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性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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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25
  如果沒有愛德華橫插一腳,伊安興許會認真思考下,賽門是不是認真告白了,可惜,前輩的作風,賽門永遠猜不到。

  隨文附上燈貓百白所畫的,聖光全開的賽門。






  這段期間裡,亞里德做過哪些事,對我來說,不過是聽過就算的小事,壓根沒有在意的必要,對安德烈來說,卻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在愛德華授意下,人類也好,怪物也好,總會有意無意的向他透露亞里德的消息。

  無論是好或壞。

  安德烈忍了又忍,最後,終於踏出他的庇護所,前往尋找亞里德。

  坦白說,我從來沒能理解安德烈為何對亞里德如此上心,也不能理解,為何亞里德一些微不足道的行為,總能惹得安德烈憤怒或是失望?

  安德烈找到亞里德時,他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東南西北。

  當然,連站在面前的人是誰,亞里德也認不出來。

  喜愛八卦的小精靈告訴我,亞里德當時不知道將安德烈當成什麼人,又或者,是誰其實都無所謂,他對著安德烈一笑,笑得極為甜蜜可愛,安德烈原本緊皺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舒緩,下秒,安德烈的臉色沉得像是想殺人。

  理由很簡單,亞里德湊到他身上蹭的同時,問他要不要來個一發?

  聽到這時,我忍不住挑眉,「這下刺激了。」

  愛德華笑得樂不可支,直呼,他知道亞里德就是個從骨子裡腐爛到底的人類,但沒想過他那麼有種,居然約自己的兄長上床。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看似虔誠正直的牧師如何反應?

  根據小精靈的描述,安德烈當時真的很想動手揍亞里德一頓,但是舉起的手,半晌也沒落下,就在他快要將自己活活氣死時,和亞里德一起玩樂的朋友出現了。

  他們似乎也醉得不清。

  至少,他們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那名身材健碩、穿衣有料的男人,就是亞里德的兄長,只是對著纏著安德烈的亞里德吹口哨,揶揄亞里德今晚的好豔遇,順道向安德烈打包票,亞里德很能玩,保證他一試上癮。

  安德烈不忍心揍亞里德,不代表他會愛屋及烏。

  他的怒氣在亞里德的狐朋狗黨神神秘秘的拿出助興用的藥物後,達到極限,饒是如此,他依然先將亞里德安置好,才轉身動手揍人。

  馬恩牧師這陣子似乎憋了一肚子火氣。

  小精靈說,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揍人揍得那麼不講究的牧師,連遮羞布都不戴了,專挑會使人痛不欲生的地方下手。

  頭一拳,那群傢伙還沒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什麼人,只是罵咧咧的試圖反擊,直到第二拳紮紮實實的落在他們身上,醉得亂七八糟,但是還沒達到失智階段的傢伙,在痛覺的刺激下,終於看清正把他們壓著打的人是誰。

  再來幾拳,熟悉的套路,熟悉的痛覺,讓他們想起自己剛才幹了什麼蠢事。

  他們不單摸了安德烈的胸肌和翹臀幾把,還試著起鬨馬恩兄弟同他們一起開個雜交派對,最後,甚至把助興的藥物塞到安德烈手裡……

  安德烈並不只是懂得揍人。

  他本質上相當殘暴,這點,亞里德身邊一起玩樂的朋友深有體會。

  曾經有人嫌安德烈管的太多,或是看他不順眼,趁著亞里德不在時,意圖對安德烈動刀子,結果,人沒捅著,反而被安德烈一個順手把刀子往自己身上紮。

  那下刺的很深,痛到對方哭爹喊娘。

  要命的是,安德烈不是把刀子反捅回對方身上就算了,他還順道轉了轉、攪了攪,感覺比掏刀的傢伙還要熟練,不僅如此,他做這些事時,眉頭皺都沒皺,就連那傢伙事後打算用合理的方式將安德烈弄進監獄也沒成功。

  所有的證人全都閉口不提。

  除了安德烈用拳頭教他們說話的藝術外,我也稍微出了點力,有些物證,永遠消失比較好,不是嗎?

  人類的同伴意識,向來建立在沒有利益衝突上頭。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敢帶亞里德參加會觸及安德烈神經的活動,也沒人敢把他們口中的好東西分享給亞里德,直到安德烈以牧師之姿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得不說,安德烈改頭換面的很成功。

  曾經對他充滿敬畏的傢伙,發現安德烈成為牧師時,一度有些不敢相信,觀察陣子,發現安德烈似乎真的洗新革面,將自己完全貢獻給神,徹底當個好人後,舊態復發,接連帶著亞里德參加了幾場派對,呼了幾次大麻。

  那時,亞里德已經爬上我的床,對於他在外面的行為,向來不作干涉。

  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亞里德別染上一身病,或是把自己弄死在某個角落,讓安德烈來找我討人或是興師問罪就好。

  對亞里德向來過度保護的安德烈,知曉我對這些事的態度後,難得的沒有與我翻臉,而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幾天後,亞里德的玩伴陸續被人發現倒在監視器拍攝不到的死角暗處,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試著慫恿亞里德注射毒品的傢伙,不單被揍得面目全非,十根手指被折得歪七扭八,就連身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也被毀得再也沒法使用。

  亞里德的玩伴們終於明白,看起來很斯文和善,彷彿悲天憫人的馬恩牧師只是表象,骨子裡還是那個殘暴的安德烈。

  甚至比以前更加暴力。

  我曾經問安德烈,怎麼沒想過把對方手指全都扯下來丟下水道?

  安德烈一臉平靜的回答我,等對方把手傷養好,他可以再折斷個幾次。

  當時我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等對方雙手恢復,安德烈又把人堵在治安死角,再一次將對方的手給折了,幾次下來,所有人都牢牢記住了一點,找亞里德玩可以,但是某些遊戲跟活動,不適合亞里德參加。

  安德烈收拾完那群人,準備帶亞里德回家時,亞里德發起了酒瘋。

  與喝醉的人沒道理可講,亞里德也是如此,他又哭又鬧,時而尖叫,時而大笑,最後,他抓傷了安德烈的臉,面對一臉狼狽的安德烈,亞里德笑得開心至極,連蹲在暗處看戲的小精靈都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愉悅。

  安德烈只是靜靜看著亞里德,等他鬧夠,累了,再也沒力氣折騰,才彎下腰,背著他回家。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小精靈一時語滯,不知道是否該繼續說下去,一旁的愛德華見狀,端著酒杯來到我身邊,附於我耳際低笑,「很好的兄長,不是嗎?」

  直至今日,愛德華終於將介入我娛樂的相對代價,全數展現在我面前。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轉頭看他一眼,就連他蓄意將帶著酒香的熱氣呼在我耳朵和脖頸也毫不在意,「什麼時候輪到你和賽門?」

  聽似沒頭沒尾的話語,愛德華當下就懂了。

  「如果你真的有興趣,有何不可?」

  怪物作事向來隨心所欲,沒有道理可言,哪怕製造娛樂的對象,是他曾經要求我溫柔以對的幼崽,也不足以使其動搖,愛德華含帶笑意的眼眸,讓我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臉頰,「愛德華,我很欣賞你。」

  「就像利利安納?」

  「是呢!」

    ***    ***    ***

  亞里德並不知道,因為安德烈的關係,他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與潛在風險,也許,他不是那麼的一無所覺,無論如何,他並不感謝安德烈。

  安德烈的行為,讓亞里德愈發無法忍受,最終,引發衝突。

  以往,亞里德還會掩飾一下自己真正的性情,但是,愛德華對他的評論,影響了他的心理,同時,沒有我在身邊,沒有外人的視線,亞里德更是肆無忌憚,將情緒發揮到極致,如此無助,如此可憐,就像是隻被關在鳥籠裡的金絲雀。

  只能在鳴叫中死去,讓人訕笑。

  他的控訴既尖銳又惡毒,字字句句刺在安德烈心頭,這個面對持刀歹徒猶不改色,甚至敢於一搏的男人蒼白了臉。

  甚至不曾為自己辯護。

  這原本該是他們兄弟間的秘密,偏偏他們爭執的地點選的不好,又或者,我不曾提醒他們,這個城市裡,其實有樹精棲息,好巧不巧,就在那裡。

  原本打算默默圍觀,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樹精,見亞里德越來越崩潰,忍不住將這一切以Live實況的方式分享給我。

  由始至終,亞里德和安德烈都沒有發現。

  我隔著螢幕欣賞了亞里德扭曲的神色,以及安德烈頹敗的神情,我有些好奇,直觀亞里德真面目的安德烈,現在是何種心情?

  如同天使般的弟弟,向來是他的一廂情願。

  我的笑聲引來愛德華與賽門的注意,「什麼事讓你感到如此愉快?」

  硬是湊過來的兩人,不嫌難受的和我擠在一張沙發上,愛德華更是毫不客氣的拿走我的手機,詢問樹精是否有留下備份資料,能不能也傳一份給他?

  愛德華的要求很快得到滿足,連帶賽門也一塊欣賞了兄弟內鬨的影片。

  儘管如此,安德烈依然沒有找我。

  亞里德也是,他甚至沒有傳給我任何訊息,藉以抱怨安德烈的死板。

  就在此時,經過客廳的斯芬克斯看了硬是在單人沙發上擠成一團的我們,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旋即將自己化成埃及貓的體型,蹦跳到我身上,「帶我一個。」

  「擠在一塊做什麼?」

  面對我的詢問,愛德華和賽門,連同斯芬克斯有志一同的回答,「伊安,你不懂。」

  我看了眼自跳上來,揀好位置就團成一團趴著的斯芬克斯,再看向明明各自拿著手機,就是不肯回自己位置坐好的愛德華與賽門,決定告訴亞瑞克,下回再有群體鬥毆的話,他不用躺在底頭墊底了。

  這個位置未來會由愛德華和賽門擔任。

  正當我思考,該怎麼把這群傢伙從我身上掀下去時,桃樂絲的嗓音幽幽揚起,「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因為擔憂利利安納隨時會再侵入她的夢境,桃樂絲並不敢離愛德華太遠,哪怕她知道,對於她,愛德華其實沒有任何感覺和看法,多她一個,少她一個,沒有任何差別,她依然選擇停留在愛德華的庇護下。

  桃樂絲搞錯一件事。

  比起安德烈和亞里德,愛德華對她的態度算得上客氣,說是友善也不為過,畢竟,他並沒有撕開桃樂絲的遮羞布。

  他甚至允許這個對他來說,半點用處也沒有的魔女在他身旁打轉。

  「說吧!」

  經歷利利安納折磨的不死魔女,失去了以忘的爽朗率性,她像是在斟酌說詞的看著我們,半晌,緩緩開口,「你們看起來與我……」說到這,她頓了頓,並且修正說詞,「與我們如此相似,真的……不能理解嗎?」

  直到現在,不死魔女依然渴望怪物的愛情。

  真有意思。

  理解其中意義的,不是只有我,愛德華與賽門,甚至是斯芬克斯都懂,我們對望了一眼,各自從彼此眼中看出對這件事的興味,或是不以為然。

  比起其他人類,桃樂絲存活的時間更久。

  她依然對怪物心存幻想,這該說是天真,還是固執,又或者是人類高歌的愛情?想到這,我有些抑制不住的發出笑聲,察覺所有人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我擺了擺手,意示他們不用理我,「請繼續。」

  經過我的打岔,桃樂絲沒法再說下去了。

  她看著我,眼底滿意哀傷,最後,她承受不住的嗚咽,「明明你們看起來和我們沒兩樣,你們甚至模仿我們……」

  「停。」桃樂絲的發言被愛德華粗暴而直接的打斷。

  沒有一名天使不習慣人類的貢獻與付出,也沒有一名天使會為此感到愧疚或愉悅,差別只在於,他們想得到哪個程度。

  就好比賽門和愛德華,看起來如此相似,卻又有著不同。

  愛德華興許可以忍受桃樂絲在他身邊悠轉,也可以忍受她某些行為,但不代表,他會永遠那麼和善,「誰模仿誰?」

  沒等桃樂絲回應,他離開沙發,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桃樂絲,「為什麼得去理解?」

  我得承認,我對愛德華不夠上心,桃樂絲顯然觸碰了他的底限,我卻不知道是哪句話,哪個反應令他感到如此不悅。

  「套句你們人類的話,這是自我感覺良好?」愛德華湛藍的眼眸變得深沉,宛如暴風雨前的大海。

  愛德華的言行讓桃樂絲一臉呆滯,他彷彿沒有察覺般,伸手捧住桃樂絲的臉,「想想也是,你們自我感覺良好不是今天才開始,不怪妳。」語末,他略微一頓,笑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好看,「讓妳重溫夢魘的能力,如何?」

  利利安納會撕了她。

  連想都不用想,我就能得到這個結論。

  夢魘將所有手段施展在不死魔女身上,想想,挺讓人心動啊!

  興許是感受到我目光裡的躍躍欲試,桃樂絲瑟縮了一下,怎麼也不願意再和我們進行爭論或交談。

  愛德華見狀,一改前態,用著溫和清潤,但是所有人都能清楚聽見的嗓音開口,「妳能平安無事,全是因為希沃茲護著妳,不要忘了。」

  這不是會讓桃樂絲更加依賴希沃茲嗎?我扯了扯嘴角。

  正好轉身的愛德華看見我的表情,快步走了過來,再次擠上沙發時,完全沒有坑了希沃茲的內疚,「反正又不是黏你。」

    ***    ***    ***

  沒有蜜雪兒,有小精靈。

  沒有小精靈,有樹精。

  樹精之後,希沃茲來了。

  希沃茲出現的剎那,桃樂絲怔愣了一下,旋即撲進他的懷抱。

  愛德華說到做到,說要讓桃樂絲重溫夢魘的能力,就真的放利利安納侵入桃樂絲的夢境,將她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摧殘。

  如果不是怕利利安納玩過頭,愛德華壓根不想理會。

  有些時候,我總覺得愛德華跟利利安納應該合得來才對,他不過是稍微無視了桃樂絲一下,遠在他處的利利安納就逮著機會侵入夢境,如果這都不算默契,什麼才叫默契?

  好不容易安慰完桃樂絲,瞥見坐在我附近看電視的賽門,希沃絲有些無奈的歎氣,不知是否錯覺,我似乎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了對賽門的恨鐵不成鋼。

  賽門顯然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轉頭和希沃茲對望數秒後,雙手一攤。

  太棒了,繼愛德華和利利安納,我現在也有些看不懂賽門跟希沃茲搞些什麼了?

  賽門不是希沃茲造訪的理由,他也沒有暫避的打算,而是帶著手機坐到我身旁的位置,靠著我玩起手遊。

  希沃茲看了賽門一眼,不置可否。

  他告訴我,安德烈這陣子過得很糟糕,儘管表面上,他依然是溫柔和善的馬恩牧師,內在卻已經開始枯竭。

  亞里德對他造成的傷害,遠比想像的深。

  按理來說,擺脫了安德烈束縛的亞里德應該過得無比滋潤,偏偏,他過得同樣糟糕,宛如被酒精和放縱的夜生活給掏空了身體,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希沃茲略微一頓,接著,低聲告訴我,有藥蟲企圖讓亞里德注射毒品。

  聽到這,我微微抬眉,「他注了嗎?」

  「沒有,他猶豫了一下,跑了。」

  「喔。」

  希沃茲沉默了一下,定定的看著我,「你不阻止?」

  我明白希沃茲的意思,再這樣放任下去,亞里德遲早會惹上更大的麻煩,若是以前,我怎麼也得處理一下那些為了毒品,什麼人都敢招惹的傢伙,現在……「不是很好嗎?亞里德以前總叨唸生活太平淡。」

  人類總希望,生活波瀾壯闊,彷彿史詩一樣充滿起伏變數,亞里德也不例外。

  他不只一次跟我抱怨,明明他身邊有那麼多怪物,他的生活卻是太過普通,沒有冒險,沒有秘寶,但凡英雄電影有的要素,他一樣也沒體會過。

  我不能理解。

  就算是怪物也沒那麼多事。

  亞里德再一次埋怨起怪物的無所為,有時他會忍不住低語,如果換成他……

  換成他?換成他也不會有什麼變化或不同,這是一種本質,亞里德無法理解,一如我無法理解他期望的人生。

  亞里德的期望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很複雜。

  最好是每天起床的那一瞬間開始,生活就充滿驚奇刺激和冒險,他不是個為善不欲人知的人,如果他做了一件好事,最好全世界都知道,如果他沒做,那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亞里德曾對我要求,想要來點不同的生活。

  「你確定?」我盯著他,有些不太肯定他是說笑,還是認真的。

  他堅定的點頭。

  我決定如他所願。

  第二天清晨,亞里德是被濃煙嗆醒的,打開房門就是火海,我相信,這種親身體驗,一定比看電影要過癮許多,因為接下來還有連環追撞、高空重物砸落、隨機掃射,諸如此類的安排,所以,亞里德不能葬身火海。

  每回,我都會在他差點死掉的前一刻出手,確保他的生命安全。

  等亞里德終於挨過這一切,回家發現冰箱裡的食物都動過手腳,連牛奶也加了毒藥後,他終於忍無可忍的崩潰了。「你就不怕我被毒死嗎?」

  「別擔心,份量拿捏的很準,頂多讓你痛不欲生,就像現在。」

  趴在洗手檯吐得天昏地暗的亞里德猛地抬頭,惡狠狠的將手裡毛巾朝我砸了過來,下秒哭著大喊,「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嗎?我回想了下當天的安排,以人類來說,每個都是死裡逃生的程度,還不夠刺激冒險,讓人心跳加快嗎?

  還是說……「下回你快死時,我不出手,讓你自己解決?」

  「萬一我真的死掉呢!」亞里德哭得更厲害了。

  「幫你造個漂亮的墓碑?」

  「伊安大笨蛋!白癡!傻瓜!」哭到一半,亞里德再度趴回去嘔吐,一面吐,一面抱怨,他所想像的不是這種隨時都會死掉的冒險。

  我很認真的思考,不會有傷亡的冒險,還能算是冒險嗎?

  亞里德憤怒的告訴我,他要的是像電影主角那樣,一個決定跟行為可以左右身邊的人,甚至是全世界命運的生活,這樣他才可以享受世人的目光與掌聲。

  「這好像不是正常人類口中的冒險?」

  我很認真的與亞里德講道理,詐騙、意外,這些才是人類一生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機率遇到的事,他今天已經把許多人一輩子都可能遇不到一次的事全體驗一輪,該滿足了。

  亞里德不肯接受。

  他吵著想當英雄與救世主,身為怪物的我們,沒道理做不到!

  做得到是做得到,但是,哪個怪物會為了滿足他的英雄夢去征服世界,再等著他來打?

  我自己都不願意了。

  亞里德哭鬧一陣子就安份了,畢竟,怪物從來都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存在,更沒有許願池般的作用,為了亞里德的夢想征服世界,或是挑起紛爭,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就連娛樂都稱不上。

  至於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承受那樣的生活與變化?

  亞里德從來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

  正因如此,亞里德所作所為,完全不會讓我感到意外,希沃茲明顯在等我的決定,我對他輕笑,「他要是真有本事把自己作死,不是挺好嗎?」

  總算是自己選擇,並且承擔了後果。

  希沃茲對我的決定沒有太多的想法或感觸,他略作思考後,開口詢問,「丟著不管真的沒關係嗎?安德烈……」

  「你說到重點了。」希沃茲想說什麼,我同樣清楚,在他說完之前,我已開口堵死他的話語,「想不想阻止,看得是安德烈。」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安德烈希望我像名人類,我看起來就像是個人類,哪怕本質終究不同。

  他希望我只吸食他的鮮血,我就不再取用其他人類的血液。

  他希望我照顧亞里德,我便滿足亞里德一切需求。

  他每一項希望,不管是合理,還是不合理,獲利的是誰,受傷的又是誰,我從來不曾理會,也不曾違背。

  只要是安德烈希望,我就替他滿足。

  如此單純。

  亞里德能不能將那管毒品注到身體裡,同樣不是看他的意願,而是安德烈的決定。

  安德烈不希望這種事發生,那麼,不管亞里德用什麼樣的方法,那些毒蟲有什麼打算,也無法達成,相反的,如果安德烈不在意,或是期望這件事的發生,那麼,亞里德想怎麼死,就讓他怎麼死。

  必要時,我甚至會親手替他將毒品打入亞里德體內。

  明白我意思的希沃茲不發一語的離去。

  桃樂絲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幾次,最後,選擇了沉默。

  等桃樂絲距離我們夠遠,聽不見我們對話,賽門拋下手中的手機,以手指揪了一撮我的長髮,「不死魔女至今還沒搞懂,其實你比他們看見的更加殘忍。」

  「我對人類向來很有包容力。」

  「從第一次遇到你,我就想告訴你了。」賽門一面低笑,一面將我的頭髮置於唇前輕吻, 「伊安,我真的很喜歡你這模樣。」

  以往,賽門這些話只會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我終於明白,天使都是長髮控,因為,前幾天,愛德華也一面用手指捲著我的長髮,一面說著類似的話。

  難怪我見過的天使,幾乎都是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