴厲的瞪著眼前自認為是夥伴的人。

心瞪大雙眼摀著嘴巴，身子縮了起來。

「你又……」莓喃喃的語句，比起震驚，更多了點無奈，跟其他兩種反應不同的是，她雖然觸電般的全身緊繃，肩膀還縮起來，但表情更加複雜。「……來了嗎？」

「你把我們當笨蛋耍啊！」

「欸！你幹嘛──」

純位數激動地大吼，以狂怒叫龍般的氣勢大步逼近廣，一隻手握緊拳頭、另一隻手伸出去想要揪住他的衣領。

然而，廣沒有逃也沒有躲，只是面對著他並且閉上眼睛準備承受。

「啪！」

「給我滾！」

「啪砰！」

「嗚呃～」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卻被早已在旁邊的滿伸手拍掉，而02也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拳打在他的鼻頭上，讓他留著鼻血踉蹌後退，最後摔倒。

「純位數！？」

「你們兩個～」

突然的舉動又讓大家有點躁動起來。

沒被打的廣有點驚訝的看了看眼前的夥伴和戀人，表情相當困惑，似乎原本已經做好會被全部人排斥的心理準備。「滿……02？」

「這不是支持你的意思。」滿盯著倒下去的純位數，語氣冰冷的說到，轉頭斜眼看著廣，那眼神就跟他還沒對廣釋懷時的樣子一模一樣。「我照你說的這幾天來都在照顧心，現在換你必須把事情解釋清楚，不然我是不會同意的。」

「Darling！」02捧著廣的臉，漂亮的綠色雙瞳逼近廣的眼睛，一直以來的剽悍語氣，現在卻成為對廣最為溫柔的一個。「到底發生什麼事？告訴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02……嗚！」02的話讓廣的表情欣慰了點，卻又不知為何像被咬了一口般皺起眉頭。「我、我知道了。」

他後退了一步，離開02的碰觸，並深呼吸一口氣後用力睜開眼睛。「大家，請聽我說！」

*

聽完廣的話後，大家的表情都變了。

「外、外、外，外星人？」五郎首先有點傻眼地重複廣那番話中最重要的一個詞，他已經把眼鏡帶回去了，呆愣的眼睛在鏡片下眨個不停。「你說七賢人──的其中幾個人，是外星人？」

廣點點頭。

「他們想要統合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所以才會像那樣管理人類，並且跟拒絕接受的叫龍人爆發戰爭？」郁乃的語氣很嚴肅，或許是因為她努力想要冷靜下來，只見她稍微仰著頭，因為鏡片反光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廣又點點頭。

「叫龍公主……是最後的叫龍人？」莓瞪大眼睛，努力消化剛剛聽到的一大堆事情，但卻發現自己只能重複敘述廣剛才的話：「這幾千萬年來，她一直率領的叫龍在……保護地球？」

廣第三次點頭。

看他那麼信誓旦旦的樣子，在場所有人表情又變得更奇怪了，有人面容扭曲、有人表情空白、有人目瞪口呆、還有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笨蛋。

「那個傢伙居然……」連02也無法隱藏自己的動搖，眼睛裡的光芒抖個不停。

廣很清楚，那是出生以來所有認知開始崩壞的反應，他一開始得知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但這就是我跟叫龍公主『連結』的時候所看到的東西。」廣的語氣相當沉穩，跟其他人動搖的聲音有很大的差別。

「連結？」02的眼睛又瞪的更大了。「Darling，你是說你──」

「可、可是，」心相當急促地說到，掙扎著想要從地板上坐起來。「那會不會是叫龍人騙你的啊？」

「……」然而，這個問題只是得到其他人有點傻眼地沉默，甚至連純位數也對她翻白眼。「妳是不會駕駛franxx喔？蠢問題不要問啦！」

只要是會駕駛franxx的人都知道，「連結」是搭檔為了操控共同機體而進行的接近意識同步的情況，雙方會感知到對方意識和記憶，所以除非是叫龍公主騙過自己，不然廣看到就是不折不扣的真相。

「所、所以說，」未來吞了吞口水。「我們一直都是在……駕駛死去的叫龍並幫助外星人入侵地球嗎？」

「……不敢相信。」太幾乎放棄了思考。

「所以，你是想說，因為不能讓那些……自稱為VIRM的傢伙得逞，所以你選擇幫助叫龍公主嗎？」滿的兩條眉毛幾乎要綁在一起，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困惑。

「沒錯！」廣用力點頭。「就跟大人們一直想要控制我們一樣，它們想要將世界上所有的意識、所有的生命都納入掌控，其餘全部消滅，我不能讓它們得逞，所以……」

「所以？」

廣深呼吸一口氣，再度彎下腰鞠躬。「我拜託各位，幫助叫龍公主！」

「欸！？」

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驚呼，還有一些人嚴肅的皺起眉頭，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

「你要我們去幫助叫龍公主那傢伙？」純位數激動的向前踏一大步，表情相當無法接受。「你忘記她對我們做了什麼事情嗎？」

「我沒有忘記。」廣搖頭，表情沒有變化。「可是，這是攸關整個人類和地球存亡的問題，如果我們不去做，就什麼也沒有了，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我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可以讓心醬不會被傷害的戰場，你又要我們去戰鬥了嗎？」太憤憤不平的大喊：「這樣你說的自由到底有什麼意義？」

「所以，我沒有強迫你們一定要這麼做，這只是我的請求。」廣說：「你們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幫忙，而不管你們到底要不要，剛剛承諾的東西還是會有的。不過，如果我們就只是在這裡苟且偷生甚麼事也不做，叫龍公主失敗的話，我們就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相當認真地盯著每個人的眼睛，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其他人互看一眼，交換了擔心、緊張、憤怒、困惑等各種情緒的眼神。

「廣……」最後由莓有點小心翼翼地說到：「這個、你突然說我們也……」

「我加入。」

突然，冷不防的聲音讓大家都愣住了，視線全部集中到了站在廣身邊的那個人。

「滿、滿君？」心發出困惑的驚呼，聲音卻相當嘶啞。

「滿……」或許是因為反應太過乾脆了吧，連廣也有點驚訝地盯著他。

滿聳聳肩，雙手交叉在胸前。「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是就希望我們那麼做嗎？」

「是、是這樣沒錯，謝謝。」廣連忙對他低頭道謝，但表情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

「喂喂喂！滿你這傢伙怎麼又來啦！就那麼聽廣的話喔？」純位數相當不爽的指著滿罵到。

太也露出相當不開心的表情，隔空對著他揮拳頭。「你去做那種事情的話，那心醬要怎麼辦？你忘記你的責任了嗎？」

滿稍微轉回頭去斜眼看著他們，一副完全不在乎、甚至還有點鄙視的表情。「如果世界滅亡的話，那件事也不用做了，那個孩子也會在出生前就死掉。」

「嗚！」心反射動作的遮著自己的肚子，這幾天來已經有一點點變大的傾向。

「滿……」滿的話讓廣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滿抬起一隻手要廣不要說下去。「當然，你要我照顧好心的事情我還是會遵守的，所以，我也不是無條件幫忙。」

廣眨眨眼。「所以說……」

「我要求叫龍公主給心最好的照顧。」滿雙手交叉在胸前，以不帶感情的語句很正式地說到，眼神更加犀利。「如果不行的話我會等著世界滅亡，這樣你可以接受嗎？廣。」

不是要叫龍公主，而是要廣同意自己這麼做嗎？

廣愣了片刻，才終於點點頭。「是的，如果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放心……」

「那樣就好。」滿聳聳肩，稍微退開一步，表示自己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謝謝你。」立刻就有人支持，讓廣多少鬆了一口氣，目光回到其他人身上。「那麼接下來……呃！？」

然後，他的動作又僵住了。「0……02？」

只見原本在他另一邊的粉法少女，這回卻後退了好幾步，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面的水光閃動不止、吻過無數次的嘴唇也抖了起來，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話都沒有說出來，反而是裡面的獠牙清晰可見。

就算是因為誤會而跟她決裂過，廣也從來沒有見過02有這種反應，更何況是這種她應該會支持自己的場合。「怎麼……了嗎？」

02試著說話，嘴巴動了動，卻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發出聲音。

「Darling，你剛剛說……你跟那傢伙『連接』上了……」傳進耳裡的嗓音也變得相當沙啞，似乎隨時會粉碎一般。

02又吞了好幾口口水才繼續開口：「也就是說……你、跟她……」

廣的表情在她講到一半的時候就陰暗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件事，但沒想到那麼快。

「……」避開02那要求否定的回答的目光，廣感覺自己的內臟都快要翻了過來，連呼吸的餘力也沒有了。「……對不起。」

「嗚！」輕輕的一句話，卻讓02像是觸電一般全身顫抖，還發出了小動物被折磨一般的哀鳴，讓廣聽了都感覺好像內心被揍了一下。

然後，

「啊！」

「02！？」

「02醬！」

在眾人的目光中，02轉身就跑，跑出了洞窟，其他人都來不及阻止她或說些什麼。

廣感覺自己快要昏倒了。

「廣……」

「廣你……」

其他人都對廣投以有點糟糕的表情，廣也只能低頭接受，他也知道最基本的是非對錯。

「大家……」看著剩下的人，廣的表情有點複雜，但還是深呼吸後開口說：「關於我的要求，我知道這讓人很難答應，所以不會要你們立刻回覆，現在我和你們在大裂口裡都有一定的人身自由了，不管什麼時候，決定之後在告訴我就好。」

「只是，請你們不要忘記，VIRM的目標是什麼，如果我們只是關上雙耳雙眼而苟且偷生，就什麼都完了。」

說完這句話，廣掙扎著轉過身去背對著其他的夥伴，大步走了出去，腳步愈來愈快，像是在逃亡似的結束這個原本應該是一天中最珍貴的時間。

滿瞄了其他人一眼，也跟出去了，留下剩下的人茫然地對看著，不知道要怎麼辦。

*

「告訴我要做些什麼？廣。」跟在廣的身後、後面還有那條獨眼巨蛇跟著，滿以沉穩的語氣問到，一點也不像剛剛才決定要幫助叫龍公主作戰的人。

「……目前還不確定。」儘管心裡相當痛苦，但廣還是咬著牙強迫自己回答目前唯一響應自己的夥伴，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感傷。「要看叫龍公主她……怎麼安排。」

聽到這個回答，滿忍不住皺起眉頭。「如果她是要我們去當作對付9's的誘餌，很抱歉現在我可駕駛不了franxx、或者說是古老叫龍的屍體。」

然而，廣卻相當大動作的搖搖頭，很認真地對他睜大眼睛。「不！不用，忘掉前幾天叫龍公主跟莓交涉的事情吧，她那時候只是……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你們。」這話沒有讓滿比較開心。

「沒有要我去當作誘餌？」滿挑起眉毛，往他們走的反方向──也就是出口的方向瞄了一眼。「可是，9's的事情要怎麼辦？他們不是一直跑來騷擾大裂口嗎？」

「啊，關於這件事……」廣苦笑了一下。「其實她今天早上，就已經自己出去把9's給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