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拾參：備
本章節 4659 字
更新於: 2019-04-22
等到幾個小妖離開，並再度把門關上後，原本柱子綁著的兩個人，增加到了四個……
「你們怎麼也被抓住了！還有你們身上的傷……」儘管現在看不太到兩人，可他們剛被押進來時，雙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私心不希望這兩人也被抓進來，儘管，在他看過那戰力懸殊的戰鬥後，對此並不抱太大期望……
「你，嘶……你是誰啊？我可認識你？」苦茗隨性地問著，卻是因牽動到嘴角的傷口而微微倒抽了一口氣。
「我之前遇過你們，在亂葬崗那裡，你們還告訴了我混沌的事。」
「啊！你是倩兮女那時候的……！對了，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後來可有著落？」
「那倒是沒有……不提這個了，你們的傷……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們的傷真的很是嚴重，至少所見的四肢幾乎就沒有一塊好皮！
而雙才剛把話問出口，留滅便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然後，還蹲下來幫他鬆綁。
……等等？！幫他鬆綁？！
他們、他們不是都被綁得死死的嗎？！留滅到底是怎麼掙脫的？！
「留……」
「就是說啊……這樣如玉般的孩子……怎麼就被折騰成這副德行了呢？」是那熟悉的、慢悠悠的語調。
已經是今天的不知第幾次，雙再度被留滅打斷，他表示：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對苦茗來說，原本在右邊的留滅，聲音卻從左方傳來，他自然秒懂了現在的情況。
正打算開口詢問，卻被留滅一把摀住了嘴。
「繼續聊天，但不要透露重要的訊息。門外有妖聽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留滅附耳先在雙旁邊用氣音說著。
接著，她又換到了苦茗的耳邊，將同樣的話重覆了一次，且將手從苦茗嘴上移開。
一時間，雙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拖延，苦茗倒是與其不同，很快地便反應了過來。
「其實只是看著嚴重而已，實際上並未有那麼痛苦的。」
「我們……我們等一下子不會也被抓去拷問吧……要是……」雙此刻也想到了該如何接話，刻意講了一連串他們可能遭受的對待，愣是拖了好一陣子的時間。
而在這期間，留滅與苦茗可說是好好地「溝通」了一番。
聽完苦茗大致的描述，留滅也差不多理解了對方的處境。
「我們一定能成功逃出去的！因為有溯在嘛，他一定會有辦法的！然後，出去之後……我們再去搬救兵，到時把那些可恨的妖怪殺光，以後就再不會有人與我們一般遭遇了！ 」在最後，苦茗輕聲說道。
留滅聞言，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開始幫苦茗解開繩子。
「小孩子，別整天想著這些打打殺殺的。」她一邊動手一邊淡淡地說道。
「你別再說了啊！否則光是聽著，我就覺得自己把那些酷刑都受過一遍了！」見雙差不多快掰不下去，苦茗趕緊將話接過。
並且，在重獲自由後，直奔溯的身邊，幫其解開束縛。
而他儘管急迫，動作也是盡量放到了最小，以免發出聲響。
那之後，只見溯對苦茗比劃了一些奇怪的手勢，而後者在前者耳邊說了有點久的話，溯聽完後又點了點頭。
在雙還有些不明所以時，苦茗分別與他們講了溯的計畫——當然，一人在聽的時候，另一人便說話掩護。
聽完苦茗所「轉述」的計畫，雙的內心一整個澎湃了起來！
如果計畫順利的話，他們不止可以成功逃脫，還能帶給這些妖怪一個重創！
一想到可以一次消滅如此多危害蒼生的妖怪，他便很是熱血沸騰！
四人起身立於門前，又以苦茗在離門最近之處，雙見他回頭肆意一笑，無聲道：
「那麼……我們便去大鬧一場吧！」
＿＿＿＿＿＿＿＿＿＿＿＿＿＿＿
話分兩頭，霜跟紅裳這邊，儘管並未被妖怪抓走，卻因為霜畢竟是他們真正的目標，再加上行蹤已被發現，不得不趁第二批妖怪趕來之前，先隱藏好自己。
否則若待那以津真天回去通風報信，派更多的妖怪前來，一旦霜自己被抓走，那便是前功盡棄。
「所有人，分散成數批，部分離開去天湖村，剩下的則同我前往離水鎮。」
為了分散風險，紅裳選擇兩、三人一行，分開前往目的地。畢竟若集體行動，一旦被那些妖怪發現，便只能落得一個一網打盡的後果。
雖然她這般的決定，使得在人多時或能一搏的機會蕩然無存，但對她而言，主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即使是自己、即使是主子的摯友也比不上，更遑論其他人了。
很快地，誰該前往哪處被分配好，並且其中，前往天湖村的人們被另外叫到了紅裳面前。
「天湖村位於云殷谷中，位置偏僻，難以找尋，你們先至附近芝蘭村中的倚風居，表明來自憶雪居，便會有人帶你們前往。」紅裳為了讓眾人聽清，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屆時，找到一個叫予風的人，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之後的事，便只聽從他的吩咐即可。」
派遣他們前往天湖村，是為了求援。然而云殷谷離此處甚遠，就算得了援軍，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儘管紅裳對此並不抱多大期望，也是不得不為之。
畢竟留滅曾與她說過，若遇上了什麼危急存亡之刻，切要照上述方法找到予風。再者，即便希望渺茫，只要能救回主子，紅裳是絕不肯放過的。
至於自己，便前往較近的——也是他們原先本就打算前往的目的地——離水鎮。
所謂狡兔三窟，這個道理主子又怎可能不明白？
那裡也有著主子的據點，儘管比不上憶雪居，可讓幾人收拾整頓也是綽綽有餘。
待那之後，理所當然的，便是直搗白城，救出主子了。
自己既然身為主子的左右手，必然是要身先士卒，萬不可能參與求援的行列。
思及此，紅裳微望向霜。
對於此人，她心裡是有怨的，儘管她明白主子並不希望他出事，可出於她微小的私心，她仍舊將其歸入了前往離水鎮的行列，與自己一同行動。
「好了，時間緊迫，各自立即出發！」紅裳將那些心思收起，發號施令道。
至於為何不是由當中地位最高的霜，來擔當領導職位這點，霜的性格佔了大部分的因素。
畢竟，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不愛說話，讓他中氣十足地發號施令什麼的，根本是強他所難。
所以先前留滅早已對紅裳吩咐過：平時自己不在，便由她作主，可若是霜發表了什麼意見，便優先聽從。
而此刻，霜換上了黑色的袍服，再將雪白長髮塞進衣物之中，最後戴上斗笠，總算是不再那麼的顯眼，也不那麼容易被那些妖注意到。
儘管，袍服與斗笠的組合，可說是非常的突兀了……
幾人快馬加鞭，只小半天便趕到了離水鎮。
離水鎮的空氣乾燥，路上可見人們時不時舔拭雙唇，抑或含著一口水在嘴裡的景象，所以此處的人也特別沉默。
由於此鎮附近並無任何河川、溪流乃至湖泊，故因而得名。
儘管氣候並不是那麼適宜居住，此處的風光亦是別有一番風味。
只可惜，留滅一行之中，沒有任何人有這個心思，去觀賞這份景緻。
一張白城的地圖正被攤在房間中央，上頭用朱紅的彩墨做了許多標記，仔細一看，大致能看出上頭畫的是潛入城主府的路線。
「我們一方有著人數上的劣勢，正面突破必然是行不通的。如今城內的情形，可謂三步便有一妖，要說到突破之處，那便只能是亂葬崗了。」紅裳拿著一把帶鞘的長刀，向地圖上比劃。
「城內那群妖大多散漫，在幾個大妖尚未發號施令的情況下，他們是萬不可能嚴守紀律的，十之八九正遵從著自己的本能，屠戮著人們。」罕見地，紅裳面上並無任何錶情，語氣也只是淡淡地，彷彿僅在述說一個事實，不像一般大眾聽到妖怪便是驚恐，亦不如雙那般帶有憤恨。
然而，其究竟是真淡然抑或僅是隱藏得太深，便不得而知了。
只見房間內眾人隨著紅裳的話語看向地圖北處，那裡正是亂葬崗的所在位置。
「首先，此地並不如白城他處，有大量百姓居住，光是人煙稀少這點，就代表著妖幾乎不會在那兒出沒。
「其次，白城的四座城門皆有妖看守，當然，他們並不在乎人們是否逃掉，而是因為在人們即將逃出之際，將其捕獲能收穫更深的恐懼。而亂葬崗——恰好位於四象門和八卦門之間，且與兩者皆有相當距離。
「最後，亂葬崗深處的那片樹林，有著通往憶雪居的暗道。」
言至此處，在場眾人心中明白：怕是沒有比亂葬崗更合適的地點了。
也因此，各個一掃愁容，頓時變得滿面信心。
原來我們還有暗道這東西啊！連這樣的東西都有，那麼營救似乎就毫無問題了嘛！
然而紅裳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為了不使他們過於自滿，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無情打擊道：
「可，自抵達憶雪居起，才是危機四伏。我們並不確定主子被囚禁的地點，且前面雖已盡量避免與妖對上，這之後卻是避無可避。
「且若有妖於憶雪居內，我們一出密道便會被發現，即使沒有，在那之後或許也會有妖發現，白城突然多出的一批人，皆是從憶雪居出現。而密道的事一旦被發現，回來時便不可能倚靠其悄悄離開白城。所以，此行不成功便成仁。我們勢必要將主子成功救出。」
說到最後，紅裳那堅定的眼神，給了在場眾人一劑強心針。
而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清脆的聲音使得他們齊齊轉頭望去。
而離門最近的一人，則是很自覺地前去開門。
「方才，隔壁房間的那位因有要事先行離開了，他要我替他向各位道謝。還有……」來人一臉欲言又止。
「說罷，別支支吾吾的。」
「他在房內留下了一袋屍體……」說到這兒，來人面色有些窘然。
去開門的人則是回頭看向紅裳，他並未將事情複述一次，因為並不需要。
「無事，不過是因某些原因，一個順手帶上的人罷了。至於那屍體……處理了便是。」
這個被順手帶上的人，自然就是青竹。
而那袋屍體嘛……僅僅是因為青竹一路找不到時機丟掉，乾脆趁此機會擺脫而已。
儘管在雙和留滅被抓走時的危急時刻，他正在一旁打著醬油，紅裳發派任務時也是，但不得不說——他一直都是在的。
只是那時，紅裳自然不可能讓一個外人加入求援的行列，所以也就先讓他跟他們一同來到了離水鎮。
原本是打算晚些再處理他的，孰料在那之前，他自己就已經先行離開了。
雖要是待到紅裳來處理，結果估計也不會差太多便是，不過就是早走晚走的差別罷了。
「那麼，接著都跟我過來吧。」少了一件事要處理，紅裳直接就進入了正題。
只見她一路將人領到了地下室，開啟了暗門後，便徑直走了進去。
後面跟著的人們儘管不明所以，卻也毫不遲疑地進去那間漆黑的密室。
就在眾人全部進去的剎那，燈火一一亮了起來，原是紅裳在進來時便點了燈，而特殊的設計，使得她只要點了最初的一盞，其他便會依次亮起。
而待光明充滿了室內，除了霜以及紅裳皆是大吃一驚。
只因其中，壁上、架上、乃至天花板上，此刻正被滿滿當當的武器所佔據——刀、槍、劍、鞭、戟、矛、戈、匕、?、棍、斧鉞、弓弩等，可謂一應俱全。
若仔細看，還能發現少部分偏門的武器如扇、叉、錘等，甚至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從未見過的武器。
「挑你們覺得趁手的帶上，不論你們能否活著回來，都不需將其交還。」待眾人平靜下來後，紅裳便道。
「當然，要挑多少是諸位的事，但過多的武器，只會成為負累；過少，則無法自保。還望各位仔細取捨。」
聽完紅裳的這段話後，底下並未有人流露出貪婪的眼神——由此可看出留滅手底下人的素質。
雖然在樓上那時稍有失常，可畢竟是攸關性命，一時難以克制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對他們而言，這樣的錯誤犯一次足矣，要犯第二次，那可就多了。
所以此刻，人人皆分散開來，以最快的速度各自尋找趁手的武器。
至於為何要以最快的速度……儘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會有人願意頭頂上有著尖利的、或許會掉下來的武器。
「您不多挑把武器嗎？」紅裳知道，自家主子必定已經給了眼前這位上佳的武器，卻是只有一把，是以才如此問道。
而被問到的霜，原本正觀察著一個打算取天花板上武器之人，似乎那人是認為越難取得的武器，品質越為精良，於是正找人幫他將架上的武器移開以便攀爬。
「足矣。」他轉為面向紅裳道。
對方聞言後，則是輕點了下頭，一聲「好的」過後，便再無言語。
半晌，眾人終是將各自的武器選好，隨即到他們暫放馬匹之處，一一翻身上馬。
紅裳帶頭，而霜居中。沒有任何激勵士氣的話語，僅僅十多個的一行人，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離水鎮。
只因那些鼓舞的話，他們早已在內心對自己說過無數次。
——此次出征，誓不成仁。
「你們怎麼也被抓住了！還有你們身上的傷……」儘管現在看不太到兩人，可他們剛被押進來時，雙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私心不希望這兩人也被抓進來，儘管，在他看過那戰力懸殊的戰鬥後，對此並不抱太大期望……
「你，嘶……你是誰啊？我可認識你？」苦茗隨性地問著，卻是因牽動到嘴角的傷口而微微倒抽了一口氣。
「我之前遇過你們，在亂葬崗那裡，你們還告訴了我混沌的事。」
「啊！你是倩兮女那時候的……！對了，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後來可有著落？」
「那倒是沒有……不提這個了，你們的傷……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們的傷真的很是嚴重，至少所見的四肢幾乎就沒有一塊好皮！
而雙才剛把話問出口，留滅便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然後，還蹲下來幫他鬆綁。
……等等？！幫他鬆綁？！
他們、他們不是都被綁得死死的嗎？！留滅到底是怎麼掙脫的？！
「留……」
「就是說啊……這樣如玉般的孩子……怎麼就被折騰成這副德行了呢？」是那熟悉的、慢悠悠的語調。
已經是今天的不知第幾次，雙再度被留滅打斷，他表示：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對苦茗來說，原本在右邊的留滅，聲音卻從左方傳來，他自然秒懂了現在的情況。
正打算開口詢問，卻被留滅一把摀住了嘴。
「繼續聊天，但不要透露重要的訊息。門外有妖聽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留滅附耳先在雙旁邊用氣音說著。
接著，她又換到了苦茗的耳邊，將同樣的話重覆了一次，且將手從苦茗嘴上移開。
一時間，雙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拖延，苦茗倒是與其不同，很快地便反應了過來。
「其實只是看著嚴重而已，實際上並未有那麼痛苦的。」
「我們……我們等一下子不會也被抓去拷問吧……要是……」雙此刻也想到了該如何接話，刻意講了一連串他們可能遭受的對待，愣是拖了好一陣子的時間。
而在這期間，留滅與苦茗可說是好好地「溝通」了一番。
聽完苦茗大致的描述，留滅也差不多理解了對方的處境。
「我們一定能成功逃出去的！因為有溯在嘛，他一定會有辦法的！然後，出去之後……我們再去搬救兵，到時把那些可恨的妖怪殺光，以後就再不會有人與我們一般遭遇了！ 」在最後，苦茗輕聲說道。
留滅聞言，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開始幫苦茗解開繩子。
「小孩子，別整天想著這些打打殺殺的。」她一邊動手一邊淡淡地說道。
「你別再說了啊！否則光是聽著，我就覺得自己把那些酷刑都受過一遍了！」見雙差不多快掰不下去，苦茗趕緊將話接過。
並且，在重獲自由後，直奔溯的身邊，幫其解開束縛。
而他儘管急迫，動作也是盡量放到了最小，以免發出聲響。
那之後，只見溯對苦茗比劃了一些奇怪的手勢，而後者在前者耳邊說了有點久的話，溯聽完後又點了點頭。
在雙還有些不明所以時，苦茗分別與他們講了溯的計畫——當然，一人在聽的時候，另一人便說話掩護。
聽完苦茗所「轉述」的計畫，雙的內心一整個澎湃了起來！
如果計畫順利的話，他們不止可以成功逃脫，還能帶給這些妖怪一個重創！
一想到可以一次消滅如此多危害蒼生的妖怪，他便很是熱血沸騰！
四人起身立於門前，又以苦茗在離門最近之處，雙見他回頭肆意一笑，無聲道：
「那麼……我們便去大鬧一場吧！」
＿＿＿＿＿＿＿＿＿＿＿＿＿＿＿
話分兩頭，霜跟紅裳這邊，儘管並未被妖怪抓走，卻因為霜畢竟是他們真正的目標，再加上行蹤已被發現，不得不趁第二批妖怪趕來之前，先隱藏好自己。
否則若待那以津真天回去通風報信，派更多的妖怪前來，一旦霜自己被抓走，那便是前功盡棄。
「所有人，分散成數批，部分離開去天湖村，剩下的則同我前往離水鎮。」
為了分散風險，紅裳選擇兩、三人一行，分開前往目的地。畢竟若集體行動，一旦被那些妖怪發現，便只能落得一個一網打盡的後果。
雖然她這般的決定，使得在人多時或能一搏的機會蕩然無存，但對她而言，主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即使是自己、即使是主子的摯友也比不上，更遑論其他人了。
很快地，誰該前往哪處被分配好，並且其中，前往天湖村的人們被另外叫到了紅裳面前。
「天湖村位於云殷谷中，位置偏僻，難以找尋，你們先至附近芝蘭村中的倚風居，表明來自憶雪居，便會有人帶你們前往。」紅裳為了讓眾人聽清，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屆時，找到一個叫予風的人，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之後的事，便只聽從他的吩咐即可。」
派遣他們前往天湖村，是為了求援。然而云殷谷離此處甚遠，就算得了援軍，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儘管紅裳對此並不抱多大期望，也是不得不為之。
畢竟留滅曾與她說過，若遇上了什麼危急存亡之刻，切要照上述方法找到予風。再者，即便希望渺茫，只要能救回主子，紅裳是絕不肯放過的。
至於自己，便前往較近的——也是他們原先本就打算前往的目的地——離水鎮。
所謂狡兔三窟，這個道理主子又怎可能不明白？
那裡也有著主子的據點，儘管比不上憶雪居，可讓幾人收拾整頓也是綽綽有餘。
待那之後，理所當然的，便是直搗白城，救出主子了。
自己既然身為主子的左右手，必然是要身先士卒，萬不可能參與求援的行列。
思及此，紅裳微望向霜。
對於此人，她心裡是有怨的，儘管她明白主子並不希望他出事，可出於她微小的私心，她仍舊將其歸入了前往離水鎮的行列，與自己一同行動。
「好了，時間緊迫，各自立即出發！」紅裳將那些心思收起，發號施令道。
至於為何不是由當中地位最高的霜，來擔當領導職位這點，霜的性格佔了大部分的因素。
畢竟，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不愛說話，讓他中氣十足地發號施令什麼的，根本是強他所難。
所以先前留滅早已對紅裳吩咐過：平時自己不在，便由她作主，可若是霜發表了什麼意見，便優先聽從。
而此刻，霜換上了黑色的袍服，再將雪白長髮塞進衣物之中，最後戴上斗笠，總算是不再那麼的顯眼，也不那麼容易被那些妖注意到。
儘管，袍服與斗笠的組合，可說是非常的突兀了……
幾人快馬加鞭，只小半天便趕到了離水鎮。
離水鎮的空氣乾燥，路上可見人們時不時舔拭雙唇，抑或含著一口水在嘴裡的景象，所以此處的人也特別沉默。
由於此鎮附近並無任何河川、溪流乃至湖泊，故因而得名。
儘管氣候並不是那麼適宜居住，此處的風光亦是別有一番風味。
只可惜，留滅一行之中，沒有任何人有這個心思，去觀賞這份景緻。
一張白城的地圖正被攤在房間中央，上頭用朱紅的彩墨做了許多標記，仔細一看，大致能看出上頭畫的是潛入城主府的路線。
「我們一方有著人數上的劣勢，正面突破必然是行不通的。如今城內的情形，可謂三步便有一妖，要說到突破之處，那便只能是亂葬崗了。」紅裳拿著一把帶鞘的長刀，向地圖上比劃。
「城內那群妖大多散漫，在幾個大妖尚未發號施令的情況下，他們是萬不可能嚴守紀律的，十之八九正遵從著自己的本能，屠戮著人們。」罕見地，紅裳面上並無任何錶情，語氣也只是淡淡地，彷彿僅在述說一個事實，不像一般大眾聽到妖怪便是驚恐，亦不如雙那般帶有憤恨。
然而，其究竟是真淡然抑或僅是隱藏得太深，便不得而知了。
只見房間內眾人隨著紅裳的話語看向地圖北處，那裡正是亂葬崗的所在位置。
「首先，此地並不如白城他處，有大量百姓居住，光是人煙稀少這點，就代表著妖幾乎不會在那兒出沒。
「其次，白城的四座城門皆有妖看守，當然，他們並不在乎人們是否逃掉，而是因為在人們即將逃出之際，將其捕獲能收穫更深的恐懼。而亂葬崗——恰好位於四象門和八卦門之間，且與兩者皆有相當距離。
「最後，亂葬崗深處的那片樹林，有著通往憶雪居的暗道。」
言至此處，在場眾人心中明白：怕是沒有比亂葬崗更合適的地點了。
也因此，各個一掃愁容，頓時變得滿面信心。
原來我們還有暗道這東西啊！連這樣的東西都有，那麼營救似乎就毫無問題了嘛！
然而紅裳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為了不使他們過於自滿，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無情打擊道：
「可，自抵達憶雪居起，才是危機四伏。我們並不確定主子被囚禁的地點，且前面雖已盡量避免與妖對上，這之後卻是避無可避。
「且若有妖於憶雪居內，我們一出密道便會被發現，即使沒有，在那之後或許也會有妖發現，白城突然多出的一批人，皆是從憶雪居出現。而密道的事一旦被發現，回來時便不可能倚靠其悄悄離開白城。所以，此行不成功便成仁。我們勢必要將主子成功救出。」
說到最後，紅裳那堅定的眼神，給了在場眾人一劑強心針。
而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清脆的聲音使得他們齊齊轉頭望去。
而離門最近的一人，則是很自覺地前去開門。
「方才，隔壁房間的那位因有要事先行離開了，他要我替他向各位道謝。還有……」來人一臉欲言又止。
「說罷，別支支吾吾的。」
「他在房內留下了一袋屍體……」說到這兒，來人面色有些窘然。
去開門的人則是回頭看向紅裳，他並未將事情複述一次，因為並不需要。
「無事，不過是因某些原因，一個順手帶上的人罷了。至於那屍體……處理了便是。」
這個被順手帶上的人，自然就是青竹。
而那袋屍體嘛……僅僅是因為青竹一路找不到時機丟掉，乾脆趁此機會擺脫而已。
儘管在雙和留滅被抓走時的危急時刻，他正在一旁打著醬油，紅裳發派任務時也是，但不得不說——他一直都是在的。
只是那時，紅裳自然不可能讓一個外人加入求援的行列，所以也就先讓他跟他們一同來到了離水鎮。
原本是打算晚些再處理他的，孰料在那之前，他自己就已經先行離開了。
雖要是待到紅裳來處理，結果估計也不會差太多便是，不過就是早走晚走的差別罷了。
「那麼，接著都跟我過來吧。」少了一件事要處理，紅裳直接就進入了正題。
只見她一路將人領到了地下室，開啟了暗門後，便徑直走了進去。
後面跟著的人們儘管不明所以，卻也毫不遲疑地進去那間漆黑的密室。
就在眾人全部進去的剎那，燈火一一亮了起來，原是紅裳在進來時便點了燈，而特殊的設計，使得她只要點了最初的一盞，其他便會依次亮起。
而待光明充滿了室內，除了霜以及紅裳皆是大吃一驚。
只因其中，壁上、架上、乃至天花板上，此刻正被滿滿當當的武器所佔據——刀、槍、劍、鞭、戟、矛、戈、匕、?、棍、斧鉞、弓弩等，可謂一應俱全。
若仔細看，還能發現少部分偏門的武器如扇、叉、錘等，甚至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從未見過的武器。
「挑你們覺得趁手的帶上，不論你們能否活著回來，都不需將其交還。」待眾人平靜下來後，紅裳便道。
「當然，要挑多少是諸位的事，但過多的武器，只會成為負累；過少，則無法自保。還望各位仔細取捨。」
聽完紅裳的這段話後，底下並未有人流露出貪婪的眼神——由此可看出留滅手底下人的素質。
雖然在樓上那時稍有失常，可畢竟是攸關性命，一時難以克制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對他們而言，這樣的錯誤犯一次足矣，要犯第二次，那可就多了。
所以此刻，人人皆分散開來，以最快的速度各自尋找趁手的武器。
至於為何要以最快的速度……儘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會有人願意頭頂上有著尖利的、或許會掉下來的武器。
「您不多挑把武器嗎？」紅裳知道，自家主子必定已經給了眼前這位上佳的武器，卻是只有一把，是以才如此問道。
而被問到的霜，原本正觀察著一個打算取天花板上武器之人，似乎那人是認為越難取得的武器，品質越為精良，於是正找人幫他將架上的武器移開以便攀爬。
「足矣。」他轉為面向紅裳道。
對方聞言後，則是輕點了下頭，一聲「好的」過後，便再無言語。
半晌，眾人終是將各自的武器選好，隨即到他們暫放馬匹之處，一一翻身上馬。
紅裳帶頭，而霜居中。沒有任何激勵士氣的話語，僅僅十多個的一行人，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離水鎮。
只因那些鼓舞的話，他們早已在內心對自己說過無數次。
——此次出征，誓不成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