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

本章節 1796 字
更新於: 2019-04-25

  
  注意著石階上微弱的光線變化,推測時日的流逝,就這麼過了三晝夜。
  
  到了第四日的早晨,聖咒的咒語不再被反覆誦讀,趴伏在地上的暗紅色人形靜得像是死物。布拉德心頭一震,立刻起身朝他走去,蹲下來察看他的狀況,在發覺那身子還是暖著、脈搏還在跳著,只是呼吸相當微弱時,布拉德才放心地卸了口氣。
  
  雖然那體內的血族魔氣已經完全清除,但席法一直沒有醒過來。入夜時分,布拉德才拿了點簡單的保暖毛毯,抱著渾身是乾涸血跡的席法往溪邊去,在岸邊起了個營火,脫去兩人身上的衣著,裸身抱著他往溪裡去。
  
  在淺水處找到了能坐下的堆石,讓席法能倚在自己身上,一手環著他的胸口防止他滑進水裡,一手以溪水拂去那身上的血汙,在水裡拂弄著那條被血沾黏得髒且硬的長尾,在溪水的浸潤間慢慢軟化血塊,好不容易才能梳洗開,讓那美麗的長尾再度回復柔軟與細緻的觸感。
  
  小心翼翼地挪著他的頭令他的後腦浸入水下,為他梳洗頭髮與耳朵,擦洗著滿佈乾涸血鱗的臉頰。花上好些時間將他清洗乾淨,將他抱上岸,以著毛毯包覆起那被溪水浸得冰冷的身子,將他放在營火邊取暖,這才穿上單薄的襯衣,往溪邊去清洗那套在溪水泡了好些時候但還髒著的衣服。
  
  那套白衣怎麼洗也無法洗得像原本那般白淨了。
  
  將洗過的衣服以枝條架在營火旁烤,才將一身黑衣穿回,並把仍未醒來的席法抱在懷裡,坐在火堆旁,由火來給他自己所給不了的溫暖。
  
  直至天明時分,才將火滅了,衣服摺一摺打包起來,就著條毯子將席法抱回城堡的地下室,將他放在柔軟乾淨的床上,自己也在脫去外衣後,想到了:『是不是在他脖子纏上點東西,我就能安心陪著他休息?』
  
  於是,把皮帶拿來,小心地繞上席法的頸子,拿捏著不鬆不緊的距離為他鎖上,才放心地,輕輕湊上那吐著熱氣的嘴唇。充斥生命力的溫暖吐息,淺嚐起來的滋味是生命的甘甜軟滑。指尖撓過質地偏硬的皮革,利牙咬不穿,他可以安心地陪在他的身旁,而躺上床,將他摟進懷裡。
  
  此時,長久以來一直以為只能靠人血充實的虛無感,被填滿了,滿得令他產生不需進食的錯覺。
  
  那被營火烘乾的柔軟細髮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令他感到安心的溫暖,似乎燙了點?感覺得到席法十指緊揪著自己身後的衣服,縮在自己懷裡不停顫抖,吞吐著越發急促的呼吸……過去曾在這城堡裡的人類身上見過類似的情況,似乎是『生病』了?
  
  當然,布拉德不會知道在一隻生物虛弱至極的時候讓他泡冷水泡上個兩三小時是件多麼要命的事,只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弄點水給他喝。起身讓烏鴉去找席法通常會預備在行李裡的水袋,由烏鴉拖著扔下石階,他再過去拿回來,先含進嘴裡,一點一滴地餵給意識不清的席法喝。
  
  就這麼折騰了兩三天,席法才清醒過來,全身筋骨隱隱作痛與虛弱無力,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那般的氣力全失,並且相當的冷,冷到他不自主地顫個不停,然後才發覺,布拉德一直緊緊抱著自己,像是想用他的身體來暖和自己那般。但這大孩子是不是忘了,他的身體根本是個大冰塊呢?
  
  柔軟的貓耳在矗起時刷過布拉德的臉頰,也喚醒了他。在稍微放鬆雙臂挪退開時,見到席法睜著一雙水盈盈的綠松石大眼,微啟了口卻像忘記要說什麼,所以低頭親吻了下那發著高熱的額頭,低聲說句:「早安。」
  
  「……早安。我昏過去多久了?」席法抿起嘴唇,微蹙著眉頭,燒燙著的腦袋有點意會不過來為何布拉德要親吻他?但也無力去追究這疑問,只隨了他。
  
  「從扔掉書那天開始,到現在過了五天快六天。」冰冷的手在鬆懈放心下來後,又開始不安份地在那滾燙的腰間游移,立刻被席法伸手攬上制止,並虛弱地吐著熾熱的喘息:「……我好像是生病了……能讓你的烏鴉從我的行李裡找藥嗎?藍色小布袋裝著的,幾只藥瓶……」
  
  「嗯。」布拉德應了一聲,閉眼以意念傳喚起他的烏鴉們。
  
  看著布拉德再度睜眼,席法撐起一笑:「……我算是通過你的第二道題目了嗎?」
  
  這問句令布拉德牙一緊,在沈默了數秒後,才勉強死撐個淺笑出來:「怎麼可能?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你已經知道血族的秘密了,我會監視你、看你會不會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你的遊戲,是打算要玩上幾百幾千年啊……」席法嘆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早知道就不跟你玩了。」
  
  「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誰讓你是個這麼單純的笨蛋呢?」
  
  低頭吻上那燙著的額,布拉德不太理解現在的自己、現在的心情,只知道這有如日光灼熱的溫度,正在融化他的心,灼上他的靈魂,不反感……
  
  甚至可以說,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