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上)

本章節 7878 字
更新於: 2019-05-07
  
  站在二樓窗戶旁的雲雀其實把一樓大門外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雖然是從很久以前就清楚明白的事實,但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接受現實。
  
  令他憤怒的是獄寺太聽澤田的話,為何不拒絕?只要一次就好,讓他知道他不是任澤田擺佈的人偶,讓他知道他不會為了澤田背叛他,這樣也就夠了。
  
  為什麼要聽澤田的話任山本去抱他?這種蠢事。
  
  然而跟他說也不會有用。就算這麼珍惜他,在他心中,依然比不過澤田。
  
  『不想見到那張臉了。』
  
  山本想見縫插針也隨他,已經感覺累了,無論怎麼緊緊抓住、無論怎麼用心付出,都無法完全得到他,他心裡最重要的還是澤田。
  
  曾幾何時已經不能滿足在同等地位上?因為相較另一個人,自己的付出明顯超過許多,要單論為那個人付出值不值得,那是肯定的,還能為他付出更多更多,但一相比澤田,心裡的不平衡感就會開始作祟。
  
  明明那個人對他如此重要。
  
  憤怒可以驅離理智,但愛慾依舊強烈,血液嘶喊著征服慾,卻不願再次傷害他,所以更為憤怒,憤怒著自己為他如此在乎,卻得不到同理對待。
  
  所以想傷害他、所以不想傷害他、所以憤怒、所以不願見到他、所以……
  
  是如此深愛他。
  
  為何失心瘋到如此程度?
  
     *     *     *     *     *
  
  稍晚,草壁抱著一紙箱回來,見到在客廳習字靜神的雲雀,只是一臉為難,敬了個禮,走向客房方向,把紙箱送去獄寺的房間放好。
  
  草壁直覺那個人不會自己回來,也許主子冷靜下來會去那房間看看,所以把那封信放在箱裡的紙飛機上,總好過現在去觸逆鱗。
  
  不禁嘆了口氣:『中午時還好好的,怎一過下午,什麼都變了?』
  
  在草壁離開去忙工作之後,宅子歸於平靜。不知過了多久,雲雀擱下毛筆,角落一叢小小紅色火焰燃著,朝他蹦了來,發出一聲軟綿的「喵~」,縱身鑽入雲雀盤坐著的大腿中,把頭頂上雲雀的掌心,很享受似地瞇上了眼。
  
  「你主人回來了嗎?」雲雀撫著牠的頭問。
  
  「喵!」瓜躍下在雲雀身旁站好腳步,長尾豎起,看向雲雀並轉身,一副希望雲雀跟牠走的模樣,雲雀拒絕了:「不,我不去找他。」
  
  瓜抬起兩隻前爪扒在雲雀腿上,抬頭乞求似地連發了幾聲:「喵喵喵~」
  
  雲雀沒出聲,只是以極冷冽的視線瞪視著瓜,嵐貓顫抖著垂下雙耳,落下爪子,縮起身子,然後飛也似地以低身姿態衝出房間,往後庭奔去。安靜沒多久,嵐貓發瘋似地在宅子邊牆上狂奔並不停叫嚷著,起初雲雀還聽得到那淒厲的貓叫聲,很快地便遠去。
  
  那像是哭叫著「你不要我了嗎?」的聲音,刺著雲雀的耳內與心口,忍不住閉上眼不願去聽,,但熟悉的笑顏卻清晰地出現在眼前的黑暗,指尖留下的溫柔還在,唇瓣印上的愛語也還在,,擁抱的溫度仍然令人眷戀。
  
  但他所愛的這個人,幾小時前,懷裡抱著另一個人。
  
  現在呢?
  
  躺在那張床上,白銀般美麗的眼睛映著的是另一個人的倒影,敞開的胸膛接受另一個人的親吻,因另一個人的觸碰而發出令人心醉神迷的輕吟,與另一個人十指交扣、相擁入眠……
  
  『如果我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你還會愛我嗎?不會了,對吧?』
  
  白銀的幻影冷笑著。
  
  『真的要把我讓給山本武嗎?你敢放手?你願意放手?在我還愛著你的時候?』
  
  血紅染上了冷笑,幻影碎裂著。
  
  「喵……」
  
  嵐貓的叫聲把雲雀的精神拉回現實,睜眼一看,出去時還很有精神的嵐貓現在一副死氣沉沉的的樣子,垂頭喪氣地慢步走來咬了咬雲雀的袖子,抬頭見雲雀沒有反應,便垂著頭走向客房方向。
  
  「知道了,我讓小卷陪你吧。」
  
  看牠那樣子雲雀也心軟了,放了雲刺猥出來。一見到小卷,瓜就像吃了貓草一樣興奮地撲上,蹭著小卷,小刺猥起先一臉惶恐,很快就在瓜的撒嬌攻擊下轉為呆萌。
  
  小貓又蹭又舔的動作讓雲雀想起獄寺,究竟是主人學寵物還是寵物學主人?小刺猥無力招架而像融化一般地攤躺著任瓜玩弄,紅撲撲的表情很舒服似的……
  
  愛應該是很單純美好的東西,何時成為吞噬撕裂人心的怪物?
  
  獄寺給自己的愛的記憶一直都是純真而美好的,難道變成怪物的只有自己嗎?
  
  嫉妒、憤怒、獨占慾、偶爾還會傷害他,這真的是愛嗎?
  
  是否,該找個時間再去見他?
  
  想感受他的體溫、想感受他的吐息、想由他安撫自己的怒火,如果是那個人的話,給他機會,他就能證明自己的一切。
  
  那自己呢?
  
     *     *     *     *     *
  
  凌晨一點多,雲雀攀過205號病房的窗戶,但幽暗的房間裡充斥著陌生的氣息,床上有人,悄聲上前,發現那是一名老人。懷疑起自己是否進錯房間而退出,立刻被巡房的護理師逮個正著:「雲雀先生,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去休息?」
  
  「205原本的人呢?」
  
  「咦?獄寺先生?下午就辦出院了。您不知道嗎?」
  
  護理師話還沒完,雲雀已經抬步離開。
  
  醫院外,夜景深沉冷清,下午就離開的話,現在也追不上,細數起他會去的地方,最有可能的是彭格列的地下基地。獨自進入隱藏的暗門,來到獄寺的房間,門外有穿著睡衣、一臉緊張的強尼二,裡面的床上坐著山本,一見到雲雀便起身拍拍屁股,笑道:「夜襲失敗了,你跟我都是啊。」
  
  「他人呢?」雲雀漠然以對。
  
  強尼二緊張地回答:「獄寺先生沒有來,我查過監視器。」
  
  「不在並盛了吧?某人可是放話不想再見到他的。」山本一貫的笑,並走到門口,拍拍雲雀的肩:「要不是阿綱一直拉著我,我一定會阻止他亂跑。」
  
  房裡的東西和他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鋼琴再度被紙材與泡棉重重包起,明明讓他送去他家的,卻一直沒送過去。
  
  不是約好會回到他身邊?
  
  人呢?
  
  山本冷了他一眼便離開。
  
  雲雀拿起手機,查起追蹤器的位置,便快步離開地下基地,朝自己家奔去。發信器的位置在家裡、在獄寺的房間裡,所以他一路不停的跑,然後在空無一人的房裡,見到了床上的紙箱,裡面裝了許多紙飛機,與一封署名給他的信。
  
  拆開來看,只有一張紙,以潦草的字跡寫著【對不起,謝謝】幾個字而已。
  
  在紙箱底部找到了作為發信器的耳釘,原來那個人早就知道耳釘被動過手腳,卻裝作不知道嗎?那像是訴說著『因為想被你信任,所以願意被你時刻監視著』的行為,到最後也依然沒能得到雲雀的信任嗎?
  
  靈魂疼痛著,號哭著,肉體只是捧著這些被留下的東西,像個人偶似的。
  
  那個人能為澤田奉獻他的生命,也同樣能為自己奉獻他的生命,並不是比不上澤田,而是那已經是極限,無法再更多了。
  
  靈魂潰裂著,因無法互相理解而崩裂,察覺到時已經失去重要的半身,而破碎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亮起魚肚白,他依然只是坐在床上,看著那箱紙飛機發愣。
  
  天空全亮了,草壁如同自己預料的在獄寺的房間找到主子,原本是想叫他吃早餐的,看他那模樣,忍不住說了:「去找他吧,恭先生。我找到那些耳釘的時候,上面都是血,隼人先生應該很難過吧?」
  
  雲雀視線依舊,語氣淡漠:「我最後對他說的是不想再見到他。」
  
  草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早飯準備好了,您要在哪裡用餐?」
  
  「餐廳。」
  
     *     *     *     *     *
  
  「獄寺君的話,他有寫信給我說要請假幾天。」
  
  一大早,雲雀和山本不約而同的聚集在綱吉房間,被硬是叫起床的綱吉還穿著一身睡衣,拿出昨天下午草壁送來的信封,邊說著。
  
  信封裡只一張信紙,寫著【致十代首領,我要請七天假好好休養,感謝。祝安康】。
  
  「知道他去哪裡嗎?」山本以笑意問。
  
  「不知道,會不會回義大利去了?」綱吉思考著。
  
  「如果你不知道他的去向,那你也沒存在的必要了。」雲雀冷了他一眼。
  
  綱吉一收低下的姿態,冷了眼神,寒意燃起的暗火揚起棕色的髮絲:「就算我知道也不會輕易告訴你們,獄寺君請求讓他靜一靜,他幾乎沒要我替他做過什麼事,所以他難得的請求我會全力回應,就算你們想動武我也會奉陪。」
  
  「嘛,我又不會吃了他。」山本嘻笑著。
  
  「我不認為你不會。」綱吉冷眼轉向山本:「雖然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但獄寺君的請求就算是你我也不退讓。」
  
  山本不改笑容:「好啦,首領的姿態就算了。我不去找他,就只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如果是你的電話,他一定會接吧?」
  
  綱吉瞪大了眼,思考著,說了句「我試試」,便拿出手機滑起螢幕,過上數秒時間,號碼撥通時,開了擴音,響起熟悉並精神飽滿的聲音:「十代首領好!有何吩咐?」
  
  山本與雲雀同時變了眼神,心裡一沉,明明有許多話想說,此時卻一聲也吭不了。只有綱吉以擔心的口吻出聲:「為什麼突然跑掉?我很擔心你啊!」
  
  「對不起,十代首領,讓您操心了,不過真的沒事,請安心。」以著冷靜與溫和的笑意回話。
  
  「真的沒事?」「真的沒事,等等我會拍張照片讓您安心。」
  
  「你現在想見山本君或雲雀前輩嗎?」
  
  「雖然我很想說我要教訓他們別給您製造麻煩,但我……現在……因為我的無能造成十代首領的困擾,十分抱歉,等我準備好面對他們的時候,我會主動連絡他們,請他們別再來煩您了。」
  
  「不,這次是我不對,如果不是我拜託你的話……」
  
  「請別這麼說,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所以這問題遲早要面對,錯在我還不夠成熟、沒有足夠智慧處理好和他的關係,十代首領您沒有任何過錯,不需要責怪您自己。」
  
  「那,山本君呢?」
  
  「我也沒怪他。倒是,十代首領,他說的喜歡,您認為是哪種喜歡?」
  
  「戀愛方面的喜歡吧?大概。」
  
  「是嗎?」
  
  聽著他的話,山本自嘲一笑,就算告白了也沒能把感情傳達到嗎?
  
  手機再度傳來他的聲音:「沒別的事我想先休息了,十代首領。」
  
  「嗯,知道你沒事就好,再見。」
  
  「給我幾天時間,我會回來的,再會,十代首領。」
  
  說完後,手機響起斷訊的聲音。綱吉看向眼前的兩人:「這樣應該沒事了吧?」
  
  接著,手機出了個提示音,綱吉的電子信箱來了封郵件,內容是一行「我很好,請不用擔心。」夾帶的照片上是獄寺擺酷的笑容,換上了連帽薄外套搭白襯衫,還有兩名少女一左一右以側面獻吻的合照,照片右下角還貼上紅唇貼紙。那兩位合照的少女綱吉不認識,其中一名是金色短髮的俏麗女孩,另一名留著烏黑長髮,就像高等學府裡走出來的氣質美少女。
  
  「他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綱吉笑起:「看起來真的不用擔心了。」
  
  一見到照片,雲雀起身就從窗戶離開。山本看著雲雀離開的動作,口中喃喃自語:「雲雀好像認識這兩個女生?」
  
  「認識的人嗎?」
  
     *     *     *     *     *
  
  「這種輕浮的照片真的沒問題嗎?」
  
  獄寺蹙眉質疑著,掌鏡的沃里佩回答:「輕浮才好,看了就不想管你的死活。」
  
  「左右手還真不好當,都重傷了還要安撫主子啊。」艾瑪揶揄著,然後伸手:「工資,交出來。」
  
  「那種話我原封不動還給妳。」獄寺冷淡地說著,同時從黑色長皮夾裡翻出幾張鈔票給她。艾瑪接到錢便笑得心花開地摟過百合手臂:「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但是獄寺先生……」百合擔憂地看向獄寺,一小時前他來的時候可是咳血咳個不停,現在看起來才好一些而已。獄寺淡然回答:「不用擔心,我會去房裡好好睡上一覺,妳們去玩吧。」
  
  「他都這麼說了,我們走吧。」艾瑪硬是把走不開的百合推出門去:「可是都晚上九點多了,還有什麼店能逛?」
  
  在那兩人走後,偌大的大廳裡只剩獄寺和沃里佩兩人。被承租下來的整層樓以大廳為唯一出入口,視聽、辦公、吃飯都在這裡解決,並有各門通向資料室、廚房、公廁、三間小套房,目前是沃里佩一間、獄寺一間、艾瑪與百合共用一間。
  
  沃里佩問:「您還真放心和艾瑪住一起?」
  
  「為了她父親和百合她怎麼也得忍,就算她恨不得一槍打死我,在百合面前也不能表現出來。」獄寺起身,拿起桌上的鑰匙往剛分配到的房間走去:「我去睡了,有緊急狀況可以叫我。」
  
  沃里佩嘆笑:「再怎麼緊急也不會去找重傷患啦。」
  
  「炸掉整棟樓還辦得到,別小看我了。」
  
  「誰敢小看您啊?安心休息吧。」
  
  「晚安。」
  
  在沃里佩的笑語中關上門,完全的安靜與黑暗,又是一個全新的房間,沒有任何自己的東西,等休息夠了再去買些日常生活用品吧。
  
  一頭倒向只有床墊還沒舖上被單與床褥的床上,現在只想立刻跌入夢鄉,現實有太多不想面對、疲於應對,把大腦關機是否可以別再聽到最後雲雀說的那句話?
  
  那迷人的嗓音一直在耳邊迴盪,每繞過一次心就被狠狠刺一次,折磨著,卻拒絕不了。
  
  為什麼呢?反覆問自己,沒有答案的問題,只能不斷痛苦著、撕心裂肺著。
  
  還是快睡吧。一無所有的夢境是自己所需要的,再大的傷痛總有好的時候,撐過這段時間就沒事了。
  
  自我安慰,憑著止痛藥的藥效麻痺疼痛,但是不太見效。
  
     *     *     *     *     *
  
  雲雀聽里包恩說過那兩名女孩最後的去向,從醫院出來後他的護照和錢的問題是怎麼解決的?怎麼有辦法這麼快就到英國去了?
  
  回到自己家,便聽到草壁在獄寺房裡大聲斥喝著:「瓜!怎麼把這裡翻得亂七八糟?!」
  
  雲雀明白了瓜為什麼會回家這件事。大概護照、錢、衣服之類的就是瓜幫他送出去的,拿到就走了吧?所以瓜再出去找時並沒找到主人。就這樣把寵物留下來不會太無情嗎?
  
  「這是什麼?」草壁說話的聲音,雲雀步入那騷亂中的房間,見瓜從床底扯出一個紙箱,紙箱裡裝著許多小金屬瓶,瓜熟門熟路地咬起其中一罐,順著貓牙嗑上的聲響發出一聲氣音,從牙口流出一絲嵐焰火光,雲雀回答:「是火炎的儲存瓶。」
  
  「所以這是隼人先生留給瓜的貓糧?」草壁不禁抬眉。
  
  「聽說隼人有過放射大量死氣之炎來打散敵人火焰的招式,這儲存瓶應該是為了那種招式開發出來的,可說是針對死氣之炎戰鬥的炸彈。」雲雀說著時,瓜一臉嗑草嗑太嗨的樣子躺在地上滾來滾去,雲雀接著說了:「看來當貓糧的用途也是沒跑的。」
  
  為什麼把瓜留下來?明明很疼愛牠。
  
  『你很喜歡雲雀嗎?我把你留下來陪他吧。雖然火焰用完時你就會回到我身旁,但是我在房間裡留了很多火焰,可以讓你在雲雀身邊待久一點。好了,去找他吧。』
  
  『喵~』(你很喜歡雲雀吧?我會把他帶來找你,你要乖乖待在這裡喵!)
  
  「底下還有其他的東西。」草壁翻出了一堆閃光彈、火藥與自製子彈:「這個人把房間當火藥庫嗎?」
  
  在草壁翻弄著那幾箱危險物品時,雲雀發現獄寺的攝影機,他說過要拍這間屋子,想拍到靈異現象之類的,翻閱內存的影片也的確是以同一角度一直攝影著後庭,有時會出現風在後庭坐禪的的背影,有時會出現小卷被瓜和雲豆追著跑的嬉戲畫面,有時草壁會經過,那是一段平靜幸福的時光,在影片最末有獄寺帶著期待的神情,關上攝影機的一幕。
  
  背著光的淺淺笑容,看起來十分幸福。
  
  『原來我也讓你有過這種表情嗎?』
  
  如果說到愛的初衷是什麼?一定是讓他常常露出這樣的笑容吧?因為自己的愛澆灌而生的笑靨之花,如此明媚可人,原來,自己也並不是不能帶給他幸福,只是太過憤怒而忘了,兩人在一起時有多美好?
  
  「是日記!」草壁像發現寶物一樣地拿起一本書,但一翻就開始皺眉:「用奇怪符號寫的,到底寫了些什麼?真好奇,會不會寫的都是對恭先生的愛意呢?」
  
  雲雀一把搶了過來,裡面的確是奇怪圖案組成的文章,每一頁都是,是一本完全不怕被偷看的日記。雲雀把它擱在桌上,開始翻找起其他東西,像是暗號表之類的。
  
     *     *     *     *     *
  
  倫敦的早晨,習慣晚起的艾瑪和百合在盥洗穿戴好才出房間,大廳桌上已經擺了三盤冷掉的西式早餐,各自以貼有名字的的牙籤小旗插上烤好的吐司,有百合、艾瑪和沃里佩的,看來準備的人就是名字不在這之中的人。
  
  沃里佩一身邋遢打著呵欠從自己房裡走出來,搔著一頭亂髮時看到桌上的早餐,就一臉苦:「不會吧?以後又要提早幾小時幾床,就為了吃到熱的早餐?」
  
  「不會拿去微波爐加熱哦?你是有多懶啊?」抱怨著的艾瑪正把寫名字的小旗標拿起,把盛有早餐的瓷盤拿去微波爐熱。
  
  「獄寺先生身體不舒服還要幫我們準備吃的,真是過意不去,我能為他做點什麼事嗎?」百合坐下,艾瑪先將她的早餐熱好送上,並壞笑起:「我們去購物吧,買點營養的東西回來,給他料理。」
  
  「那是妳要吃的還是要給他吃的?做人很壞心哦小妮子。」
  
  「他會不會早就出門去了?」百合偏著頭問。
  
  「我看看。」沃里佩拿起備用鑰匙開了獄寺房間的門,只見那人正在舖好的床上側身熟睡,穿著一身外出用的服裝、戴著耳機,身旁還攤著一本書,像是看書看到睡著似地。沃里佩立刻對身後兩名女生比著安靜的手勢一邊悄悄把門關了並鎖上。
  
  「原來我們之中最危險的人是你啊?老實說,你有沒有我們房間的鑰匙?交出來!」艾瑪揪著沃里佩兇,沃里佩表示:「不行,要是哪天誰在房裡需要救援會派上用場,一定要有備用鑰匙在我手上!」
  
  「你拿獄寺的就好了!千紗跟我有兩個人!我們兩人都有鑰匙就沒這問題了!」「好好好!拿去拿去!兇婆娘!」
  
  差點被掐死的沃里佩交出艾瑪她們的備用鑰匙。
  
  吵鬧之後開始用早餐,當她們吃得差不多時,獄寺從房裡走出來,看了看時間說:「把早餐當午餐?這樣也好,中午不用準備了。」
  
  說完後拿著書側著躺上只有單人位的一側沙發,戴上耳機翻閱起書本,明明睡了很長時間,但人不只沒血色,眼眶黑得像失眠整夜的人一樣,如果不是衣服和背景有其他色彩,會讓人懷疑那是黑白畫作的存在,半掩的眼簾比起專注閱讀更像是神遊,氣息淺到像是沒有呼吸。
  
  百合不禁出聲:「沒事吧?獄寺先生?」
  
  「嗯?沒事哦。」聽到她的關心,回以一笑。
  
  「怎麼可能沒事?我猜猜看好了,你相好跟你分了吧?」艾瑪嘲諷地淺笑著。
  
  獄寺像沒聽到似地,一點反應也沒有,視線依然在書頁上。
  
  「分了才要謝天謝地,那種暴力狂哪裡好?分手還沒斷手斷腳沒要你的命。我才要抱怨,早知道你們撐不久我們也不用大費周章還死了那麼多人。這麼容易說分就分,對得起我們這些被你們捲進去的人嗎?哼!」
  
  艾瑪說的百合一句也聽不懂,只緊張地制止她:「好了,艾瑪別說了。」
  
  沃里佩也聽得一頭霧水,只訝異著原來應該勢同水火的兩人其實很熟嗎?
  
  「呵……」獄寺抬頭看向艾瑪,眼中閃爍著火光,冷冷笑著:「不管我們要不要在一起,妳的老巢被掀了是必然的,少牽拖了。」
  
  「你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艾瑪怒上心頭,自裙下大腿處拔出一把手槍,獄寺冷笑不改,一手執起四管炸藥:「妳信不信我把妳們全炸飛?」
  
  「你們兩個別這樣!」百合連忙擋在艾瑪面前,沃里佩也跪著抱上獄寺拿炸藥的手臂:「夠了!這很危險!我還年輕不想死啊!」
  
  「哼!看在千紗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艾瑪在百合的求情下先收了槍,獄寺也跟著收了炸藥。沉默幾秒,艾瑪得意地笑起:「我懂了!你專程躲到這裡來其實就是想求我用特殊彈幫你消除那混蛋的記憶吧?我才不會幫你!哈哈哈!」
  
  「才不會求妳,缺點那麼巨大的東西用了我又不是找死。」獄寺一邊冷笑著視線回到書頁上。
  
  「什麼缺點?哪有?!」艾瑪不服氣地嚷著。
  
  「忘記自己的敵人就會忘記要躲開與逃命,這不是很巨大的缺點嗎?」
  
  聽著獄寺的話,艾瑪愣了幾秒,然後笑起:「什麼嘛?!果然是分手了嘛?看你這麼慘的模樣我就開心,哈哈哈!」
  
  「妳就開心吧,也只能現在開心了。」獄寺神色不改地冷笑回應,沒注意到百合與沃里佩投來的憐憫目光。百合不禁低聲感嘆:「這麼漂亮的人也會被拋棄,愛情真是困難啊。」
  
  艾瑪偷偷湊上百合耳邊:「是那個人有病,妳不知道他的前男友是個很過份、病態得很厲害的人,不只暴力愛打架鬧事,佔有慾還超級強,能活著分手算是最好的下場了。」
  
  忘記了自己所愛的人,與之相連的雲雀也被百合忘得一乾二淨的。
  
  「妳說的那些都是魅力點,是妳不識貨。」獄寺低聲反駁。
  
  「所以才說你有病、自欺欺人。」艾瑪回嘴。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這樣吵嘛……」百合連忙拉著艾瑪,沃里佩才發覺:「搞什麼?一對百合一對基嗎?」
  
  「幹嘛?有意見是不是?」正吵著的兩人茅頭突然全對向沃里佩:「不要以為你是唯一一個正常人,骯髒的大叔!」
  
  「這是什麼情況?!不要拿哥哥我撒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