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爸爸！」

Severus Snape停佇在原地，緩緩地轉過了身子，看著遠處朝著他邊揮手邊小跑步靠近的女人，沒來由的呼吸一滯。
那是Joanne Snape，他的女兒──而她穿著純白婚紗的模樣實在是該死的太完美了，他的意思是，他這一生中也只見過一個人比她還要美，她的母親。

「她真美。」

這話出自一個Black之口，Snape卻可悲的發現到，他別無選擇只能認同。他必須認同，或者說，他自己也發自內心的認同。
但老實說，以上那些嫌棄身旁那位黑髮男人的想法都只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他必須承認，他不討厭這個Black，至少這位年輕的Black先生還算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這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不是嗎？一個Black。
儘管如此，他在撇過臉對著一旁容貌與他學生時候只要一見到就會氣得牙癢癢的那男人幾乎像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年輕人開口的時候，依舊沒能阻止自己聲音中透出濃濃嘲諷意味。「光嘴上說可無法使我信服，Black先生。」

喔，該死！

年輕人愣了一秒，然後露出一個微笑──是那種絕對足以迷倒任何女孩子、甚至是女人的微笑──Snape一時沒能忍住內心數萬個咒罵。
「Severus，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記得我曾經允許你喊我名字，Black先生。」Snape頓了幾秒，然後乾巴巴的說道。
「喔，可能您不記得了，但Joanne前幾天還特別囑咐我的。」年輕人臉上掛著的依然是彷彿與他父親完美重合了的完美燦爛笑容。「是吧？」轉過頭去對著已經站在Snape面前的Joanne說道。

「Joanne……」Snape也轉過頭去，較平常略微拖長了點音的喊道。「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
「你只說了讓我別說，你該知道傳達訊息有很多種方式。」被稱作Joanne的女孩語氣平淡，但眼角卻透出濃濃的笑意。「說真的，爹地，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要提防這些──」
「……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你不該在婚禮前見你未來的丈夫。」Snape沉著嗓音說道。
但顯然這口氣對一旁的一男一女一點用處也沒有，令Snape不禁都要懷疑是不是這些年來自己在這些年輕一輩的孩子中已經再無威嚴。
「我覺得一個曾經在他自己的婚禮上死賴在新娘準備房裡不走就只因為害怕她會逃跑的人沒有資格說我，你說對不對？」Joanne勾起嘴角，邊說著邊故意的瞥了Snape一眼。

Snape瞇起眼，嘴巴微張開然後又閉上，最後選擇甚麼話也不說。梅林曉得Joanne有多麼的伶牙俐齒，實在不知道是得自誰的遺傳。

Joanne露出淡淡的微笑，望著自家父親罕見孩子氣的舉動，然後才轉過頭去對著她未來的丈夫開口。「好了，Lynx，你不是還要去接你媽媽過來嗎？我記得Sirius說過他今天臨時被指派了甚麼任務──」
「是啊，我本來正要過去。」黑髮男人微笑著說道，再次對著面前的女人點了點頭，才轉過身，走之前卻又回過頭來。「我有說過你今天很美了嗎？」

Joanne愣了一秒，然後輕笑出聲。「快去。」說著，伸手將男人一把推了出去。
男人也在跟著笑了幾聲後幻影移行，消失在他們面前。


「我必須承認我依舊好奇，Joanne。」在那個Black家小子離開之後，Snape才咬著牙說。「你究竟看上那傢伙哪一點？」
「你說呢？」Joanne轉過頭，認真地盯著她的父親。「Lynx長得帥、成績好、在學校的時候還是他們學院的魁地奇隊長、畢業不到一年就當上Auror小隊長、家裡有錢、最重要的是Black家現在在魔法界的地位──」
「Joanne！」
「好了，爹地。」Joanne笑出聲，然後輕聲說道。「你知道為甚麼……」
Snape緊抿著唇，再次沉默。

他的確明白，他只不過是沒有辦法習慣自己身邊的女性一個個都與掛著Black姓氏的男人關係匪淺，抱著殘存的一絲幻想迫切催眠自己一切只是個夢，只要睡一覺，隔天他便甚麼也不會記得。

但顯然這不是個夢。
在心中再次嘆了口氣，Snape輕咳了一聲，開口。「我的意思是，我從沒想過有天你──」
「──沒想過有天我會結婚？」Joanne依舊掛著笑容。「爹地，我已經21了，當初媽媽懷上哥哥的時候也才22，我不是個孩子了。」
Snape愣了一秒，然後點頭。「我明白。」
「是因為Lynx？」
「不，我──」
「喔，爹地，我知道你的意思──」Joanne輕輕拍了拍他父親的肩膀，然後做了件換作是其他人──好吧，或許不算上Tahlia──絕對不可能有膽量去做的事，伸手在Snape的臉上開始揉揉捏捏。「看你這彆扭的模樣，怎麼會一直有人說我很像你呢？」
「Joanne Snape！」

Snape發出一聲低吼，Joanne機警地向後跳開，然後愜意的對著一臉僵硬的自家父親揮揮手，才轉過身子走回屋子裡，沒有多久，門又從裏頭推了開，這次出現的是Tahlia，Snape隨即正了神色，迎上前去。
「你很緊張？」Tahlia微笑著，一手溫柔的輕撫過Snape變的斑白了的頭髮。「看你的表情，大概是又在我們好女兒那兒吃鱉了吧？」
「……我很高興你沒有嫁給那傢伙。」

這句話實在是太唐突，Tahlia一時頓住，滿臉困惑，看似就像是在思考著她究竟錯過了甚麼導致話題跳躍的太快以至於她完全無法跟上。
「哪個傢伙？」
Snape似乎才察覺自己方才究竟說了甚麼，輕咳一聲。「沒事。」
「別當作你甚麼也沒說，Sev──」Tahlia給了Snape一個責怪的眼神。「你知道他們會很好的。」一會兒，才又露出微笑補了一句。「我們也很好的。」

Snape抿著唇，幾乎不可察覺的點了個頭。

「況且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Sirius，他現在也和Natalie處的很好，我不知道你現在還會糾結──」
「我指的不是Black。」

Tahlia止住話，眼睛眨了眨，愣愣地哦了一聲，然後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說道。「說真的，要不是我已經習慣你講話的方式，我會以為你很慶幸──」
Snape微張開嘴，然後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抱歉。」
「不用這麼說，Sev。」Tahlia微笑著，然後抬手替自家丈夫整了整脖子上的領結。「雖然我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當初我沒有回來的話，現在會是怎麼樣的光景，但我一次也沒有後悔。」她微微墊高腳跟，輕啄上Snape的唇。「我很高興我最終放開了。」

Snape愣了一秒，然後一隻手環住身前的妻子，加深了這個吻，這瞬間，似乎這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儘管他們兩人都不是這場婚宴的主角。過了不知道多久，兩人才在一旁傳來的一聲輕咳中尷尬地分開。

「咳，早上好，Nigel。」Tahlia尷尬地笑著，試圖轉移話題。「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Nigel嘴邊也掛著笑容，一個酷似他母親的微笑，他像是沒看見方才自家父母親的舉動般，完全沒對他們方才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鎮定地開口。「都好了，Sirius說他盡量趕在九點半前過來，Natalie剛到，現在正等在會場，她說她已經等不及婚禮趕快開始了──」
「這麼快？」Tahlia頗為驚訝地說。「我以為Lynx說要──」
「喔，媽媽──」Nigel大聲笑出來。「Lynx可是個巫師，而且是個異常優秀的巫師，幻影移行對他來說根本稱不上是甚麼困難的魔法……」
Tahlia愣了一會兒，然後也笑出聲。「這不能怪我，Nigel……我經常會以為你們都還只是孩子──」
「Tahlia──」Nigel頓時哭笑不得。「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連Joanne都已經要結婚了。」
「我知道。」Tahlia認真的點頭。「但我永遠都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小小的、軟軟的、天天跟在Harry身後跑──」
Nigel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和一旁顯然與他有同樣想法的父親交換了個眼神，似乎最近Tahlia開始頻繁的憶當年，不只自己，連父親學生時候的事也幾乎都要被她的滔滔不絕全洩漏光了。舉例來說，他甚至還知道父親小時候研究魔藥時是怎樣幼稚的拿坩鍋撒氣，又或者是怎樣紅著耳根子讓媽媽教他變形學。
「媽媽，我知道我小時候很可愛，不然你怎麼會那麼愛我呢？」Nigel輕咳一聲，打斷了已經完全陷入回憶中的自家母親，然後一邊給了一旁無語的父親一個示威的眼神。「當然我也很愛你。」說完，低下頭笑吟吟吻在Tahlia額頭上。

Tahlia笑了，雙手用力的抱了抱早已經超過她不只一顆頭的Nigel後又放開，才說道。「好了，不就是說些以前的趣事，你不用覺得尷尬。」
「我沒有尷尬，媽媽──」Nigel一個嗆咳，然後正色道。「只不過今天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對，婚禮。」Tahlia認真的點點頭。「你去幫幫Joanne──不，幫幫那個化妝師吧，我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被你妹妹給──」

砰的一聲！他們身後的大門瞬間被撞開，接著，一個女孩子哭著跑出來，臉上充斥著淚水，只見她在看見門外的幾人──尤其是Severus Snape之後再次爆出一聲痛哭，然後掩著臉跑開了，留下了一臉茫然的三人，愣愣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喔，不──」Nigel喃喃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