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下 他鄉遇故知,不一定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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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28
  跟一個意識相通的存在交流,是非常困難的事。我很難確定那些一閃而過的想法,或是潛意識中的思緒會不會被惡靈捕捉到。而惡靈不一樣,它願意的話,可以潛伏在黑暗中,不給予任何訊息。
  我們溝通的主動權在它那邊,而它從跟那對姐妹的談話之後,就完全沒了聲音。好像不存在一樣。
  嘆了口氣,我走過冒險者區的街道。今天陽光不算強烈,氣溫令人感到舒適。街上的行人比前幾天多了不少,其中很多背著背包或像我這樣披著斗篷的旅客。是跟卑塔一起從新大陸回來的?
  不對,如果是的話,應該昨晚就會安頓好。
  抱著疑問轉過街角,看到熟悉的景色,聞到食物的香味,我突然想起一件不太重要的事。
  走到小廣場,我很快就找到記憶中的那個攤位。
  生意好像還不錯。我沒有打算加入排隊的人潮,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大叔埋首製作炸餅。看來他聽了我的建議,讓客人自己沾醬,並且在油鍋旁放了一籃雞蛋,現點現做。
  「哦哦,小哥!」抬起頭把炸餅交給客人的大叔注意到這邊。「你來啦!」
  「只是看看。」我點了個頭。「很忙的話,就不打擾了。」
  「哈哈,這都要多虧你啊!」大叔開朗的笑著,招呼完下一組客人,一邊打蛋一邊開口:「我還想免費請你們試試味道呢……咦,今天小姐沒來嗎?」
  「她最近比較累,我讓她在家休息。」我看著他熟練的用鍋鏟把餅翻面。「等下還有事情要辦,下次再來買。」
  又一個客人拿著剛炸好的餅離去,放零錢的盒子已經堆的快滿出來。
  「啊,幸好你今天來了!我下個星期就要移去學院區門口出來的那條路上啦。」大叔很有精神的說道。「我朋友幫我留了一個還不錯的位子,可能還要再找一個幫手。接下來才要真的開始忙囉!」
  學院區……是有聽說日昇有一間魔法學院,可是規模好像不大啊。
  「學院人很多嗎?」我如此問道。
  大叔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武鬥大會都是在學院區的競技場辦的啊,小哥你不知道?」
  ……武鬥大會?之前艾維洛斯提過的那個?
  「大會什麼時候開始?」我一邊驚訝於自己的情報缺乏,一邊問道。原來街上那些旅客是為了武鬥大會而來的嗎?
  「還要快一個月吧。」大叔說著,手邊的工作完全沒有減慢。「不過在那之前,這裡很多就會人滿為患啦。」
  聽起來也算是某種形式的祭典。如果人會變得更多,商家確實都會期待蜂擁而來的人群和商機吧。
  說起來,卑塔難道也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可是她參賽的話太不公平了吧……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向大叔點頭致意。「之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帶小姐去學院區那邊看看。」
  「客氣了!」大叔露齒而笑。「我會等你們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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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過招呼後,我離開廣場,走向不遠的魔法師公會。
  看著有點老舊的木造建築,我在門前佇立了幾秒。
  我推開木門,走進魔法師公會。
  裡面有不少人。有些人看了我一眼就失去興趣,大部分的人則是完全不理會我,坐在桌邊低聲交談著。樹紋在櫃檯忙著接待一個看起來很老的老頭,他身後還排了幾個人。
  如果在門外偵測不到,走進來總偵測得到了吧。我帶上門,往旁一站,開始計算秒數。
  約莫過了兩分鐘,當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為什麼我不坐下,我也開始考慮卑塔根本不在這的可能性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急忙跑下樓梯的,是一名有著尖耳朵和白皙皮膚的精靈。她穿著多層的米白色長袍,琥珀色的大三股辮在身後甩動著。
  她高窕的身材是黃金比例最好的例子,五官則是具有超越凡人的美豔。曾經充滿那雙深藍色眼眸的勾人魅力,現在則是被滿溢而出的震驚所取代。
  過了三百年,她還是沒怎麼變啊。我不禁感嘆。
  卑塔衝到我面前,從幾乎等高的高度迅速的掃視我的全身。
  「兩分鐘。」我淡然的開口。「妳鬆懈了。」
  「你——」卑塔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先進去再說吧。」我壓低音量。「很多人在看。」
  聽到這句話,卑塔才回過神。她瞄了下驚疑不定的其他人,清清喉嚨,有點尷尬的開口:「樹紋,麻煩妳請大家先離開,今天不開放會面了。」
  樹紋慵懶的應了一聲,向排隊的人群說:「你們都聽到啦。」
  姑且不管那些人有什麼反應,我跟著卑塔走上樓,進入右手邊第一扇門。
  房間很大,但塞滿了各種雜物,能活動的空間其實很小。有魔法道具,有普通傢具和用品,最多的是不知道到底是純粹裝飾,還是有什麼特殊用途的各種奇怪東西。例如巨大的老鷹立像、水晶球堆成的金字塔、還有動來動去的多肉植物。這棵仙人掌好像認得我。
  「你……這陣子都在做什麼?」卑塔用責難的語氣打破沉默。「我以為你死了。」
  「我被魔王關起來了。」我脫下斗篷,掛在門邊的衣架上。三百年對她來說只是一陣子嗎?「它做了一堆實驗,把我的死亡奪走,大概一個月前才把我放出來。」
  卑塔皺起眉頭打量我,似乎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而我,因為她不請我坐,只好自己找了個好像比較無害的金屬箱子坐下。
  「魔王果然還活著?」卑塔揮了揮手,讓一張稍矮的木桌自己飛了過來,那上面充滿字跡、刮傷和焦痕。兩個茶杯和一個茶壺從另一個方向飛來,精準的停在桌面上。「它有打算要做什麼嗎?」
  「不知道,它說它最近採取自由放任主義。」我照搬當初對瑟雅娜說的話。「那個叫卡達的傢伙打敗的到底是什麼?」
  「那東西怎麼看都是魔王。」卑塔的眉頭越皺越深。「不管從任何角度去看,就連我自己的直覺都告訴我那是魔王。但卻那麼輕易的被……」
  她伸手摸了摸茶壺,接著把兩個茶杯斟滿。
  「直接用魔法加熱?」我低頭看向冒著煙的茶。「妳就是這樣把桌子燒焦的吧。」
  這句話讓卑塔的表情放鬆了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羨慕嗎?」
  我翻了個白眼。「就不能乖乖煮熱水?」
  卑塔呵呵笑了兩聲,拿起茶杯。「它打算退居幕後嗎……話說,那時我可是花了很久時間找你們。葉霙呢?她在哪?」
  「沒找到她?」我面無表情的反問。
  「沒有。只有找到她的血跡。」卑塔啜飲了一口茶水,看到我的表情,收起了笑意。「她怎麼了?」
  接下來的話突然卡在喉嚨。我竟然說不出口。
  為什麼那時對瑟雅娜就說得出來?是因為眼前的對象認識霙,還是因為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
  茶杯咚一聲的被放下。
  「……死了嗎?」卑塔的聲音傳來。
  一股溫暖突然覆蓋了我的右手。這才發現,我把拳頭握的死緊。
  強迫自己放鬆拳頭,我深吸一口氣。
  「就在魔王把我關到地牢之前。」我艱難的吐出話語。「它動手了。」
  另一隻手撫上我的臉頰。「這些年來,很辛苦吧。」
  我抬起視線。卑塔的表情看起來,似乎真的感到很哀傷。
  垂下的眉毛、嫵媚的臉部線條,以及那雙有些濕潤的紫色瞳孔中搖曳的柔情,讓我幾乎就想這麼陷進去。
  「來吧。」卑塔的聲音帶著一股恰如其分的溫度,從我耳中向全身擴散。「我來幫你忘記這些痛苦……」
  忘記?忘得掉嗎?
  如果可以從這罪惡感中解脫,就算是一時也好……但是,怎麼可能?
  「對你來說,記得可以減輕你還活著的罪惡感。」
  「對我來說,為了記得,我願意背負這些罪惡感。」
  我閉上眼,感受臉側那令人眷戀的溫暖。
  接著睜開眼睛,拉開她的手,放到桌上。
  「我不是來尋求安慰的。」
  卑塔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別再魅惑我了。」我嘆了口氣。「害我幾乎要開始多愁善感了。」
  全知魔法師眨了眨眼,縮回前傾的上半身,露出苦笑。「你發現了呢。」
  她的聲音已經不再有那股讓人深陷的柔軟,而我只能說服自己不要對此感到惋惜。
  「畢竟被妳整過一次。」記得那時霙還鬧了一下彆扭,雖然是段很模糊的回憶,但我還不想忘記。
  「你真的覺得我的魅惑魔法,是承受過一次就有抵抗力的?」卑塔笑著搖了搖頭。「你身上發生的事……太特殊了。」
  「上次我沒用咒語就放出魔力彈了。」我開門見山的說。「靠著惡靈的幫助。」
  惡靈還是沒有聲音。
  卑塔擺出認真的表情。「那個靈現在還在你體內?」
  點了點頭,我緩緩的說著:「跟它的情緒同步的時候,我的魔力也隨之共鳴。那時我感覺我們的意識完全重合……那時,我們合而為一了。」
  「現在沒有?」卑塔疑惑的歪著頭。
  我遲疑了幾秒。連惡靈鬧脾氣的事情也要跟她說嗎?
  「沒有。」我坐直身體。「妳能解釋一下這種情況嗎?」
  「最簡單的推測,就是你們兩個的靈魂結合了。」卑塔拿起茶壺,再次把自己的茶杯斟滿。「而且結合程度非常高,才能感覺到意識完全相通。靈魂結合最常見的例子就是魔法師的使魔,但使魔的結合程度很低。」
  類似使魔的概念嗎?「使魔契約可以解除的嗎?」
  「其中一方死亡的條件下,可以。」卑塔喝著茶,皺起眉頭。「這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另一個奇怪的地方,是我從沒看過生者能與充滿死靈能量的靈共存。」
  「所以……」我搔著下巴的鬍子。「其實我是死人?」
  卑塔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雖然分法有很多種,不過真要分的話,你無疑是生者這邊的。話說你怎麼會留鬍子?」
  「不好看嗎?」我雙手抱胸,隨口反問道。
  「倒也不會,只是看起來老了些。」卑塔伸出一隻柔美的手臂,打算摸上來。
  「別亂摸。」我擋開她的手。「跟惡靈的意識結合,就可以讓我不用唸咒放出魔力彈?」
  「為什麼不能摸啊,小氣。」卑塔嘟起嘴。這表情在她美艷的臉孔上完全沒有做作的感覺。「結合就代表惡靈也能控制你的魔力啊,你們兩個一起控制一定比你自己強吧。」
  惡靈可以控制我的魔力?哦……真奇妙的感覺。
  「好吧,我還有另一個問題。」
  「問吧。」舉著茶杯,卑塔大方的說道。
  「魔王叫我活得積極一點,去旅行,多交些朋友,建立家庭。妳覺得是什麼意思?」
  卑塔的眉毛再度皺了起來。「我想想……」
  說完這句她就沒了聲音,低著頭喃喃自語著。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子,只好伸了個懶腰,乖乖等她思考完畢。
  看著桌上的茶,我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了茶杯。
  「那沒有下毒啦。」卑塔突然出聲。
  我哼了一聲,一口喝乾。「媚藥不算毒?」
  「也沒有媚藥啦。」卑塔翹起腳,露出笑容。「你覺得我需要那種東西?」
  「妳覺得我會害羞的轉開視線?」我看著從米白色魔法袍的開叉中露出的大腿。看起來真滑嫩……保養出這種皮膚要費很多工夫吧。「剛問的問題妳想得如何?」
  「不知道啊。」卑塔無奈的吐了一口氣。「還有其他情報嗎?」
  「它叫我活得積極一點,說了兩次。第二次是惡靈剛進入我體內時,我撐不過去,意識又被拉回地牢……也有可能是它出現在我腦中。總之它強制讓我振作了起來,說我心中還有希望。」
  聽到最後一句,卑塔用一種打量什麼奇特生物的眼神看了過來。「你心中還有希望?」
  「它說的。」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嗯……其實這讓我想到另外一件事。」卑塔放下翹起的腳,把手放在唇邊思考。「你還沒去過魔王宮遺址吧?」
  我搖搖頭。「那裡有什麼特別的?」
  「有一扇門,上面寫著『真正理解希望者之人分可進入』。」卑塔喃喃說著。「只是那門誰都可以打開,後面只是個空無一物的房間。」
  「正因為你見識過絕望的盡頭,才能真正理解什麼叫做希望。」
  「……那扇門上有魔法嗎?」
  「至少沒有我能偵測到的。」卑塔噘起嘴。
  「振作點啊,『全知』大人。」我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責難的目光立刻射了過來。「不是跟你說過,那是別人自己要這樣稱呼的嗎?小心我用更強的魅惑魔法對付你。」
  我以白眼回敬。「就那麼想看我出糗啊?」
  令我驚訝的是,出現在卑塔臉上的是純然的困惑。「出糗?你覺得跟我……難道你還放不下葉霙?」
  「……說的可真輕巧。」我悶哼了一聲。
  卑塔一臉無所謂的拿起茶杯。「當然的啊,也不想想我都死幾個男朋友了。長壽種族很少有固定伴侶的。」
  「……老太婆。」
  「哼哼。」卑塔伸出食指搖了搖。「沒用的。我不管身體還是心靈都保持在充滿活力的狀態,是人見人愛的美女精靈,哪像你。」
  「是是是,妳說了算。」我不屑的敷衍道。
  似乎對我的敷衍不以為意,卑塔放下茶杯,又露出思考的表情。「不過話說回來……我聽說你最近跟翠羽家的大小姐走得很近?」
  「扯到哪去了。」見她似乎沒有調侃的意味,我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你們在交往嗎?」卑塔似乎興致來了。「你不是放不下葉霙嗎?」
  「這很複雜。」我陰沉的說道。
  全知魔法師大人把手撐在桌上,前傾身體,強調自己的胸部,擺弄著琥珀色的大三股辮。「那表示我還有機會?我真的很想試試異界人欸。」
  「……我要走了。」我站起身。「我會去魔王宮看看,謝了。」
  如果回到外界時第一個碰到的是卑塔,或許我會接受吧。沉溺在肉慾裡忘記一切,對那時的我來說是很有魅力的提議。
  但現在我寧可不讓自己去想那種可能性。
  「別急著走啊。」卑塔刻意放軟聲音,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幫了你的忙,你都不幫我的嗎?利用完就走,你好狠心。」
  ……煩死了。我坐回箱子上,一臉不悅的看著她。卑塔立刻停止假哭,露出微笑。
  「你知道一個月後會有武鬥大會吧。」她說道。
  一股不好的預感。我皺起眉頭,開口問:「怎樣?」
  「我希望你去取得第一名。」
  「免談。」
  嘖了幾聲,卑塔老神在在的說道:「還有其他好處的,別急著拒絕嘛。」
  「什麼天大的好處?」我表示質疑。「我是暗殺者。被人看到我的戰鬥方式,等於讓我失去威脅性。」
  卑塔保持著笑容,拿起茶壺滿上了我的茶杯。「你現在是翠羽家的守護者了,還要繼續當個上不了檯面的暗殺者?」
  「我只知道這種戰鬥方式。」我不悅的答道。「而且不論是魔力彈或不死之身,都不能在那種場合顯露出來。」
  這話讓卑塔又開始思考。「不死之身應該可以吧?不要太誇張的話,可以說是你有特殊的自我治療方式。」
  「先別急著想這些。」我擺出高姿態。「妳要給我什麼好處?」
  「第一名的獎品,是一把特殊的附靈武器。」卑塔不急不徐的開口。「可以隨時召喚到自己手上。反正你除了魔力彈以外沒有遠距離攻擊手段,很適合吧?」
  我聳聳肩。「反正很快就會被弄壞。還有嗎?」
  一陣風吹了過來,我的灰色斗篷隨之飄到了卑塔手上。「這上面有個很困難的魔法……是自我修復吧?魔王弄的?」
  「這妳就看得出來?」我挑起眉毛反問。
  「哼,困難歸困難,要解析還是可以的。」卑塔翻看著斗篷。「我應該可以再加個魔力排斥和結構強化,如何?」
  「還有嗎?」我把手肘放在桌上,撐著頭。
  「還有就是……」卑塔放下斗篷,臉上的微笑顯得有些狡詐。「你打算怎麼去魔王宮遺址?」
  這傢伙……魔王宮的門該不會是假情報?為了讓我有求於她?
  「我可知道你在想什麼喔。」卑塔咯咯笑著。「明明那麼好心的有問必答,居然被懷疑是騙人的,真是太傷心了。」
  什麼時候計畫好的?我剛來魔法師公會的時候,她的震驚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你也不想丟下你的小女友太久吧?」卑塔繼續說著。「不用傳送陣,最快也要至少一個月才能到芬奇爾。搭船渡過魔海之後,還要半年以上才能到魔王宮喔。」
  「……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嗎?」我艱難的問出這句。
  卑塔輕輕搖頭。「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幫助了。」
  揉了揉眉間,我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個武鬥大會的水平如何?」
  「嗯……魔將記得吧?」看到我立刻垮下臉,卑塔笑了幾聲。「差不多等於魔將的弟子等級。」
  「那也很難拿第一名啊。」矇一兩場應該有機會,拿冠軍真的不太可能。
  「盡量多贏吧。」卑塔想了一下。「我會安排你當種子選手,不用打預賽,但如果你第一場就輸了也說不過去。」
  安排我當種子選手?
  「為什麼妳可以安排?」我感到荒謬的開口問。
  「我是主辦方之一啊。」卑塔一臉若無其事的回答。「會場的防護魔法是我設計的。」
  「妳也支持這種不倫不類的活動?」我錯愕的追問道。
  「有很多原因啦。」卑塔擺了擺手。「現在來說,可以找出用於新大陸拓荒和奧羅萊雅戰爭的人才。」
  新大陸我知道,奧羅萊雅……
  「南方的什麼聯邦?」
  「嗯哼。」卑塔喝著茶回應。「以解放奴隸、阻止帝國獨佔魔大陸的管轄權等理由宣佈獨立,並向帝國宣戰的幾個領主。」
  果然人類一沒有外敵,就會開始搞內鬥。
  「魔大陸現在是由帝國佔領?」
  「是啊,不然你怎麼用傳送陣過去?」卑塔理所當然的表示。
  「那……」我沉下臉色。「所謂的奴隸,果然是指魔族?」
  卑塔看了我的表情,臉上泛出無奈的苦笑。「沒辦法啊。你在這裡沒看到魔族奴隸嗎?」
  我搖了搖頭。「日昇也有?」
  「我就不跟你說在哪了。」卑塔輕嘆一口氣。「雖然沒有明文禁止,還是藏的很隱密,不會公開討論。」
  那天在娼館裡沒看到魔族,是因為魔族連做娼妓都不配嗎?雖然我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胸懷,聽到這種事還是高興不起來。
  「我看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卑塔看出我的談興開始減少,如此說道。「你回去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我也會想想能再給你什麼好處。」
  「好吧。」我也乾脆的站起身。「斗篷妳要留著?」
  「明天再給你。」卑塔看著斗篷思考。「應該來得及……你明天同一時間過來吧,還有一些事要說。這三百年你錯過了不少啊。」
  雖然個性不怎麼樣,還是幫了我和葉霙很多……看著她在斗篷上比劃的樣子,我忍不住開口說:「謝了。」
  「你可以用身體償還啊。」卑塔頭也不抬的說。
  「用身體償還的話,可以不用參加大會嗎?」我立刻問道。
  「嗯……」卑塔抬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不可以~」
  在午後的陽光斜照下,那張笑臉完美的揉合了令人感到溫暖的純粹喜悅,和令人嘆為觀止的脫俗美感。
  原來傾國傾城就是這種意思啊。讓整個國家為之傾倒,一點都不誇張啊。
  「妳可不要對其他人這樣笑啊。」我提醒了一句。
  卑塔咯咯笑著。「你應該要說『只准對我這樣笑』才對啊。」
  「才不會說勒。」我賞她一個白眼。
  「剛只是在熟人面前一不小心沒控制好啦。」卑塔收起笑容。「你趕快回去吧,,早點告訴翠羽小姐你的真實身份啊,不要欺負她。」
  「好啦。」我不耐煩的應道。「我明天再過來。」
  跟那棵多肉植物打了個招呼,我離開房間,下樓走出魔法師公會。
  今晚就跟賽莉絲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