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凡，我喜歡妳，請妳和我交往。」
那是一個和谷歌小姐十分相像的聲音，沒有音調起伏，亦無任何感情。
我看向聲音的源頭——站在門口的美少年。
細碎的墨髮蓋在他的額上，一雙靈動的大眼正不安的看著林凡。
嗯⋯⋯是個很適合穿女裝的男生呢！
見我們都沒有反應，他再度說⋯⋯不，拿起手機按了一下。
一個和谷歌小姐十分相像的聲音說：「林凡，我喜歡妳，請妳和我交往。」
不，這就是谷歌小姐的聲音⋯⋯
為什麼要用翻譯軟體來告白？
該不會⋯⋯他不能講話？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這時當事人凡姐打破了沉默。
「如果要我和你交往，就必須要先打敗嵐！」
⋯⋯⋯⋯⋯⋯為什麼是我？！
只見那美少年微微點頭，示意我跟著他出去後就走了。
「去吧！使出妳的必殺技——眼神殺！」凡姐邊說邊用大拇指往脖子一劃。
妳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啊⋯⋯
雖然有些麻煩，讓我有點想用掉剩下的最後一次命令。但我突然想嘗試一件事，於是我也走出社辦。


「要怎樣才算打敗妳？」谷歌小姐的聲音如此問道。
「我不知道啊⋯⋯剪刀石頭布？」
「是不是要把妳打倒？」
「大概吧⋯⋯」
在這時，那位美少年突然衝向我。
⋯⋯
⋯⋯⋯⋯
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看向躺在地上的美少年，腦中一片渾沌。
我記得剛剛他突然衝向我，我一驚之下，不小心就把他摔出去了⋯⋯
該不會他認為要打倒我，是指物理上的打倒？
「唔——」美少年微微呻吟。
但這次我聽到的不再是谷歌小姐的聲音，而是宛如春風的音色。不同於一般男生的低沉嗓音，他的聲音偏高，帶著一絲暖意。
過了幾秒，他緩緩從地上站起，正準備繼續用翻譯軟體和我對話。
但我搶在他之前對他說：「你想要接近林凡對不對？」
美少年緩緩點頭。
「那我會幫助你的。」講到這，我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我將手負在身後，並調整位置讓光以合適的角度照在我的臉上。
我接著道：「不過有件事我得先說，凡姐最愛的就是美少女了，你懂這個意思嗎？」
美少年立馬搖頭。
「那我換個說法。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地接近自己所喜愛的事物，凡姐也不例外，而凡姐最愛的又是美少女，也就是說——」
我為了製造氣氛，刻意頓了一下，我注意到他正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於是我續道：「只要你扮女裝接近凡姐，就可以和她拉近關係。」
「欸？！」他訝異到發出聲，隨即用雙手遮住嘴巴。
他果然可以講話，而且聲音還很好聽。
片刻的沈默。
他皺著眉，似乎在認真思考我剛剛所說的方法。
此時他突然出聲，對著我說：「真、真的嗎？」
這次他不再用翻譯軟體說話，而是用自己的聲音講出這句話。
「真的！」
「那⋯⋯我回去想想看。」
我看著他低頭沉思緩緩離去的背影，默默握緊拳頭，做出一個勝利手勢。
得到一個偽娘社員了！

— — —

於是一天又這麼結束了。
正當我這麼想著，並步出校門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嫁給我吧！」
⋯⋯
⋯⋯⋯⋯
為什麼過了那麼久又出現了？
「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是說，我每天都會來找妳嗎？」
「隔了兩週也叫每天？」
「那、那是因為段考快到了，所以我被家教抓去複習，他每天都來學校堵我。」
說到這，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不是挺喜歡這樣的嗎？」
「哪樣？」
「被虐啊。」
「我只喜歡被妳一個人虐待！」
我才不需要。
這時小圓又突然說：「嫁給我吧！」
「不要⋯⋯而且你上次不是說要循序漸進嗎？」
到底有誰會這樣說不到幾句話就求婚啊⋯⋯
「那⋯⋯我喜——」
「我拒絕！」
「我話都還沒說完⋯⋯可是這樣也很棒。」小圓雙手貼著臉頰，看起來有些臉紅。
「你是笨蛋還是白癡啊⋯⋯」
「所以妳是答應了？」
「沒有。」
到底要怎樣才能從拒絕兩字看出我答應你。
「可是妳剛剛那態度⋯⋯」說到這裡，小圓的臉又再度紅了，「這麼強硬的拒絕就是答應吧！畢竟大家都說，女生說不要其實就是要。」
——啪！
一個聲音自我腦中出現，大概是名為理智的線斷了吧。
「那如果有人問我要不要去死，我說不要，其實是要的意思囉？」我將抑揚頓挫發揮到極致，臉上帶著十分燦、爛的笑容。
「妳這笑容有點慘烈欸！」幼女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
這時小圓渾身顫抖，一臉興奮的望著我，「這眼神，真是太棒了！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鄙視之意，加上反諷的的笑容，天啊！這真是⋯⋯⋯⋯⋯⋯太對不起了！」
儘管難掩臉上高興的神色，他還是立即向我道歉了⋯⋯還是五體投地的跪在我面前。
經過的人皆以怪異神色向我們行最高禮數——注目禮。
「踩我吧！踩我洩憤吧！」
我開始懷疑他是否是故意惹我生氣的。
「你先起來吧。」
「踩我吧！要是不踩我，我就不起來。」
你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嗎？
害我現在真的有點生氣，想一腳踹下去。
碰——！
一個巨大的聲音響起，隨著這個聲音，小圓往前翻了一圈。
我往旁邊看去，卻正好看見——
「妳⋯⋯在幹嘛？」
——幼女收回腳的畫面。
「難得有一個沙包可以踹，而且妳又一副要踩不踩的樣子，所以就⋯⋯欸嘿～」
「就算這樣妳也不應該踹下去啊。」我擺出我自認為最嚴肅，最正經，最認真的表情。
然後我才接著說：「若妳真的要折磨他的話，就不能踹他，反而要一臉微笑的看著他，溫柔待他，這樣他才會驚叫失色。聽過笑裏藏刀嗎？就是這個道理。」
「笑裏藏刀是這樣用的嗎？」
「我記得妳之前說過，不要太執著於小地方。」
「欸、喔！沒錯！哼哼——既然是我講過的話，那就一定是這樣了！」
果然對幼女就是要⋯⋯適度的滿足她的自尊心。
「不過被虐狂的腦袋構造真是特別呢！」
幼女說這話時，臉上還帶著驕傲的笑容。其實她意外的好打發。
但我覺得妳的腦袋構造才真的很特別呢⋯⋯
「該不會是空心的吧？」
啊，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什麼是空心的？」
「沒事。」
這時小圓自地上站起，臉上堆著愉悅及滿足。
「我要把這件襯衫當成傳家寶！」
別啊！你這是希望你的後代子孫都是這副德行嗎？
這個哪是傳家寶，是詛咒吧！
「算你有眼光！還知道這是神明留下的印記！好好收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時小圓似乎是因為滿足了被踩的願望，而仰頭大笑。
在兩道交疊的笑聲中，我深深的理解了一件事。
——你們兩個果然是白癡吧！

— — —

我坐在社辦中，看著眼前新加入的美少女社員。
「她」的名字叫范易宛，因為聽起來很像飯一碗，所以我叫「她」大米。
而這個「她」是誰呢？
沒錯，就是昨天的那個美少年學長。

我仔細端詳著他。
一頭蓬鬆微捲的及肩黑髮，襯的他臉更加白皙，再加上他那精緻的五官，就算他拿出身分證，恐怕都沒人會相信他是男生。
我將視線緩緩下移，發現他的脖子上圍著一條淺藍絲巾，視線再往下移，是他那扁平的胸部⋯⋯這不是正常的嗎！要是他胸前很豐滿，他就要懷疑自己的性別了。
此時他用手將一側的頭髮撥到耳後，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很纖細。
我的視線掃過他的腿，發現它和手一樣纖細，但卻又不會太過枯瘦，反倒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美感
要是他這樣出門，恐怕路上看見他的男生都會被掰彎吧⋯⋯
然而，即使和他待在一起，凡姐也絲毫不遜色。
一個是不若凡間之人；一個是看似冷冽，實則熾熱。
若真要用一個詞去形容這兩人，那大概就是「相襯」吧。
「這位是珊珊。」凡姐對著大米如此說道。
「哼哼——我可是神明喔！崇拜我、尊敬我、跪下拜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凡姐在大米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大米的耳根也因此變紅。
雖然不知道凡姐說了什麼，但我猜應該是說要他別在意幼女，她腦子有洞。
「我是陽莫梨。」陽莫梨在講完自己的名字後，伸手握著大米的手上下擺動，「讓我們一同練習女主光環吧！」
不知為何，陽莫梨的個性在社團裡十分特別，不同於平日他人眼中乖巧的她，而是⋯⋯非常詭異、非常奇怪。
此時只剩我沒介紹自己了。
前面兩人的介紹都令人十分印象深刻，不如說是想忘也忘不了。
同是一個社團的成員，我也不能介紹的太過平凡。
所以，為了保證我的介紹詞具有原創性、獨特性和戲劇性，我花了一秒鐘在腦中建構句子，並以再真誠不過的眼神望著他，臉上掛著我認為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的微笑，對著他說：

「我是嵐。我知道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