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在必行

「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

Snape眼睛瞬間瞪的老大，他看向Tahlia，驚恐的發現她一臉淡然，絲毫沒有想要反駁的意思，而Nigel那孩子對這話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

未婚夫──
他們……他們竟是這樣的關係──訂婚？

在這刻，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何謂心寒，又怎麼樣才能稱得上是徹底的……絕望。
看著面前那男人微笑著摟著她，看著她只稍微愣了一瞬便也轉過頭去主動吻上他的臉頰，看著男孩暖暖的被他們兩人圍著，然後，移動目光，淡淡地朝著自己瞥了一眼。
他已經明白Nigel在火車上時沒打算阻止他的計畫的原因。

他能怎麼樣？
他還能怎麼樣？

他……

「Prince教授？」
不知道究竟愣神了多久，等到Snape有所反應的時候，那男人已經走回到自己身邊，一臉困惑的看著自己。
「你有……你有聽見我的話嗎？」

Snape沒有回答Derek的話，他依舊沒能將他的目光從Tahlia身上移開，他望著她的眼神不斷且清楚的傳遞著同樣的情緒──絕望。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為他似乎永不可能重新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為他天真的以為她對自己的感情永遠不會淡去，為他愚蠢的還在自以為是沾沾自喜的時候卻早已輸的徹底……

也為他……過去從未好好珍惜她的一切──

Severus Snape。
他究竟還能拿甚麼理由，來說服Tahlia重新接受自己？他不過就是一個可悲的、無恥的混帳──

「Severus？」那男人的聲音又傳進耳裡，那令Snape感到絕對的煩躁，他猛的轉過頭，瞪著那人。「你大概沒聽見，我剛是問你，有打算留下來吃晚餐嗎？」
「喔，Derek──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絕你。」Tahlia輕笑出聲。「Prince教授很忙的，他還得去許多學生家裡看看，恐怕他沒有辦法留下來了，對吧，Nigel？」
Snape感到心被扯的劇烈，但那疼痛卻諷刺地讓他神智保持絕對的清醒，他無聲的轉回頭，再次的，對她投以一個哀求的眼神。

而Tahlia看不見，對他一而再再而三望過去的眼神毫無反應。當然……她現在當然看不見。
是自己害得她受到這樣的傷害……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是他的錯。

「沒錯，很抱歉。」他聽見自己開口了，說來奇怪，他本以為他現在應該連話也說不出，但他現在的語氣卻平穩的讓他驚訝。「我的確還有其他的事，得先走了。」說著，勉強自己對著那男人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最後看了一臉漠然的Tahlia一眼，轉過身，離開。


終於……離開了。

就在Snape終於離開這兒的那瞬間，Tahlia突然一個踉蹌，連忙反射性地伸手扶著桌面穩住自己。
「Tahlia！」見狀，Derek連忙上前，擔心地看著她。「你是怎麼──」
「我今天太累了……Derek。」Tahlia閉上眼，疲憊的說著。「總覺得今天發生好多事，你不在的時候我完全忙不過來──」邊說，邊順著Derek的力道往他身上靠去，就只是如此放鬆的，完全依賴著另一個人──

是啊，她先前怎麼從沒發現這舉動究竟有多麼輕鬆，無論如何，她甚麼也不用想，因為總會有另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她不用事事都自己操心，因為總會有另一個人替她打理好一切──
這還真是……會令人不自覺的沉溺其中無可自拔。

「好累啊……」她懶懶地開口。
Derek微笑，穩穩地撐著已經將全身都靠在自己身上的Tahlia，然後抓起收銀機前的銀色戒指。「嘿，你總不能每次都忘了把這東西戴回去啊……我可會難過的。」
「這樣你不就能每天都向我求婚一次嗎？」Tahlia揮去腦中從那人出現過後便不斷的不受控制浮現的黑色身影，笑著開口。「替我戴上吧。」說著，她稍微直起身子，轉了個方向變成面對著男人，伸出左手。

「早知道我當初就將它訂的再小一點，也不會讓你總是因為會滑出手指而乾脆在工作的時候拔掉它了──」Derek先是抱怨了幾句，才哈哈的笑了幾聲，然後扶著她的手。「那麼，我的Tahlia，你願意──嫁給我嗎？」
Tahlia張了嘴，再次命自己將那人趕出腦袋，才開口。「嗯，我願意。」
「我愛你。」Derek再次低下頭，吻在她額上，然後將戒指套進Tahlia的左手中指。

Tahlia身子微乎其微的輕顫了一下，而抱著自己的男人並沒有察覺出有甚麼不對勁，她抬起頭，雙手直接勾住了對方，緊緊的摟住。
她已經做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頭──
尤其Snape在經過方才的事之後一定已經徹底認清了，依他的個性，他應該不會再試圖過來干擾自己了。

但她後來發現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隔天他的確沒再出現，之後的整個禮拜也從沒見過他再走進這兒，Tahlia幾乎要逼迫自己忽略心中那微弱的失望而放下心來了，沒有想到，一個星期之後的某天，Snape在下午的時候又突地出現在店裡，並且賴在裏頭死活不肯離開，他甚麼也沒做，就只是待著，有時候衝著忙進忙出的Derek送上簡短的問候，Derek也沒怎麼在意他的行為，貌似他還很高興能夠接觸到一個魔法學校的教授，在稍微空閒的時候甚至積極的湊近他詢問著些甚麼。
該死的……
Tahlia惱怒的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儘管她現在沒有辦法看見任何東西，但依舊能夠清晰感覺到那道灼人的視線，這造成她自Sanpe出現過後便變的心浮氣躁，即使Nigel在一旁替她狠狠的瞪著那人也沒能讓他自動離開。

「你究竟還想怎麼樣？」待Derek短暫出門去送貨的時候，Tahlia假借著擺放裝飾品的名義走至Snape身邊，嘶聲問道。
Snape沉默了幾秒，才壓低了嗓子，緩緩的說道。「……追求你。」顯然他的語氣與說出的話太不相符，著實的令Tahlia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夠將這句話給聽見腦子裡。
「甚──」Tahlia愣了一瞬，然後終於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開口。「你瘋了嗎？我已經訂婚了！」
「我知道。」Snape的語氣平靜地就好像完全不當Tahlia說出的話為一回事。「不過是訂婚。」

Tahlia一臉不可置信，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在我看來，我並不是毫無機會──」
「梅林啊！你──」Tahlia脫口而出。「難道沒人教過你做人就該適時的放棄嗎？」她都已經……她以為她表示的非常明顯了，她都已經當著他的面和Derek站在一起了──她都已經清楚表明現在的他對自己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了──
「的確沒人教過我。」Snape勾起嘴角。「所以我永遠不會這麼做，你是我的，Tahlia──」
「我不是你的東西！Severus Snape！」Tahlia突然一個怒吼。「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總是──你總是這樣自私，你究竟考慮過我的心情沒有？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現在是怎樣的想法？我已經答應了Derek的求婚！」她別過臉，稍微收斂些，喘口氣。「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嗎？」
「說明甚麼？」
「說明我已經不想看見你了！」Tahlia大聲的吼道。「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
「沒錯，你說得很清楚。」Snape依舊是同樣的平淡語氣，要說有甚麼不同的話，Tahlia發現到自己不知道甚麼時候又被他給抓住了手臂。「也表示的很清楚……但要是你以為我會甚麼也不做便再次錯過你，甚麼努力也沒付出過便放棄，那麼你就錯了，Tahlia。」他頓了頓，鬆開手。「你對我的認知非常正確，我的確自私，我向來如此，而現在，它讓我決定繼續嘗試著挽回你。」

Tahlia甩開了Snape，後退了幾步，但她甚麼話也沒有說。

她該怎麼說？
即使她已經下了決定要接受Derek，也完全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內心在聽見Snape說出這些話時瞬間翻湧起的激動，為甚麼她聽見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感到開心……或者應該說，她有種她這輩子就是在等著這些話的感覺──
但這不對。
她不會允許自己忘掉過去的傷害，要是她真的就這樣忘了，要是她再次面臨到同樣的事……她會受不了的──

她沒有辦法忍受得到希望卻馬上被逼得又陷入深沉的絕望中的那種窒息感，她曾經體會過一次，而那感覺遠超出她所能夠承受的……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活下來──
是啊，她是怎麼繼續活下去的？
在發現到自己所有的希冀在一瞬間被毫不留情、冷酷地擊的粉碎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繼續著呼吸的，她怎麼還能夠撐著離開，還能夠記得她究竟該做甚麼──
就好像她本來的世界全變了個樣子，即使是後來，她回來見到Sirius他們的時候，還是有種莫名的疏離，他們似乎不是她從前認識的那些人，她也似乎不是本來的自己……她彷彿被硬生生的扔進了另個世界，那兒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但那兒的所有人卻又諷刺地掛著她熟悉的臉孔。

「隨你吧。」最後，Tahlia轉過身，冷冷地開口。「反正你絕對不會成功。」說完，便跨開了一步準備離開。

「Slytherin從來有足夠的決心，Tahlia。」
Tahlia微微頓住了腳步，但她沒有回過頭。

同時，店的門被推了開，Snape微微後退了幾步，撇過頭去，看見是那男人拎著兩個大袋子走進。
「啊，Prince先生你還沒離開……正好──」Derek示意的微微抬起手上的袋子。「一起吃晚餐？」

Snape僵硬的擺出了個笑容。「打擾了。」

「哪裡。」Derek笑了幾聲，然後便領著Snape往店裡邊走。

在經過Tahlia身旁的那瞬間，一句話飄進了Snape耳裡。
「我也是個……Slyther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