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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7180 字
更新於: 2019-03-18
微風透過敞開的玻璃窗吹進。儘管室外氣溫不算涼爽,但吹拂在臉上的輕柔仍十分舒服。舖軟的床墊緊貼著我的背部,覆蓋在身上的棉質床單還有著剛曝曬過的陽光氣息,甚至隱隱約約還能聞到一股從不知名花束傳來的甜香。
不過窗外穿射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讓我不得不放棄這舒適的慵懶,撐起身體嘗試自己走下床。
唰唰。
我拉起米黃色的窗簾,老實說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還不知道這裡有窗簾,但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這裡的窗戶在不久前被我撞破整剩下一個框。
大腿至腰間的痠麻感到現在仍未消失,我一跛一跛地走出房門,在寬敞的建築物中來回走動。
這裡是吉安館,不久前我暫時寄住的學生宿舍。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裡。不只這房間,整棟宿舍好像只剩下我和一名阿婆管理員。如果不是我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兩天後,和身上還沒癒合的外傷,我可能到現在都還在懷疑那荒地上的景象只是一場逼真的惡夢。
回房後我倒了杯水。透明的水壺中,檸檬和著氣泡上下翻滾,我看著它開始思索這兩天斷斷續續的模糊記憶,卻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清了清喉嚨準備嚥下。
「欸!」
噗──我喉嚨中的水全噴了出來。身穿紅衣熱褲的女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哇靠妳從哪冒出來的?」
是陳守。
「什麼叫我從哪裡冒出來?我不是說過我一直有一部分的魂魄附在你身上嗎?才不久以前的事這麼快就忘了,看來你腦袋真的傷得不輕。」
「不會吧,妳還在我身上,那妳剛剛幹嘛不早點出來?」
「你又沒問。」
「那還真是對不起喔。」
放下水杯,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本來想把她趕出去,但仔細想想我根本辦不到而作罷。
「所以,那天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會回到這裡?墨妘呢?」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好啦,看在你剛醒來的份上我一件一件說吧。」陳守坐在窗台上托著腮,「先說結論吧,人質安全了,市長也救出來,現在整個吉安市的危機多虧了我們都化解了。不過你睡著後也叫不醒,簡麟士查到你有在這裡登記住宿,為了不佔醫院床位所以把你送到這裡。」
「這樣喔。那個孩子呢?墨妘的表弟?還是堂弟的那位。」
「跑了。」陳守若有所思,眼中藏不住的惡意顯得她相當不滿。「土狼那刀下去後,黑嚕嚕的那個金屬人噴出一大堆黑光後解體,結果那個孩子撂下幾句髒話就跑了,一點氣概都沒有。」
「髒話?他不是才八歲嗎?」
「是九歲。」
「喔天啊,現在的小孩子怎麼了!看起來他和邊城斥侯有很大的關係,你們沒攔下他?」
「怎麼攔?那小子會飛天,除了我以外又不是每個人都會飛。」
那小子真的會飛啊!我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墨妘,她還好吧?」我的語氣有些怯懦,但這是我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連你都能安然無恙,墨妘當然是好得不得了囉,而且只睡四小時就恢復了,不像有人整整睡了兩天。」
「還好啦還好啦。」我擺了擺手,「那她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我的事?」
陳守歪著頭,一臉疑惑:「要說什麼?」
「我還以為經過這次的事件她會稍微對我改觀咧,原來是我想太多了。」我有點失望地抓了抓頭。
「用別人的力量耍帥有什麼好說嘴的,別忘了你對她造成的傷害。沒有趁機燒死你算是你的運氣了,這種事就先別要求太多了。」
「喔……。」我雙手摀著臉,覺得糗斃了。我都忘了自己有點表現的機會都是仗著陳守的力量,居然這麼簡單就得意忘形了起來。
「不過嘛,墨妘走的時候特地醫治了你的傷勢,你能恢復得這麼快光靠我是沒有辦法的,畢竟『眾厲』是惡鬼的之力,對於修復人體不是很在行,而且也會有後遺症。」
「咦!有後遺症嗎?那我之前……」
「哎呀,你沒發現嗎?你每次受傷回復的時間越拉越長了,而且過程經常有手腳無力和麻痺的副作用嗎?不過也要歸咎在你平時鍛鍊不足啦。算了,這種小事別計較了,反正你也沒死不是嗎哈哈哈哈!」
「妳也太隨便了吧。」我忽然想起這個女人剛見到我那義憤填膺的樣子,該不會真的想趁機弄死我吧?
「總之呢,墨妘先到豐濱去了。她說這次吉安的事情搞得很大,頭城那裡的邊城斥侯應該暫時不敢作亂了,暑假閒著也是閒著,她要去那裡玩個半個月。你可別打什麼壞主意,她說她才沒有要幫你忙。」
「我真的是搞不懂她。總之,她現在平安無事就好了。」我也只是要去豐濱搭船去找爸媽,說不上什麼幫忙吧。想到這裡,現在還是有點頭暈。
我揉著太陽穴問:「剩下的邊城斥侯呢?那些人後來怎麼了,而且整件事看起來和『林氏』脫離不了關係,能追到頭城舊城區把帶頭的抓起來嗎?」這些人根本就是恐怖份子,直接綁架市長又攻擊一座城市,簡直是史無前例的無法無天。
「簡麟士那邊光是收拾殘局就夠他們受了,現在能把這幾個作亂的邊城斥侯抓起來已經是很大的收穫。新聞一出來,『林氏』就有發言人出來切割,說是警察弄錯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承認,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我握拳。
「說真的,沒有。甚至頭城舊城區那裡也沒有成員和這次攻擊事件扯上關係,新聞說警察局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們是有組織性的動員,根本沒理由去抓人。」
「太扯了吧!」
「是啊。」陳守一攤手,但表情看起來豪不在乎。「對了,你現在算是無罪啦,簡麟士說地牢被毀掉的事情他算在邊城斥侯身上的帳,我們可以好好在城內逛逛,月底就是建城十二週年會有很多活動,可以留下來玩。」
「剛好是暑假啊……話說整個吉安遇到這麼大的攻擊事件,活動還要繼續進行喔?」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離月底還有十天左右,我身上可沒這麼多錢讓我在外面這麼久,畢竟我現在沒在打工,生活費堪慮。
「這問題我也問過,不過那個帥哥市長的意思很明確,看來目前就是朝著續辦的方向在走。那個梅蒂尤也很勤奮在幫忙,真的是好孩子。」
「說到梅蒂尤……」我搔了搔頭,覺得很多問題盤旋在我腦袋裡,「後來的她是怎麼找到土狼的?打從一開始她就打算請那個瘋子幫忙,而且也很篤定土狼可以化解危機。對於她自稱能預知未來的能力我還是不太信。」
「這個嘛……你問本人吧。」陳守指著門外,間隔不到兩秒,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滿臉疑惑地看著陳守,她只回了我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我開了門,站在門前的是身穿輕便服裝的梅蒂尤,總算不是那身學生制服了。
「您好,高同學。很抱歉在您休養的時候來打擾。」梅蒂尤拘謹地行了禮,神情和悅地說:「我可以進去說嗎?」
「來得正好,我有一肚子的問題,希望你可以幫忙解答。」我手向門內做了一個歡迎的手勢,但肢體有些僵硬,看起來一定相當可笑。
梅蒂尤笑了笑,她的笑容如同和煦陽光,開朗的神態和先前市長被俘的時候完全不同,也許這正是她原本的個性。
陳守飛下窗檯,開心地牽起梅蒂尤的手,讓她在床邊坐下。這諾大一間宿舍居然只有一張床沒半張桌椅真是可笑。
「好了,我們來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吧。」
「是土狼先生的事吧?」
「是的。還有我想問,妳的能力並不是這麼單純的預知未來這麼簡單吧?」我從櫃子上拿了個空杯,倒了水遞給她。
「的確如此,我並不是能夠預知未來。」她用不符她年齡的優雅姿勢點了點頭。
「那麼?」
梅蒂尤那雙開朗的雙眼似乎閃過一絲的陰鬱,但立刻消失無蹤。
「你可能從土狼那裡聽說我消失的過程了。我的能力,是在各個時間軸上移動,可能這一秒在未來,下一秒可能在過去。但我完全無法掌握這個能力,我也沒有辦法決定自己要固定在哪個時間上,唯一能確定的是一段時間後我就會回到現代這個時間。」
「這個能力太不方便了吧。」我摸著後頸,今天一口氣接收的資訊量大到難以消化。
「那麼尋找土狼和墨袍,這都是妳在未來事件裡面參與到的結果嗎?」我又問。
「是的。」梅蒂尤點頭,一邊把玩著我剛剛遞給她的水杯,「在這之前我經歷過了三次對戰那個黑色金屬人的過程,但兩次都是全軍覆沒收尾,直到第三次在犧牲簡局長和高先生你後,由土狼和墨妘從實驗室做出完美版的電漿鋸才順利解決。」
「我大概有點頭緒了。」我說,「而第四次,也就是這一次,跳過了不少步驟吧?所以才會導致妳參與過的未來和我們實際經歷的過程沒有完全相同。」
梅蒂尤咕嚕咕嚕地把水一飲而盡。
「還好這次並沒有人犧牲。」
她將杯子捧在手上,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妳來找政鋒的目的不是單純為了來說明這件事而已吧?」陳守彷彿老早就察覺到了。
「不會吧,還有?」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確實如此。」梅蒂尤嘆了氣,「這件事可能有點為難,但請您務必答應。」
「你先說來聽聽我再決定。上一次幫妳忙幫到差點沒命了,這次我可不會再上當。」
匡噹──梅蒂尤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
她站起身雙手抓著我,認真地說:「我希望,你不要去豐濱搭船,放棄你的家人。不然,這個國家將會被毀滅。」
「蛤?」
我腦袋一片混亂,差點忘了呼吸。這是什麼玩笑話嗎?就算是開玩笑也未免太過份了。我掙脫她的手百般不能理解。
「什麼叫放棄我的家人?我聽不懂。」我生氣了。
「妳仔細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未來發生什麼事了嗎?」陳守倒是相當冷靜。
梅蒂尤抿著嘴,像是在猶豫,但我並不在乎。
「我管妳未來發生了什麼事,這種無理的要求我都不會答應。我幫妳救了市長、妳爸爸,妳卻反過來要要我放棄自己的家人?」我話說得相當大聲。說實話,如果眼前這個人如果不是一個國中生年紀的小女孩,我可能就會更不客氣了。
「我不能說,真的對不起!」她垂下頭,「但是這是我經歷了好幾次的經驗,不管怎麼做都挽回不了。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從來源根絕……對不起……。」
「妳的意思是造成這個國家毀滅的源頭在目前外海的那座島上?」我問。
梅蒂尤點點頭不再說話。
「能把細節說給我聽嗎?也許會有其他解決的方法。」
「說來話很長。總之,一旦如果我說了過程細節,我參與過的未來事件就會通通改變,但大方向的結局仍然不變,這樣反而毫無意義。所以之前我才會講得比較隱晦,直接引導你們的行為。」
「感覺很不舒服啊……。」我扶著額頭,相當不能接受。
「對不起!」梅蒂尤又鞠了個躬,繼續說:「你們也見到了,從尋找土狼開始,我每次多透漏了細節,就會產生些微幅度的改變,很多不符預期的狀況發生。這次在荒地就差點失敗了不是嗎?」
我無話可說,但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棄,未來事件什麼的對我來說還是太過虛無飄渺,我寧可選擇不相信。
「反正我不可能照你的話做。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更應該去。至少我必須讓我爸媽離開那裡。」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們透過手機通訊也沒用。」梅蒂尤篤定地說。
「為什麼!」我覺得理智線快斷了。
「啊,你們好麻煩!」陳守跳出來,「反正不管怎麼樣,政鋒都不可能放棄去你們說的那座島,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反正有墨袍和我在,總不可能讓妳說的情況這麼容易發生。」
「我能理解你們的想法……但是……那是不夠的。沒有人有足夠的力量。就說高同學你吧,光是承受陳小姐的力量就有問題了,能確實發揮多少實力?」
我覺得汗顏。她說的是我完全無法否定的事實。
「我們有多少時間?」陳守冷靜地說。
她表現得異常冷靜,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從來沒有過的冷靜。
或許這是她的本性,面對危機時的本能。或許這才是身為「眾厲」的本事。
「半年。」
「和明瑜說的一模一樣。看來可信度很高。」陳守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我記得明瑜說半年後那座島將會在無預警的狀況下被炸沉,也就是說政鋒去島上找家人的時後發生什麼關鍵事件,而且無可避免,導致了整個國家毀滅的情形發生?」
「是的。如果政鋒的父母離開那座島,事情只會更加嚴重。」
「最後一個問題,毀滅的定義有很多種。我想確認妳所謂的『毀滅』是指?」
「就是下一次的『末日』,我們都很清楚上一次發生了什麼事。」
我驚呼了出來,一臉不可置信。
「我……我有這麼偉大,還真是受寵若驚啊。」有夠扯,扯到天方夜譚的扯。
梅蒂尤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陳守沉思片刻,下定了決心。
「我相信妳。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保證我能讓這小子可以改變妳見識過的未來。」她指著我嚴肅地說。
「蛤?」我轉頭,「妳認真?」
窗外一陣風吹了進來,飄動陳守的髮絲。
梅蒂尤狐疑地看著陳守,她的疑惑不下於我。
「妳不知道你們面對的是什麼。為什麼妳能這麼有把……」
「我就是可以。」陳守打斷了她,堅定得前所未有,彷彿這世界沒有難得倒她的問題。我很肯定陳守那強悍的實力。但不管怎麼強悍,仍然有其極限。我們同為一體,這我再清楚不過。
她的極限就是我。
我很清楚這個道理,陳守當然也是。
天生即為不具任何天賦的非進化人類,肉體更是缺乏鍛鍊,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對我這麼有信心。
我想起墨妘的眼神,那冰冷、深淵般的凝視。那是不具任何希望的象徵。那並非針對我才會表現出來的態度,而是對於整個世界的絕望。儘管她擁有無與倫比的實力,她仍不抱著希望活下去。對她而言,末日早已發生,而且正在持續。
但陳守不一樣。
梅蒂尤皺著眉頭來回跺腳,口中不知在低語著什麼。她撫著自己的眉毛思索著來回走動,像極了一隻嗅著食物的狐狸。良久,這才閉上眼吸了口氣,接著冷靜地將地上的杯子拾起。最後,不發一語地靠近陳守,在她面前停下腳步。
「我徘徊在這個世界上各個年代,像是無所憑依的幽靈。」她笑著說。儘管她的眼神開朗,但眉宇間那帶著超齡的英氣和偶爾閃過的陰鬱,都顯示了某些事情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我歷經了生死、反覆的悲劇。久遠的現代對我而言恍若隔世。我甚至開始忘記自己的父親,這個時間點上的他,忘記這個早晨是否屬於真實。你們知道嗎?一切,都太久遠了,我實際經歷過的時間也許比我的父親年紀還大。每一次被這個如同詛咒的能力帶走都像是永別。」
陳守哀憐地摸著她的頭,雙眼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我想起不久前我才問過她有關梅蒂尤能力的事,但她始終不肯透漏。
「但現在我早已不再怨恨這個能力,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可以改變命運,祖靈將這個能力交付給我必定有其意義。所以……」
陳守笑問:「妳仍然想阻止政鋒?」
梅蒂尤搖了搖頭。
「不,既然你們這麼堅持,也許該試試別的辦法。最慘的我都遇過了,還能更糟嗎。」
倏地,梅蒂尤將手指按在陳守的胸口,快速地唸了一串高亢咒文。
「這是?」陳守饒富趣味地問,顯然也弄不清楚梅蒂尤的舉動有什麼涵義。
「是祝福,是我們葛瑪蘭族給予族人健康的巴格拉比,這在未來會幫上忙的。」
陳守抿著嘴笑說:「雖然不明白,不過謝謝。」
「那麼現在我可以放心去找我家人了嗎?」我著急的問。
「如果您堅持的話。很抱歉剛剛說了很多失禮的話,請您別放在心上。」她又行了個禮,「但可以的話我還是衷心希望您能夠不要過去。」
說完,梅蒂尤便朝房門的方向走去,點頭示意後便離開。
「什麼嘛,結果只是來嚇唬人的,說了這麼一大串還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那可不見得。她不是對我施展了巫術嗎?」
「是沒錯……欸──等等!妳不是鬼魂了嗎?要身體健康有什麼用啦!就算要施術也是對我吧。」
「所以你看看高──同學做人多失敗。連做做樣子人家都嫌懶!」陳守仰頭一笑,隨後伸了個懶腰。「不過嘛,這個身體健康之術我還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說不定真的就是做做樣子吧。」
「誰知道呢?我也沒見識過葛瑪蘭族儀式。倒是她剛剛說的下一個『末日』我有點在意,我不認為她說的是假話,但還是難以置信。」
「關於梅蒂尤的跳躍時間的能力我可以掛保證是真的,因為我死了以後在冥河曾經見識過一模一樣的氣息,而那股氣息現在就在她身上。」
「妳說的冥河是死後的世界嗎?我以為死後都會去地獄這種地方接受審判欸。」
「這我就不能透漏太多啦,等你死了就有機會去親身體驗一下,還是你想現在試試?」
「喔喔喔不用了、不用了」我連忙揮手拒絕,我就知道這傢伙想弄死我很久了。
「好了啦說正經的。總之,梅蒂尤的能力並不是進化人類,比較可能是因為她本人是葛瑪蘭族的女巫而產生的,而且有一定的可靠性。接下來,不管我們做什麼都得特別注意,不能讓她說的未來發生。」
「說得也太簡單了吧,事實上她剛剛什麼都沒講啊。她只有提到未來『末日』的發生,以及我不能去島上找家人,就算把他們帶離開都不行。資訊量實在太少了,根本無從下手。老實說梅蒂尤這次拜訪的舉動只讓我的心情更加煩躁外,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
「有啊,身體健康之術,呵呵。」
「……」
「哎呀妳們現代人怎麼這麼複雜?要是我的話根本就不管這麼多。」陳守走了過來伸手敲了敲我腦袋,「如果你不去,明瑜預先提醒你炸島的事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既然不管你去不去那座島都會被炸沉,那麼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
我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回答:「通知我的爸媽離開。」
「就是這樣。」陳守擊掌,「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去做你該做的事,剩下的就不要廢話了。」
我啞然失笑,想不到這麼簡單有效的答案居然是從陳守的嘴巴說出。既然我能做的事情不多,那就直接了當地選擇我能力範圍內可以做的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走吧。」陳守見到我的表情安穩了下來,牽起我的手朝門外走去。「反正還有點時間,和我約會去吧。」
「蛤?妳在說什──哇哇哇!等一下!」她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使勁地把我往外拖。
「走啦哈哈哈!墨妘不在害我有點無聊,你就陪我玩一下吧。」
整棟宿舍迴盪著陳守的嬉鬧聲和我的哀號聲。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九月的天氣像是海嘯般的喧騰。微風偶爾吹動街邊路樹,遍灑滿地的不知名花蕊鋪上整條馬路。我被映入眼簾的景色吸引住,頓時拋卻了負在心中的石頭。
街道上四處都看得熙攘的人群,忙著慶祝慶典的臉上掛著笑容,絲毫不像經歷過災難的樣子。城牆周遭多得是倒塌未修復的建物和崩落的亂石,但沒有一個人抱怨,齊聲吆喝著奮力搬運。
我也被這股氣氛感染,臉上緊繃的表情總算卸了下來。
「先好好地放假吧!」
我在心中如此大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