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過早的重逢 (1)

　　隨著新任系學會長徽彥上任，自春之祭產生的眾多紛擾終於逐漸平息；在從溫暖漸趨炎熱的五月，瑞爾等人總算能回到看似一成不變的校園生活，但眾人間的距離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微妙地衍動。

　　「髮型……OK、衣領……」瑞爾站在某家服飾店的櫥窗前，細心地確認著自己的行頭。一下撥弄著自己的頭髮，一下又調整著襯衫，但他怎麼看就是覺得還不夠滿意。

　　「你在做什麼啊？瑞爾。」

　　「唔啊，佳蒂！」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瑞爾連忙回過頭。只見佳蒂一身休閒卻毫不隨便的打扮，臉上還掛著疑惑的神情，讓他想好的招呼語完全亂了套。瑞爾只能一手插著腰，故作鎮定地笑了笑：「早安啊！」

　　「明明已經快要下午三點了呢。」佳蒂忍不住搖搖頭，嘴角卻也藏不住笑意。

　　這裡是長水河畔的商店街，本來每到假日就熙來人往，新的百貨公司於一個多月前開張後，人潮更是蜂擁而至。

　　步入百貨公司的兩人儘管很有默契地保持著距離，卻時不時地注意著彼此，深怕一個不注意，對方就會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不行呀，這樣下去尷尬死了。瑞爾扶著額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心裡暗自忖道：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說些什麼都好，可是這麼突然，要說什麼呀？

　　「哪，瑞爾。」在瑞爾四處張望著櫥窗尋找話題之際，反倒是佳蒂先開口：「謝謝你今天陪我來。」

　　「反……反正我一個人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嘛！」瑞爾一手叉著口袋，笨拙地裝著一副毫不在乎的酷樣：「我才要謝謝請客的妳咧！」

　　「因為我爸的甜點招待券給了兩張，又不知道跟誰去吃啊。」佳蒂的雙眼靈活地溜了溜：「就當是之前那些事情的補償好了。」

　　「呵呵，幹嘛老是放在心上，一切不都圓滿解決了嗎？」

　　「因為這樣我才有理由找你出來嘛！」

　　「想跟我出來哪需要理由啊？」

　　在瑞爾噘著嘴說道後，佳蒂只是瞥過頭，用細心梳理過的髮絲遮住了側顏。而瑞爾原先還對自己在拌嘴中占上風有些得意，但看到佳蒂如此反應，也不由得害臊地搔搔後腦杓。

　　「呀，就是前面那間。」「知道了！」

　　最後，兩人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同抵達了目的地。餐廳門口的服務生一見兩人，立刻親切地問道：「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是一起的嗎？」

　　「一起？」瑞爾愣了一下，看了佳蒂一眼後連忙揮手澄清道：「沒……沒有啦，我們只是普通的朋──痛！」

　　「我們兩位，謝謝。」看不下去的佳蒂順手用包包撞了瑞爾，自己回答道。

　　「那麼兩位裡面請。」服務生優雅地引領兩人入座，但對於剛才瑞爾的反應，也忍不住在兩人沒看到時翻了個白眼。大概是週末還得一個人值班，不能和伴侶團聚的關係。

　　餐廳內採用明亮的藍色和白色裝潢，點綴著輕快悠揚的音樂，頗有在地中海區域渡假的氣氛。而兩人的位子恰好位於窗邊，長水河入海的寬闊景色一覽無遺。遠方的海面上有著零星的幾艘漁船，海岸遊人如織。就算隔著窗戶，也好似能聽見他們的嬉鬧聲伴隨著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響。陽光灑下，波浪好似不斷淘來黃金地斑斕。

　　「好漂亮……」佳蒂一手扶著窗櫺，神迷地盯著窗外的風景。

　　「就是說。」瑞爾淡淡地說道，嘴角揚起一股微笑。他的目光始終擺在佳蒂的側顏，彷彿只要陰鬱和淚水不再降臨，就是他最平凡而確實的幸福。

　　終於回神注意到視線的佳蒂一時不知所措，趕緊抓起桌上的精裝菜單，把臉埋在其後。

　　本來瑞爾也想翻閱菜單，但才剛拿起，他就又想到什麼似地將其放下。畢竟比起封面上的各式餐點，還有更重要的事物。

　　「哪，佳蒂。」他用手指輕輕地撥下佳蒂手上的菜單，讓她露出寶石般的雙眸。兩人不約而同地吸了一口氣，一個洗耳恭聽、一個欲言又止。而最終瑞爾不知哪來的勇氣，調皮地笑了聲問道。

　　「我們兩個這樣……算是在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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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稍微回推，當日百貨公司內除了瑞爾和佳蒂外，另一組人馬為了其他目的同樣涉足此地。

　　「吶，你們看這件怎麼樣？」服飾店內，艾洛薇亞從試衣間走出，俐落地轉了圈，展示著自己剛換上的深藍色長裙。她輕輕地撥了自己的捲髮，動作熟練地像是位專業的模特兒。

　　「顏色太沉了吧？」守在試衣間外的金髮少年一手撫著下巴，噘著嘴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剛才那件比較好。」

　　「真的嗎？」艾洛薇亞順手從試衣間內拿出一件另一件淺棕色的長裙，將它放在自己身前比劃著。她猶豫了好一半晌，連自己都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好像是這樣沒錯。」

　　「對啦！艾姊妳手上這件材質比較薄，穿上去還是能看隱隱約約看到妳的長腿。」少年先是自信地點點頭，隨即卻又神祕兮兮地補充：「不過呢……」

　　「不過？」

　　「妳今天上半身穿綠色的，下半身又配棕色。這不就是鳳梨嗎？」少年講到一半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一顆大鳳梨──不不，不只一顆咧！哈哈哈！」他盯著艾洛薇亞傲人的身材猛瞧，似乎很滿足於自己的低級幽默感。

　　「呿，買來又不是要配這件上衣的，叫你看下半身而已！」艾洛薇亞自討沒趣地聳聳肩，隨即將目光投向數米之遙，坐在長椅上翹著腳滑著手機的銀髮少年：「圖魯斯！給點意見吧？」

　　圖魯斯一手煩悶地捂著額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目光移離手機螢幕，表情上彷彿寫著受夠了：「沒意見，I don』t give a damn！你們以為我們是來逛百貨公司的嗎？是來工作的，工作！」

　　「什麼嘛，圖哥你真的三句不離工作耶！明明就沒那麼急，都來這裡了當然要逛一下啊！」金髮少年頗不在乎地頂了回去，就連艾洛薇亞也在一旁幫腔：「就是說嘛──欸？我換一下這件！」

　　發現新目標的艾洛薇亞興致勃勃地再次鑽進試衣間，金髮少年看了掩上的門一眼，覺得有趣地笑了聲。他隨即走向一副不耐煩的圖魯斯身旁，看似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唉，圖哥，你就是太正經了，才會每天都看起來一副壓力爆表的樣子。」

　　「是你跟著才會壓力爆表。」圖魯斯瞥也沒瞥少年一眼，隨口咕囔道。但他話才剛說完就發現不對勁：「還有史提勒，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圖哥！」

　　「可是艾姊很喜歡我叫他艾姊的說。」少年的表情略顯失落，但顯然完全沒有放棄：「你不喜歡圖哥的話，那叫你魯哥怎樣？」

　　「……圖哥好了。」圖魯斯無奈地放棄抗辯。

　　對於這位肆無忌憚坐在身旁的少年，除了他的名字史提勒，以及似乎獨居於龍蛇雜處的電器商圈外，圖魯斯對他的其他資料一無所知。這並非圖魯斯蒐集情報的能力不足，純粹是圖魯斯下意識地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史提勒面容雖稚氣未脫，但打扮卻已一身流氣，牛仔褲上剪出顯眼的破洞，講話又不經大腦似地的輕佻，卻意外受人歡迎。艾洛薇亞也好，就連圖魯斯口中的Boss也相當器重他。

　　做為新人，史提勒被分配到的任務並非像圖魯斯和艾洛薇亞一般地處決罪人。相對地，他的工作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在家裡敲鍵盤就好。

　　「哪，圖哥，你從剛才開始就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