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訪

本章節 7153 字
更新於: 2019-03-29
   
  「早安,在下應里包恩的要求,前來叨擾。」
  
  一早,出現在雲雀家門口,十分有禮的六歲孩童有著長長的純黑髮辮,穿著唐裝並揹著個包袱,嚇得草壁嘴上的草抖個不停:「恭、恭、恭先生的私生子?!隼、隼人先生不好了!!!」
  
  三分鐘後,被草壁慌亂叫來的獄寺一臉啼笑皆非,總之禮數要有,而先向孩童敬禮:「風先生好久不見。」
  
  風也跟著回禮:「好久不見,獄寺,和數年前相比判若兩人,現在是很優秀的大人了。」
  
  「過去的我十分不成熟,現在回想起來也相當慚愧。請進,雲雀說不定會很高興見到你。」
  
  「恭敬不如從命。」點了個頭,讓獄寺迎他入門。
  
  後頭草壁一臉當機的模樣,獄寺只得解釋:「這位和里包恩先生一樣,曾經是彩虹之子,論年紀要比我們大多了。」
  
  「長得好像小幾號的恭先生。」
  
  「同意。不過你怎麼會猜是私生子?正常都會猜兄弟吧?」
  
  「直覺?」
  
  走在兩人之間的風聽得都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微笑看來更像苦笑。來到客廳,由草壁去通知雲雀,獄寺著手招待:「請坐。」
  
  「謝謝。」
  
  獄寺替他把包袱放到門旁空著的木櫃上,走去廚房沖茶水:「里包恩先生請你來的?」
  
  「里包恩讓在下來做你們的生活指導。你們都是成年人,應該有能力對自己負責,所以在下打算只教你們一些養生之道。」風回答,並在獄寺送上一杯涼茶水後道謝。
  
  獄寺在多置兩杯熱茶與點心後才就座:「要住下來嗎?」
  
  「看你們的意思。」
  
  「可以,」聲音來自廊外的雲雀,一望向那方,久違的張狂戰意,毫不掩飾地笑起:「勝過我想住多久都行。」
  
  「這可傷腦筋呢。」風溫和地淺笑。
  
  獄寺啜了口茶,也是相同的淺笑:「雲雀最近也悶得慌了,養生之道也有釋放壓力這種做法,風先生就陪陪他吧。」
  
  聞言回視獄寺,風的眼神閃閃發亮:「真令在下刮目相看,竟然變得如此能言善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可奉陪,現在開始?」
  
  「當然。」雲雀秒回,立刻被獄寺打槍:「不行,早餐還沒吃,就算吃了也不能馬上做劇烈運動,風先生又不急著跑,不許趕著切磋。」
  
  全場靜默。
  
  獄寺再度微笑起:「先用過餐,安置完風先生,切磋的事排在那之後。」
  
  「哼。」雲雀不悅地坐在內側主人席上,雖沒其他字句,但看來是同意獄寺的意思。
  
  獄寺起身:「風先生用過早飯嗎?還沒用過的話要不要在這裡將就一下?」
  
  「在下用過才來的,就不麻煩了。」
  
  「好。」
  
  沒多久就給雲雀送上以竹葉盛著的三個飯糰,回座位上後,被風說了句:「不用在意在
下,你應該也還沒用過早飯吧?」
  
  「風先生不用介意。」
  
  「那可不行。」風拿出個由油紙包著的熱騰騰肉包子,面帶微笑:「請用。」
  
  雲雀那方也遞來一個飯糰,冷淡地:「這也給你。」
  
  「恭敬不如從命。」同時接下兩個食物,因為無法選擇從哪個先吃而有點尷尬,被雲雀冷了一眼:「等我餵你嗎?」
  
  「才不是。」
  
  看著雲雀和獄寺的互動,風的眼睛裡滿是好奇:「過去怎麼也無法想像,你們能這麼和諧住在一起,這些年的變化真是大啊。」
  
  獄寺回以感慨的笑容:「人總是會變的嘛。」
  
  之後是一段安靜的用餐時間,趁這段時間草壁帶風往客房去,並大略介紹一下環境。在安頓好行李後回到客廳,那兩人也差不多吃完了,風說了:「庭院景色極好,在下想在那兒歇歇,過會兒再陪雲雀練練手吧。」
  
  「我也一起。雲雀也來嗎?」把桌面收拾得差不多,獄寺看向雲雀,後者沒回應,只是起身跟著風走到後庭的木造長廊去,兩人不約而同地坐下。
  
  獄寺在送來一壺新沏的熱茶與三隻窯燒茶杯後,坐在長廊末端。那兩人一直沒出聲,心想體會禪意首重靜,所以也跟著靜靜欣賞庭院造景。微風拂來,寧靜而舒爽。沒太多時間他便倚著木柱陷入睡眠,風走來為他把了脈,一貫溫和的低語:「原來如此,的確需要靜養。雲雀的住所很適合讓他休養生息,只要多注意飲食和作息便行,晚點在下做點藥膳給他吧。」
  
  「他身體很虛弱嗎?」雲雀起身走來,以平淡的口氣問,風回答:「過於操勞心神以致元氣不足,適度調養便可,不需太過操心。」
  
  不自主地輕撫上銀色髮絲,眼裡流露出的溫情令風感到詫異,看著雲雀輕輕放倒獄寺的動作,並將身上的黑色和服解了下,為他披上,這感覺不像是朋友間的舉動。里包恩只告訴他獄寺寄住在雲雀這裡休養,對於兩人的關係絲毫不提,不過……私情的事不是他該管的。
  
  安置好獄寺後,雲雀起身,語氣依舊:「歇夠了吧?跟我來。」
  
  「請帶路。」
  
     *     *     *     *     *
  
  獄寺意識到自己已經睡著了,雖然想著風也在,就這樣睡著很失禮,但在微涼的輕風吹拂中、在光線不強的陰影下,實在是太舒適,所以就算想勉強自己醒來,身體還是不聽使喚地,在充斥著雲雀氣息的空氣中沉澱。
  
  簡直像是史萊姆一樣的癱軟在地,很可笑。但這樣的時光,太幸福。
  
  地板傳來細細的聲響與下沉的步伐,有黑影籠罩上他,動作悄悄地像不願驚動他,手指拂動他頸上的碎髮,低身而下,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呼在頸下的熱氣,所以他勉強自己側了身,以手臂遮眼略去剩餘光線:「讓我睡一下……」
  
  『風先生也在,而且這裡算室外,發情別選這種地方啊……恭彌。』
  
  那個人應了他的要求,起身離開了。
  
     *     *     *     *     *
  
  向草壁打了聲招呼後離開雲雀的房子,一路上,山本只覺得心情很糟。
  
  其實沒什麼目的,只是正巧路過,突然想看看那個人在這裡過得好不好,才進去的……身上蓋著雲雀的衣裳、睡在長廊上的模樣,既熟悉也陌生。他知道他的朋友安靜起來很好看,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好友熟睡的模樣,昏倒的模樣也見識照顧過,之前也就常有覺得他很可愛的時候,但今天的感覺,可不是說笑的--純真、纖細而美麗,他差點忘了呼吸。
  
  撩去掩頸的銀髮,在雪白的後頸側邊留有吻痕,應該是由後方吻上的,說不定連獄寺本人也不知道被留了印記。忍不住撥下沒扣上的領子,可以在這白皙的頸下也……
  
  像賴床的孩子一樣,他的友人翻個身阻止了他腦衝的舉動。白色的長袖捲起而露出上手臂,那掩面的纖細手腕,竟有讓人想將之緊扣在地上的衝動。發覺自己竟然對不該有反應的對象起了性慾,又豈是一種背叛的負罪感可形容?
  
  那可是他的好友啊。
  
  熟悉的臉龐與聲音、好聞的香皂氣味,但他現在身上還充滿了雲雀的氣息與印記,現在才發覺已經太晚了。
  
  不,並不是現在才發覺……很久以前便已經查覺,很久以前便已經放棄……
  
  事到如今……
  
     *     *     *     *     *
  
  慢悠悠醒來的獄寺就算草壁跟他說了山本有來過的事,無法集中的思緒像泡泡一樣一顆顆破散在空氣裡,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也懶得想有什麼原因,反正如果有重要的事該叫他起床,沒叫他起來應該就不是有事吧?
  
  聽說了雲雀和風還沒從道場裡出來,便過去看看情況。要說很意外嗎?關於這間傳統屋子有道場的這件事……說不定原本真的是道場,門口牆上有被招牌掛很久留下的痕跡,是雲雀從別人那裡搶來的還是別人讓給他的?算了,管他的,草壁也說不知道,要是聽說了什麼兇宅傳聞還能住人嗎?不過還真的有點感興趣,哪天等雲雀心情好再問問吧。
  
  腦子沒睡清醒轉了堆亂七八糟的思緒,來到道場時,裡面兩個人打得正歡……或者說雲雀打得正歡?獄寺倚在門旁仔細觀察了會兒,風只是閃躲與拆招卸力,絲毫沒有要攻擊的意思,而因為他不出手攻擊,雲雀攻勢不是被化解就是被躲開,而顯得越發凌厲,感覺像有點發怒了?
  
  「不是小看雲雀,而是風現在體型太嬌小,貿然進攻容易白費力氣吧?」
  
  因獄寺的聲音而停下攻勢,雲雀瞪向風:「真的嗎?」
  
  「正如獄寺所言,並非在下不全力應對。」風依舊溫和的淺笑回應。
  
  「所以再打久一點就能逼出你的攻擊?」
  
  「也許?」
  
  獄寺走上前將黑色和服打開,為目前只著白襯衣的雲雀披上:「也玩了快兩個小時,先去補充點水份休息一下,好嗎?」
  
  雲雀回握住獄寺正要收回的手,低頭便是落在唇旁的輕輕一吻,便俐落自然地步離了道場,留下羞紅臉的媳婦和維持笑容而看呆了的風。
  
  「原來你們是情侶關係啊……」風恍然大悟。
  
  「里、里包恩先生沒告訴你嗎?其、其、其實我們已經……結婚了……」聲音越來越小,轉過頭去摀著臉不敢直視風。剛才的雲雀實在是太萌了,怎麼能這麼可愛呢?太犯規了!認識這麼久,對他的酷跟帥都有免疫力,唯獨賣萌沒有啊!!!
  
  「唔,可能里包恩怕在下不能接受才不提的吧?但在下認為你們過得好就好,不幹在下的事哦。」風很自然地表態。笑容依舊。
  
  「謝、謝謝……抱歉,你先走,我慢點出去。」
  
  「嗯。」想著獄寺羞到再起不能,也該給他點時間冷靜冷靜,風便先行離開了。
  
  而在上腦的熱血退了後,獄寺想到了,雲雀一直和風在這裡,那麼他熟睡時來碰觸他的人,並不是雲雀。草壁不可能,山本嗎?雖然有時候舉動是蠻過頭的,但山本是直男,還有女友了,沒理由對他一個男人動手動腳吧?
  
  莫名感到毛骨悚然,而蒼白了臉。不會真的有靈異現象吧?這棟宅子……但如果真的是什麼靈動現象,那不是很令人興奮嗎?
  
  興沖沖地找了雲雀,得到「這是收債來的抵押品,除此之外一概不知。」的證言,便回暫住的客房擺弄電腦去,還要準備相機與攝影機。
  
  見到他雙眼發亮的模樣,風幾分好奇與感興趣:「發現什麼開心的事?」
  
  雲雀輕嘆口氣,他的媳婦今天正常運作中。
  
  「說不定我們離神秘世界只有一步距離!現在開始對這棟宅子進行調查與監視!」獄寺抄起相機先往後庭長廊衝。
  
  風提醒:「再怎麼好玩也要適可而止哦。」
  
  雲雀跟話:「休息夠了我們就繼續。」
  
  此刻風確實明白,這兩人的確該被監督生活一段時間。
  
  獄寺拍了幾張照很快便跑回來,以興奮的口吻:「我要出去買攝影器材,而且今天也還沒去看過十代首領,不如這樣吧!中午我帶山本家的豪華壽司回來,也為風先生洗洗塵!」
  
  雲雀聞言眼神別向一旁,冷冷地:「每天裝作路過去拜訪,這種類似跟蹤狂的行為也該停了吧?」
  
  「你怎麼知道?」獄寺一驚,因為都是趁雲雀起床前,凌晨五、六點就晨跑跑過去的,一直以為他不知道。
  
  「……」雲雀沒回答,轉而回答另一個問題:「午餐的事我沒意見,你作主就好。」
  
  「恭彌,」見他似乎要轉過身去,而拉住他的袖子:「十代首領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你也是。」
  
  「知道了,有什麼事要忙就去吧。」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雲雀對這件事也認了,雖然心裡不舒服。
  
  走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獄寺正色開口:「我會為了十代首領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必定會回到你身旁,我可以和你這麼約定。」
  
  雲雀沉默地回視那雙堅定澄亮的銀色眼睛,眼底流動著思緒:
  
  『他是你前進的方向,而我是你的歸宿嗎?』
  
  『也罷,這樣也可以……』
  
  撫上銀髮,低頭在那唇上深深一吻,代替了言語回答。
  
  退開後,白皙的臉龐再度染上微紅,很有精神地向他行舉手禮:「那麼!為了解開這間宅邸的秘密!獄寺隼人現在要出發了!!!再見!!!」
  
  說完就往門口衝去了,完全沒聽到雲雀末句:「沒人拜託你這種事。」
  
  想到風一直站在旁邊,一看過去,不知何時就戴起了扮裝賣肉包時的墨鏡……
  
  雲雀別過頭去,忍不住伸手遮上臉。
  
  「難怪里包恩自己不來監督你們。」風這時才拿下墨鏡出聲:「笨起來很可愛、狂起來很可怕、靜下來很迷人、認真起來很可靠,在下認為這位伴侶選得挺好的。」
  
  「用不著你說。」
  
     *     *     *     *     *
  
  出門便先打電話到山本家訂餐,接著果然還是先往十代首領家去,在門外偷偷張望,今天天氣不錯,碧昂琪又在庭院打了大陽傘和海灘椅做日光浴,幸好她戴了太陽眼鏡,不然這下子又要倒在路口被叫救護車了……
  
  抬頭看向二樓窗戶,十代首領正走來放下窗簾,只見到他的側臉,而他似乎正跟房內的人聊天聊得正開心的模樣,可能京子或小春吧?
  
  忠犬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想著不應該打擾十代首領,反正碧昂琪擋在庭院自己也進不去,就這麼去商店街吧。
  
  花了點時間選購攝影器材,想著有多久沒去山本家拜訪,也沒見過他的女朋友,之前聽山本說過他女友都會去幫山本伯父的忙,到店裡會見到她吧?該準備什麼禮物好?走進飾品店,有一對情侶正在選對戒,才想到他和雲雀連結婚戒也沒戴,但……雲雀不會喜歡吧?這種礙手礙腳的東西。
  
  選了條以純金、白金、玫瑰金一起打造的玫瑰項鍊,花型為小碎花加上鑲鑽垂墜,鏈子為細鏈,畢竟沒見過她,猜想山本喜歡的類型應該是體型嬌小、長相清秀可愛、皮膚白皙、長髮、自然系……大多數女性都給人這種印象,應該沒跑吧?要是不合的話再回來換好了。
  
  之後在花店買了粉紅色薔薇花束,才來到山本家的餐廳,時間快近中午,涼爽的店裡已經坐上幾桌常客。
  
  「好久不見!山本伯父!」
  
  正在料理檯內忙活著的職人抬頭見到他便回以熱切的招呼:「好久不見啊!小子!上次宴會怎麼沒來?虧我還想灌你幾瓶酒的!」
  
  正在父親旁邊跟著切魚片的山本武見到他時,陷入一分呆滯,在父親說話時才回過神,戴上傻兮兮的笑容:「你訂的餐快做好了,再等等!」
  
  「鈴子,過來。」山本父親開口喊了個人。
  
  「這位就是小武提到的獄寺先生嗎?你好。」一名做服務生打扮的年輕女子在送完客人點的酒食後來到檯旁,向獄寺打招呼:「我是小武的女朋友,田中鈴子。」
  
  體型嬌小、長相清秀、皮膚白皙、黑長髮束起馬尾,是給人印象像兔子般可愛軟綿的女孩子,看來項鍊用來送禮應該行得通了。所以獄寺面帶笑容地捧上花束與禮盒:「初次見面,妳好,這是送妳的禮物,請笑納。」
  
  鈴子靦腆含笑,接過那束粉薔薇與禮盒:「謝謝。」
  
  「都認識這麼久了還這麼見外?」山本老爹笑著。
  
  獄寺回答:「和田中可是第一次見,既然是山本的女友當然要送點東西才行,畢竟都認識這麼久,也受他不少照顧。」
  
  「可以打開來看看嗎?」對於有點沉的禮盒,鈴子按捺不住喜悅與好奇地。
  
  「當然可以。」獄寺回以微笑:「不滿意可以退換。」
  
  抽開粉紅色絲帶,盒裡的數朵粉紅鑲金邊玫瑰有白色的細葉勾疊上金色細鏈,還有金白鏈絲與鑽石組成的垂墜,看著就是年輕女孩會喜歡的類型,鈴子不禁出聲:「好漂亮的項鍊,我真的適合這麼漂亮的飾品嗎?」
  
  「要戴上才知道適不適合。」獄寺回以笑容。見她想戴但似乎扣上有困難,所以走到她身後出手幫了她。
  
  山本的父親低聲提醒兒子一句:「殺氣露出來了,阿武。」
  
  此時山本才回過神來,驚覺方才難忍的殺意,而咬牙低下了頭。
  
  山本老爹只以為兒子在吃醋,而帶著笑意出聲提醒獄寺:「不要太靠近鈴子,阿武會吃醋哦!」
  
  「沒碰到哦!」獄寺舉起雙手回以嘻笑。
  
  聽到武吃醋的話,鈴子嬌羞地笑起,對著戀人與準公公:「我戴著這條項鍊好看嗎?」
  
  「很好看哦。」山本回以開朗笑容。山本老爹跟腔:「鈴子戴什麼都好看!就戴著吧,別拿下來了!」
  
  獄寺心想,看來山本之前提到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吧?
  
  「好了!你訂的豪華壽司組合!」山本老爹搬上塗以黑漆加上金繪的三大層木盒。
  
  「感謝。」付了帳,留了一句「再見。」便颯爽離開。
  
  他的背影、他的聲音,山本只覺得刺痛。
  
  『簡直是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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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在雲雀家的道場裡,雲雀只是跪坐在旁,與頭上的雲豆安靜地看著,場內是風正教著獄寺打拳。看似只有五、六歲的孩童手腳揮舞起來虎虎生風,獄寺先看著,再學著姿勢,練得極認真。
  
  風表示:「這套拳能強身健體,記下來每天早晚練上一套,能幫助你活絡筋骨、氣血暢通。」
  
  獄寺問:「和一般健身房重量訓練與跑步有何差別?」
  
  風回答:「能強化身體柔軟度與反應力,比起重量訓練或跑步會更適合你。」
  
  「原來如此。」
  
  打量了獄寺穿著的白襯衫、背心與牛仔褲,風開口:「但是你穿著的衣服太緊,不適合打拳時穿著。待會兒在下出門準備藥材與食材,順便幫你備一套適合的衣服。」
  
  「藥材與食材?」
  
  「嗯,今晚的晚餐先交給在下處理。」
  
  「中華料理嗎?」獄寺笑起,似乎有點期待。
  
  風回以笑顏:「與你印象中的可能會有些出入,但對你會有幫助。」
  
  在獄寺從頭至尾複行一遍,風點點頭後,第一天的教程便結束,獄寺出了不少汗,而提及:「感覺不是很使勁,卻流了不少汗。」
  
  風回答:「那是氣血流通的證明,此時很適合泡上熱水浴。」
  
  「那,」獄寺低頭看向風:「一起洗嗎?雲雀家的浴室有大浴池哦。」
  
  「方便嗎?」風的眼神是看向雲雀的,雲雀表示沉默。獄寺看向他:「雲雀也一起來吧,和風先生玩了老半天不也全身汗了嗎?」
  
  「……」
  
  所以最後三人一起去了浴室,先沖洗乾淨身體才下浴池泡澡,風說著「真舒服。」,獄寺說著「感覺活過來了。」時,雲雀依舊沉默。過了十分鐘後,獄寺開始點頭打瞌睡,風說了「也該出門採辦物品,在下先失陪了。」離開浴室後,雲雀伸手扶住差點沉到水裡的獄寺。
  
  「抱歉,舒服到睡著了。」驚醒的獄寺回以尷尬的笑。
  
  「出去好好睡一覺吧。」
  
  「嗯。」視線又失焦了。
  
  雲雀將他攙離浴池,獄寺勉強打起精神擦乾身上水份,披上浴衣步伐緩慢地走回自己房間去。當雲雀也把自己打理好跟上,便在獄寺的房裡見他趴在床上睡得有如屍體了。來到他的床旁檢視他的狀態,連頭髮都還是濕的,於是拿起毛巾為他吸去髮上的水份。
  
  失去他的那段時間裡,他只知道自己差點瘋掉了,而他呢?一個人在異地東奔西走時,想些什麼?連虐待狂的里包恩都專程請風來照顧他了,那段時間他經歷了什麼?
  
  問他他會說嗎?
  
  伸手撫上他的耳釘。
  
  無論如何,他是無法再忍受失去他的行蹤了。
  
  獄寺眼睛微睜,察覺了熟悉的溫度,於是伸手摟上雲雀的腰,淺淺笑著:「陪我躺一下。」
  
  於是低身吻上這可愛的人,額頭、眼睛、嘴唇,無一不令人喜愛,吻上耳朵時輕顫的模樣更是撩人。
  
  但是今天先放過他,因為他已經熟睡在自己的臂彎裡,捨不得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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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風帶回來許多物品,還有與他身上同款式、顏色一黑一白、尺寸為成人的兩套唐裝,表示一套給獄寺、一套給雲雀。
  
  草壁表示:「很像夫妻帶小孩的小家庭啊!」
  
  聞言,風的笑容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