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正的恨我

Snape一臉不可置信，Tahlia怎麼可能會認不得他──她怎麼可能會──
「喔，Tahlia──你讓這位先生自個兒看一下吧，我想他是第一次過來呢……」一旁的那人已經自來熟的走上前，對著Tahlia說道。
「啊，原來如此……」Tahlia眨眨眼，然後微微偏過頭，才繼續說。「那麼，您今天是來拿上星期預定的東西嗎，Hall先生？」
「沒錯。」Hall爽朗的說著，然後一把拍了拍來愣著的Snape的肩膀。「嘿，發呆呢？」

Snape依舊沒反應過來，他不自覺地上前了幾步……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Tahlia真的……忘了自己──？
忘了他們過去經歷的……所有事？

若非如此，Tahlia怎麼可能會認不得自己？她怎麼可能──

「Hall先生，您自己去那邊架子上取吧……」這時候，Tahlia的聲音再次傳進耳裡，Snape失神的轉過頭去，茫然地盯著Tahlia。「我怕我──」
「啊，沒事沒事……」Hall隨意的擺擺手。「今天Derek不在，辛苦你了──」
「的確很不方便。」Tahlia無奈的回答。「我今天都要忙死了──」

不會的……
Snape依舊無法相信，又上前了幾步，現在，他已經整個人站在櫃台前，離Tahlia也不過隔著一個桌子的距離──
已經如此接近了……依舊認不出？

……她究竟發生甚麼事──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在Snape失神的當下，Tahlia已經感覺到方才走進店裡的客人移動到了櫃檯前方。「……先生？」她試探性的問道。

Snape逼迫自己直視Tahlia掛著笑的面孔，逼迫自己看著那好像在看著陌生人的表情……等等──
不，不對！
她的眼神太過空洞……好像根本就沒有個焦點──

難道……？

「Tahlia。」在他能夠阻止自己之前，這聲呼喊已經從他口中掙脫而出。
而彷彿正印證著他心中所想，面前的女人在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之後身子瞬間頓住，笑容也僵在臉上。

原來她不是失憶，是看不見──

但這認知並沒有讓Snape放下多少心，從得到證實的那刻起，他內心便被排山倒海的愧疚給淹沒……
鐵定是黑魔王的那咒語──該死！
「你……瞎了？」他擠出一句。

Tahlia愣了幾秒，然後平淡的開口，方才的笑容已蕩然無存。「如你所見。」她諷刺的說著。「很意外嗎？」
「原先是。」Snape盡力讓自己的嗓音別那樣明顯的顯露出顫抖。「不過現在不了……不，我不該意外。」

「是啊……不該意外──」
「Tahlia，錢我放這兒。」
Tahlia微微後退，然後朝著Hall的方向轉過頭，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好的，謝謝您！」她說道。直到店門的鈴鐺聲傳來，才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離開這裡。」
Snape正打算開口說出甚麼，Tahlia卻搶先他開口了。
「Tahlia，你──」
「我說，離開這兒。」Tahlia面無表情。「你不該找過來的，Snape。」

Snape怎麼可能會真就這樣轉身離開？他依舊站在原地，冷靜的說著。「我必須過來。」
「為了甚麼？殺我？」
「不……我是來帶你回去──」
「哈！帶我回去？」Tahlia笑出聲。「為甚麼你會以為我想──跟著你回去？」

「因為我在乎你。」

一片靜默。

Tahlia甚麼話也沒有說，表情卻越趨冰冷，而等到她終於開口的時候，那嗓音讓正處於盛夏的氣溫瞬間下降了好幾度。「滾。」
短短一個字，便讓Snape本想說出的所有話硬生生的被壓回肚子裡。

好一會兒，他才勉強令自己的聲音聽來是平穩的。「不，我不會離開。」

Tahlia皺起眉頭。「你究竟想做甚麼──」
「我說了，我來帶你回去！」
「而我也說了不！」Tahlia低吼，怒目瞪視著前方。「我不會回去！我都已經……我和那裏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好不容易離開──」她雙手用力地抓著櫃檯的桌沿。「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我不──」
「閉嘴！Snape！」Tahlia壓根沒打算讓Snape開口。「我已經沒有任何讓你利用的價值了──」

「Tahlia！」Snape突然出聲，硬生生的揪住了她的一隻手臂。「我承認我過去做了許多錯事。」感到她的身子不自覺地顫抖著，他更加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我向你道歉，我不……我不恨你，Tahlia。」他停頓了一會兒，將語氣放柔了一些。「相信我──」
「不。」Tahlia撇過臉。「唯一能夠讓我相信你的理由只有Voldemort，而他已經死了──」
「沒錯，黑魔王死了。」Snape輕聲說道。「但你卻被他的咒語擊中……你可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樣的想法？」
「……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當時在想甚麼！」

「是嗎？」相較於Tahlia幾乎炸的要跳起來的激動，Snape顯然冷靜許多，他不禁注意到Tahlia並沒有打算要掙脫被他握住了的手。「那麼……為何你在解除那道防護咒的時候會看向我？」
Tahlia愣了幾秒。「那只是湊巧──」
「不，不是湊巧。」Snape手往下滑了一點，離Tahlia扶著桌沿的手掌更加接近，但她似乎沒有發現到這點。「其實你早就明白不是？」

Tahlia渾身僵硬，沉著臉擠出一句。「明白甚麼？」

Snape微微勾起嘴角。「說說我們在阿茲卡班的時候，發生了甚麼。」
「……那跟我們現在在說的事有甚麼關係──」
「非常有關係。」Snape緩緩的開口，但這次，卻被打斷了，不是被Tahlia。

「啊，抱歉……」
店門又被推了開來，這次進來的是個女人。
「Tahlia，你在招待……客人？」

Tahlia頓了一會兒，然後馬上掛上笑容。「喔，沒事……他一會兒就走，你有甚麼事嗎，Mary？」
「也沒甚麼──」Mary緩緩地走上前，不知道為甚麼，Snape總覺得她在看見他們兩人現在的動作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瞬。「不過Vincent弄壞了這個……」說著，她從袋子中掏出一隻木製的小熊，擱在櫃檯上。

Tahlia正想著伸出手，才發現到她現在似乎被Snape握著，一個用力便扯開了他，摸索著找到那小熊之後，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讓Derek找時間修一下的──」
「麻煩你了。」Mary感激地說道，然後又給了Snape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才轉過身離開。

而Snape也跟在後頭，在那女人離開店裡的時候一把將門上掛著的營業中的牌子翻到另一面，才轉身走回店裡，這次，他直接走到櫃檯後方，Tahlia的身旁。
「你做甚麼──」感覺到了身旁人的靠近，Tahlia反射性的便往右邊移動了幾步，轉過身戒備的面對著Snape。
「繼續剛才的話題。」Snape靜靜地說道。「阿茲卡班──」
「我並沒有很喜歡那地方，Snape。」Tahlia嘶聲說道。

「你當時絕對看見──」
「……你到底在說甚麼？」
Snape再次往前幾步，無視Tahlia也迅速的後退直到後頭完全被牆壁給堵住了去路，再次抓握住她的手。「我的護法……你看見了我的護法。」

Tahlia一愣，本來還在掙扎的擺脫Snape的動作也隨之停止。

「在那時候，你就明白我究竟愛著誰……不是Lily──」Snape將聲音放的更輕。「你甚至下意識地提醒我在黑魔王面前不能忘了假裝恨你──」他又踏前一步，離她僅只一步的距離。「在你潛意識裡你早相信……我的護法因你而改變，Tahlia。」

Tahlia緊緊閉著嘴，垂眼沒有說話。
「你知道我愛你，你心裡明白……」Snape繼續說道。「我不可能再次傷害你。」
「……我甚麼也不知道！」
「你知道！」Snape低吼。「而你也愛我──」
「我愛過你！」Tahlia突然的也吼出聲。「我先前就跟你說過了！Snape！我愛過你！」然後她壓低音量。「所以現在不了……」

Snape只沉默了幾秒。「你在說謊，Tahlia──」他重新回復到平靜的語氣。「要不是你仍然愛著我，又怎會如此執著的保護我？又怎會忍著沒殺了我，尤其在我對你做了那些事之後，你完全有理由無情的……報復我──」

Tahlia沒來由地倒抽一口氣。

Snape究竟在說甚麼……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心神不寧，她完全不明白Snape怎麼會找來這兒，甚至還劈頭就不斷說出些他愛自己的話，無論她怎樣命自己別再上當，也無法讓自己保持冷靜。
而他剛剛又說了甚麼？
他的語氣聽來好像他真的已經想起來他對自己做了甚麼事……她分明對他用了遺忘咒──

「我全都想起來了。」Snape的一句話讓她渾身像被桶冰水從頭淋下，身子再次開始不住的顫抖。
他知道了？
他怎麼能夠知道──他怎麼可能──

「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帳。」Snape緩緩的向下握住Tahlia的手。「在想起來之後，我沒有一天不這麼想著，Tahlia……」他低聲說道。「我很抱歉，我不該那樣對你──」
「你……」Tahlia微微張嘴，卻驚恐的沒能說出話。

「你該知道即使我沒能想起來，總有一天我也會推測出來的，Tahlia……」Snape輕笑了一聲，看見面前的女人因為這笑聲頓時變的手足無措。「你讓他跟著我姓──我們不可能在沒有發生任何關係的情況下……讓他出生。」
「如此你還要繼續欺騙自己嗎？」Snape將Tahlia微涼的手舉至自己面前，輕輕地在上頭烙下一吻，她渾身一震，嘗試著想抽回手，卻被他緊握住。「你並沒有否認Nigel的出身，他是我的兒子，我們兩的兒子──你讓他姓Snape。」

說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你錯了……你根本不知道……」良久，在Tahlia終於止住身子的顫抖之後，再次用力，掙脫了Snape的手掌，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然恢復一開始的冷漠，直直地面對著Snape。「我讓他保有你的姓氏，為的不過是時刻提醒我自己，Severus Snape。」她再次開始發抖，但這次令她有這反應的原因和前次完全不同。「Snape家的優良傳統，不是嗎？做父親的，總是替這個家帶來傷害的那位──」
「我承認。」Snape卻沒有一絲動搖，乾脆的承認。「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但你忽略了一點，Tahlia。」他稍微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緩緩伸出手，輕撫過Tahlia的臉。「你承認我們是一個家──是……家人。」Tahlia愣了，身子不自覺的繃緊，任由他輕柔的將她耳邊的髮絲往後撥。「你依舊愛我……而我對你也是同樣的感覺。」

「我……」Tahlia閉上眼，臉極輕微的朝著一旁偏了些，看似不由自主地靠近Snape伸在一旁的手掌。
但在下一刻，她卻像是突然間聽見了甚麼，臉色突然一變，用力的推開Snape。「離開這裡。」她顫聲說道。
下一秒，Snape也聽見了，外頭傳來引擎聲，然後是開關車門的聲音，再接著，店門再次被推了開來。
「欸？我們今天忘了翻營業牌？」一個男人的聲音隨之響起。

「嗨。」Tahlia轉過頭去，喊了聲。
「嘿……」Derek邊打著招呼，邊吃力的將Nigel沉重的行李箱搬進店裡，然後他抬起頭，看見Snape。「呃……觀光客？」
「他是學校的教授，Derek。」Tahlia說道，一隻手默默的握緊了已經迅速跑至自己身邊的男孩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那間學校的。」
「喔！」Derek驚呼一聲。「我不知道他們還會家庭訪問！」沒等Snape回答，便接著熱情的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Derek Hilton，你是──」
「Prince。」Snape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Tahlia搶先了。「Prince教授，教魔藥的。」

為甚麼不讓這男人知道？
Snape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沒有選擇戳破，一臉不情願的隨意回應了男人的握手，才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而你是──？」
「啊是，我想Tahlia或許還來不及告訴你──」Derek笑的一臉燦爛，幾步走上前去，摟過了Tahlia，沒有注意到Snape變得危險的眼神，在她臉頰上啄了一口，才轉回頭，笑吟吟的繼續說道。「我是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