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時光要過去是很快的事

本章節 9367 字
更新於: 2019-05-03
  
  「205號室的傷患是個大帥哥耶!」
  
  從尷尬的第一次探病之後,第二天綱吉再度過來,手上提著母親親手做的點心,內心祈禱著別又撞到那種場景,並無奈昨晚甜蜜蜜作戰失敗,經過護理站時就聽到護理師們聊起住院友人的事。
  
  「妳看!我有偷拍到他的照片!」「銀髮美少年!是混血兒嗎?好漂亮的人!」「那個人跟雲雀先生是同志情侶嗎?我看他們之間那種氣氛……」「我今天早上去幫他送藥量血壓,問他他和雲雀先生的關係,他要我自己猜,我猜是情侶,他也只是笑著沒回答,到底是怎樣呢?」
  
  護理長推著眼鏡,有點生氣:「獄寺先生是雲雀先生爺爺收養的義子,是家屬,妳們別亂猜,還有,給我去工作!!!」
  
  綱吉心想:『原來沒公開嗎?原來已經讓雲雀前輩的爺爺認同了嗎?難怪急救需要簽的文件他都能簽,才不用找碧昂琪啊?這裡的護理師也還是老樣子,一聽到帥哥就一窩蜂地湊熱鬧。』
  
  因為碧昂琪到現在好像都還不知道她弟弟出事的樣子,出門時她還在廚房準備點心要給里包恩。
  
  「哎,我也想值那個病房的班呢!」一名湊熱鬧的護理師走了,另一名接話:「就算不是情侶,那兩個人光是待在一起就讓人聯想很多啊。 」
  
  值班護士繼續八卦著:「說是被刀捅了進急救時我還猜是不是個性很壞的人,但是這兩天不是敲電腦就是寫東西,感覺很安靜,也都會道謝,很有禮貌,到底是為什麼被人拿刀刺殺呢?」
  
  「情殺吧?長得那麼漂亮十之八九是情殺。」
  
  『被刀捅?不是車禍?』發覺自己被隱瞞了些事,綱吉立刻往那病房走去。打開病房門,獄寺獨自一人在床上坐著,大腿上架起木桌,戴著眼鏡紮起頭髮,正使用一台筆記型電腦輸入文字。見到綱吉出現在門後,便是老樣子地笑起並低頭:「十代首領好!」
  
  「你不用這樣向我敬禮。」帶著溫和的笑容,綱吉知道自己被瞞了什麼事,但並不生氣,之後好好問就行:「媽媽準備了些點心,讓我送過來給你,吃過早飯了嗎?」
  
  「吃是吃過了……早知道伯母有準備我就不吃醫院的了。」
  
  見獄寺一臉扼腕的樣子,綱吉笑著把裝有點心的籃子放到床頭櫃上:「餓了再吃就行,你三餐必須準時。」
  
  「謝謝十代首領,也請替我謝謝伯母。」因為感受到溫暖的心意,而露出溫和的微笑。
  
  「護理師們一直在討論你的事,」綱吉不改笑容:「她們很好奇你的傷勢怎麼來的,聽說是被人拿刀刺殺?」
  
  「咦?這、這個……」獄寺聞言僵住,臉色也益發蒼白。
  
  「老樣子不會說謊呢。」綱吉感嘆一笑:「我不會責怪你,所以不需要騙我,發生什麼事?如果有困難,我也希望我能幫上你的忙啊。」
  
  「並不是有困難,只是,」獄寺難為情地低下頭:「被女性刺傷這種事,說來實在很丟臉,身為您的左右手,居然無法在弱女子手上保護好自己,這種事……」
  
  「刺傷你的是誰?為什麼?」綱吉收去笑容,正色之間有股寒意若隱若現。
  
  「是田中鈴子,山本的女朋友。」因為覺得丟臉而低下頭,沒注意到綱吉的神情從正色轉為睜大眼睛,再別去一旁蹙起眉,獄寺繼續說了:「她本來是要刺山本,只是不小心刺到我,至於為什麼嘛?我想是有點誤會。」
  
  「誤會啊?」綱吉回顧著山本幾乎藏不住的感情,並有點罪惡感地後悔著那時應該做點什麼事,明明知道會出事的。
  
  「她以為山本移情別戀,而且對象是我。」無奈地說著,並嘆氣:「明明沒可能的事,山本跟他棒球隊的人不止抱還一起睡,偏偏找我的事,就因為我的伴侶是個男人,這不是很不可理喻嗎?」
  
  「呃……」綱吉心裡不禁哀嚎:『這個人身在暴風中心還認為自己是局外人嗎?』
  
  「但是這麼一來山本就能順利擺脫她,算是唯一的好處了。」說著並笑起。
  
  綱吉再度冷顏:「你是認真的嗎?」
  
  獄寺困惑地:「她都拿刀要殺他了,十代首領,你還是覺得他們繼續下去比較好嗎?」
  
  「我不是說他們的事,我要說的是,你都受傷了,在這件事裡找好處,簡直像是你的傷無所謂一樣。」綱吉說著,語氣不自覺地變重:「無論有沒有好處,我都不能允許有人傷害我的朋友。」
  
  「我、我只是想樂觀一點,讓您不要擔心而已,非常抱歉,十代首領。」
  
  見他慌張地低聲道歉,綱吉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而連忙扯起笑容:「我沒有生氣!是說你也別一直叫我十代首領,跟山本君一樣叫我阿綱就好了!」
  
  「不行,十代首領就是十代首領,我不會像那個棒球笨蛋一樣上下混淆、親疏不分。」提到山本,獄寺總是一副有點生氣的表情。
  
  綱吉難免想到:『這麼說來,山本君對認定是朋友的人都會直接叫名字,但對獄寺君一直是叫姓。他覺得和獄寺君不是朋友嗎?』
  
  「十代首領,里包恩先生不是說過要發展日本地區的實力嗎?您有什麼願景?比如說,想要擴張地盤,還是想專心發展人員實力?有想進行的商業行為嗎?」
  
  『這麼快就要進工作模式啦?』綱吉困擾納悶著,但還是扯著笑臉:「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大家一起聚在並盛町,快快樂樂、和平無事的,這樣最好了。」
  
  綱吉擔憂著這樣沒野心的想法會不會惹獄寺不快,但後者先是思考著,然後展露笑顏。
  
  「這樣啊?」在思考過後,獄寺佩服地點起頭來:「為了地盤勢必要爭奪不休,不止搶地盤要戰力,保護地盤也要戰力,人員損耗的確會相對嚴重。咱們還是把目標放在加強人員戰鬥力和金融實力上吧。」
  
  『結果還是要搞事啊?』綱吉無奈。
  
  獄寺看向綱吉,並眼神堅定地笑起:「如果要一直過著和平快樂的日子,我們必須有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的防衛能力,若是能儲備足夠的金錢與軍火,就能夠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了。您說是嗎?」
  
  細想也的確是如此:「沒錯。」
  
  「我們辦一間貨運公司吧?為地下世界提供貨運及護衛的工作。在義大利總部旗下也有這樣的公司,就成立日本的分公司即可。您覺得呢?」
  
  「我還在上大學……」綱吉面露難色,其實是覺得黑手黨的工作都很危險,不大願意去接觸,雖然都是高報酬的工作。
  
  獄寺笑起:「只是提個想法而已,畢竟還要募集人員,日本分部這裡無論要做什麼,希望請來的都是日本人。」
  
  「也是。」綱吉苦笑,然後意識到自己在病房待得有點久了,總覺得有個人該出現而沒出現:「雲雀前輩呢?」
  
  「啊……他說要去見山本,今早不來了。」
  
  看獄寺笑笑的樣子綱吉既震驚又困擾,擔心那兩個人會不會打起來,連忙告辭:「我去看看那兩人!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急別想太多啊!再見!」
  
  「十代首領好走。」
  
  雖然笑著目送綱吉離開,但心裡不免疑惑他的十代首領在緊張什麼?
  
     *     *     *     *     *
  
  山本父子正在餐廳與廚房間來回忙碌準備食材時,雲雀與草壁先後進門。當山本父親說「還沒開始營業」時草壁回答:「我們不是來用餐的,山本武,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來的兩人氣勢洶洶,並不是來閒話家常的,山本向父親說了句「我去去就來。」,便領著那兩人到店門外去。到了門外,先問:「有什麼事嗎?」
  
  「昨天見過田中,她說,她看見你跟隼人在一起。」雲雀冷冷地開口問起:「你做了什麼?」
  
  「現在才問這件事嗎?我還以為你全程目睹的。」
  
  「我只是發現他血壓升高、脈搏變快才趕過去,並沒有跟蹤他。」
  
  「沒有跟蹤,但監視著吧?好恐怖,獄寺他知道嗎?」
  
  「你敢不敢說你那時做了什麼?讓田中鈴子發瘋、讓隼人受傷?我不認為正常情況下隼人擋不下那一刀。」
  
  「真好,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山本低頭發出自嘲般的笑:「那時我精神不大正常,可能吃錯什麼藥,拚命在人群裡找他,找到之後緊緊抱住他,連鈴子在旁邊都沒注意到,如果不是獄寺死命推開我,現在躺在醫院的人就是我了吧?」
  
  「如果躺在醫院的是你就好了。」
  
  「我也這麼認為。」
  
  雲雀冷笑起,並甩出浮萍拐:「決定了,就拿你的右手來抵債。你差點把他從我身邊奪走,不跟你討點代價說不過去。」
  
  「左手不好嗎?」山本雖然回以笑言,但開始發起冷汗。
  
  山本的父親提著木劍,開門走出:「這樣可不行,我不能允許你奪走阿武的未來。」
  
  「父親……」
  
  「二對一也行,不如就把你們父子的右手都給廢了吧。」
  
  說著時,並盛國中的校歌響起,雲雀抄起手機,是媳婦來的電話:「在忙嗎?」
  
  「沒有。」雲雀語氣回復冷淡。電話裡獄寺的聲音說著:「還在山本家嗎?過來的時候幫我帶份生魚片吧。」
  
  「……知道了。」「抱歉,總是麻煩你。」
  
  想起自獄寺清醒來就一直在道歉,雲雀語氣稍有不悅:「比起道歉,有更該說的話吧?」
  
  電話那頭沉默著,雖然雲雀想說的是,比起道歉,更希望他道謝,數秒的沉默後,那方傳來的聲音,低低的,有著春風的暖意:「我想見你,不只是聽聽聲音而已。但是,有事的話就沒辦法了,事情忙完了可以來找我嗎?」
  
  那個人現在是紅著臉說這些話嗎?另一隻手忍不住摀上臉,勉強自己冷靜地回答:「再等一下就過去。」
  
  「我等你,待會見。」
  
  掛掉電話後,雲雀回復平常的面癱後才把摀臉的手放開,轉過頭看向山本父子,冷冷地:「一人份生魚片,拿到我就走。」
  
  那對父子傻在當場,良久,父親說話了:「我知道阿武給臭小子惹了些麻煩,不要說一人份,做五人份豪華特餐請你們,當作賠罪吧。」
  
  「也可以。」雲雀冷淡地回應。
  
  「阿武,進來幫忙。」「哦!」
  
  當綱吉趕來時,山本父子正在料理臺忙著,雲雀主僕正在客席上喝茶等出餐,看起來很和平的樣子。
  
  綱吉鬆了一口氣:「只是來買壽司的嗎?」
  
  山本的父親笑答:「來壽司店不買壽司要幹嘛?小子,要點些什麼?」
  
  「呃……」被這麼說了好像不點不行,只得無奈地隨手點了點幾道魚肉。
  
  幾分鐘後,山本綁好一黑色圓形大食盒,提出來給草壁:「好了,五人份豪華特餐。」
  
  拿到食盒,兩人很快離開。在他們完全消失身影之後,幾份壽司擺在綱吉面前,正當他還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時,山本的父親先開口,表情嚴肅:「阿武,無論對象是誰,我都不能接受你跟同性交往。並不是爸爸我能不能接受的問題,這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你已經算得上是公眾人物,在體育界也有一點名氣,如果傳出你是同性戀這種謠言,你還打得下去嗎?」
  
  「父親……」
  
  山本還沒想好要說什麼時,父親繼續說了:「以前就擔心這問題,附近的女學生傳得沸沸揚揚的,連我都聽說了,問你你也只說你們是朋友,所以我跟獄寺那小子有過約定,叫他跟你保持距離……」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山本問,臉色有點難看。
  
  「高中時候,二年級……還是三年級的時候?記不大清了。那小子答應得很爽快啊,反正你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是嗎?」說著時,父親看著兒子的眼神益發銳利。
  
  『原來我在那麼久以前就錯過了嗎?』
  
  「只是普通朋友,保持點距離這種事很容易做到吧?」父親的聲音讓兒子回神:「鈴子的事很遺憾沒錯,但證明你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樣也就夠了,以後再找個適合你的女人吧。」
  
  呆了幾秒,山本對著父親笑起,那是個像是快哭出來的笑:「……知道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綱吉也只能沉默。山本是個三好青年,待人和氣,而且是個孝順的人,如果他父親這麼說了……
  
  『怎麼也得放手吧?何況獄寺君和雲雀前輩在一起。』
  
  『該怎麼說?希望他別想不開才好。』
  
  綱吉想起兩人成為朋友的契機,不就是山本右手骨折,想跳樓自殺那件事嗎?
  
  「山本君,你還是去告白吧。」綱吉出聲,引來那對父子訝異的眼光:「反正是沒結果,但是我認為應該好好畫下句點,否則你的心意獄寺君他永遠不會知道,說不定他也有什麼話想對你說?」
  
  山本父親瞪著綱吉:「小子,不要亂提建議,沒有的事就是沒有,硬要生事是什麼道理?」
  
  「我覺得我會被他痛罵一頓……」山本苦笑著,但比起在綱吉出聲前,臉色好轉多了。
  
  「沒關係啦,我也會一起去。」綱吉笑答。
  
  「晚點吧,等等就是用餐時間,這裡會很忙。」
  
  「想去的時候隨時給我電話,我一定會過來的。」綱吉淺笑說著:「雖然獄寺君總是對你很壞,但我認為他很重視你,雖然不是戀人的那種重視。」
  
  「我明白。」
  
     *     *     *     *     *
  
  雲雀打開病房門時,獄寺正站在窗邊,在這之前應該是看著窗外風景,現在則是看向雲雀,愣了幾秒,臉就燙得像燒開的水壺一樣,轉身就要攀著窗框跳出去,雲雀三步併兩步地衝上前,硬是拉到領子將他拽回來,腳步不穩便跌在雲雀懷裡,臉紅得像紅蘋果似地,講話也口齒不清起來:「恭、恭、恭、恭彌……」
  
  雲雀忍不住發出一聲氣音,嘴角微揚:「現在才知道害羞嗎?」
  
  「忘了吧!那種話!丟死人啊!!!身為十代首領的左右手怎麼可以說……!」
  
  見他羞慚到呈混亂狀態,雲雀低頭把嘴湊上,硬是讓他閉嘴。從混亂狀態的掙扎,一直到冷靜下來,並沒花太多時間。獄寺主動把雙手環上雲雀的頸後,渴求般地回吻,直到從門那方再度傳來動靜,才放開雲雀,立刻別開帶點濕潤的眼睛視線,以手背拭去唇上的液體,試圖讓自己盡快恢復正常。
  
  如果是平常,才不會管有誰要進來,但現在雲雀不想勉強他什麼,就怕又要再進一次手術室,因此只能忍耐了。
  
  門再度被打開,探身進來的是草壁,手上提著山本家的食盒:「我拿進來了,五人份的豪華特餐。」
  
  「五人份?」獄寺以訝異的神情望向雲雀,後者冷淡表示:「老闆請客。」
  
  「太豪華了吧?現在這房裡也才三個人……」看著草壁打開摺疊桌子並將大食盒打開,閃閃發亮的各色生魚片與壽司,獄寺不禁皺眉。草壁笑答:「風先生等等也會來。」
  
  「在下帶了茶葉過來。」正說著時,風已經提著一袋子茶具與茶葉罐,出現在獄寺身旁的窗戶框上。被嚇了一跳的獄寺忍不出飆了一句:「從大門進來!」
  
  「小事毋需拘泥。」風以溫和的笑容,揮了一下長袖:「醫院有提供熱水吧?在下去取。」
  
  在風從病房門提著茶壺離開時,雲雀翻了一下床頭櫃上的籃子:「澤田來過?」
  
  獄寺以笑意回答:「嗯,那是伯母托十代首領送來的點心,一起吃吧?」
  
  「你特地打電話讓我過來,是澤田的意思嗎?」
  
  房內空氣瞬間沉重且冰冷,嚇得草壁不敢呼氣與動彈。獄寺來到病床邊,直視雲雀而笑:「不是,雖然十代首領聽到你去找山本,看起來很慌張的跑了,但我只是想見你所以打電話給你而已。你找山本那笨蛋談什麼?」
  
  回視那對銀色的眼睛,雲雀歛下眼簾:「沒什麼。」
  
  「嗯。」依舊笑盈盈。
  
  頓時緊繃的氣氛又像玩笑似地消失無蹤,草壁一邊困惑著『這樣算沒事了嗎?』一邊鬆了口氣繼續擺碟子和醬油。獄寺湊上雲雀身邊,拉開覆著籃子的布,並說著:「是蘋果派。你喜歡嗎?」
  
  「一般。」
  
  「是伯母親手做的話,一定很美味。」
  
  看著那期待美味的閃閃發亮眼睛,雲雀心中有疑問產生,但很快地便將之擱置一旁。
  
  「謝謝你來陪我。」
  
  把他喚回神的語句與笑容,他只是冷淡回答:「那是只給你的特權。」
  
  「謝主隆恩。」嘻笑起。
  
     *     *     *     *     *
  
  下午三點之後,綱吉偕山本一同來到獄寺的病房前,先悄悄開了條縫,探探雲雀是不是在裡面。病房內只有獄寺一人,坐在病床上,在床上架著的木桌上摺紙飛機,摺好一只就往前射,在對面靠牆的地上放了個紙箱,紙飛機打在牆上就會落進紙箱裡,箱裡已經堆起一座紙飛機小山,無聲讚嘆著主人的準度。
  
  綱吉先帶著笑意出聲打招呼:「獄寺君,還好嗎?」
  
  「十代首領!」一看過來,又是開懷的笑容:「勞您費心了,一切無事!」
  
  「我也過來看你了。」山本一手搭上綱吉的肩,跟著綱吉一同走進來,依舊笑得開朗:「閒到摺飛機玩啊?」
  
  「才不是咧!」一聽到被說閒,獄寺就變臉:「我只是在保持手指的靈活度!」
  
  「那個……我們今天不是來拌嘴的。」綱吉尷尬笑著以手肘推了一下山本,再看向獄寺:「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
  
  一聽到有重要的事情,獄寺立刻收去木桌坐直了身子,兩眼發亮,好像有條尾巴在身後狂搖中:「重要的事?十代首領想和我談什麼?」
  
  山本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收歛了笑意。綱吉瞄了一眼身後的病房門處,歉笑著:「不是我,是山本君有事告訴你。」
  
  「唉?」獄寺看向一旁的山本,眼神立刻轉冷,不耐煩的表情立刻冒出來:「山本笨蛋的事不聽也無所謂啦。」
  
  「為什麼對我就這種態度?」
  
  「我才想問為什麼都這樣對你了你還一直黏過來?欠虐嗎?」
  
  「……也許吧?」山本自嘲地笑起,眼睛看向一旁的地板:「因為我喜歡你。」
  
  獄寺睜大了眼睛,但只一秒便回復剛才的表情:「哦。」
  
  「……沒其他的表示嗎?」山本看向他,雖然嘴角還笑著,但鎖起了眉間。
  
  「你希望我有什麼表示?」獄寺別開了視線,冷淡地。
  
  沉默著,數秒後山本才回答:「沒有。」
  
  見氣氛很僵,綱吉有點慌,而笑著:「獄寺君,對山本君好一點吧?」『不然我怕他會去尋死啊!』
  
  「既然十代首領這麼說的話。」「可以碰你嗎?」
  
  幾乎同時出口的話,獄寺像是懷疑自己的聽力而睜大眼看著山本,後者回望著,視線相交,那眼中的感情獄寺感到熟悉,那是看著敵人的眼神,有山本特有的執著與征服慾,而在心裡不自覺地升起警備意識。
  
  「只是朋友的觸碰,像是握握手之類的,應該沒問題吧?」綱吉忙著打圓場。
  
  「……既然十代首領這麼說的話……」獄寺答得很為難,因此說了:「別太過份,我不喜歡太親密的接觸。」
  
  山本的手撫上銀髮,骨節分明並有粗厚繭的手指,刮上鬢髮與臉頰,獄寺忍不住顫了一下。山本把臉湊到他面前,相距不過十公分左右,帶著別有用心的笑意問:「可以接吻嗎?」
  
  「不行,」獄寺立刻拍開他的手,帶著幾分怒氣:「別太過份了。」
  
  「嗯,接吻是太過份了。」綱吉點頭表示同意。
  
  山本的身子一沉,抱上獄寺的腰,把臉埋進穿著病人服的胸口,並說著:「如果只是這樣抱著,可以吧?」
  
  正想推開他時,綱吉說了:「山本君他真的很喜歡你,就當作是給他留個回憶,只有這麼一次,好嗎?」
  
  雖然說只是抱著也不會少塊肉,被十代首領這麼請求了,為難但還是放棄推開山本的動作,把手垂在身旁。時間過得極其緩慢,不知過了多久,聽著他心跳聲的人像惡作劇般地說著:「你很緊張嗎?心臟跳得好快啊。」
  
  「被個男人這樣抱著超過三分鐘誰不緊張?是說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不只是緊張而已,加上一個成年男人的熱度,獄寺早已紅透了臉,汗水滲出泛紅的肌膚,忍著不出手揍人而鎖緊了眉間暗暗咬牙。等得久了,綱吉先是在房內亂飄了一會兒,便在床的另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獄寺一副想打人又拚命忍耐的樣子好像很有趣,這也是造成獄寺緊張的另一個原因。
  
  直到病房門被用力拍開。
  
  雲雀見到獄寺被山本緊緊抱著,瞬間燃起的火焰,浮萍拐二話不說地朝那方飛去,山本及時推開獄寺,綱吉探身擋開了那足以插穿牆壁的拐子,並急忙出聲:「雲雀前輩!請等等!我能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不就是你讓他接受山本的碰觸嗎?」
  
  雲雀氣沖沖地步入,獄寺立刻下床擋在雲雀身前,但卻無從辯解,只能低頭:「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雲雀停下腳步怒目直視著眼前低下頭的人:「是不是澤田叫你陪睡你也做?」
  
  「我不會那麼做!」
  
  獄寺抬頭否認,但雲雀已經別過身去,冷淡地留下一句:「不想見到你了。」
  
  並非謾罵與責備,卻是冷冷地刺進心裡,來得太過突然,大腦反應不過來,只有自己的時間好像被暫停了一樣,直到雲雀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身體才不聽使喚地跟上、追上、跑上,但那人好像故意不讓他追上一樣,步伐極快,雖然呼吸困難、肺部好像被撕開一樣疼痛,越過許多人影與長廊,還是在醫院大門處,追丟了那黑色的背影。
  
  「恭彌!恭……!」
  
  想叫喚那個人,一陣刺痛封鎖了喉嚨,而下意識地伸手摀了口。
  
  跟著追上來的綱吉見他一手扶著牆柱屈著身子,臉色極為蒼白而痛苦, 而緊張地上前扶住他:「我立刻叫醫生!」
  
  「不……不用了。」放開摀嘴的手,溢了一口鮮血出來,染紅了掌心。握緊了滿是血的手,試圖讓每度都感到刺痛的喘息平息下來,回頭注意到,在綱吉身後,山本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於是以袖子抹去唇下的血紅,給出一個微笑:「我沒事,只是想請你們先回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怎麼可能沒事?」
  
  獄寺伸手阻止綱吉正要去叫喚其他人來幫忙的手勢,並笑容不改:「真的沒事,我會自己去找醫生,還是先請十代首領回去,好嗎?」
  
  綱吉明白他的沒事只是要他們離開的說詞,今天自己惹的事也夠了,比起在這裡糾纏他還不如快去找雲雀賠罪,所以回頭叫上山本:「知道了,你快去找醫生,山本君,我們走吧。」
  
  「不,我留下來陪他。」山本拒絕綱吉,並伸手拉過獄寺的上臂,後者回以狠狠一瞪。山本對著綱吉笑:「你會去找雲雀對吧?我去了反而會讓情況更複雜。」
  
  「放開!」
  
  見獄寺無力掙脫山本的手,綱吉立刻握上山本的手腕,冷了眼神:「跟我走,山本。」
  
  「……知道了。」
  
  山本鬆開手,跟上綱吉離開醫院的腳步,回頭看向獄寺,嘴角有著一抹上彎。
  
  『啊,報應呢。』
  
  回身步向病房,身體雖然疼痛著,但心痛更甚,一枚一枚扯下的耳釘染著鮮紅,被直接扔進路過的垃圾桶,回到病房,順著房門自動掩上的聲響,淚水落了下。
  
  『讓那個人失望了。』
  
  雖然總是想著分手時候該是什麼情況、到時候該對他說什麼話,但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是自己的過錯讓他說了那種話,連點像樣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他還會過來嗎?』
  
  『肯定不會了吧?』
  
     *     *     *     *     *
  
  在雲雀家,草壁發現監視儀上不對勁,聽見大門那方熟悉的腳步聲,連忙上前迎接,並說著:「隼人先生他……」
  
  「別提那個人!」雲雀怒氣沖沖的模樣讓草壁立刻把話吞了回去,前者腳步極快地走向回自己房間的方向:「誰來我都不見,敢放任何一隻蟲子進來我連你們一起殺了。」
  
  「是。」草壁除了這聲之外也不敢多問什麼,只在心裡猜想主子在獄寺那邊遇到什麼事,一副被戴綠帽的樣子。但獄寺不是那種會偷吃的人,說到可能的對象……
  
  門外傳來澤田的聲音,著急喊著:「雲雀前輩!在家嗎?我真的可以解釋!聽我說啊!」
  
  草壁暗自佩服自己的頭腦,並走出來說了:「他還沒回來,你改天再來吧。」
  
  「那麻煩你告訴他,這件事只怪我,請他別生獄寺君的氣,而且獄寺君也不是完全聽我的,我也不會讓他去做什麼過份的事!」
  
  在綱吉身後的山本以一貫傻笑:「幹嘛替獄寺解釋這些?他為你什麼都能幹,殺人放火什麼的不在話下,雲雀是最清楚不過了。」
  
  「山本!」綱吉生氣地看向他:「為什麼不把誤會解釋清楚?」
  
  「這件事根本沒誤會,解釋什麼?」山本的笑容轉為冷笑:「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才是天大的誤會,早點讓他們回歸常軌才對吧?」
  
  「你怎麼……!」綱吉雖然氣憤,但也明白現在的山本不大正常,讓他跟雲雀碰上可能要戰起來,而決定改天再來:「好吧,我們先回去。」
  
  「我擔心獄寺,我去醫院看看他的情況,」山本說著時,刻意看向樓上的窗戶:「畢竟那是我重要的朋友。」
  
  「護理師會照顧他的,今天你別去。」綱吉拉著山本的衣服,跟著他的視線望了窗戶一眼,便揪著山本離開。
  
  默默聽著那兩人說了老半天,然後默默目送那兩人離開,草壁也知道事情不妙,監視儀可是沒再傳來獄寺的脈搏數據,不會自殺了吧?
  
  雖然知道那個人不會自殺,但主子也沒說不能去看狀況,便交待警衛不能放人進屋後,自己開車去醫院。在抵達醫院後,直直往病房走去,開了門,裡面空無一人,窗戶大開,今天的風極強,颳得窗簾高高揚起。草壁有不好的預感,急忙走到窗邊探頭向下看,下方空無一物,讓他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那人的屍體。
  
  但是手機上顯示追蹤器還在醫院,所以循著找,在走廊上的垃圾桶裡找到四枚染血的耳釘,回到病房,才注意到床上擺著兩個信封,一個署名給十代首領、一個署名給雲雀恭彌。
  
  「隼人先生逃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