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

Tahlia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猛烈的搖頭。「不，不可能。」她急急地說著。「你知道學生時代的事，那時候我們一直都只是勉強湊在一塊兒的，我保證他那時候不是喜歡我的──」
「那後來呢？」Lupin繼續問道。「Lily死後，要是他已經轉移了感情，愛上你──」
「你說的一點道理都沒有，Remus！」Tahlia低吼。「Lily死後他一心要我死，而你卻說他在那時候喜歡我？」

Lupin又沉默了。

不……
Snape複雜的盯著Tahlia。
他沒想要她死──
並且，學生時代他也不是毫無喜歡她，儘管這事實自己發現的實在太遲──

「或許在他沒發覺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不得不說，Lupin的直覺向來驚人的準確，Snape幾乎都要為此讚揚他。
但Tahlia顯然沒有因此而有一絲欣喜，反而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沉默地低下頭。

「他喜歡Lily……」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的開口。「他一直是喜歡她的，從來沒有改變過──」

不……

「而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甚麼時候……喜歡上了另一個人？」Tahlia緩緩地抬起頭，望著Remus。
是的……Snape直直的迎上Tahlia的目光，似乎如此便能夠給予她肯定。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這顯然就是個問題了，是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她輕輕地繼續說著。「他放棄了她。」她頓了一會兒。「那麼，他總有一天也會放棄我──」
「Tahlia──」
「我說的不對嗎？」Tahlia靜靜地問道。「既然他能夠愛上另一個人，那麼誰都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再愛上第三個人，甚至第四個人……要真如此，我還寧願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她苦澀的笑了一下。「我絕對沒有辦法再承受哪怕是一次的打擊……」

Snape突然間明白了過來。

或許這就是Lupin真正想讓自己知道的。
那是Tahlia從來不會告訴她的想法……隱藏在心中的疑慮──

「Remus……」Tahlia抬眼。「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擺脫──」

接下來的話，Snape沒能聽清，因為轉瞬間他已經又被拉至另一段記憶裡。
但方才Tahlia的話的確是個必須細細思索的問題，眼下她已經不敢再往前跨出任何一步，無關於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無關於她究竟有沒有打算原諒自己，甚至也無關於她究竟是不是還愛著他……
問題便出在她說的話──她沒有辦法再次承受打擊，導致她將自己徹底包覆起來，那是出於本能地對自己的保護，要是沒有真正有效的方法……

要是他沒能想方法讓她走出心中的那無形的禁錮，那麼即便他們之間再怎樣互相吸引，或者盡釋前嫌……也沒可能有任何結果。

他該怎麼做？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
Remus已經喝下了第五杯茶，盤子裡的餅乾幾乎都要被他清空，或許等會兒的晚宴他甚麼東西也吃不下了。
窗外的太陽逐漸落下，然後被緩緩上升的新月給取代，Remus不由自主地走至窗前，呆愣地凝視著那夜晚天空中的唯一光亮。
說來諷刺，這樣寧靜的看著夜空一直都是他為數不多能夠靜下心來的方式之一，當然不是指滿月的時候──

又過了一陣子，門口傳來幾個規律的敲門聲。
「請進。」他說道。

走進來的是個男孩子，細細的黑髮貼著耳際，Nigel Snape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Remus──我是說，Lupin教授，我在火車上的時候收到你的信──」
「啊，沒錯……」Remus揮了揮手，示意男孩走近，將他按上其中一張沙發。「我有些事得告訴你，我想Tahlia應該現在應該沒那心情──」
「甚──」
Remus抬手打斷了Nigel，表情突然變的嚴肅，令他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不過你得先保證……」他緩緩的、每個字都清晰地說道。「保證你會冷靜──」
Nigel怔怔的看著Remus，然後，認真的點了頭。


「你說……Remus要Nigel一下火車就去找他是想做甚麼？」
同時，大廳中正等待著新生進入的Harry被Ron一個問話給徹底難倒了。
「你以為我會知道嗎？」Harry沒好氣的說道。「我也很疑惑……究竟是甚麼事情那麼重要，連宴會完再說都不行──」
當時他們在包廂裡看見外頭掙扎著想飛進火車裡的那隻貓頭鷹的時候著實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會在火車上接收到貓頭鷹送來的信。
而信中的要求完全不容Nigel拒絕，儘管字裡行間都沒有超出Remus一貫的溫和口吻，但不知道為甚麼，他們看著信的時候卻全都感覺到了信中措辭透出的急迫以及嚴肅。

今年已經是Harry的第五個學年了，對於明年六月的O.W.Ls，他其實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擔心，這些年來，即使Voldemort已經死了那麼長時間，他依舊保持了過去的習慣，非常認真的學習著……即使是他與Nigel形成強烈對比，最為興趣缺缺的魔藥學，也沒能讓向來以苛刻尤其偏心Slytherin並且極度厭惡Potter聞名的Snape教授挑出甚麼大毛病──當然，與他和Draco已經當了整整四年的搭檔也是有那麼一點關係。
而Hermione早在他們四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叨念著這個考試了，他相信她也絕對沒有問題的──
「你與其在這邊想這些……不如好好擔心明年的O.W.Ls。」Harry沒好氣的說道，成功的讓前一秒還在碎碎念的Ron閉上嘴。「找他過去的又不是Snape教授，難道Nigel會怎麼樣嗎？」

Harry沒說錯，Nigel的確沒可能會在學校裡受傷，但在分院儀式結束，開學宴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他突然看見Nigel從大廳一側的小門中走進，面色蒼白的可以，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的魂不守舍，明顯狀態不太對。
這讓Harry莫名的擔心起來了，除了從前Tahlia陷入昏迷的時候，他就再沒看過失神狀態下的Nigel……難道真發生了甚麼事？是Tahlia怎麼了嗎？
不，要真是Tahlia受傷了或是甚麼的，Nigel不可能還有心情回到大廳裡參加宴會，或者勉強自己對坐在一旁的Cedric Diggory擠出一個笑容。

晚宴一結束，Harry便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直接攔下了正跟隨人群準備回到自己寢室的男孩，顯然這麼做的不只他一人，一會兒，Draco也加入了他們。

「到底怎麼了？」Harry用力的扯住了明顯不怎麼想搭理他們的Nigel，這時候他才發現到自己似乎已經不能用身高優勢來壓制住這男孩了，在火車上的時候還沒有發覺，現在他們近距離的站在一起，才短短一個暑假，Nigel已經快要高過自己了。
「……沒什麼──」Nigel愣了幾秒，然後才開口。「只是……Tahlia剛剛出現在Remus的辦公室裡。」

一句話石化了兩個男孩，Nigel趁機擺脫了本來緊緊揪著自己的手，然後，再次對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兩人再次拋出一顆震撼彈。
「她說……她打算回來了。

之後Nigel說了甚麼Harry和Draco覺得似乎都模模糊糊的，他們同樣也記不清Nigel是怎麼幾句話就草草打發了他們然後離開，他們現在滿腦子只充斥著一句話。
Tahlia要回來了。

她要……回來了？回到學校？回魔法界？

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勉強回過神，愣愣的互看了一眼。
「你聽見──」
「嗯，我聽見了。」Draco這些年在別人面前總刻意假裝嚴肅的臉完全支撐不住，茫然全清楚的寫在臉上。「我們應該沒有聽錯……吧？」
「總不會我們兩人都聽錯……」Harry苦笑，然後他頓住。

不對……
要是Tahlia決定回來，Nigel怎麼可能會是這種反應？他該激動的才對……而不是這種好像被甚麼給重重的打擊到的模樣──
顯然Draco也和他想到同樣的點上頭，兩人的表情同時垮了下來。

鐵定有其他的事發生了……
而那事絕對非常嚴重，嚴重到甚至讓Nigel不得不隨意的敷衍他們。


「……你得先保證──保證你會冷靜。」

Nigel被面前一向溫和的褐髮教授臉上的嚴肅給弄的不由得跟著認真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點頭。
Remus低下頭，最後又朝著冥想盆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你要明白，本來這事兒應該由Tahlia親自告訴你，不過我想她現在情緒不太好──」
「為甚──」Nigel本來整個人都要激動起來，但隨即想起了自己方才才答應的事，硬是壓下了自己心中在聽見Tahlia情緒不穩的時候湧現的慌亂，也因此，等到他開口的時候，至少在Remus耳裡聽來，他這句問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平靜。

Remus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孩，說來奇怪，他在提筆寫信的時候內心還頗堅定的來著，但現在，在真正看著Nigel看來異常深邃的眼睛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發生了些事……」他頓了頓，看著男孩轉為疑惑的神情，深吸一口氣。「那個……關於Derek──」

「你也認識Derek？」Nigel眨眨眼，他以為Remus應該是沒有見過Derek的──
「不算認識，Nigel……應該說，我見過他一面──」Remus開口，但似乎又變的欲言又止。「他──」

「他死了。」

時間似乎在瞬間凝結。
Nigel一雙眼瞪的老大，但不是看著Remus，而是猛的轉過頭向著壁爐方向，直直的盯著突然出現說出這句話的女人，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生著一頭閃亮金色長髮的男人。

此刻他不知道他應該先對哪邊做出反應……是該先拒絕相信他聽見的，還是該先困惑說出這句話的人怎麼會在本打算永遠的不回來之後又這麼自然的出現在這兒。
顯然，一旁的Remus也同樣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景況。

好一會兒，整個房間內都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只有壁爐中火焰熊熊燃燒著讓木頭碎裂的劈啪聲。

直到方才從壁爐前出現的女人緩緩的走至Nigel面前，蹲下，將手放在他的頭頂輕輕揉了幾下，並且對他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之後，男孩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Tahlia……」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正前所未有的發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