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

「喔，不──」Nigel喃喃的說了句。
「你……Nigel，我覺得你還是快去看看吧，你妹妹向來聽你的──」Tahlia乾巴巴的說。

Nigel也沒有遲疑，連忙三步併作兩步的衝進屋子裡，飛快的奔上二樓Joanne的房裡。

裡頭只有一個人，Joanne全身穿著純白的婚紗，頭上也已經別上頭紗，但她此刻正沉著臉，沉默的盯著房間中的唯一一面化妝鏡，在看見Nigel走進的時候，她馬上開口了，語氣像是在辯解著甚麼。「我沒有罵她。」
「我知道。」Nigel低聲說，走至他妹妹身邊坐下。「發生甚麼了？」
「她說爸爸的壞話──」Joanne轉過頭，然後閉上嘴，因為看見了自家哥哥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便挑起了的眉毛，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我的意思是……她說爸爸在學校的時候很不講理──」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Severus在學校裡的確是出了名的不講理，Joanne。」Nigel正色道。「無論是年輕的時候還是現在，我就沒看過他對任何一個學生擺過好臉色。」他頓了頓。「就某方面來說，她說的沒有錯。」
「可我討厭她這麼──」
「Joanne。」Nigel靜靜地說了一句，直接讓本來還想說些甚麼的Joanne乖乖閉上嘴。「我以為你說過要改改你的個性。」
Joanne沉默，緩緩地低下頭。「爸爸也這樣……他現在還是過得好好的──」
「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以前我很討厭他，就是因為他那種個性，有段時間他和媽媽看似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了──」Nigel耐心地說道，見Joanne有些困惑的抬起頭之後，才繼續說。「難道你也打算讓Lynx有天受不了跟你吵架嗎？」
「Lynx才不會──」Joanne脫口而出，然後像是喉嚨卡了甚麼一般又停下說話，良久，才低聲說。「他不會吧？」
「他當然不會。」Nigel微笑。「要是他真這麼做了，就等著承受我的怒──咳，我的意思是，即使你知道他最終總是會讓著你，也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從前沒有人管管Severus的嘴，他向來我行我素，可那造成他和媽媽之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相信我，你絕對無法想像他們兩人一路走來究竟有多麼不容易，而他們本來是可以避免任何憾事發生的。」他頓了頓。「好吧，雖然我不該這麼說，畢竟如果他們沒有吵架，我也不會出──咳咳，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說過你會收斂的。」

Joanne依舊低著頭，過了許久，才弱弱的說出話。「……抱歉，哥哥，我去找她道歉──」
「不用了，過後我們再親自上門道歉，現在，你有更重要的事。」
「可化妝師跑了──」
「我替你弄。」Nigel眨了眨一邊的眼睛，一邊熟練地抓起梳妝台上的用具。「我也很久沒替你打扮了……」
Joanne也露出微笑。「那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因為婚禮過後，那些賓客們絕對會試圖找你替他們的兒女化妝──」
「我只替媽媽跟你化妝。」Nigel燦笑道。「何況我也是自己摸索過來的。」
「你好像沒告訴過我你怎麼連替女孩子化妝都會──我是說，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連這件事都──」
「難不成你以為以前媽媽看不見的時候是Severus替她打扮的？」Nigel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說道，手一邊自然地就開始替自家妹妹化起妝來。

沒有多久，Nigel看著鏡中倒映出的女人的臉孔，滿意的嘴角上揚。「看。」
鏡中的Joanne抬眼，然後嘴不自覺的大張了開來。

Nigel微笑著，看著自家妹妹目瞪口呆的表情，開口。「怎麼樣？還滿意嗎？」
「我……」Joanne依舊呆愣著，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看起來那麼柔和的一天，考量到她對外人幾乎總板著一張臉。她就這麼愣愣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說真的，我發現我們根本不需要請化妝師……」
「噓，你可別把這事說出去……」Nigel一隻手抵住自己的嘴唇。「我們家已經有一大堆書迷寄來的信了，不需要多這個來添亂──」
Joanne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自有記憶以來，家裡就總是會收到一大堆的信，大多是那些瘋狂書迷寄來的，其中還不少一開頭就直白求愛的，起初哥哥還會很認真地一一回覆，後來他也懶了，於是看那些書迷們的信的任務就交到他們這些小孩子身上，她還記得自己暑假最常做的事就是和Albus他們一群人聚在一起，很『認真』的幫哥哥寫回信，自那時候起，求交往的信是少了點，不過那些寄來正經討論書籍學術內文的信還是很多。
「你還是多跟我說說當初爸爸是怎麼跟媽媽在一起的吧……」Joanne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我只聽說爸爸很怕媽媽會在他們婚禮的時候跑掉。」
Nigel大笑。「說出來你絕對不會相信的。」
「我想聽。」Joanne眼角的笑意濃厚。「反正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跟我說說吧……」
Nigel略為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想從哪時候開始聽起？」一時要他說也找不到個起頭，畢竟Tahlia和Severus兩人之間經歷過太多太多事。
「爸爸是怎麼讓媽媽答應要跟他在一起的？」Joanne眨著眼睛，看起來對這話題非常有興趣。「我的意思是，你說過他們曾經吵得很兇──」
「還能怎麼做？」Nigel說著，嘴角又不自覺的上揚，每每想起當年父親追求Tahlia所用的手段都會令他嘴角失守。「聽過Jerry Olsen嗎？」
「當然聽過，那時候報紙吵得沸沸揚揚的呢……」Joanne笑道，然後似乎突然間明白了甚麼，瞪大眼。「你是說，爸爸他──」
Nigel微笑著點頭。「有些不同，但很類似了。」

Joanne感到不可置信。
當年Jerry Olsen高調地買下整整一個星期的頭版，不是為了炫富，就只為了向一個他心儀的女孩子示愛，據說當時還開了賭盤呢，賭Olsen心儀的對象會因此而答應他的追求還是因為太丟臉了而與他斷絕往來。
「爹地真的也去登了頭版？」Joanne依舊無法相信。

「要真如此，你就不會站在這兒了，我可愛的妹妹。」Nigel大笑。「不，Severus只在學校公布欄那兒貼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求愛宣言，要是他真買下預言家日報的頭版，媽媽怕是要羞愧死了。」
「我怎麼覺得即使只弄在布告欄上……媽媽也夠羞愧了──」Joanne無語的說著。
「就是如此。」Nigel點頭道。「那事件過後，媽媽整整一個月不跟Severus說話。」他頓了頓，有些調皮地笑了。「直到後來他聽說這件事是Sirius出的主意，她才沒繼續和爸爸計較。」

Joanne哦了一聲。「我還不知道爸爸也會聽Sirius的意見。」
「誰讓那時候的爸爸很蠢呢？」Nigel聳肩。「不過就結果來說，Sirius出的也不完全是餿主意。」
「這我十分懷疑。」Joanne微笑道。儘管最後爸爸媽媽還是在一起了，證明Sirius的建議還是有些用，不過他就不從沒見Sirius正經過。「那後來呢？」
「後來啊……」Nigel扶著下巴略為思索了一會兒。「我發現Severus某天晚上拉著媽媽去城堡外頭散步，所以就跟了出去。」他停頓了一下，表情看來有些扼腕。「也就是那時候，我來不及阻止Severus又一次問媽媽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然後媽媽答應了？」Joanne有些無語，為自家哥哥這般幼稚的舉動。
Nigel輕咳一聲，收斂了神色，才點了點頭。「不，不是那一次。」

Joanne白了Nigel一眼。「不然呢？」
Nigel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故意的先整整自己的領結，待Joanne終於按捺不住輕輕捶了他一下之後才微笑著開口。「我四年級暑假的某一天，Severus突然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不管我怎麼抗議，硬是把我跟媽媽帶去了一個地方。」他停頓了一會兒。「就是我們現在這的這裡。」
「哦？」Joanne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然後呢？」
「然後Severus跟媽媽說了好多好多他會替她實現所有夢想、未來也會一直和她在一起之類的話──」Nigel依舊笑得燦爛。「然後又再一次的問了媽媽──而這次，媽媽終於答應了。」再次停頓了一會兒，本來臉上的笑也變得有些僵硬，似乎是覺得這結果也來的太簡單。「接著，到了開學晚宴之後，全校都看見他們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離開大廳，這可造成了大轟動，不只學生們目瞪口呆，我發誓還看見Dumbledore校長眼角泛出淚光。」
Joanne大笑，儘管她對自家哥哥口中的Dumbledore校長沒什麼印象了，不過還是模模糊糊有些小時候他會到家裡來作客的印象，依稀記得是個白髮蒼蒼又瘦又高的老者。「他們就那麼驚訝爸爸媽媽在一起嗎？」
「你說呢？」Nigel惡作劇般的一笑。「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感到欣慰吧，畢竟他們一路走來也真的辛苦了。」

這點，Joanne不得不認同。
儘管她從未經歷過，但爸爸媽媽過往的很多事蹟，無論是學生時代的，或者是之後聯手擊敗有史以來最為邪惡的黑巫師的，都是她從小到大的床邊故事，講故事的人大部分都是哥哥，有時候是媽媽，不知道為甚麼，爸爸幾乎從來沒有像她提過這些。
本來以為是因為爸爸的性格，結果不是，一直到她從學校畢業了以後才從Lynx口中聽說，爸爸媽媽的過往可不只是單純的聯手擊敗強敵那麼簡單，當中的諸多情感揪葛令她完全無法想像，畢竟Lynx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她也真的很愛很愛他。
「是啊……」一會兒，Joanne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想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