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

本章節 4135 字
更新於: 2019-03-12

「喔,梅林……Severus?」

Snape瞬間有種想再次沉進儲思盆中的衝動,當他終於從儲思盆中重新出現,卻因Lucius沒能忍住的一聲驚呼而不得不面對Lupin辦公室裡突然間多出來的幾個人的時候……
幾個人都坐在沙發上,黑髮男孩安靜的坐在他母親身邊,而他們的目光現在都集中在突然出現的自己身上。

誰能告訴他怎麼這幾人會在這時間出現在這兒?
Nigel這孩子還說得過去,或許是Lupin喊來的,但Tahlia和Lucius又該怎麼說?

「Remus……」
不過,Snape隨即愉悅的發現到似乎有麻煩的人不會是自己,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說。
「你是不是有甚麼想對我──解釋一下?為甚麼Severus會突然的……出現?」

Tahlia微笑著,目光精準的鎖住了在Snape出現的瞬間便渾身僵住了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實在令Remus很難相信面前臉上掛著笑的女人甚麼也看不見。
「其實他一直都在。」Remus乾巴巴的開口。「呃……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你會過來──」梅林曉得怎麼Tahlia會突然間跑來學校,連個通知都沒有,尤其方才他們不是說要在Malfoy莊園那待著的嗎?
Remus突然覺得現在上前去將那儲思盆收起來似乎已經太晚了。即便Tahlia沒看見,但Malfoy那男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包括Severus Snape是怎麼在他們談話到一半的時候從裡頭冒出來。

「……抱歉。」出乎意料的是,Tahlia竟乾脆的直接道歉了,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但不是那種會讓人感覺到敷衍的語句。「的確很唐突──本來我該直接去Albus那兒的。」
Remus眨了眨眼,隨即因為心中莫名升起的詭異情緒而皺起眉頭。

果然不對勁,Tahlia沒可能完全不去思考Snape出現在這兒的目的,又或者說其實她早想出來了,但卻甚麼表示也沒有,反而像是迴避話題般的直接一個道歉了事。

他下意識的往Snape的方向看去,發現到黑袍男人也同樣有所察覺,眉頭皺的緊緊的。
這下子連Lucius也隱隱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對了。
他無聲的張開嘴,但馬上接收到了Snape一個要他甚麼話也別說的眼神,硬生生的閉上嘴,轉回頭,伸手在Tahlia肩上拍了拍,才再次開口。「那麼,既然事情談得差不多了,我就先離開?」

Tahlia沉默的點了頭,然後低下身,附在Nigel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小男孩身子顫了一下,不過馬上很乖巧的點了點頭,一會兒,他用力的抱了Tahlia一下,跳下沙發迅速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完全沒有回頭多給他們任何一個眼神。

很快地,在Lucius Malfoy也匆忙踏入壁爐離開之後,這間辦公室裡便剩下三個人了──
套句Remus的話,知曉一切的三人。

「儲思盆?」
不知道沉默壟罩了他們三人多長時間,Tahlia才輕聲的吐出一句。

另外兩人沒有回答,但顯然這舉動也足夠讓她得到答案了。
她緩緩的轉過頭,面對著Remus。「你知道我沒打算追究你究竟告訴了他甚麼,Remus,你並沒有違背任何一個對我的承諾──」
「是啊……」Remus苦笑。「我還不至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的確。」Tahlia點頭,然後她站過身,淡淡地又說了一句。「我希望你真的明白你究竟打算做甚麼。」說完,便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

「等等。」
她在即將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被喊住,不是Remus出的聲,而是Snape。

「我累了,Severus。」她疲憊的開口,沒有回過頭,手觸到了門把,直接將門拉開。「有甚麼事明天再說,可以嗎?」說完,逕直走出辦公室,關上門。

Snape沉默坐著,但沒有多久便猛地站起身。
「或許我們改天再討論這些記憶。」他說道。

Remus理解似的點了點頭,而Snape幾乎是在瞬間便風一陣的消失在門後。
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Remus抓起桌上盛著淡黃色液體的玻璃杯,端詳了一會兒之後一飲而盡,平常時候他是不可能在明知道隔天有課的時候喝酒的,但現在他覺得只有這東西能夠讓自己暫時逃脫一些現實──
喉嚨灼燒的感覺沒有令他的思緒更加清晰,反而在酒精作用下而感到整個腦袋熱呼呼的,不禁苦笑。
給Snape看那些記憶……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本來是秉持著不忍看著Snape與Tahlia那樣糾結的心態而下這決定的,但現在看來,他突然沒有辦法肯定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否正確,無論如何,即使他並沒有違背承諾,擅自透漏這些資訊給Snape還是讓他心中有股不小的罪惡感。
「我做錯……了嗎?」凝視著壁爐中跳動著的火焰,Remus失神的吐出一 劇。


門外,Snape在拐過了個轉角之後便追上了緩步走在前方的Tahlia。
「等等。」他又說了一次。

Tahlia沒有停下腳步。「我說了……我很累。」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人的辦公室都在地窖,Tahlia。」Snape走在Tahlia身旁,緩緩地說道。「除非我誤會了你的意思,你並不是想回去那兒──」
Tahlia頓了一瞬,然後靜靜地說道。「我是魔藥學助教,記得嗎?」她準確地在一條走廊往右轉。「現在已經開學,我總得待在學校。」
「所以你是認真的。」Snape輕聲說道。「你真打算……回來?」
Tahlia猛的回過頭,腳步也倏地頓住。「我看起來是在開玩笑嗎?」

Snape沉默地盯著Tahlia好一會兒,然後,才低聲道。「不。」

之後,兩人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直到他們又往下了一個樓層,Snape才開口接續了方才的話。
「──你抱有目的。」

Tahlia面色平淡。「我不否認,有件事只有在這兒能夠做到。」然後掛上了微笑。「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先讓Lucius寫信通知Albus了,怎麼,難道你反對?你先前不就是想讓我回到這兒的嗎?」
「我當然不會反對。」Snape靜靜地說道。「不過我猜測你應該沒打算把你的目的告訴我。」
Tahlia很快的點了頭。「既然知道,你何必要問?」
「或許……是還抱有一絲期待?」
「是嗎?」Tahlia輕笑出聲。「那麼你絕對得失望了。」

Snape沉默下來,但眼神始終放在走在一旁一臉平淡的女人身上。
現在的Tahlia表現得太過平靜,但沒有人能夠如此,即使是大腦封閉術也沒可能表現的一副甚麼也無所謂的表情,毫無一絲動搖。
她絕對在強迫自己。Snape不知道她怎麼壓下內心的悲傷,但她絕對在逞強,這不是好事,情感不可能永遠壓抑,即使再怎樣努力,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找到宣洩口,屆時恐怕事態會更加不可收拾。

那男人的死亡對她的打擊絕對很大……出乎他想像的大──
這認知令Snape心中的酸楚感絲毫無法隨著時間而消失,反而越加劇烈,他依舊無法相信會有另一個人占據住Tahlia心中那麼重要的位置……
……而自己卻讓他死了,幾乎等於死在她眼前。

不用Snape耗費任何心思去想,也知道這究竟帶給她多大的衝擊──而現在她卻表現得如此平常……
她總是如此?
在碰上這些足以徹底擊垮一個人的悲劇的時候,Tahlia總是這樣的?永遠故作堅強,儘管心中已經滿是傷,在旁人眼中卻總是一臉不在意,就連獨自一人的時候也不允許自己哭泣──

「為甚麼……」他突然不受控制的脫口一句。

Tahlia腳步頓了頓,顯然是聽到了Snape的話。
「你說甚麼?」她僵硬的問道。

Snape朝下看了不知道甚麼時候渾身僵硬了的女人一眼,然後,心中突然一個念頭,這念頭出現的太過迅速,在他還沒能來得及阻止自己的之前,手已經一個用力,將Tahlia往走廊的牆邊拉去。
「你做甚麼!」Tahlia重重的撞在牆上,她開口,卻突然止住聲,面前似乎有甚麼高大的身影擋著──

「你究竟想這麼壓抑自己到甚麼時候?」Snape嘶聲道。
他承認他這舉動一點也不符合自己平日的作風,但他實在想不出其餘方法表達他內心的氣憤,要是她繼續這麼將情緒壓在心底,遲早有一天會瘋……
「那不是你的錯,Tahlia。」他低吼。「無論你最終是怎麼得出那個愚蠢的結論,不是你的錯。」
「愚蠢……愚蠢的結論?」Tahlia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她雙眼無神的向著前方,壓根沒有抬起頭對著Snape。「難道我有說錯嗎?」
「你的認知從根本上就是錯的。」Snape沉聲說道。「難道你沒發覺你現在的表現有多不對勁?過去的你絕不會──」
「──絕不會怎麼樣?」Tahlia猛的抬起頭,開口打斷了Snape的話,眼神中透出濃濃的憤怒。「難道我應該躲在角落裡為身邊人的死亡而消沉大哭嗎?你跟我提過去?人會變的,Severus,何況即使是過去的我也絕不允許自己有這種無理取鬧的行為──」

砰!

Tahlia愣住,因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響。
她微微轉過頭,下意識的抬起手,在觸到了明顯是手臂的東西之後又猛的縮回。

「……或許你該做的──」Snape的聲音傳進耳裡,那聲音聽來彷彿是從好遠的地方傳遞過來的,尤其聽來好像在竭力隱忍著甚麼。「就是當一回普通人,縮在角落大哭一場……讓我們──讓我,在前方替你擋著……」提頓了一會兒,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異常的輕柔,Tahlia覺得自己好像陷入甚麼危險的幻覺裡。「你不能總是……獨自一人扛著──」

Snape手指隨著他口中的話不自覺的觸到了Tahlia的耳廓,接著緩緩沿著她的臉頰向前移動,拇指輕輕拂動,抹去了她眼角冒出的晶瑩的淚。
「……你做甚麼?」Tahlia失神的吐出一句。

不知道甚麼原因,Snape突然間覺得身前女人的聲音在傳進自己耳中的時候像是在搔著他神經一般,令他渾身一顫。
走廊的光線並不能稱得上充足,在搖曳的火光下,Tahlia開合著說話的唇似乎帶有甚麼神奇的魔咒,Snape一瞬間被蠱惑住,瞬間腦中一片空白,眼前所見的也只剩下女人相較於蒼白的臉色顯得異常紅潤的唇……

「……我和你說過我很累──」

Snape彷彿沒有聽見這句話似的,情不自禁的緩緩向前欺身。
然後,他的唇觸到了她的。

像是腦袋中的某根弦被繃斷了,Snape的記憶再次排山倒海的湧現,他將那些混雜著悔恨的記憶片段清出腦子,這次的吻,和過去不堪回首的那次完全不同,沒帶有任何一絲侵略,淺嚐即止,幾乎在片刻他便退開,雙手撐著牆,微微喘了口氣,低下頭──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