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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5392 字
更新於: 2019-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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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閒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休息幾天過後,碎片們終於覺得也該來做正事了,就找了個時間開會。

  「好吧,那麼,接下來要幹嘛。」

  由於牽涉到這個嚴肅的問題,預言者和郭聖德也下來現場講話。現在七個神器都已經確認位置了,他們有點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預言者大大?」

  「嗯……在我說之前,能不能請大家先發表意見呢?有什麼該做的,以及有什麼該先做的。我怕我一說,就成了定局。大家應該都有表達的機會才對。」

  「預言者大大,好溫柔……!」

  莉迪亞湊過去,被預言者用一隻手推開。


  「莉迪亞既然妳這麼興奮就妳先。」

  「欸欸?我嗎?嗯……我們是要破壞神器的對吧。那就想辦法破壞神器吧。」

  「好。那麼巴斯汀,你的研究有進展嗎。」

  「最近沒什麼機會研究,不過有一些進展。」

  坐預言者正對面的巴斯汀靜靜回答。


  「守護神器的結界分成兩重構造。守護和再生,首先是守護的部分。會對靠近的任何生物產生強力的效果,效果是隨機的。除了臨機應變以外,幾乎沒有任何防禦的對策。」

  「那就是說有囉?」

  「像我這樣的魔法師,可以用障壁靠近;或是讓百岳的咒術師使用禁術獻上人命;再特定一點的方法,靜的能力也能派上用場。」

  「那就是沒有囉?」

  「可以那麼說。再生的部分,如瓦列斯所說,會在結界被破壞的時候,從遠方──也就是大神官身上汲取力量,將兩重結界再生。至於破壞結界,比想像中的簡單,靜的消除能夠破壞,稍微強一些的魔法,或是能力也可以,以瓦列斯現在的實力,只要靠的夠近,也能辦到。」

  「物理手段呢?不能用個超大型炸彈夷平嗎。」

  「很難。結界有轉移力量的效果,衝擊波之類的無法造成作用。」

  說是這麼說,巴斯汀也不知道現代炸彈有多強威力,只能照經驗推論。



  「真正的問題在解除結界之後。因為強烈的能量發散,會打通通往異世界的通道,怪物會不斷出現。靜,你還記得我們在百岳戰鬥過的那頭九頭蛇吧。」

  「嗯。」

  「大約每五秒,都會有那種怪物冒出來。直到結界再生,或是……」

  「或是?」

  「……這邊我還沒有獲得肯定的結論。不過我想是直到惡神死亡。」

  「!」

  其他人打了個寒顫。

  「這實在是……相當……」

  「壓力好大啊。」

  幾個人低下頭,不約而同地想到最糟情況──如果一切都完成了,他們卻沒成功殺神呢?怪物會在世界上肆虐,直到世界毀滅嗎?就像特尼尼亞當初做的一樣?


  瓦列斯繼續問了下去,堅定的語氣讓其他人擺脫恐懼。

  「……那關於摧毀神器本身,你有發現什麼了嗎,老爺子?我們摧毀結界之後直接走過去把它拔起來折斷就可以了嗎?」

  「不,要摧毀另有一番功夫。先說把神器取出的方式,只要結界再生,神器就會被固定在地面上。」

  「也就是說不殺大神官,神器是拿不出來的嗎?」

  「還是可以,只是很麻煩而已。每摧毀一次結界後,可以趁結界再生的空檔移動數公分,重複數十次,可能上百次。等到神器徹底離開結界,結界就會永久性的摧毀。當然,在怪物的攻擊下移動神器,就算是數公分也是非常困難的。」

  「那,破壞呢?」

  「破壞則沒有這麼困難。神器本身我沒有感覺到太多保護,丟進熔爐應該就可以了。不過,使用強大的力量將神力消除,之後做為武器使用也是一個方法。」

  「不不,拔掉的時候我們人都在神之居所了吧,他們要怎麼送給我們啊。」

  「靠王子?」

  「……再說吧。」

  古斯塔夫聳肩。


  「總之,摧毀很簡單,問題在於破除結界。而且我們還不能悠閒的一個一個破,因為怪物會無限冒出來,這樣對吧。」

  「也不見得,我們可以硬幹啊,然後把爛攤子留給當地政府,既然怪物出來攻擊的是他們的國民,他們不想也得應付吧。」

  「這就,有點極端了。」

  蘇芬的提案明顯不得人心,不過有時候就是沒辦法,就跟威爾蘭人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他們知道安拉巴哈的神器在哪一樣。要是持有者硬是不要,他們也沒辦法說好喔那我們就不殺神了。


  他們沉默了一段時間,莉迪亞左顧右盼了一下,決定結束自己的回合。

  「好吧。下一個下一個。」

  「那就是我啊。」

  蘇芬撐著頭。


  「是我的話我就會建議那個極端的方法。反正,不管是我們求他們好好防禦,或是我們逼他們好好防禦,結果都差不多。差別只在於他們會不會扁我們然後求求惡神大發慈悲給他們再來一根結界。」

  「……神會嗎?」

  「我怎麼知道。」

  他們互相看了看,沒人懂惡神在想什麼,誰也不敢肯定。不過,神器本身並不是這麼好製作的,就算能夠穩定世界的縫隙,也不會有先前的力量。他們不用再拔一次。


  「聽旁白說就算再來一根也對我們沒影響的樣子,我們只要摧毀現有的七個神器就好。」

  「那就好啦,這就是我的提案。我們到處去偷拆,然後想辦法上去,把神幹掉。」

  蘇芬簡單明瞭地說。


  「誰的答案和蘇芬一樣的?」

  靜幫忙統計,免得重複,順便寫白板。令她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人同意,而且其中一個人還是法澤卡斯,她以為他都沒在聽。


  「效率最好。」

  法澤卡斯只是簡單說一句,就繼續閉目養神,另外一個巴斯汀也點頭同意這個說法。除此之外沒人同意,就算是蘇芬的好朋友弗拉維歐也一樣。


  「我覺得這麼莽撞實在不太好,再說也沒人保證人類在出奇不意的狀態下能打過異世界。我們是要拯救世界吧?如果上去神之居所在下來發現沒東西好拯救了也沒意義。」

  「弗拉維歐,現在不是否定的時候,是提案該怎麼做喔?」

  預言者溫和的糾正他,讓他慌了一下。


  「呃、不,我是說。我覺得不如先想想我們要怎麼上去吧,也許這段時間世界情勢也改變了,破除結界有更好的方式。」

  「怎麼想,不就用火箭?不然我們要爬樓梯嗎?」

  「……」

  瓦列斯揉揉眉心,他剛剛想到一個方法,但是他不想說,只是莉迪亞發現了他的動作。


  「瓦列斯,有點子?」

  「……我不確定你們會喜歡。」

  「說說看嘛。」

  「與其說是說,不如說是做……真的?」

  瓦列斯擺了一個『你們真的不會喜歡的表情』。


  「試試看啊。」

  其他人也好奇起來,伊歐瑟夫短暫的催促他。


  「……那個嗎?」

  吉爾貝特聽懂了,預言者也懂了,低著頭忍笑,肩膀顫動。


  「嗯,就是那個。你真的覺得OK嗎?」

  「試試不吃虧。」

  「……好吧。反正是我打電話嘛,一定是我做。」

  瓦列斯像死人一樣把黑電話拿過來,撥號,號碼沒響兩聲,就被接起來。


  《是誰?》

  「我是瓦列斯。幫我找賈碧妮雅。」

  「「「「「噗噗────!」」」」」

  《喔喔,瓦列斯,怎麼了!你竟然會打來!》

  聲音很明顯換了個人,對方很開心的樣子。


  《要約嗎!》

  「不,辦公。問你,你們大神官怎麼去找神的,我想不是爬樓梯吧?」

  《怎麼可能。》

  「那是怎麼辦到的?」

  《嗯。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呢,真是神奇耶~~要是有一次令人精神舒暢的性愛體驗也許就想得起來了。》

  「去幹你哥吧。」

  瓦列斯掛電話。


  「上吧,瓦列斯。」

  「瓦列斯為了偉大的目標犧牲了……」

  「沒有犧牲吧?我看對他來說也挺爽啊。」

  「吃大便。」

  瓦列斯撐著頭,沒好氣的說。這時他發現莉迪亞和盧梅娜也在瞪他。


  「下次你再打給那兩個強暴犯我就把酒瓶丟你臉上。」

  「我沒有酒瓶,我只能丟椅子了。」

  「啊,是。」

  這兩個人大概一輩子沒辦法和列古魯斯兄妹和好了,瓦列斯也不怪他們,要是他被愛佩迪修斯這麼做也會害怕的。


  「好吧,不過就我聽旁白說。大神官也都是傳到神之居所上面那個塔的一半,一個叫做降臨廳的地方,等神自己下來,我不覺得他們可以上去。」

  「塔?有多高?」

  「是叫永遠吧?聽說天文望遠鏡也看不到盡頭。」

  「可能沒有物理概念上的高度吧。」

  「那火箭飛的到嗎?」

  「嗯……」

  眾人七嘴八舌,拿不定個主意。靜擔心的看向盧梅娜,但她反而是最心平氣和的。


  「試試看就知道了吧。科學這種事,可沒有先確定會成功再去做的喔。」

  「「「我們是怕妳氣餒耶!」」」

  「我才不會為了這種事氣餒,你們以為我曾經浪費多久在證明不可能的研究上?至少兩年。但是這不會叫沒意義,事實上這超有意義的,能幫無數個後繼者省下這兩年,怎麼會沒意義。真正沒意義的是我那個男朋友。」

  「啊好了別提這個。」

  「讓我抱怨一下會死啊。」

  「我們每個人都聽過了啦。」

  莎赫拉揮揮手,帶回話題。



  「聽起來除了火箭以外,我們也再打聽一下怎麼上去比較好。這算是天文學的範疇?」

  「還有神學。」

  伊歐瑟夫聳肩。


  「神學啊……」

  「說起來我們還有個和神學很有關係的朋友等著我們把教宗幹掉,這個也記一下好了。」


  靜講著,在白板上寫下待辦事項,會不會做再說。她一邊轉筆,一邊沉吟:

  「天文學和神學,我們研究組肯定是沒有了。王子,你能找到這方面的專家嗎?」

  「這冷門科系實在不好找,不過可以試試。」

  他難得擺出困擾的表情。

  「好吧。就先記著就是。所以庫爾沃的提案就是我們先找到能上去的方法再說。這樣。」

  「對。」

  「有誰的答案和庫爾沃一樣的?」


  舉手的不意外有盧梅娜和莎赫拉,除此之外還有郭聖德和伊歐瑟夫。他們的理由都一樣:

  「看起來要做很久。做很久的事就要先做,免得卡著。」

  「好,那接下來,大叔跳過,波耶納魯跳過。瓦列斯?」

  「先去尋找各個國家領袖,讓他們同意和我們合作,也讓他們準備抵禦拔除神器之後的怪物。如果不同意我們就想辦法讓他們同意,或是找同意的人讓他們成為國家領袖。」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正統的解法,也可以說是天真。沒有想過自己的發言代表了多嚴重的後果。


  「~~」

  瓦列斯發出不耐的聲音。


  「怎麼?」

  「沒事,我被旁白嗆天真。」

  「但是我不討厭這個天真。」

  靜雙手交叉在胸前,皺眉瞪著空氣,好像我在那一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想做顛覆國家這種麻煩事,但是至少得找到人願意幫我們。可以是地方勢力,也可以是民間組織。」

  「理想很好,但是實際上沒這麼簡單。」

  古斯塔夫豎起食指:

  「我們來分析一下吧,七個神器。

  波森的加斯加海灣。

  百岳的東京。

  奧德薩的泥山。

  黑暗叢林的部落,就算是納爾吉瑞好了。

  邦山,和大呂的邊境。

  史威諾丹的極區。

  安拉巴哈的中心。

  安拉巴哈是最好決定的。安拉巴哈人幾乎同意永遠跟隨我們,只要我們幫他們起義,而我看大家本來就想這麼做,兩邊一拍即合。」


  沒人反駁,雖然少數人不在乎,不過可以算是定論。

  「史威諾丹我不想提,總之我會處理。邦山是個小國,我想隨便一個列強施壓,都可以讓軍隊開進去。前提是沒有別的列強幫他們撐腰。納爾吉瑞也差不多,可能需要兩三個國家施壓,或是一些對他們有利的貿易協定。」

  「簡單說就是有盟友就好辦?」

  「對,盟友越多越好辦。問題來了,剩下的國家,打算怎麼處理?例如說百岳。」

  「……我們上次還和他們政府對幹。」

  「嗯,我們怎麼打算說服他們。還有奧德薩和波森,就連對我們友好的波森,沒來由地要他們公開支持我們?我怎麼想都想不到他們這麼做的理由。」

  「哼嗯……」

  其他人苦惱起來。


  「古斯塔夫。就跟火箭一樣,我們不是來這裡討論要怎麼解決的喔。只是先列出有什麼事情需要做而已。」

  「……我明白,預言者小姐。我只是想讓大家有個概念這有多少事要做。」

  「這樣就好。」

  預言者向靜點了點頭,由她做結。


  「這個做法是需要最多勞力的,但是我認為這和我們沒事會雞婆做的事差不多。我們本來就常常會交朋友兼樹立敵人,只要我們贏,就對這個做法有幫助,而我們不打算常常輸。就這樣吧,誰的答案跟──」

  靜說到一半中斷,好像犯錯了啊了兩聲。


  「……瓦列斯,搶了你的場,抱歉喔。」

  「是沒關係。」

  「總、總之,誰跟瓦列斯一樣的?」

  靜、莉迪亞、古斯塔夫。小黃膽怯的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把手舉起來。旁邊的人不管同不同意都用溫暖的眼光看她。


  「嗯……這樣就跳過跳過……麥克阿思根,只剩你和預言者了。你的想法是?」

  「總之把大神官殺死再說。」

  「喔?」

  不只靜,其他人也十分驚訝。雖然是很有道理的提案,但是沒想到會從吉爾貝特這個溫厚的人口中說出。要靜評論的話,她本來以為會是古斯塔夫或是伊歐瑟夫。


  「大神官不只是神器的守護者,也是我們的威脅。我們遲早要殺了他們,而早點殺掉,對我們往後的行動安全都有幫助。不管是哪一個都好,都能減少有人再像隊長那樣犧牲的可能性。」

  「吉爾貝特……」

  「我不認為我有說錯。」

  「不,你說的的確有道理……」

  瓦列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吉爾貝特繼續說了下去。


  「這個方針也有這個方針的難處。當這成為我們的目標,我們就成了攻方,我們要搜索,還得攻破他們的防禦,即使我們有了攻擊優勢,這仍然不是簡單的事。但是就如預言者所說的,我們今天不是來決定要怎麼做的,是來決定該怎麼做。所以就這樣吧。」

  「嗯。有人同意嗎?可以反悔喔。」

  雖然靜這麼說,還是沒有人要跟吉爾貝特。他像是早知道一樣的點頭,但不打算更改自己的說法。


  「那預言者,大家都講完了。」

  預言者對靜點頭,讓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我的意見和弗拉維歐比較相同。如何走到神明身邊,和他戰鬥,是最費精力的問題。然而你們應該也想到了,不是每個人在這裡都幫得上忙。我們得仰賴優秀的科學家與學者,從歷史和現實找出答案才行。」

  「預言者,妳自己不知道嗎?」

  「我也不清楚。但是,『神明的秘密並不存在於科學裡面』,這是幾年前教宗與大神官談話中出現的句子。我想神明是有秘密的,只要我們能解明,也許會有幫助。」

  「那就是神學嗎……?」

  「不,不存在於科學裡面,不代表科學無法分析。如果是被限定在神學中的話,我想我已經做出更好的預言了,但是沒有。」

  「明白了。」

  古斯塔夫恭敬的點頭。


  「但是就如我所說,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幫忙。古斯塔夫、盧梅娜,你們兩個將研究的事擺在第一吧,也請拉斐拉幫忙這點。至於我們在教皇國的朋友……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是預言嗎!?」

  「是的,不過請再等等吧,現在還不到揭示的時機。」

  預言者為什麼會這麼說,其他人並不明白,但既然她說了,他們就相信她。一直以來都是這麼過來的,以後也是。


  「但與此同時,其他人也不能閒著。」

  預言者轉頭面向白板。

  「解除神器結界是首要之急,而確保我們的安全一樣重要。可以的話,我希望優先打倒大神官──但不是以主動進攻的方式。以柴弗為首,大神官從今以後會對我們的每個行動造成阻礙,就算不預言也能明白。我希望大家準備充足,以後在遭受攻擊的時候反擊,不只是把他們擊退,而是主動追擊,削弱他們的戰力。」

  「……辦得到嗎?」

  「沒問題的。在安拉巴哈的戰鬥已經漸漸表現出這點了,我們在成長。配合適當的計策與戰略,是可以辦到的。我不是請各位整天將殺害大神官掛在心上,而是請大家在關鍵時刻想起,我們不一定要逃。」

  雖然這麼說,大神官也不是笨蛋,並不會在沒有把握的狀況發起攻擊。若不是有真正精巧的計謀,很難做到反擊並取勝。

  預言者也知道這點,只是逃跑的第一選擇已經深入人心,必須有人以魯莽的勇氣打破這層心理障礙。


  「剩下的,就是我們要不要尋找盟友的意見分歧了。我不認為我們一定要找盟友。」

  預言者的話讓瓦列斯屏息。

  「在某些地方,我們能夠獲得援助,自然是最好。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合作的敵人就可不必……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如果讓我在逼迫威爾蘭政府低頭聽話,以及逼迫威爾蘭政府與怪物戰鬥之間選一個,我想還是選擇逼迫比較少的那邊吧。」

  「但是當地人民……」

  「我會發出警告,但是也就這樣。也許他們會討厭我們,但是我們是世界之敵,早有被痛恨的覺悟。」

  預言者的話語帶著壓力,讓其他人無法反駁,但在她自己發現之後,壓力很快散去。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嗯……」

  幾個人像是瓦列斯和莉迪亞看起來明顯的不同意,不過他們也認清了要每個人手牽手去打惡神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傲慢。

  靜則是看到了預言者話中的另一面。


  「那麼,我們的下一步是能夠找到的盟友就找嗎?」

  「是的。」

  「那麼……」

  靜短暫思考。


  「不,先取得共識吧。大家,這個方針,有誰反對的?如何飛上去優先,與大神官作戰優先,然後盡量找盟友,準備破壞神器,找不到他家的事。」

  「沒有。」

  「同意。」

  人群三三兩兩說話,統一意見。


  「好吧,那接下來。呃,要繼續嗎?」

  靜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開這個會開了三個小時,也該是精神開始渙散的時間。


  「繼續吧,反正只剩下一點了,我們接下來要找誰親密親密,就這個問題而已。」

  「王子你的說法也是挺奇怪的。」

  「我的家庭教師用詞。」

  「你的教育從小就有問題……」

  靜嘆了口氣。


  「王子說的對。百岳或是奧德薩或是波森,還有史威諾丹。」

  「史威諾丹先別管就是了,皇帝不會合作的。」

  「這麼肯定?好吧,聽你的,你是在地人。史威諾丹出局,剩三個國家。我們要從哪個……說要從哪個,不如說我根本不知道從哪開始。」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世界之敵這麼純粹的笨蛋們,怎麼可能會想要賣人情呢?他們先前還每次把人情結清免得大家欠來欠去辦事麻煩呢。

  「……怎麼辦啊?預言者?王子?大家?」

  「賣人情……也不像我們的作風吧。」

  瓦列斯喃喃自語,剛剛偷偷睡了一覺的蘇芬撐著頭回話:


  「也不見得?雖然他們都付我們錢,然後表現出兩不相欠的樣子。不過人情這種東西可沒這麼好結喔。」

  「那要怎麼做?苦幹實幹等善有善報?」

  「這世界善有善報的次數還真不多。我想面對國家政府,還是用利益綁在一起吧。就跟諾夫卡一樣,他們因為大神官炸了一整個核電廠和城市,因此站在神的對面。要我說的話,這就是我們的賣點,當然還有戰力就是。」

  「喔?蘇芬還看得挺透徹的嘛?」

  古斯塔夫驚訝的說,被他這麼一說,蘇芬愣了一下。


  「……欸?哈?啊啊,開玩笑,不觀察的這麼透徹我要怎麼整人啊。科科。」

  蘇芬好像剛睡醒一樣坐起來,整個人打起精神,剛剛冷澈的態度完全消失,換成滿滿的邪惡笑容。


  「那麼百岳或許有可能。大家雖然擁抱了惡神的教誨,可是沒那麼喜歡他,老一輩的還很喜歡比較老舊的信仰。」

  「波森……不知道。隊長以前有打好關係,但是我猜沒有好到讓他們情義相挺。」

  古斯塔夫在桌上敲著手指。


  「波森最棘手的是波森其實沒什麼好要的,他們也過得不錯。可惜我們需要他們幫擋加斯加海灣,還需要借他們的國土上神之居所。」

  「嗯……」

  「不能先談談嗎?看他們需要什麼?」

  「不能,瓦列斯。外交談判,先亮底牌的輸,只有被吃乾抹淨的份。你沒聽說過以前卡賽的外交官把一手好牌打成相公,就是他們跑去跟威爾蘭示好,結果威爾蘭看穿他們沒威脅,一點都不理他們。」

  「好吧,你專家。」

  瓦列斯投降。



  「那,我們現在要幹嘛?雖然討論很多方針了,但是眼前有什麼比較好做的?」

  「眼前的話──我們等赫丘里進來。」

  「咦?」

  預言者說完,雙手交握在身前,靜靜等待。五秒過後,赫丘里沒有打招呼就直接闖進酒吧。


  「我需要你們幫忙──你們幹嘛。」

  「等你進來。」

  「哈?」

  瓦列斯的回答讓赫丘里提高了八度,聽起來好像要罵人一樣。


  「預言者說的。」

  「啊?啊,這樣嗎。」

  赫丘里單手撐在桌上,清清喉嚨,努力冷靜下來。同時他舉起左手,豎起一根食指。


  「先從不重要的事情開始說。」

  「請。」

  預言者比了個手勢。

  「首先,先前古斯塔夫.布蘭克巴斯頓送驗的原料。據稱從安拉巴哈精煉廠取得的,化驗出來了。」

  「那個嗎。」

  那個重量到現在還讓古斯塔夫印象深刻,他還以為他在搬金塊。


  「那麼,到底是什麼?跟威爾蘭的秘密有關嗎?」

  「這要交由你們判斷。」

  赫丘里雖然這麼說,但他語氣十分肯定。

  「那個桶子裡面裝的是鈾──鈾-235,而且是80%的高濃度。」

  「喔,幹……難怪他們死都要回收實驗器具嗎……」

  吉爾貝特喃喃自語起來。

  想必不會是拿來發電用的了,威爾蘭政府的目標昭然若揭。但是知道了這個又能做什麼呢?就算拿出去昭告天下也沒人會聽的,更別說要制裁核武器的是他們的對手大神官。

  他們只能帶著沉重的心情把這個祕密放在心底,看看能不能有一天派上用場。



  「第二件事,是我需要你們幫忙。」

  赫丘里終於冷靜了一點,能夠好好說話。不過聽到這句話,其他人反而嚇到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你」

  「需要」

  「我們」

  「幫」

  「忙」

  「?」

  「最後一個斷句是怎麼樣啦?」

  赫丘里語氣稍微帶了點不滿。


  「不不不,我們真的很驚訝喔?赫丘里你竟然會說需要幫忙什麼的。」

  「是啊,赫丘里先生!你平常不都是『不需要妳插嘴我的私事』這樣子嗎!」

  「小黃妳個性也變得越來越好了呢……」

  被狠狠模仿了一番,赫丘里青筋外露,舉起握緊的拳頭,而小黃則躲到預言者身後去。兩人就繞著預言者追了大概三十秒,赫丘里才在小黃鑽到桌子的另一頭之後放棄,嘆了口氣。


  「唉,算了,講正事。我不喜歡你們干涉我的私事,這件事還是沒變。只是這次我需要力量,只要力量就好。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忙,聽我的話做就行。決定都由我來下,也請你們不要提出任何建議或意見,至少不要在我面前,辦得到嗎?」

  「唔……」

  「這個嘛……」

  「雖然不是不相信你啦,不過這個條件實在是……」

  「嗯,大家看起來很不願意的樣子,不過如果你把原因說出來的話,也許大家也能認同你的原因喔?」

  「預言者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哎呀,這種事,是不是本人來說還是有差別的。就麻煩你了。」

  預言者調皮一笑,而赫丘里撇了撇嘴,拉了張椅子坐下。而其他人聽他要說話,也紛紛安分下來。



  「我不希望你們給我任何意見。是因為我想對我自己的未來負責,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的負責。我的未來和我的結果是屬於我的,必須由我一個人決定,不能感謝任何人也不能責怪任何人。

  所以我不能受到任何影響、建議、提出的可能性,連意見也不行。不然,在失敗的那一天,也許我會恨你們也說不定。『都是你們的錯,才害我當時做了那樣的決定,要不是這樣,也許我的病就好了也不一定。』我不想再次有這種想法了,所以這次我只能讓自己來。」

  「……為什麼要堅持到這個程度?」

  「為什麼啊……」

  赫丘里抬起頭,看向遠方。

  「這要從我小時候開始說起了──」



  赫丘里.密斯科的出生十分幸運,一個名叫瑟雷斯的小國的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商人,白手起家,以一絲不苟的紀律和精密的頭腦做生意,一代之內從三人的小隊伍成長到三萬人的大企業。母親是建築設計師,優美的線條和精簡的建築架構讓她在全球設計了不只十座地標級的作品。

  完美的兩人,完美的結合,他們所組成的,想必是完美的家庭吧。

  但他們的兒子並不完美。

  一開始誰都沒有發現,直到他十一歲為止。他的母親意外發現赫丘里的缺陷──就在他把她和路人搞混的時候。

  他們慌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是如何的不幸,我們的兒子必須承受這樣的命運?完美的兩人無法接受,並把兒子的汙點當成自己的汙點一樣試圖擦掉。他們尋求各種療法,但是現代的醫學對臉盲症並沒有多深的認知。心理治療、藥物治療、實驗性質的治療。即使做了諸多嘗試,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於是焦急的兩人開始尋找各種民俗療法,不知道哪裡來的符、不知道哪裡來的液體、不知道哪裡來的藥草,在為了你這三個字之下,全部被灌進赫丘里的口中。甚至還有一次,他們喂他喝下了正常人都看得出來是劇毒的東西,讓他陷入昏迷。自此以後,赫丘里的身體再也無法成長,而那一年,他只有十三歲。

  曾幾何時,兩人的眼中已經沒有自己的兒子了。要治好病,要治好病,不是為了兒子,而是為了自己的自尊和自己的完美。兩人對赫丘里的態度開始轉變,從鼓勵變成失望,憤怒,最後變成唾棄。為什麼,為什麼你有缺陷,為什麼你的病治不好,為什麼要害我們花這麼多錢,害我們成為笑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要是沒生下你就好了。

  要是沒生下你就好了!

  赫丘里的臉盲依舊。而他的父母在找過他們所能理解的任何東西之後,轉而投向不理解的東西。絕望讓他們信神──而且是不知道哪來的神。小小的邪教讓一世英明的兩人深陷迷信之中,散盡家財與商譽,被自己的部下趕出公司,什麼也不剩。

  最後在某一天,赫丘里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醒來,看見兩人吊在天花板上。


  「為什麼……」

  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想是什麼。

  看見生命流失的震驚?失去雙親的無助、悲傷?面對自殺的憐憫?虐待終於結束的安心?要以這副身體獨自面對未來的徬徨?這些感情都一閃即逝,而留在心底的,只有憤怒。

  「什麼啊……」

  言語對著死者脫口而出。


  「難道這是我的錯嗎?我有病,讓你們的兒子不完美,最後搞到你們自殺?這是我的錯嗎!」

  臉盲,其實怎麼樣都好,他甚至沒有覺得多不方便。但是為什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明明他一句話都沒說,就擅自慌張、擅自絕望、擅自死亡,除了兩具屍體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彷彿說著都是你害的一樣。


  「是我的錯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了。


  什麼都沒有的赫丘里,將能夠換錢的東西都換成現金,離開了這個他無法忍受的地方。他在瑟雷斯輾轉了一陣子,漂泊到波森的薩德,在那裡認識了拉斐拉,之後,也跟著她來到世界之敵。在這期間,他從來沒有停止嘗試治療自己的先天疾病,他坐在原地,蒐集全世界的情報,就為了這個目標。


  但這不是治病,而是復仇。為了證明臉盲沒有治好是你們自己無能,我的身體變成這樣是你們的愚蠢,你們的死是你們自己的錯。為了讓自己可以徹底憎恨自己的父母,赫丘里需要這個證明。他再也不要為別人左右,不管對方是任何人也一樣,這一次,他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只有在一切都結束的那一天,他才能把那句話忘掉吧。

  要是沒生下你就好了。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欸小黃妳哭什麼哭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過份,他們怎麼這樣啦……」

  「……是啊,確實是很過分的傢伙們。」

  看小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赫丘里心底的仇恨也減輕了一點,把手邊的衛生紙扔過去給她擦。但他的決意不會改變,以冷漠但堅定的眼神看起其他人的反應。


  「那,你們現在知道原由了,怎麼說?你們不答應也無所謂,我就自己想辦法。」

  「啊,那個,怎麼說。密斯科。」

  靜第一個艱難的開口:

  「我只代表我自己發言喔,其他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你說到這個程度,我能理解你的堅持了,我也願意幫你。但是該怎麼說,如果你真的犯了大錯,我總是要做些什麼的吧?例如說前面有顆地雷,我總不能看你直直踩過去吧?」

  「請看我踩過去吧。」

  赫丘里搖了搖頭。


  「就算我踩過去,那也是我的命運。我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後果,我必須接受。」

  「這也太極端了……」

  「如果到時候你們不管怎麼樣都忍不住要插嘴的話,我就會離開世界之敵。」

  「唔耶。」

  被說到這個地步,靜也不得不認真考慮起來。


  「大家覺得呢?」

  「不錯啊,不過,和你的病無關的事我們總可以插嘴吧,例如說搭火車還是搭公車之類的決定。還有戰鬥中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動作和你確認,誰能殺誰不能殺之類的。」

  古斯塔夫使用了專業的討價還價技能,當事人還沒有察覺到這是個討價還價。


  「……這種程度還沒有問題。有時候人就只是運氣不好,我也沒有不成熟到不能接受。」

  「好,那我覺得沒問題。」

  「大家都OK?都OK我就繼續了喔。好吧密斯科,我們願意幫你,那你要多少人,做什麼事?」

  「我需要你們全部出動。」

  「全部喔?」

  全體出動,從世界之敵成立開始也沒有多少次,而竟然為了找臉盲症的治療方法出動和刺殺大神官一樣大的陣仗,讓人難以想像。


  「雖然不是看不起你,不過真的?全部?」

  「啊,我還沒說完。光是找我的治療方法用不上這麼多人,不過我有個想法──我希望能夠在這次任務中,把間諜也揪出來。」

  「喔?」

  聽到間諜,其他碎片也多了幾分認真。順帶一提,小黃被蘇芬觀察了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舉動,所以無罪釋放。


  「怎麼說,你有把握嗎?」

  「已經有一點計畫了。能夠實行的原因是因為我要求『必須由我下決定』。在『我本人不是背叛者』的狀況下,我可以成為一切情報的根源,接下來要判別情報洩漏應該會比較容易。」

  「原來如此……」

  「而我當然不是背叛者了,對吧,吉爾貝特.麥克阿思根。」

  「嗯。」

  吉爾貝特嚴肅的點了點頭。


  「因為這個理由,所以我需要你們全體出動,不只是因為有內奸,也因為假情報會滿天飛,無可避免地會有大神官跑來跑去。同時也因為這個理由,我不能在這裡跟你們講作戰內容。」

  「連我們都不行?」

  「少一個洩漏的管道是一個。再說,你們的嘴巴本來就不怎麼牢。」

  「……」

  好幾個人別過頭去。沒辦法,真相往往是說服別人的最好材料,而在交涉走不下去的時候他們也經常拿出來用。赫丘里要完全杜絕消息流出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不知道』成為真相。


  「姑且,預言者會知道計畫的全貌,反正以她的能力我也瞞不了她。你們能做的是做好和大神官的戰鬥準備。如果一切進行的順利,大神官會撲空,另外會有幾次機會在我們有利的狀況和他們交手。至於要戰還是要逃,交由你們判斷,我的目的只有把背叛者抓出來而已。」

  「嗯,聽起來不錯,除了我們也被蒙在鼓裡以外。那就這樣做吧,先把組織內部的問題處理完再說。預言者、密斯科,這次指揮就交給你們了。」

  「啊,還有瓦列斯先生喔。」

  「瓦列斯.羅梅洛也要嗎?」

  這對赫丘里來說似乎是個意外。


  「沒關係的,畢竟有他的能力,想瞞也瞞不住呢。而且瓦列斯先生的壞人氣質本來就比較強,口風很緊的。」

  「……躺著也中槍。」

  「沒關係啦,某些時候也是好事。」

  盧梅娜在旁邊拍拍他的背。


  「……那,我要做什麼,預言者?」

  「瓦列斯先生就照以前一樣,根據聽見的臨機應變就行了。必要的時候可以從赫丘里那搶過指揮權,不過還請記得他的覺悟。」

  「了解。希望不會出什麼事。」

  「好,那就這麼決定……那,接下來?」

  靜雙手一攤,既然詳細內容不能跟他們講,指揮權又不在她手上,她也不知道能幹嘛。


  赫丘里點點頭,接著發號司令:

  「接下來請所有人出去,伊歐瑟夫.波耶納魯、盧梅娜.克拉科夫、莉迪亞.德馬雷、片倉靜四人留下。」

  「了解。」

  除了點到的四個人和預言者以及赫丘里以外,所有人起身,離開酒吧。說是這麼說也沒地方去,他們就先去餐廳待命。支援人員訝異地看著他們被趕出來,古斯塔夫只好上去隨便講幾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覺得這個計畫會成功嗎?」

  吉爾貝特坐在瓦列斯身邊,小聲問他。


  「有機會吧,赫丘里有預言者幫忙。我反而比較好奇幫赫丘里的那邊,臉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又找到了什麼線索覺得可以治療。」

  「你這樣又要被他罵了喔。」

  「欸幹,純粹的好奇心不行喔?你想想嘛,如果只是單純的誰研究出了某個解藥,或是什麼理論。我們根本不用出任務吧,登門拜訪就行了。」

  「哼嗯。」


  被瓦列斯這麼一說,吉爾貝特也好奇起來。


  「你這麼說很有道理……但是啊,如果不是很有確信的話,赫丘里也不會行動吧?既有確信又很難達拿到手,難不成又是哪個國家的國家機密?」

  「和臉盲有關的國家機密嘛?」

  「是啊,聽起來不太像對吧……」

  應該不會有哪個國家把這種東西列為機密才對,吉爾貝特和瓦列斯討論了好一陣子各種天馬行空的可能性,不過沒有靈光一閃出什麼像樣的答案來。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瓦列斯.羅梅洛、吉爾貝特.麥克阿思根、小黃進來。」

  大概是情報管制的緣故吧,第一組被叫進去的人馬不到三十分鐘就出來了。赫丘里跟在後面探出頭來,把他們三個叫進去,看來他們就是人比較少的第二組。

  三人一起走進酒吧,赫丘里看到他們進來,對他們比了個手勢要他們坐下。桌上已放了三份新的文件,赫丘里本人則是正在擦黑板,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緊張和興奮各參半的樣子。而相較於赫丘里,預言者則是老樣子老神在在,安穩地坐在桌前,等大家都準備好。


  三人坐下之後,赫丘里才開口說話:

  「雖然應該不用再強調一次,不過這次的作戰內容也請不同組別之間盡量不要討論。雖然我沒有確實阻止你們的辦法,不過你們應該比我更知道這次作戰的重要性。」

  「OK。」

  瓦列斯回答,其他兩人也點了點頭。


  「好,那就開始吧──這次的作戰我們四個人一組。」

  「誰們四個人?」

  「你們三個,還有我。」

  赫丘里指了指自己。


  「欸欸欸?赫丘里先生要上前線?」

  「嗯,雖然我看起來體弱多病,不過也是個二十四歲的健康男性,體力在平均值下一點,還不到孱弱的地步。不考慮和大神官戰鬥,實地調查還是辦的到的。」

  「十四歲的平均值下還是二十四歲的平均值下。」

  「二十四歲。」

  赫丘里白了瓦列斯一眼,小黃也白了瓦列斯一眼,忽然發現自己變成壞人的瓦列斯舉雙手投降。


  「沒人有意見了吧?總之我會和你們行動,我們四個人會前往波森南部的阿萊康。」

  瓦列斯他們對著手上資料的地圖看,阿萊康位在波森西南邊,是一個離海岸線相當近的小城市。


  「在阿萊康,有一名在當地黑社會相當活躍的打手,他和我一樣有著臉盲症。然後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似乎讓他的臉盲症治好了的樣子,我們的目的就是去調查他怎麼辦到的。」

  「嗯?就這樣?」

  「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會有更確定的根據在採取行動的,沒想到只是謠言。」

  「啊,雖然說是謠言,不過是有不少根據的。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只是狀況太過複雜離奇,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我才需要你們幫我調查。

  我確定那個打手以前有臉盲症,因為我以前就在追蹤他,我也確定他好了,而我幾乎確定那個變化是某種治療過程帶來的,這樣就夠了。」

  「原來如此。」

  「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我在資料上有把謠言全部記下來,不過我試著整理一下──」

  赫丘里咳了兩聲,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接下來的話,猶豫了一下。



  「──似乎有人靈魂交換了的樣子。」

  「三小?那個嗎?科幻作品?還是奇幻作品?」

  「就是那個,不過這次是現實,大概吧。同一時間有兩個人表現出了奇怪的行為,一個是三十五歲的黑社會打手,一個是……女高中生。」

  「這組合光想像就讓人毛骨悚然耶。」

  「理由我不確定是什麼,目前最好的解釋是某種神器。不過流言傳到我這邊了,這兩人還沒有被聖葬隊殺掉,我想大概不是。能夠確定的是,這兩人交換了靈魂,鬧出了不少事,不過只限於身邊。然後,就在他們大概十天之後,有另一組謎之團體和他們接觸了。」

  「欸、欸欸……」

  本來已經夠謎的事件再疊了一層謎上去,瓦列斯忍不住皺眉。


  「究竟是甚麼人我不清楚。不過這個團體和他們接觸,並且大手筆地為了研究他們的靈魂交換,建立了一個小型實驗室。做了什麼實驗,我不太清楚,但是過了快兩個月之後,他們的靈魂成功的換了回來。而在過程之中,那名打手的臉盲症也被治好了。光是這樣的話還沒問題,我直接去問那名打手就好。問題在於,靈魂換回來之後沒多久,那個打手就失蹤了,找不到人。」

  「所以我們是要去找人?還是調查那個實驗室?還是什麼?」

  「實驗室會給其他隊伍調查,那個神祕團體也是,我們負責找人。那名打手相當專業,沒有留下多少蹤跡。打手的資料在倒數第三頁,雙方有可能會交鋒,就我聽說的實力,小黃一個人應該就夠應付了,只求務必活捉。」

  「好。」

  小黃爽朗的回答,跟著其他人翻到赫丘里所說的頁數。打手名為拿旦業.卡瑞爾,三十五歲,男性。他從十七歲開始加入當地幫派,慢慢嶄露頭角,成為本地最有實力的打手,隸屬於西南一代的大黑幫『先驅者』,直到現在。戰鬥風格是使用大量的炸藥以及隨手可得的鐵製兵器進行近身戰鬥,能力詳細不明,但推測和手榴彈不會傷害到他自己有關。


  父母健在,未婚無子嗣,平時獨居。身為黑幫打手有大量仇家,也有許多人將他視為先驅者的一大台柱,想要取他性命,無論是幫內還是幫外都是。這次的失蹤在黑幫內掀起了許多漣漪,也會讓搜查更加困難。

  「嗯……」

  「有什麼感想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後天早上七點集合出發,地點在波森西南部,只要搭火車就行。任務長度設定在兩周內,自行抓行李。」

  「……肯定是那個吧。肯定是那個。」

  「哪個?」

  看瓦列斯抓著頭喃喃自語,赫丘里進一步追問。


  「我前幾天有聽過旁白描述一些類似的場景。這個拿旦業,大概是為了不讓那個女高中生被牽扯進黑幫的鬥爭所以離開的。他們之前不是一起行動好一段時間,這樣被拿來當威脅的人質也是有可能的。」

  「嗯……但是就我的消息,阿萊康的黑道們聚在一起開了會,似乎所有人都同意這小女孩不該在這一邊的世界,訂了協議不去碰她。當然,即使這樣可能還是有危險,所以拿旦業.卡瑞爾才離開。

  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還是沒有他去向的線索,所以還是得從頭找起。」

  「那個女學生,我們不用找她嗎?」

  吉爾貝特一邊看著資料一邊問,不過因為怕踩線所以沒有問更詳細。


  「不用。她不記得有關治療的內容,正確地說,她無法理解,所以沒辦法描述個像樣的東西出來。但是她記得拿旦業.卡瑞爾的事情,『看起來很擔心又有點憧憬的樣子,我都快聞到青春的酸臭味了』,我手下是這麼說的。」

  「欸、欸欸?那個?是那種展開?蘇芬他們一定很喜歡這樣。」

  「你以為為什麼是我們這個組合去找人。」

  赫丘里難得的笑了一下。要是給靜他們來負責,把女學生帶上的機率高達八成。


  不過這也不代表換成他們就不會帶了。


  「幹旁白你不要烏鴉嘴喔。」

  機率問題,機率。


  「……」

  「所以旁白說了什麼……不,算了,我不想聽。」

  赫丘里猜到了一點,不過不想接受事實,只揮了揮手,強制結束話題。



  「沒有其他想法就後天早上七點集合,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叫下一組人進來了。」

  「OK。」

  三人拿著各自的資料離開酒吧,同時聽著赫丘里叫下一組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