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過早的重逢 (3)

本章節 3159 字
更新於: 2019-05-02
  「那瑞爾你呢?你有做什麼工作嗎?」佳蒂反問道。

  「一言難盡呢。」瑞爾搔了搔後腦,思索著該如何長話短說。

  事實上徽彥早在選上會長隔天就去找過瑞爾,儘管瑞爾不排斥幫系上做點事情,但很少參加活動的他也確實對系學會事務不甚熟稔。了解這點的徽彥本來也挺為苦惱,但他一轉念,給了瑞爾個有趣的答覆。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反正把你綁在哪個位置都覺得很可惜。』徽彥學長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原來是機動組呀!」佳蒂調皮地笑了笑:「也是呢,除了春之祭,你也沒參加過其他活動嘛,把新一年的活動搞砸就太可惜了。」

  「他才不是那個意思咧。」瑞爾抿著嘴搖了搖頭,但隨即回復認真的神情,瞥了左手腕上的Connector續道:「而且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Math Server的嗎?」佳蒂順著瑞爾的眼光望了過去:「從那天開會後也沒有其他發展呀!」

  「是搜查沒有進展,但Server II仍然持續在犯案。」瑞爾糾正了佳蒂後,忍不住輕嘆了口氣,但沒有再多說什麼。

  即使瑞爾不說,佳蒂多少能感覺出瑞爾對Math Server一事頗為重視,單從以前不隨身佩帶Connector的他現在總是Connector不離身便能略知一二。儘管熱情比不上他,佳蒂依舊感覺到一股喜悅,畢竟這讓她發現瑞爾也和自己一樣,總是看不慣那些不正義的事情。

  「很想趕快抓住他們吧?」佳蒂邊切下一口吐司邊說道:「畢竟就算有多麼崇高的理由,殺人就是不對……嗯?」

  不料她話才剛講完,就注意到瑞爾的眼神和動作閃過一瞬的遲疑。

  「對啊!就是說啊!」但也就僅此兩三秒,一手拿著叉子的瑞爾旋即像是要戳碎自己的遲疑般,奮力地叉向盤中的小番茄。不料一個沒叉準,番茄沾著鮮奶油,就這麼往瑞爾的身上噴了過去。

  「唔啊!糟糕!」「快擦一擦!」瑞爾下意識地將椅子往後一推,站起身。在他拉起襯衫衣襬,檢視受災範圍多大之際,佳蒂連忙遞上濕紙巾。

  「謝謝。」瑞爾小心地接過紙巾,但看到沾了奶油的胸口仍不禁皺起眉頭:「我還是去洗手間沖一下好了。」

  「嗯。」佳蒂微微頷首,目送著瑞爾背影離去。直到他的背影彎過轉角,沒法再看見為止,她才轉而面向另一側寬闊的景色。因著時間流轉,陽光灑落水面的角度和兩人初進餐廳時有所不同,在水面上染出另一道燦爛光輝。

  她撫著自己的胸口,還能感覺到比平常快的心跳,那是她好幾年不曾經歷的感受。真要說起來,佳蒂很慶幸瑞爾剛才主動挑起了學生會的話題,否則以他今天積極程度,一下問約會、一下又拿照片說嘴,她很可能真的就淪陷了。

  「只要再靠近一點點……一點點就危險了。」她低聲呢喃道,卻也忍不住雀躍地喜上眉梢。

  但此時的她渾然不知,一場巨大的風暴已悄然成形,甚至等等將發生的騷動都只不過是前奏;讓她開始面對心中陰影的瑞爾,同樣也有揮之不去的夢魘……

  ===============

  「那麼幾位裡面請。」

  來到餐廳的圖魯斯一行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正要入座。然而見圖魯斯和服務生一同往最角落的位子走去,史提勒連忙叫住兩人。

  「哈囉!可以換到窗邊的位子嗎?景色比較好。」他指著窗邊的空位,像個孩子般純真地說道。

  「可是你們在訂位的時候有指名……」

  「別管他。就是角落那桌。」服務生才解釋到一半,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的圖魯斯就很不客氣地打斷。他頭也不回地走去,懶得關照史提勒的臉色。

  「怎麼這樣。」史提勒一手叉著腰抱怨著:「艾姐妳也說一說他吧!」

  打從進餐廳之際,艾洛薇亞的目光就瞥著窗邊一組年輕男女;聽到史提勒的抱怨,她才回過神,像在哄小孩般地輕聲說道:「好了,別在這吵吵鬧鬧的,快跟上去。」

  「什麼?妳剛才很期待景色的不是嗎?」

  史提勒嘴上雖發著牢騷,但見自己孤立無援,也只能暫時放棄抵抗。反倒是艾洛薇亞沒有回嘴,眼角餘光卻始終沒離開窗邊。

  「艾洛薇亞?」那裏有什麼嗎?圖魯斯雖覺得怪異,但由於視線被擋住,也沒打算多問。

  「沒事。」艾洛薇亞快步跟上其他人就座。在從年輕的男服務生手上接過菜單之際,她還不忘送上一陣秋波。而圖魯斯早就開始絮絮叨叨地確認著等會的流程。

  坐在那邊的絕對是日比‧佳蒂沒錯。艾洛薇亞暗自掂量著,至於坐在對面的男人──是誰都不重要。她的腦中閃過曾在資料中看過的數個名字,但也懶得鎖定究竟是誰。畢竟比起他們,佳蒂對艾洛薇亞來說比起是該提防的敵人,更像是有相同經歷的同志。

  她了解被欺騙、被蹂躪過的痛苦。她了解在那之後,人將被激發出什麼樣的情感。她也了解該用什麼樣的言語帶領後輩跟上他──本該是那樣的。

  她原先根本不懂親自現身在佳蒂前,那套讓人充滿疑懼,卻又充滿魅力的拿手絕活為何會被佳蒂一口回絕,但現在她懂了。

  因為那女人,有了新的男人。

  如同酒醒後,只要再喝酒就能再醉一番。這次她又會在醉多久後,再次發現男人全是群賤貨?

  真蠢。艾洛薇亞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嘲諷還是心疼,但她並不後悔去找過佳蒂。她想和佳蒂見面,看看自己在地球上少有的同類,不是以Server II人員的身分,而只單純做為女性艾洛薇亞。

  「艾洛薇亞,資料!」

  圖魯斯一手伸到艾洛薇亞面前,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艾洛薇亞這才從自己的側包中拿出一份L夾遞給他。

  「真是,專心一點呀,你們兩個。」圖魯斯一手摀著額頭,一副已經說到不想再說的樣子。

  「好好,認真工作啦!」艾洛薇亞滿面微笑,雙手盤在桌上,讓她傲人的上半身以完美的角度映入圖魯斯眼簾。

  不論如何,還是不能先讓圖魯斯知道我曾經去找過那女孩,沒有人想節外生枝。艾洛薇亞如此想著,若無其事地問道:「所以等等就是要把這份資料交給對方,對吧!」

  「還要確認他對整份計畫知道多少。」圖魯斯一臉嚴肅地回道。

  「沒錯沒錯,讓他知道該知道的東西就好,剩下的不能走漏。」史提勒得意地附和著,讓圖魯斯有一瞬間產生史提勒終於進入狀況的錯覺;然而下一秒鐘,史提勒就興致勃勃地將菜單往一旁的艾洛薇亞湊過去:「哪,艾姐,這個雙人套餐看起來不錯耶,我們一起點吧?」

  下次絕對不跟這傢伙一起合作!圖魯斯硬是抑制住想巴史提勒的衝動,但仍然一手握拳怒道。

  「史──」

  「慢著。」「框啷!」

  史提勒倏地起身,右手像是一把劍刺向圖魯斯的嘴。儘管圖魯斯搶先往旁一靠,並抓住史提勒的手,但只要再慢一秒,他就會被打個正著。與此同時,圖魯斯面前的水杯被翻倒,水肆無忌憚地濺在圖魯斯下半身。

  「不要在這裡叫我的名字,說要低調的不是你嗎?」雖然一手被握,史提勒仍傲氣十足地瞥著圖魯斯:「圖哥,幹嘛這麼焦慮咧?我和艾姊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多談反而增加訊息走漏的風險。幹越大票,就越要膽大心細。」

  圖魯斯絲毫沒有被震懾,兩人間一觸即發的態勢看得一旁的艾洛薇亞也不敢插話。直到兩人互瞪數秒後,圖魯斯才哼地一聲,甩開史提勒的手,一言不發地離席。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洗手間。」

  圖魯斯頭也沒回,艾洛薇亞也沒敢多瞧。反倒是史提勒一臉悠哉地用餐巾紙收拾著桌上的殘亂。

  艾洛薇亞心裡著實是捏了把冷汗,她從來沒見到有人竟然敢用那種語氣和圖魯斯說話。更重要的是,圖魯斯也沒有反駁。

  這算是一物剋一物嗎?艾洛薇亞暗暗想道。

  「哪,艾姐。」一陣沉默中,史提勒突地開口:「你有聽說過圖哥以前的事情嗎?」

  「沒有,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艾洛薇亞說完後,還是忍不住替圖魯斯說了幾句:「不要太介意剛才的事情啦,圖──總之他是個認真的人。」

  想起自己年紀畢竟比較大,艾洛薇亞還是叫不出圖哥。

  「我沒有介意啊。圖哥是個有趣的人、充滿資料和可能性的人,老是能想出些大膽的點子。」史提勒純真地微笑著,彷彿初出社會的新鮮人般:「所以他的過去,」他停頓了數秒,還是決定用最簡樸的語句才能與自己相稱。

  「我真的很好奇。」

  那是股深不見底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