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狼人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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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2-25
  賽門的歸返,對生活在這城市的人類帶來不小的影響。

  比起愛德華,頻繁現身人前的賽門,讓犯罪率降低了不少,儘管,那只是短暫的假象,看著人類對賽門的追捧,我不由得想起,許久以前,為了宗教可以做出任何事,甚至是發動戰爭的人類也曾追著賽門不放。

  和意圖將魔女送上火刑場,在吸血鬼心臟釘上木樁不同,人類對賽門,對任何一位天使充滿善意與尊敬。

  追在他們身後,也不過是將他們視為聖人,意圖為他們封聖罷了。

  人類視為最高榮譽的東西,對賽門而言,毫無意義,或者該說,如果天使真的有那種想法,他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自人類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不管是王位,還是法冠。

  「讓人提不起興趣呢!」

  我不只一次從賽門,甚至是其他天使口中聽見類似的言論。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愛德華和賽門一塊出門的次數增加了,幾乎到了只要賽門出門,他就一定會跟上的情況,又或者,是賽門尾隨愛德華?

  無論如何,兩位天使的出現,讓人們更加不能自己。

  要說有啥問題,大概是賽門跟愛德華有時會意見相左,連帶著,他們負責的人類就愈發掙扎,哪怕他們間的話題,其實沒有什麼討論價值。

  就好比,愛德華想往左走,賽門想往右走。

  哪怕他們最後有所共識,或是各走各的,受他們影響的人類,仍舊停在交叉路口糾結,到底該往哪邊走?

  次數一多,我都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以這種方式戲弄人類,藉以達到娛樂效果?

  這種和人性慾望沒有關係的娛樂,我沒有太大的興趣,也不知道這樣的話題哪裡引起賽門和愛德華的注意,他們湊在一塊討論,許久以前,我曾試著以人類的角度來觀看亞里德,並試著思考,如果撇開怪物追求娛樂的本能,亞里德對我而言,是否有著其他意義?

  當我排除了怪物的本能,亞里德在我眼裡,就沒有任何的價值與意義。

  不管我對他再好,再體貼,再怎麼符合人類口中的溫柔包容,也無法從裡頭獲得一絲特別的情感或想法。

  我試著像桃樂絲說服希沃茲般的詢問自己,如果不是追求娛樂,我明明隨時可以抽身離去,為什麼不走?

  為什麼留下?

  這是否就是人類口中的真愛?

  我甚至為此找上那名被我推出來,充當長輩的吸血鬼同胞,結果,面對我的詢問,對方忍著滿腔的腹誹,裝作人類一般的和我討論許久,最後,沒能繃住神情的抽了抽嘴角,既痛苦又難受的吩咐其他吸血鬼,在我玩夠前,別和安德烈與亞里德接觸。

  最好是連我一起避開。

  畢竟,如我這般的怪物,為了娛樂會做出怎樣的事,實在太過難以想像。

  無論如何,等我試了陣子後,我不得不承認,不管我和多少人類接觸過,有著怎樣的關係,亞里德對我來說,終究只是為了帶來愉快的存在。

  沒了怪物的本能,亞里德對我來說,也只是人類中的一名,和蘇菲亞、艾琳娜,任何一名人類沒有兩樣。

  縱使我留下,也不是因為愛情,不過是因為這個人類無法對我造成威脅。

  他存在或者不存在,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對於我的結論,愛德華和賽門並不覺得意外,甚至認為我有些多此一舉。

  我曾經認為,深受人類喜愛,同時對他們有著莫大影響力的天使,應該會多上那麼一點點的體悟,然而,這麼丁點的體悟,也無法使他們理解人類追求的愛情。

  愛德華甚至毫不客氣的表示,比起天使,難道不是吸血鬼更加貼近人類的愛情嗎?

  人類對天使固然充滿各種崇敬心態,巴不得將世間美好全部捧到他們面前,但也只是崇敬的心態,別說是想跟他們談戀愛了,就是一絲褻瀆也生不出來。

  吸血鬼就不同了。

  我們更加容易得到人類口中的愛情,哪怕人類對吸血鬼的心態向來複雜,根本分不清是愛多一點,還是憎恨多點,既希望在我們心臟釘上木樁,又巴不得與我們來場跨越物種的愛戀,最好是再讓我們咬上幾口,令他們同樣長生不死。

  哪怕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吸血鬼的外貌也擁有足以迷惑人類的魅力。

  愛德華堅定的表示,不管我信不信,絕對有許多人曾把我當成性幻想的對象。

  他還特別強調,不分男女。

  怪物的本質,註定我們無法懂得這些悲秋傷春的東西。

  愛德華從我曾經的行為,敏銳的察覺到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只是以額頭抵著我,低笑,「腥紅之月啊!」

  旁觀已久的斯芬克斯有些受不了的翻過身子,眼不見為淨。

  自從身份被愛德華一口點破後,斯芬克斯在家時,便恢復原本面貌,哪怕,他沒能將體型一併還原,原本小巧可愛的埃及貓,變得跟藏獒一樣大隻,還是人面獅身的模樣,依然將亞里德嚇得不輕。

  只要回想起,自己曾經試著將埃及貓抱在懷裡揉蹭,還給這樣的怪物梳毛,亞里德就一陣哆嗦。

  他的反應讓斯芬克斯感到不悅,再一次問我,能否將這傢伙吃掉?

  比起以往的私下詢問,這回,斯芬克斯問得光明正大,他當著亞里德的面如何詢問,嚇得亞里德竄到我身後躲藏。

  斯芬克斯不以為然的輕嗤,「找靠山這點倒是很聰明。」

  亞里德出乎意料的,沒有對斯芬克斯的話語進行反駁,反倒是知曉斯芬克斯真實身份的安德烈,對我提出質疑。

  為什麼將吃人怪物安置在他們身邊?

  如果說,亞里德在明哲保身和識時務方面,比安德烈優秀上不知多少倍,安德烈的智商,大概全用在其他方面,就好比,以往他和狄恩單獨出門,斯芬克斯撒嬌愛萌也要跟上,這件事,原本沒什麼大不了,直到狄恩失蹤,斯芬克斯不再隱藏身份。

  安德烈面色顯得有些難看,他看著我,像是想尋求答案,又像是不願意探知真相的掙扎。

  他像是即將溺斃般,不住的大口喘息,卻是什麼也沒問,一臉慘淡的自嘲,「我像是傻子般被蒙在鼓裡……」

  狄恩到底做了什麼?

  他去了哪裡?

  是活著,還是死了?

  我跟斯芬克斯究竟發現了什麼?

  這裡頭,到底有哪些是我們的手筆?

  安德烈一句也沒問。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愛德華挪步走到安德烈面前,彎下腰,與眼前苦苦掙扎,彷彿世界受到衝擊,即將破碎的安德烈對視,低笑,「人類,想對伊安說些什麼話前,最好先想想,你仗著伊安的疼愛,做了些什麼?」

  沒等安德烈反應過來,愛德華已將目光移到自我身後探出腦袋,此刻一臉心驚看著他們的亞里德,「你也一樣。」

  「你醜陋的讓我感到噁心。」

  愛德華彷彿不知道,身為天使的他,說出這些話語會對人類產生怎樣的影響,笑得雲淡風輕,毫無惡意,「和你們相比,利利安納顯得可愛許多。」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啊!」

  「如果不是伊安偏寵,你們真以為我們那麼好說話?」

  相較之下,賽門對亞里德和安德烈倒是客氣許多,哪怕他曾經告訴他們許多事,令他們胡思亂想,也不曾那麼直白的表達個人意見,就是我過去的人類伴侶,賽門也不會對他們說這麼直接的話語。

  就在賽門和斯芬克斯以為,我會動手痛毆愛德華,早早退到一旁,準備隔岸觀火時,愛德華猛地轉頭看我,燦爛一笑,「還是我瞭解你,對吧?」

  我看了額頭冒冷汗的安德烈一眼,再瞥向亞里德緊緊抓住我手臂的雙手,最後,迎上愛德華的視線。

  「似乎是呢!」

    ***    ***    ***

  斯芬克斯不再隱藏身份的那天開始,安德烈再度將自己關在教堂。

  除了彌撒,他參加許多活動,教友的聚會、慈善募款活動、對新人的祝禱、貧寒弱勢者的關懷,本就評價良好的牧師,現在的評價更是完美。

  蜜雪兒用悅耳的嗓音,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每一句話都像是歌唱般動聽。

  剛從威尼斯回來的她,戴著一張華麗精緻的面具,將她姣好的面容遮掩大半,露出線條優美的下巴與脖頸。

  豔紅嘴唇不斷張合,映著她嬌嫩的肌膚,我忍不住伸手,以手背輕搔她的下巴,最後,以手指勾起她的臉,「什麼理由讓妳放下一切,飛到我的面前,用妳那可稱為天籟的嗓音,訴說人類的行蹤?」

  面具遮住蜜雪兒的容貌,卻沒能遮住她的眼睛。

  「吾王。」蜜雪兒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主動拉過我的手,將臉貼置在掌心,「我聽說,利利安納回來了。」

  說話同時,她定定的注視著我。

  我頭一次發覺,蜜雪兒擁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她並不在意我的沉默,也不需要我的回答,她甚至不在意恣意癱在沙發上頭的愛德華,以及趴在靠窗位置曬太陽的斯芬克斯,用足以使人類發狂的嗓音,輕聲呢喃。

  「既然利利安納待在您身側,又有什麼理由容不下一個我呢?」

  蜜雪兒的回答,讓我以為,這是兩人間的矛盾。

  蜜雪兒還是幼崽時,和幼時的希沃茲一樣,受到利利安納相同……或許是更多的照顧,畢竟,賽門將她帶給我時,我跟利利安納正打得火熱,不管到哪,利利安納都跟在我身邊。

  對於這名由賽門帶來,三不五時就想爬我身上的小塞壬,利利安納從來沒給過好臉色,把她帶出去埋掉,或是變作蛇將她纏得差點骨頭碎裂,幾乎是家常便飯,以至於後來,蜜雪兒終於長成一名美麗優雅的塞壬,也不曾正眼看待利利安納。

  想到這,我不由得輕笑。

  利利安納直率的令我喜愛。

  察覺到我心情愉悅的蜜雪兒,明智的沒有多言,她沒有試圖告訴我,她和利利安納間的糾紛,也沒有試著讓我厭惡利利安納,她很清楚,不管是她,還是希沃茲,甚至是愛德華與賽門,他們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情仇,從來不是我關心的事。

  只要能帶給我娛樂。

  哪怕僅是一瞬間的愉悅,就足以構成他們活下去的理由。

  蜜雪兒揚起一抹微笑,繼續未完的話語,這回敘述的主角不再是安德烈,而是同樣好段時間不曾回來的亞里德。

  和安德烈相同。

  愛德華直白而不掩飾的說他醜陋與噁心,令亞里德受到莫大的刺激,他無法自抑的顫抖,不斷流著眼淚,就像是被世界遺棄的絕望與無助,最後,他在愛德華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亞里德!」

  狀態同樣不好的安德烈,強撐著身體想出去追趕亞里德,他剛有動作,愛德華的目光已移回他身上,「坐下。」

  天使的言語,是不容人類拒絕的絕對。

  哪怕安德烈因為我的緣故,產生一絲的抗拒,愛德華也不在意,他僅是在安德烈試著爬起來時,再次開口,「我說了,坐下。」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太多次,好嗎?」

  愛德華笑得極為好看,如果以人類的角度來看,大概就是聖光全開,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聖潔崇高的氣息,令人類不由得想頂禮膜拜。

  用怪物的角度來說,這傢伙完全解放了他的種族天賦,就只為了讓一名人類乖乖坐下……

  曾經意圖干涉我娛樂的賽門,在愛德華動作時,猛地出聲,「愛德華!」

  賽門想提醒他什麼,愛德華自然清楚,他回頭看了賽門一樣,笑得有些挑釁與肆無忌憚,「我說了,我比你更清楚,伊安現在想些什麼。」說話同時,他邁開腳步來到安德烈面前,欣賞安德烈身體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但又試圖爬起,整個人備受煎熬的模樣。

  接著彎腰,附於他耳畔低語,「別管其他人了。」

  「想想自己。」愛德華此刻的聲音格外具有吸引力,「你想要的是什麼?你想要怎樣的生活?怎樣的人生?」

  「讓束縛你的神和信仰,全都見鬼去吧!」

  賽門眼神猛地轉沉,看向我的目光充滿質問。

  愛德華做到這種程度,還沒踩到我的底限?

  我對愛德華明顯越界卻視而不見的行為,令賽門大為不滿,一個箭步,他和愛德華已打成一團,礙於這是我的住所,他們並沒有拿出真本事,反而像是玩鬧般,如同人類的扭打成一團。

  斯芬克斯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拍攝。

  待他察覺到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他對我投來疑問的目光,「不管他們嗎?」

  我看了仍舊不斷掙扎的安德烈一眼,再看向賽門與愛德華,「隨他們高興。」

  愛德華曾經找我談過,承諾他會為我帶來對等的娛樂,能讓賽門不計形象作出這樣的行為,確實很有娛樂價值。

  這點,就連利利安納也做不到。

  真有意思。

  那天夜裡,亞里德沒有回來。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來一個星期,一整個月,亞里德都沒有回來,就連換洗衣物也沒回來拿過。

  取而代之,是我的手機不斷傳來信用卡的消費簡訊通知。

  託這個的福,哪怕怪物們不來告訴我,今天在哪看見亞里德,我也能知道,他今天到了哪些地方,住在哪間酒店。

  就連他買了什麼尺寸的杜蕾斯跟潤滑劑,我也知道。

  如此肆無忌憚,毫不掩飾。

  我沒有去尋找他們,就連一通電話和簡訊也沒曾有過,彷彿他們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不管是誰,都不曾對此提出異議。

  就連桃樂絲也選擇沉默。

  賽門與愛德華堂而皇之的佔據了本該屬於他們的房間,和當初大肆改造的亞里德不同,不管是賽門,還是愛德華,不曾試著抹滅他們的留下的痕跡,或者該說,這兩個明面上霸佔了空房的傢伙,對他們的床不怎麼感興趣。

  有那麼幾次,我看見賽門和愛德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頭,甚至是睡在我房外的走廊。

  我覺得有些新鮮。

  賽門和愛德華並不是那麼喜愛睡眠,除非必要,或是因為混跡人群,不得不配合人類作習,多數時間,他們都是清醒的。

  就是怪物橫行的年代,我對愛德華和賽門的印象,也總是精力旺盛的模樣。

  為此,當我發現他們兩人睡在客廳,還有我房門前,覺得有些納悶和興味。

  一開始,我甚至懷疑他們被利利安納困在夢境,但又很快的否認了這個想法,突破夢境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利利安納也不會費大把功夫入侵他們夢境,那太傻了。

  也許這兩傢伙只是裝睡罷了。

  直到我從他們身上踩過,他們依然毫無反應,我才相信,他們真的睡著了,這有些不科學,比他們遠擇睡眠更加難以理解。

  怪物向來警覺。

  按理來說,在我靠近他們時,他們就該清醒了,但他們卻是毫無所覺,就連我將他們視為地毯踩了過去,他們沒也哼一聲。

  真睡著了?

  訝異之餘,我彷彿看見當年在樹下熟睡的希沃茲。

  一直以來,所有怪物都認為是我庇佑了希沃茲,事實上,那個狼人幼崽渾身是血、慌不擇路逃過來時,我並沒有理會的打算。

  怪物的世界本就如此。

  血味撲鼻也沒能改變我的想法。

  也許是受創,或者是其他的緣故,幼小的狼人並沒有對我表現出敵意,只是小心翼翼的避開我,確定我沒有驅逐他和動手的打算後,才趴在樹下舔舐自己的傷口,最後,化成一隻小狼將自己縮成一團。

  由始至終,小傢伙不曾發出一次嗚咽。

  他應該感謝愛德華與賽門。

  因為賽門的緣故,我對幼崽多了些許的寬容,儘管,我從來沒能瞭解,對幼崽溫柔點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只要小狼人沒有試圖挑釁,我就當他不存在。

  小狼人什麼時候離開,又是何時回來,我沒有在意過,就連追著他來的傢伙出現在這附近,我也沒有介入他們娛樂的打算。

  直到那些傢伙,大剌剌的出現在我面前,對著我耀武揚威,被我屠得一乾二淨。

  這個變故令小狼人渾身緊繃,即便如此,他依然聰明的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退了又退,直到認為自己已經退至安全距離,才有些猶豫的重新趴下。

  是誰?

  為了什麼理由?

  其實無所謂。

  從那天開始,小狼人不管多晚回來,總會多帶一份獵物,放在我乘涼的樹下。

  就算那些獵物,我不曾看過一眼,他依然雷打不動的放在樹下。

  值得嘉許的是,當他發現前一天的留下的獵物還在原地時,他會安靜的帶走,防止獵物開始腐臭,衝著這點,我偶爾會看他一眼。

  我離開那裡時,小狼人跌跌撞撞的跟了上來。

  這無法對我造成影響,他在或不在,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毫無意義。

  儘管如此,小狼人依舊緊緊跟在我身後,不管我去了哪裡,引發了怎樣的混亂,他總有辦法找到我,安靜的跟在我身後。

  如同我不在意他的存在,他也不在意我的漠視。

  對某些怪物而言,弱小的狼人是最好的娛樂。

  小狼人面臨了怎樣的危險,受到哪些傷害,我依然沒有管過,一切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年幼的狼人也不曾對我發出求救訊息,就連哀鳴也沒讓我聽見。

  聰明的選擇。

  無法認清自己的本能與實力的怪物,滅亡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小狼人拖著傷勢,落下斑斑血跡的跟在我身後,引來了新的怪物,這些傢伙顯然就是找死的類型,他們在圍堵小狼人的過程,將我攔了下來。

  不需要複雜的理由,只要他們想,就夠了。

  一如我想,所以把他們撕成碎片。

  如此簡單。

  小狼人渾身血污,再次跌跌撞撞的追了上來。

  不是什麼需要理會的事情。

  慢慢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又是誰起的頭,怪物間開始謠傳,腥紅之月將一名年幼的狼人待在身邊,頗是照拂。

  我以為,認識我的怪物,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直到賽門跑來應證傳聞的真假……不得不說,因為愛德華的關係,我在下手時,總得思量自己是否已經做到愛德華要求的溫柔,賽門卻越挫越勇,等他終於站穩腳步,性格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難纏。

  好幾次,面對他的胡攪蠻纏,我巴不得將他直接弄死。

  找上門的賽門注意力全在小狼人身上,在他揪著小狼人不放時,我從容的離去。

  數天過後,追上來的不只有小狼人,還有賽門。

  賽門逮著我一通抱怨。

  起初,我還按著性子聽他說了幾句,後來,實在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希沃茲是誰?」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賽門猛然收聲,一臉詫異的看著我,「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你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我為什麼得知道路人的名字?

  這個插曲之後,賽門和希沃茲的友情突飛猛躍,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隨著時間流逝,我所認識的怪物,見面時總會與我談起幾句和希沃茲有關的話題,似乎在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們和希沃茲培養出了某種情誼。

  不認識我的怪物,繪聲繪影的說著我庇佑了年幼的狼人。

  多麼荒謬。

  我沒有改變自己的作法,也沒有因此善待希沃茲,哪怕我偶爾會與他說上一兩句話,本質上沒有太大變化,我依然順遂心意與本能,時而停留,時而前行,必要時,盡情屠戮。

  從那之後,過了多久,我並沒有注意。

  時間對我來說,同樣沒有意義。

  幼小的狼人,蛻變為身形高大的成年狼人,不管是化為狼型,還是變作狼人,一身皮毛柔亮順滑,壓根看不出以往模樣,我才猛地意識到,又渡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成年後的希沃茲依然跟著我的腳步,或走或停,差別在於,他比以前更加頻繁走到我的面前,詢問我的意見,哪怕我根本不以為意,也不打算回覆他的問題,又或是與我並肩同行,偶爾用些摸不著邊的話題與我攀談。

  自然而不惹我厭煩的融入我的生活。

  有些與我熟稔的怪物,找不到我行蹤時,甚至會向他詢問我的消息,我始終沒能搞懂,中間過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誤解?

  如果我想,要弄死這個狼人,不是多麼困難的事,希沃茲在知道這個事實的情況下,每日在我身邊熟睡。

  就像是現在睡得不醒人事的賽門和愛德華。

  有那麼一瞬間,我彷彿從他們身上,看見窩在樹底下熟睡的小狼人。

  同樣的無法理解,但是怪物們總有些旁人難以理解的癖好與想法,就算是毫無意義的行為,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基於這樣的理由,我毫無愧疚,也不在意的從他們身上踩過。

  看見這一幕的斯芬克斯扯了扯嘴角,難得的沒有拿起手機拍照留念。

  前些日子,他沒管住手,發了許多賽門與愛德華間的糾紛現場照到推特,引來一票怪物點讚追蹤,遺憾的是,斯芬克斯沒機會進行更新,就被賽門拎出門了。

  等他們回來,斯芬克斯溫馴乖巧的宛如一隻真正的埃及貓。

  眼看著我踩過賽門和愛德華,滿腔八卦卻無處分享的斯芬克斯,略帶憂傷的望向窗外,「我有些懷念裝作埃及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