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盛町今日依舊和平

本章節 9399 字
更新於: 2019-04-02
  
  隔日清晨,天還沒亮時,獄寺已經換上風準備給他的白色唐裝,打算先去十代首領家前繞一圈再回來複習風教的拳法。一邊繫起頭髮步出房間,便見到沒關上房門、正在房裡梳理長髮的風。風的頭髮純黑柔順而極長,所以必須撥到一側才能好好梳理,有著和雲雀極為相似的長相,看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風注意到他而打了招呼:「早安。」
  
  「早安,我出去一趟,晚點見。」說著,獄寺立刻離開。腦中不自主地想像雲雀小時候的模樣,讀幼稚園時會是孩子王還是邊緣型人物?還是根本沒上幼稚園,獨自接受特殊教育呢?就算是現在有時也會覺得他的個性挺孩子氣,而不自覺地展露了笑顏。
  
  早上的街道有薄薄霧氣,經過十代首領家時,二樓還是黑著的,看來十代首領還沒醒,於是敬了禮,然後離開。
  
  回到雲雀家,風已經在後庭院的長廊上坐著飲茶。兩人一同在道場練拳,打過一輪後,風表示已經可以了,便在稍事休息、淋浴過後換上自己的衣服,再去廚房準備早餐。
  
  在雲雀醒來前,獄寺的日行程大抵固定是如此。
  
  雲雀醒來後,一同在餐廳用了早飯,雲雀說了要出去散步,晚點再回來和風切磋,於是獄寺開始擺弄自昨天錄到現在的攝影機,檢查是否有錄到奇怪的影像,風則回去長廊上享受片刻安寧,手捧一杯暖呼呼的烏龍茶,頗為自在悠閒。
  
     *     *     *     *     *
  
  巡視街道順手收拾幾個不長眼的不良,接到草壁的聯絡:「桃巨會被奇怪的人攻擊了,請求恭先生幫忙。」
  
  「強嗎?」
  
  「他們一下子就全滅了。」
  
  結束通訊後,雲雀朝桃巨會的方向前進。那是並盛的黑道組織,既然同為並盛的住民,自然會有共生的規矩,所以風紀財團會定期向他們收保護費,大概就是這樣。
  
  來到以放高利貸、暴力討債為主要活動的組織所在,光是在樓外便見幾乎被打壞的玻璃窗,進到其辦公大廳,已是屍山累累。大白板上釘著一紙被放大至A4大小的囚犯登記照,照片中的人乍看之下是黑髮黑眼的亞裔年輕人,較亞洲人的五官更立體深邃而該是混血兒,略長的瀏海以髮夾夾上側額,露出眉骨上火吻痕跡,目中無人的狂妄眼神在極重的黑眼圈中有著瘋狂的光芒,揚起露牙獰笑,發達的虎牙格外顯眼,蒼白到病態的膚色,頸上有細條荊棘與髑髏紋的刺青,入獄罪名被寫上竊盜的人物,雲雀一看便認出那是獄寺隼人。
  
  桃巨會的老大抱傷撐著起身:「咳……他們要找這個名字叫阿格勒的傢伙,限期三天……三天之後他們會再回來,如果我們沒找到人的話,就真的要殺人了。」
  
  雲雀語氣平淡地:「有提到原因嗎?」
  
  「說要報仇,找到要他生不如死……」
  
  「說是本來以為已經死了,但是聽說在這裡有人見過這傢伙,所以追過來,還要我們不能弄死他,他們要親自動手。」
  
  「我們說只是竊盜有必要追殺成這樣嗎?他們就把我們狂揍了一頓。」
  
  雲雀冷冷出聲:「你們不用找了,三天後我來咬殺。」
  
  老大很扼腕,但自己坦承應付不來:「到時候要麻煩你了。」
  
  扯下那張紙,去問本人比較快。但是以那個人的性子,極大可能會說要自己處理然後又跑得不見影,不讓他放手去幹又好像自己瞧不起他似的,因此只用一秒便決定自行處理。
  
  被發現就裝傻,反正特徵跟名字都不同。
  
  無論他在哪裡幹了什麼,他雲雀恭彌必定還是會護著他,所以就算不知道內幕也無所謂。
  
  步出桃巨會所在的大樓,在商店街四處走動。聽桃巨會小弟說的『他們』是兩名外國男人,穿得西裝筆挺,一高一矮,高個子兩眼無神膚色蒼白,年紀看起來約三十歲左右,矮子是雙目炯炯有神的老人,似乎是高個子的主人,而把桃巨會的人全打趴的只是高個子一個人。
  
  所以路上他留意著這樣特徵的組合,並將特徵發給草壁,由他去發佈給其他部下留意。
  
  「咦?這不是雲雀嗎?沒跟獄寺一起出來逛?」熟悉的厚臉皮聲音從後方傳來,是山本,和他的老婆。一秒決定不予理會,但卻被纏上了。
  
  山本擋在他眼前,伸手打招呼,又是一臉被誇讚成陽光但看來有點傻的笑容:「有寄請帖給你,怎麼不來?太不夠意思了吧?」
  
  雲雀冷回:「本人只收挑戰狀。」
  
  山本將步伐較慢的鈴子拉過來,嘻笑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田中鈴子。鈴子,這位雲雀前輩,是昨天妳見到的那個獄寺的丈夫。」
  
  「咦?」鈴子臉上染了一片紅暈,神情幾分驚訝:「那一位獄寺先生的丈夫?!」
  
  雲雀沒出聲,只是在那兩人刻意牽起來閃人的手上見到了情侶對戒。提起這個,被山本所逮到的現在,他就站在飾品店前,也是正在看著戒指,只是什麼也沒想。
  
  獄寺沒提過戒指的事,除了里包恩扔給他看的禮服之外一律沒提,似乎就只是應付賭約而已。也不只是戒指而已,除了陪他之外沒提過別的要求,因為他想要的他幾乎可以自己弄到手,雲雀自己本人也是。
  
  戒指是歐式婚禮的儀式必備品,但日式傳統婚禮沒有這項規矩,雖然現在許多神前式婚禮的年輕人還是會多備結婚戒指。
  
  獄寺的手上會戴的戒指,總是骷髏、惡魔之類的寬版黑色戒指,明明是纖細白皙的修長手指,沒有明顯的骨節,那是鋼琴師的優美雙手,就算是戴上細版白金戒環,應該也很好看。
  
  送他戒指他會戴嗎?不,比起戒指,該送的是別的東西。
  
  這中間山本跟鈴子說了什麼他根本沒在聽,只是有股想執起那雙手親吻的衝動。所以立刻轉頭回家,連句再見也沒扔出來給山本夫妻。
  
  回到家時,獄寺正在廚房裡忙著,領子總是不扣第一個、下擺不紮、把袖子捲至肘處的白襯衫,腰上勾掛著鎖鍊的牛仔褲,加上黑色圍裙,手上不戴戒指時看起來就是白白淨淨的氣質美人。見到雲雀時揚起舒心的微笑「就快好了,再等等。」,然後回過頭去,專心翻炒著茄汁飯。
  
  雲雀走上前去,由後方摟住他的腰,下巴靠上那頭柔軟微涼的銀髮,看著他正忙著的料理:「蛋包飯?」
  
  「之前答應過你,但還沒做嘛。」雖沒看見表情,但語氣中帶著笑意:「下午我要去地下基地一趟,聽說在義大利的私人物品被打包送過來了,我要去整理整理。」
  
  「知道了。」想吻的爪子正忙個不停,只好把吻落在他的耳後,順便嗅聞髮絲裡淡淡的香氣,今天的髮香裡沒有火藥味。
  
  「好香啊。」「原來獄寺在廚房嗎?」
  
  不知何時,山本夫妻已經跟到廚房門口,不只是雲雀自己覺得厭煩,連懷裡抱著的人也是一秒變臉:「你來這裡幹嘛?不要沒打招呼就跑進廚房!沒禮貌!」
  
  低吼時感覺都要摔鍋子,手上的鍋鏟什麼時候扔過去也不意外。
  
  「我有打招呼啊,跟雲雀來的。」山本嘻笑回答。鈴子連忙低頭:「抱歉,中午時來打擾。」
  
  獄寺稍退開點回頭看雲雀,後者雖然面癱但還是看得出有點窩火,獄寺想,既然都吃了山本的虧就不說雲雀什麼,撫上他的上臂給了一個笑容:「先帶他們出去坐坐,午飯很快就好了。」
  
  中午來的客人隨便趕走很失禮,雖然嚴重被打擾但還是說了句「跟我來。」後步出廚房。在離開前,山本對正忙著的媳婦多看了一眼,雖然牽著他的女朋友、雖然一臉無所謂的開心,但雲雀不是沒發現,那偶爾不小心露出尾巴的殺意。田中不會知道,獄寺不會知道,只有曾經同在一樣立場上的雲雀明白,但不戳破。
  
  把這對夫妻帶到客廳後,接下來的招呼由草壁接手。風也出現了,坐在雲雀身邊,保持客氣的笑容:「是山本啊,許久不見,這位是?」
  
  「我的女朋友,田中鈴子。」「是雲雀先生的孩子嗎?真可愛!長得真像!」「不,其實……」
  
  身邊的人開始了不痛不癢的對話,雲雀越來越坐不住,殺氣累積中--人太多了。
  
  風整張臉僵在那笑容上,要把受到詛咒才變得這麼小這種事向一般人解釋嗎?
  
  「現在幾歲了?姐姐這裡有糖你吃不吃?」被鈴子熱切地關照了。
  
  「不行,現在要吃午飯了,不能吃糖。」沒等風拒絕,獄寺捧著兩盤蛋包飯出現在桌旁,並放在桌上,再回頭去拿。風也跟上:「在下也來幫忙。」
  
  「草壁也過來。」獄寺再多帶上一個人,不明所以,草壁跟了過去,獄寺看起來不是要他幫忙,而是要談些什麼事。
  
  鈴子在風走了之後回到山本身旁坐下,兩個男人間的沉默讓她有點尷尬,而傻呼呼地笑著:「那孩子真的好可愛,而且好懂事。要是我和小武也能生一個這麼可愛的男孩子就好了。」
  
  山本神色閃過一絲凝重,雲雀捧起熱茶,淡然地:「不如開始想名字吧。」
  
  山本勉強撐起笑容:「我還沒有要生孩子的打算。」
  
 雲雀冷睨他一眼:「你不急,你父親急不急?」
  
  並非想管山本家的閒事,只是兜個圈子提醒他,上面有個思想傳統的父親在,別打他媳婦的主意了。
  
  山本僵住,之後笑著回答:「說我,你呢?」
  
  連鈴子也跟著緊張起來:「小武,他們是……」
  
  雲雀啜了口茶後,冷冷回答:「會阻著我的東西一概不需要,有血緣的肉塊也是如此。」
  
  「這麼說來,沒見過你父母呢。」山本也跟著捧起茶來喝,臉上的笑意不退。
  
  「……」雲雀沒再出聲。
  
  「你要跟他求婚嗎?不然要見什麼父母?」獄寺帶著諷刺的笑意,再送來兩盤蛋包飯,後方草壁和風手上也各拿一盤,好像是拿好自己的份一樣。然而草壁並沒坐在這裡,而是拿去餐廳吃:「恭先生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所以我還是去餐廳。」
  
  「獄寺你見過雲雀的父母嗎?」山本裝傻地問,獄寺坐在雲雀身旁,回答:「他也沒見過我父母,很公平嘛。」
  
  如果不是現場有年輕女性在,還真想回他『看過他的GG也要跟你報備是不是?想比大小啊?』,但還是算了,外人面前也得給雲雀留點面子。一手按上雲雀的大腿,當雲雀視線下移,便見到他留下的紙條:【關於風的背景,再被問就說是你的遠親,其他的別提了。】
  
  讀完紙條後,雲雀視線回到桌上,以一貫禮儀:「我開動了。」
  
  其他人也一同。
  
  在提及獄寺的父母後,山本沉默了,只有鈴子好奇起來:「雙方父母都沒見過,你們是私奔的嗎?好浪漫啊!是誰先求的婚?」
  
  獄寺僵著臉回話:「是我。」
  
  鈴子挖到八卦很興奮:「果然?因為雲雀先生看起來就不像是主動的人呢!」
  
  「呵呵……」獄寺乾笑幾聲。
  
  「雲雀先生有個這麼大的孩子了,下定決心當第二任主動求婚好有勇氣,你很愛雲雀先生呀?雲雀先生的前任是被你逼退的嗎?」
  
  獄寺被問到脾氣要上來了,但還是死撐著笑容,怎麼山本的老婆跟他一樣白目啊?該說不愧是夫妻嗎?
  
  「我只有他一任,風不是我的孩子。」雲雀冷冷回答。
  
  「在下和雲雀是遠親所以長得像,目前只是暫居於此。」風也跟著給獄寺解套。
  
 被那兩人幫了後獄寺才鬆了口氣。山本好像只是在看好戲,帶著笑容一聲不吭,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送飯。
  
  『搞什麼鬼?自己的老婆要不要先溝通好再帶來?就不怕被雲雀揍飛還是被我炸飛嗎?女人不要帶過來!煩死了!!!』
  
  發現被獄寺瞪了一眼,山本才摸摸戀人的頭,笑道:「別聊了,快吃吧,很好吃哦。」
  
  「嗯!」被寵溺了而羞紅著臉,乖順地低頭,然後在動餐具前禮貌性地稱讚起:「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鬆軟的金黃蛋皮呈巨大橄欖型,一旁還有燙熟的花型胡蘿蔔片與兩朵西蘭花,很有餐館的料理風格。蒸騰的熱氣帶出鹹香,嚐了一口忍不住贊嘆起:「想不到獄寺先生這麼好手藝!一定是靠料理拐到雲雀先生的吧?所謂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前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怎麼可能?」獄寺就算是現在也不知道雲雀到底看上他哪裡,肯定不是料理,但問這種很像女人會纏著男人的問題,感覺很煩人,所以他不想問也不屑問。
  
  要雲雀來說,獄寺拐人不用靠料理,一顰一笑已足矣。
  
  「是獄寺先生先求的婚,所以,獄寺先生是同性戀嗎?」鈴子沒等僵住的獄寺反應過來便接著問:「聽說你和小武從國中開始就認識,那你有沒有喜歡過小武?小武這麼帥氣,一定電到過你吧?」
  
  全場靜默。有人這麼沒神經嗎?山本的表情不只是僵,還蒼白了。
  
  獄寺收起待客用的笑容,有些事他是無法忍受的,但至少可以做到不掀桌,正色直視才見過第二次面卻裝熟裝過頭的女性:「話先說在前頭,我不是同性戀,我不喜歡女人我也討厭男人,只要是人我都討厭。山本是我的夥伴,我不會用其他眼光去看待他,希望妳別瞎猜。」
  
  「我問過頭了,抱歉。」鈴子以著可愛的笑容。
  
  「沒事。」獄寺冷淡回應。所以才說女人很討厭,問得多又煩,一有不利她的地方裝個萌賣個乖就沒事了。桌下是雲雀安撫似地拍上他的大腿,雖然是一臉的無表情,獄寺回撫上他的手背,像是回應著「沒關係,別擔心「。
  
  山本苦澀地笑了一下。
  
  風看著鈴子的表情難得地嚴肅,雖然只有一秒。
  
  鈴子拍了一下掌,很開心的模樣:「我決定了,今晚晚飯由我來請各位吃吧!最近從父親大人那裡學了不少功夫,正好派上用場了!」
  
  『還來啊?!』獄寺終於撐不住,招牌般的厭煩表情出現了。
  
  風面帶笑容:「這個家的晚飯有專門的廚師處理,不用費心了。」
  
  「哎?雲雀先生好有錢啊。」
  
  聞言,獄寺臉別去一旁似笑非笑,要是讓小春知道八成會說他們虐待兒童,真虧風可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不過他的確是專業的。
  
  「獄寺先生真幸福,嫁到好老公了。」
  
  獄寺終於發現自己被針對了,所以再度戴上職業笑容:「山本也很好啊,職棒的明日之星,又是壽司店職人的繼承者,既有名聲也有後盾,未來也一片光明,長相好、性格也很好,沒什麼不良嗜好,妳也選了個好對象呢。」
  
  如果定位是敵人,應對起來反而容易多了。
  
  「啊……」鈴子好像很滿意他的說詞,羞紅著臉低頭笑得很幸福。
  
  在誇了山本之後,總算能安靜地吃上一頓飯了。
  
     *     *     *     *     *
  
  午飯過後,好不容易目送走那對別有用心的夫妻,雲雀便接到手下的通知,只跟獄寺說了有事要出門便離開,再度往商店街去。然而到了手下通知的地點,卻見到數名部下被打得傷痕累累,正接受救護人員幫助的情況。週遭團團圍起的人牆吱吱喳喳地:「幫派鬥毆嗎?好可怕啊!」
  
  在這樣的混亂中,捕捉到一股殺氣,低語著:「看來你就是這地方的老大?借一步說話吧,來巷子裡。」
  
  雲雀步離被傷者吸引注意力的人群,走到相對幽暗安靜的巷弄裡,死胡同的盡頭,有著桃巨會說的特徵的兩人--高個子的青年與矮個子的老人。
  
  老人打開與被釘在桃巨會的照片一樣的複印,以著陰沉沙啞的嗓音:「你應該在手下那邊見過這張照了吧?我只是要找這個人,交出他便不會找你的麻煩。」
  
  青年微低頭:「抱歉,在陌生的地方果然還是得拜託當地人。如果你能幫我們,我就不需要對你動粗了。」
  
  然而一開始雲雀就沒有要談的意思,甩出浮萍拐,以著極速的步伐前衝,臉上有著張揚殺意。
  
  目標是青年,對方左袖甩出黑色防身棍,揮開雲雀第一擊,有如預知接下來的攻勢,上提擋開第二擊,右手一槍令雲雀躍了開,老人雙手利爪便迎上,雖然攻勢凌厲,在擅長近身戰的雲雀身上卻討不到便宜。
  
  雲雀在玩耍般的躲閃幾次後,白光一起便廢了老人的爪子。
  
   「挺強的!」斷爪落地,再度亮起新爪。
  
  「跟你打是浪費時間,換人。」
  
  一個錯身,正要朝老人頸後落下拐子前,青年神準的射擊阻了他的攻勢,在擋下接下來的第二發、第三發時,老人已脫開他的拐子攻擊範圍。
  
  「不要以為這樣就逃過了。」
  
  纏著雲焰的鎖鍊飛出,老人爪上亮起雷焰,以更為堅固的爪子撕碎纏過去的長鍊。
  
  刺針球急速增殖破風而出,青年手中短槍射出帶雨焰的子彈,試圖阻止刺針球的狂暴增殖。發現兩人都能使用死氣之炎,雲雀更是興奮:「有咬殺的價值。」
  
  老人動搖了:「你是誰?能使用死氣之炎,不可能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角頭!」
  
  青年沉默並思考著,在以防身棍格開雲雀投來的幾發針球後,低語:「現在喊停太晚了,對吧?」
  
  「只要你們變成屍體。」
  
     *     *     *     *     *
  
  當獄寺和風在洗完碗盤後出門逛街時,在一處建築工地外見到於空地處凜然而立的雲雀背影,與跪伏於他腳下,看來是被打成重傷的老人,在更內側還有一名倚牆而坐的青年,一把防身棍插在他臉旁的水泥牆上,口中溢出的血染紅了襟前,在他身下還有看似槍械的碎塊與紛落的彈殼,似乎已經失去意識。
  
  「殺手嗎?」風看著青年與老人手上的斷爪,還有週邊針刺球所留下的痕跡、可怕的爪痕與彈痕有了這樣的判斷。
  
  聽見風的聲音,雲雀回頭,與獄寺視線相交,卻相對無語。
  
  在雲雀腳下的老人勉強轉了臉,抬起被血汙了的眼皮,看向這方:「是……殺手……風……還有……」
  
  那方倚牆的青年似乎暈醒了,雖然雙目視線依舊渙散:「那是彭格列的獄寺隼人……前些日子才被高額懸賞……真可惜……」
  
  「彭格列嗎?所以這人……是……咿!」老人話未說完,雲雀一腳便踩斷他的右手手骨。
  
  「對年紀大的長者也真不留情面。」風的話語像調侃也像感嘆而笑。
  
  「空長了歲數,野獸還是野獸,雖然只是爪子長了點的草食動物。」
  
  獄寺蹲在青年身旁,低聲問:「你們是誰?為什麼和彭格列的守護者大打出手?」
  
  「如果知道是彭格列的人……就不會出手了。」青年嘴角微揚,像是自嘲自己的魯莽行動,與運氣之差:「我們是……英國的……來這裡……清理……」
  
  這次是徹底的昏死過去。風問:「叫救護車嗎?」
  
  雲雀冷回:「叫吧,警察那邊有我。」
  
  「那我打吧。」獄寺這麼說著,抄起了手機。
  
  看著他動作的,是雲雀深沉的目光。
  
  之後救護車來,將傷患抬上擔架後,送去醫院。接到消息的員警也趕到,一見到雲雀便連聲親切地打招呼,問了簡單的情況也沒說要雲雀錄筆錄,便駕著巡邏車去醫院了。
  
  並盛町感覺很和平呢。
  
 獄寺在警察走了之後先出聲:「沒事我去強尼二那裡去了。」
  
  風有感於雲雀似乎想和獄寺獨處,便說了:「在下必須去採辦點物品,再會。」
  
  風的步伐雖小極快,很快地便在街頭轉角消失了。在他離開後,雲雀跟上獄寺的步伐,走到他身邊,獄寺停下腳步,執起雲雀的左手,在手背上有一道血痕,他低語:「受傷了。」
  
  「小傷,舔舔就行了。」
  
  聽著雲雀這麼說,獄寺舌尖舐上他手背的傷,微微冰涼的濕潤,在發燙的傷口上刷過一道刺痛。雲雀蹙起眉,看著對方一樣的緊鎖眉間,在舔淨血汙後收回嬌小、柔軟、艷紅的舌尖,臉上染了點紅:「一起到基地去,我給你消消毒。」
  
  說完後牽著雲雀的手邁開腳步,他的掌心在發燙,指尖有著幾不可察的顫抖,想吻他、想抱他的慾望,察覺到了吧。
  
  所以一進基地,暗門合上,便飢不可耐地咬上那柔軟可口的唇與舌,獄寺只是回以擁抱,任他肆虐,直到咬上他甜美白皙的頸項時才提醒:「到房間去吧,這裡不好。」
  
  雲雀放開他,只是凌亂的氣息需要費很大力氣去忍耐。這裡是出入口,有監視器的地方,怎麼也得忍,沒第二句話好說。
  
  跟著獄寺來到他在地下基地裡固定居住的房間,裡面只有還沒舖上床墊的鐵板床、沒有雜物的書桌椅、幾個紙箱,他的房間雖然說是他的,但都整理得一副隨時可以換主人的樣子,連在義大利的臥房也是如此,他的娛樂室也有種只是倉庫的感覺。
  
  在雲雀進門後,獄寺把房門鎖上,先解了皮帶,再解上衣的扣子。察覺雲雀只是看著他動作,獄寺宛爾一笑,只把扣子解了,而停了脫衣的動作:「幹嘛?你不是要做嗎?不做我衣服要穿回去嘍。」
  
  「不,只是你太主動有點不適應。」淺笑並有點感嘆地回答。
  
  「那還是不做了。我去拿醫藥箱。」嘻笑起,並動手正要把扣子扣回去,雲雀便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壓在既硬且冰冷的床板上:「你在吊我胃口嗎?怎麼可能不做。」
  
  獄寺直視著,並冷笑:「很難伺候欸,國王陛下。」
  
  「夠了,閉嘴。」
  
  低身壓上正發熱的身子,咬上有時順從但有時又高傲的嘴,舌尖纏綣起銀沫,指尖逗弄一下他胸前的尖端,緊皺起的眉頭與咬起的牙關,不再有那游刃有餘的姿態。更進一步褪下他的褲子,撫摸細緻光滑的大腿內側,便很有感覺似地顫動不已,指尖劃上純白內褲,由後往前再往上,不需要太用力,在發出高熱並硬起的前端濡濕了少許,他也紅透了臉,呼吸有著似是輕細的哽咽,那聲音既像催促,也像拒絕,曖昧而誘人。
  
  忍耐著立刻撲上去的慾望,解去自己身上的衣裳,和獄寺身上僅剩的布,才是正式開動前的淺嚐。手指柔軟著他緊縮著一顫一顫的小穴,欣賞他就算被弄得慾火焚身也要死撐的一個笑,撕咬開保險套的包裝,先是撫摸雲雀早已硬挺的下身,才慢慢套上。
  
  真的很可愛,被刺激著敏感帶而一臉難忍表情的隼人,固著於尊嚴的笑容早已隨著慾望膨脹而不知所蹤,紊亂的喘息與快出水的眸子令人心癢,想更進一步聽他狂亂地呻吟。
  
  「夠了、快進來……恭彌!」
  
  不想被雲雀搔到失去控制而出聲,雖然在下一秒便後悔了。應著雲雀深刻貫穿身軀的動作,而發出疼痛的輕吟聲--又要被吞噬了。
  
  他的人生總是在重複著後悔得要死的蠢事。
  
  『討厭做愛、
  
  討厭喜歡雲雀的自己、
  
  討厭因為雲雀而狂亂迷失的自己、
  
  最討厭的是明明討厭卻不避開的自己。
  
  但是,選擇逃避就更討厭了……
  
  被男人當女人般的使用可不是自己理想的模樣。
  
  是,討厭人類,最討厭的就是自己--
  
  只不爭氣地喜歡著這個人。』
  
  又來了,身體深處的疼痛與狂躁,想要更多地感受雲雀的碰觸,而轉為不受控的狂喜,
  
  為之顫抖、痙攣、意識空白。
  
  不由自主溢出的淚水由雲雀的唇拭去,所以說,最喜歡這個人了。
  
  盡情宣洩後是充滿溫情的擁抱,雲雀在他耳畔輕輕說著:
  
  「好好睡一覺,隼人。」
  
  「那可不行,還沒幫你處理傷口呢。」
  
  勉強回以一笑。
  
     *     *     *     *     *
  
  清理完身體,給雲雀包紮好傷口後,獄寺開始著手搬起紙箱。被從義大利運來的東西統一擱置在倉庫,除了他的私人物品外還有武器、裝備、一大堆只有技工人員說得出名堂的東西。
  
  他只要把自己的東西放到自己房間就好,再來就是把常用物品整理出來。
  
  雲雀看著以起重機與拖車運進來的大箱子,問:「鋼琴嗎?」
  
  「是啊。」
  
  看著獄寺一個人忙碌著,雲雀在思考之後出聲:「把它放到我那裡去,晚點我叫草壁來搬。」
  
  雖然對雲雀的話感到意外,但還是:「不行,你家隔音很差,我會吵到鄰居。」
  
  「不會有人有意見。」「你不也說過吵人的嗎?」「那是……」
  
  「好了,就這麼決定。」
  
  拆了防碰撞的紙材與泡棉,指尖靈活地敲出優美動聽的旋律,那是特別準備表演給母親聽的曲子,所以記熟了不看譜也沒關係。
  
  聽著在房間迴音影響下更深深敲擊心臟的音律,彈奏者低頭,看起來像閉眼微笑的面容,如此美好的姿態,而後悔起當初賭氣的話語。
  
  獄寺沒有彈完整曲,只意思意思地彈了一段。
  
  「不繼續嗎?」
  
  「只是試音而已,運送過程可能會走音,只是確認一下需不需要校準罷了。」
  
  而且某個鍵音就是故意讓它維持那樣不準的。
  
  雲雀起身走上前,抱住雖然面帶笑容,但眼睛似乎要滲水出來的人兒,低語:「還是放我那裡。」
  
  沉默數秒,才閉眼淺笑回應:「也好,這裡的迴音太吵了。」
  
  「其他東西也都送過去。」
  
  「常用的過去就好了。」
  
  「不行,全部。」不自覺地加重力道:「待在我身邊就好,不是約好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嗎?」
  
  「知道了。」睜眼,歛了笑意。
  
  雖然這麼答應了,但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份約定是有期限的,只到雲雀膩了為止。
  
  見過的血多了,對未來充滿不安定感,所以只要雲雀喜歡,自己可以傾盡所有去努力。但生命總有一天會到盡頭,感情總有一天會消磨殆盡,在那之前只能不斷努力。不管誰先死、不管誰先膩,只是為了之後能不後悔,帶著曾經美好的回憶,好好活下去而已。
  
  「恭彌,有點痛。」回抱上,抬頭便能貼上他的耳廓,所以放輕語調。
  
  「我不喜歡你這種隨時要消失的感覺。」
  
  「我看起來是那樣嗎?」
  
  笑容顯得嘲諷,明明不想被擔心的,看來做得不夠好。
  
  「抱歉,我會努力的。」
  
  『努力成為可靠、不讓人擔心的大人。』
  
  雲雀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很清楚他的媳婦又很微妙地誤會他的意思。不知為何燃起的鬥志,眼睛看起來閃閃發亮。
  
  對他人的好意異常遲鈍,如果不是這樣的人,早就變成山本的配菜了。
  
  真是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