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拾肆：歸恆
本章節 4118 字
更新於: 2019-04-24
出乎意料卻合乎情理的，霜及紅裳一行直到進入白城，皆未遇到任何妖怪。
並不是他們運氣好什麼的，而是因為那些妖怪既然已經捉到了所謂人質，那也就沒必要再耗費一次時間精力去找他們了。
反正就算放著人質不管，對方也會自己找來，還不如待在城內「享受」呢。
於是剛從狗洞，咳咳，城牆暗門爬出來的眾人，緊接著同樣順利地進入了密道，只是在進去前，霜動作略有停頓，若有所感地往城中的方向瞟了一眼，時間快到沒人察覺不對勁。
中途雖有著許多岔路，但在紅裳的指示下，他們僅一下子便到達了憶雪居——當然，馬匹留在了城外一段距離的地方。
第一個出來的人先是小心地探出了頭來，確認附近並無妖怪以後，迅速地爬了出來給他人讓道。
爾後，紅裳又派了兩人出去偵查，在那兩人回來之前，他們都是空閒的，雖然這麼說似乎不太好，但他們還真的無事可做。
紅裳掃視了一眼眾人，只見霜儘管也跟他們同樣爬了好一段路，身上卻是纖塵不染，而他一旁那個選了斧作武器的可憐人，倒是因其體積龐大、難以一邊攜帶一邊爬行而顯得尤為狼狽，可謂形成了強大的反差。
就在她還來不及細想造成其中差別的原因時，先前偵查的那兩人回來了。
他們是一臉慌亂地跑回來的。
一見他們的表情，紅裳的腦中當即浮現了幾種可能性，不論是他們被妖怪發現，抑或是城中人民發瘋，朝他們刀劍相向等等。
可她萬萬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的——
「城主府、城主府著火了！」
聞言，眾人雖然有些急切地想出去看看，卻也不忘自己如今正身在何處，仍是小心謹慎地手握武器出了這憶雪居。
至於紅裳——她事實上是其中最急切的一個了。因為她擔心，主子要是被監禁在那城主府之中，那麼如今豈不是……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極為鎮定，只是那微微顫抖著的雙手暴露了她的內心。
等他們皆到了外頭，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曾經輝煌，此刻卻正熊熊燃燒的城主府。
那熾熱的溫度，彷彿身在此處都能感受得到，還有從其中傳出的慘烈哀號，甚至，是一個個渾身焦黑爬出、摔出的妖怪——用「地獄」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儘管四周仍有少數妖怪在人類身上尋求他們的愉悅，甚至其中幾個正朝紅裳他們衝刺而來，但此時此刻，他們的眼中，仍是只有那沖天的火光……
＿＿＿＿＿＿＿＿＿＿＿＿＿＿＿
時間是在霜及紅裳他們剛從離水鎮出發不久，雙、留滅、苦茗以及溯逃出儲物間後，採取了分頭行動。
理由是溯認為：既然有四個人，便不必浪費資源集體行動，直接各自分散反而比較有效率。
雙此刻正潛伏在儲物間門邊的櫃子上，聽到外面的動靜後，他立即繃緊了神經。
從外頭的動靜聽來不只有一隻妖怪，雙更加謹慎了。他可不會忘記，自己當初光是對付一隻鐮鼬，便已經花費大量心力，更別提最後還差點小命不保。
握緊手中匕首，他果斷放棄了原先的計畫。
他會埋伏在這裡，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越晚讓妖怪發現他們逃走的事實越好，所以如果此時來的只是一隻妖怪，並且不是像曉見那種大妖，那麼他便出其不意地將之殺掉；反之，則在他們面前逃跑，最好再說個幾句話，令他們有種「人質都還在府中」的印象。
所以，根據情況，他選擇了後者。
「吱呀」一聲，雙趁著那倆妖怪走近他們之前被綁的地方觀察，迅速地竄了出去。
他並沒有特意放輕動作，是以那倆妖怪一下便注意到了。
不論何時，妖怪都是不容小覷的，因此雙仍是盡全力逃跑，他知道要是自己稍微「放水」，對方很快就會追上，他可沒有那實力和對方遊刃有餘地保持距離。
為了逃跑，雙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一下子把週遭物品一掃給追兵造成阻礙，一下子用匕首打通牆壁強行改變路線。
「唔……沒想到這對蔽日如此厲害，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了吧……」雙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蔽日」正是之前留滅予他的那對雙匕，不論是強度還是外形上，皆與雙原先用的那對有著雲泥之別。
匕身通體漆黑，連一絲金屬該有的光澤也沒有，除了兩側有放血的溝槽外，其中一把的匕刃還有倒刺，可謂是怎麼血腥怎麼來。
原先連接著雙匕的鎖鏈，到了蔽日身上也是今非昔比。一開始雙不過是普通地在兩匕之前接條鍊子，可留滅卻是在這之上做了改動。
如今蔽日雙匕各有一條輕且細的鐵鍊，末端有著扣環一般的東西，所以可將雙匕各扣於腰間，或同扣一邊，亦能乾脆將兩者扣在一起，如同最初雙弄的那般。
也多虧有了蔽日，雙逃跑的過程輕鬆了許多，雖然整體而言，還是極為吃力的。
看後頭的妖怪數量差不多了，雙便又一次「自言自語」道：
「啊啊！可惡！出口究竟在哪啊！這樣下去我豈不是不能帶他們逃出去了嗎！」
而後頭的妖怪，卻是全將雙這抱怨的話語聽了進去，其中甚至有一些妖怪停止了對雙的追捕，似乎是打算去搜出他的那些同夥。
可即便如此，雙身後的妖怪仍是不少。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其他妖怪的注意，所以對雙而言，各個角度都可能有妖突然來襲，再者，有的妖怪甚至會遠距攻擊，一邊躲避加上逃命，快將他折騰得不成人形。
幸運的是不知何故，明明都在城主府內，雙愣是沒遇到任何大妖，否則他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跑著跑著，雙突然就消失在了眾妖的眼前，他們自是不信一個大活人會平白消失，所以皆認真的搜尋了起來。
而雙此時正躲在一條垂直窄小的暗道裡，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暗道是溯透過苦茗告訴他的，他當時也沒過問對方是如何知道的。
他將火摺子點亮，看見一旁刻著個「?」字，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正在城主府的第三層樓。
其實要是用摸的，也摸得出那是個什麼字，只是雙是第一次到這暗道，若不憑藉光亮，根本無法得知字在哪兒。
暗道的寬窄適中，大約是常人的一臂長，並且也有供人支撐、移動的凸起圓柱，顯然這密道本就是設計來讓人攀爬。
於是雙一手拿著火摺子，只憑單手向上爬去，很快便到了一旁寫著「伍」的地方，而這裡，也是這暗道最頂端之處了。
他悄悄推開暗門，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接著用下巴卡著圓柱，以再空出一隻手。
他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一罐東西，將一部分灑在了外頭，又將火點上。
看著外頭只一下便燃燒成了一片小型火海，他關上暗門開始往下爬，每到一個樓層，他便如法炮製。
只是當他下到一樓時，發現底下竟還有路可去。
照理來講，他該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後，便從這暗道的一樓出去並離開，溯也是這麼交代他的。
所以，他還真照著這個「理」去做了。
畢竟今天若是自己一人，恰好處在今日這個情況，指不定他就下去探探了。
可此刻他並不是。
他是為了大家皆能成功逃出，作為其中的一員，完成自己的任務才出現在這裡的。
若是他因按捺不住好奇心，而導致計劃付之一炬，就連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計劃失敗代表的，不僅僅是三條人命，還包含了白城數以千計的百姓。
他賭不起，也不願賭。
而正當他伸手打算推開暗門時，卻硬生生停住了。
「哼……無趣。」雙突然開了口。
說罷，他便手腳俐落地下到了暗道的最底，而一旁，正刻著一個「零」字。
這一層並沒有暗門，走出去便是一條走道。
走道的右手邊是一面牆，左手邊則是一排的門。
說是一排，其實也就三扇罷了。
雙隨便推開了最近的那扇門，只見裡面有著一櫃子的書，邊上還有著三張床，其中一張甚至躺著個人。
雙從這邊望去，那人似乎是在睡覺似的，他乾脆不理會之，抽出了一卷書坐在另一張床上開始看。
什麼「妖怪形成原因猜測」的……還有這個「混沌形成時之異象」……哦？方圓一定範圍內草木失去生機，須臾後恢復……這可不就是上次遇到的那個？
嗯……草木疑似較混沌形成前蓬勃？英雄所見略同啊。
隨意看了些後，他將書卷隨手扔到一旁，又朝正中間那麻布袋走了過去。
竟然還有肉脯啊，不錯不錯。他心道，然後順手拿了條肉脯起來啃，也不怕有人動過什麼手腳，心簡直大得沒邊了。
正當他打算直接離開這房間時，床上那人竟打了個呵欠，還緩緩坐了起來。
雙當然不會以為這人是詐屍了還是什麼的，畢竟他可沒忽略那穩定的呼吸聲。
「你回來啦？那我們差不多也該繼續了吧？」
很顯然，這人根本還沒清醒，否則也不會將雙誤以為是別人了。
「繼續什麼？」雙一臉興味地問道。
「咦？！你、你是誰？！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想進來便進來了，何須理由？不如你給我說說這是個什麼地方？我可是好奇的緊。」他講話都帶著笑意，慢慢走近了那人。
原本我可都打算去隔壁看看了，不過誰叫你恰好在這時間醒來呢？想放過你都不行啊。
「這、這裡是研究妖怪的地方，不過我們所得知的其實也不多，上頭只是讓我們理解書卷內容，並利用其中知識造些有用的東西……」他有種預感，此時最好是將所知的事情都說出來比較好。
「啊啊，其實我也只是問問而已。」雙眼角帶笑說著，卻是掃了一眼對方的脖頸。
這人怎麼就乖乖交代了呢？害得我想解個手癢都不行。
不如……還是殺了？
算了算了，殺了他似乎也不會比較愉快，還是留他一條小命好了。
於是他乾脆不管那人，徑直推開了第二間房間的門，這裡比起上一個房間就雜亂很多了，四處都堆放著物品，不過仔細一看，倒還有種亂中有序的感覺。
也是到了這裡，雙才隱約聽到隔壁有些動靜。
所謂隔壁，自然是指雙還沒去過的那間房。
至於為何到這裡才聽到，是因為樓上的喧鬧也影響了此處，自然阻礙了聽覺。
他將耳朵貼在地上，於是聲音更清晰了——隔壁似乎只有一人，且聽來應是在翻找什麼。
沒多久，那人便往門外走去，雙猜測是他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由於那人的腳步聲太微小，雙可謂費盡心力才得以聽清，也因此，他並未察覺有另一道更加細微的腳步聲正從那暗道逐漸接近。
雙注意到對方似乎在門外走道停了下來，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隨即想到，或許是自己的行蹤暴露了，正打算起身以防萬一時，卻聽見一道女子的聲音。
「聽到你的名字時我便開始懷疑，而後見到你的計策，便更為確定了。名為溯，且口不能言——你，便是「歸恆」中擅長布連環計的那位吧。」
一聽到那熟悉的、慢悠悠的語調，雙便很快認出此聲音的主人。
且，從她的話語中得知，另一人正是先前有過兩面之緣的溯。
為何他們會同時出現在此處？「歸恆」又是什麼？
哼……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虧你還真敢報出你的本名呢～難道就不怕有如我之人，聽說過你的名號～？」
而溯聞言，無聲地輕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便用口型說著：互利互惠，有何不可。
只不過，雙自然是看不到的。
「當然沒什麼不可～只是～你選擇火計，不僅僅是為了將那些妖除掉如此簡單吧～」
並不是他們運氣好什麼的，而是因為那些妖怪既然已經捉到了所謂人質，那也就沒必要再耗費一次時間精力去找他們了。
反正就算放著人質不管，對方也會自己找來，還不如待在城內「享受」呢。
於是剛從狗洞，咳咳，城牆暗門爬出來的眾人，緊接著同樣順利地進入了密道，只是在進去前，霜動作略有停頓，若有所感地往城中的方向瞟了一眼，時間快到沒人察覺不對勁。
中途雖有著許多岔路，但在紅裳的指示下，他們僅一下子便到達了憶雪居——當然，馬匹留在了城外一段距離的地方。
第一個出來的人先是小心地探出了頭來，確認附近並無妖怪以後，迅速地爬了出來給他人讓道。
爾後，紅裳又派了兩人出去偵查，在那兩人回來之前，他們都是空閒的，雖然這麼說似乎不太好，但他們還真的無事可做。
紅裳掃視了一眼眾人，只見霜儘管也跟他們同樣爬了好一段路，身上卻是纖塵不染，而他一旁那個選了斧作武器的可憐人，倒是因其體積龐大、難以一邊攜帶一邊爬行而顯得尤為狼狽，可謂形成了強大的反差。
就在她還來不及細想造成其中差別的原因時，先前偵查的那兩人回來了。
他們是一臉慌亂地跑回來的。
一見他們的表情，紅裳的腦中當即浮現了幾種可能性，不論是他們被妖怪發現，抑或是城中人民發瘋，朝他們刀劍相向等等。
可她萬萬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的——
「城主府、城主府著火了！」
聞言，眾人雖然有些急切地想出去看看，卻也不忘自己如今正身在何處，仍是小心謹慎地手握武器出了這憶雪居。
至於紅裳——她事實上是其中最急切的一個了。因為她擔心，主子要是被監禁在那城主府之中，那麼如今豈不是……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極為鎮定，只是那微微顫抖著的雙手暴露了她的內心。
等他們皆到了外頭，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曾經輝煌，此刻卻正熊熊燃燒的城主府。
那熾熱的溫度，彷彿身在此處都能感受得到，還有從其中傳出的慘烈哀號，甚至，是一個個渾身焦黑爬出、摔出的妖怪——用「地獄」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儘管四周仍有少數妖怪在人類身上尋求他們的愉悅，甚至其中幾個正朝紅裳他們衝刺而來，但此時此刻，他們的眼中，仍是只有那沖天的火光……
＿＿＿＿＿＿＿＿＿＿＿＿＿＿＿
時間是在霜及紅裳他們剛從離水鎮出發不久，雙、留滅、苦茗以及溯逃出儲物間後，採取了分頭行動。
理由是溯認為：既然有四個人，便不必浪費資源集體行動，直接各自分散反而比較有效率。
雙此刻正潛伏在儲物間門邊的櫃子上，聽到外面的動靜後，他立即繃緊了神經。
從外頭的動靜聽來不只有一隻妖怪，雙更加謹慎了。他可不會忘記，自己當初光是對付一隻鐮鼬，便已經花費大量心力，更別提最後還差點小命不保。
握緊手中匕首，他果斷放棄了原先的計畫。
他會埋伏在這裡，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越晚讓妖怪發現他們逃走的事實越好，所以如果此時來的只是一隻妖怪，並且不是像曉見那種大妖，那麼他便出其不意地將之殺掉；反之，則在他們面前逃跑，最好再說個幾句話，令他們有種「人質都還在府中」的印象。
所以，根據情況，他選擇了後者。
「吱呀」一聲，雙趁著那倆妖怪走近他們之前被綁的地方觀察，迅速地竄了出去。
他並沒有特意放輕動作，是以那倆妖怪一下便注意到了。
不論何時，妖怪都是不容小覷的，因此雙仍是盡全力逃跑，他知道要是自己稍微「放水」，對方很快就會追上，他可沒有那實力和對方遊刃有餘地保持距離。
為了逃跑，雙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一下子把週遭物品一掃給追兵造成阻礙，一下子用匕首打通牆壁強行改變路線。
「唔……沒想到這對蔽日如此厲害，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了吧……」雙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蔽日」正是之前留滅予他的那對雙匕，不論是強度還是外形上，皆與雙原先用的那對有著雲泥之別。
匕身通體漆黑，連一絲金屬該有的光澤也沒有，除了兩側有放血的溝槽外，其中一把的匕刃還有倒刺，可謂是怎麼血腥怎麼來。
原先連接著雙匕的鎖鏈，到了蔽日身上也是今非昔比。一開始雙不過是普通地在兩匕之前接條鍊子，可留滅卻是在這之上做了改動。
如今蔽日雙匕各有一條輕且細的鐵鍊，末端有著扣環一般的東西，所以可將雙匕各扣於腰間，或同扣一邊，亦能乾脆將兩者扣在一起，如同最初雙弄的那般。
也多虧有了蔽日，雙逃跑的過程輕鬆了許多，雖然整體而言，還是極為吃力的。
看後頭的妖怪數量差不多了，雙便又一次「自言自語」道：
「啊啊！可惡！出口究竟在哪啊！這樣下去我豈不是不能帶他們逃出去了嗎！」
而後頭的妖怪，卻是全將雙這抱怨的話語聽了進去，其中甚至有一些妖怪停止了對雙的追捕，似乎是打算去搜出他的那些同夥。
可即便如此，雙身後的妖怪仍是不少。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其他妖怪的注意，所以對雙而言，各個角度都可能有妖突然來襲，再者，有的妖怪甚至會遠距攻擊，一邊躲避加上逃命，快將他折騰得不成人形。
幸運的是不知何故，明明都在城主府內，雙愣是沒遇到任何大妖，否則他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跑著跑著，雙突然就消失在了眾妖的眼前，他們自是不信一個大活人會平白消失，所以皆認真的搜尋了起來。
而雙此時正躲在一條垂直窄小的暗道裡，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暗道是溯透過苦茗告訴他的，他當時也沒過問對方是如何知道的。
他將火摺子點亮，看見一旁刻著個「?」字，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正在城主府的第三層樓。
其實要是用摸的，也摸得出那是個什麼字，只是雙是第一次到這暗道，若不憑藉光亮，根本無法得知字在哪兒。
暗道的寬窄適中，大約是常人的一臂長，並且也有供人支撐、移動的凸起圓柱，顯然這密道本就是設計來讓人攀爬。
於是雙一手拿著火摺子，只憑單手向上爬去，很快便到了一旁寫著「伍」的地方，而這裡，也是這暗道最頂端之處了。
他悄悄推開暗門，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接著用下巴卡著圓柱，以再空出一隻手。
他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一罐東西，將一部分灑在了外頭，又將火點上。
看著外頭只一下便燃燒成了一片小型火海，他關上暗門開始往下爬，每到一個樓層，他便如法炮製。
只是當他下到一樓時，發現底下竟還有路可去。
照理來講，他該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後，便從這暗道的一樓出去並離開，溯也是這麼交代他的。
所以，他還真照著這個「理」去做了。
畢竟今天若是自己一人，恰好處在今日這個情況，指不定他就下去探探了。
可此刻他並不是。
他是為了大家皆能成功逃出，作為其中的一員，完成自己的任務才出現在這裡的。
若是他因按捺不住好奇心，而導致計劃付之一炬，就連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計劃失敗代表的，不僅僅是三條人命，還包含了白城數以千計的百姓。
他賭不起，也不願賭。
而正當他伸手打算推開暗門時，卻硬生生停住了。
「哼……無趣。」雙突然開了口。
說罷，他便手腳俐落地下到了暗道的最底，而一旁，正刻著一個「零」字。
這一層並沒有暗門，走出去便是一條走道。
走道的右手邊是一面牆，左手邊則是一排的門。
說是一排，其實也就三扇罷了。
雙隨便推開了最近的那扇門，只見裡面有著一櫃子的書，邊上還有著三張床，其中一張甚至躺著個人。
雙從這邊望去，那人似乎是在睡覺似的，他乾脆不理會之，抽出了一卷書坐在另一張床上開始看。
什麼「妖怪形成原因猜測」的……還有這個「混沌形成時之異象」……哦？方圓一定範圍內草木失去生機，須臾後恢復……這可不就是上次遇到的那個？
嗯……草木疑似較混沌形成前蓬勃？英雄所見略同啊。
隨意看了些後，他將書卷隨手扔到一旁，又朝正中間那麻布袋走了過去。
竟然還有肉脯啊，不錯不錯。他心道，然後順手拿了條肉脯起來啃，也不怕有人動過什麼手腳，心簡直大得沒邊了。
正當他打算直接離開這房間時，床上那人竟打了個呵欠，還緩緩坐了起來。
雙當然不會以為這人是詐屍了還是什麼的，畢竟他可沒忽略那穩定的呼吸聲。
「你回來啦？那我們差不多也該繼續了吧？」
很顯然，這人根本還沒清醒，否則也不會將雙誤以為是別人了。
「繼續什麼？」雙一臉興味地問道。
「咦？！你、你是誰？！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想進來便進來了，何須理由？不如你給我說說這是個什麼地方？我可是好奇的緊。」他講話都帶著笑意，慢慢走近了那人。
原本我可都打算去隔壁看看了，不過誰叫你恰好在這時間醒來呢？想放過你都不行啊。
「這、這裡是研究妖怪的地方，不過我們所得知的其實也不多，上頭只是讓我們理解書卷內容，並利用其中知識造些有用的東西……」他有種預感，此時最好是將所知的事情都說出來比較好。
「啊啊，其實我也只是問問而已。」雙眼角帶笑說著，卻是掃了一眼對方的脖頸。
這人怎麼就乖乖交代了呢？害得我想解個手癢都不行。
不如……還是殺了？
算了算了，殺了他似乎也不會比較愉快，還是留他一條小命好了。
於是他乾脆不管那人，徑直推開了第二間房間的門，這裡比起上一個房間就雜亂很多了，四處都堆放著物品，不過仔細一看，倒還有種亂中有序的感覺。
也是到了這裡，雙才隱約聽到隔壁有些動靜。
所謂隔壁，自然是指雙還沒去過的那間房。
至於為何到這裡才聽到，是因為樓上的喧鬧也影響了此處，自然阻礙了聽覺。
他將耳朵貼在地上，於是聲音更清晰了——隔壁似乎只有一人，且聽來應是在翻找什麼。
沒多久，那人便往門外走去，雙猜測是他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由於那人的腳步聲太微小，雙可謂費盡心力才得以聽清，也因此，他並未察覺有另一道更加細微的腳步聲正從那暗道逐漸接近。
雙注意到對方似乎在門外走道停了下來，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隨即想到，或許是自己的行蹤暴露了，正打算起身以防萬一時，卻聽見一道女子的聲音。
「聽到你的名字時我便開始懷疑，而後見到你的計策，便更為確定了。名為溯，且口不能言——你，便是「歸恆」中擅長布連環計的那位吧。」
一聽到那熟悉的、慢悠悠的語調，雙便很快認出此聲音的主人。
且，從她的話語中得知，另一人正是先前有過兩面之緣的溯。
為何他們會同時出現在此處？「歸恆」又是什麼？
哼……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虧你還真敢報出你的本名呢～難道就不怕有如我之人，聽說過你的名號～？」
而溯聞言，無聲地輕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便用口型說著：互利互惠，有何不可。
只不過，雙自然是看不到的。
「當然沒什麼不可～只是～你選擇火計，不僅僅是為了將那些妖除掉如此簡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