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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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12

一陣尷尬的沉默。

Tahlia在把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就開始後悔了。
她在不知不覺中都說了甚麼蠢話了?聖誕快樂?梅林的鬍子──這才剛開學,連萬聖節都沒個影呢──想著,她迅速的閉上嘴。

見Tahlia久久沒有再開口,Snape在猶豫了許久之後輕咳了一聲,問道。「聖誕快樂?」

「……我的意思是,就選在聖誕節。」Tahlia面色僵硬,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招呼Snape進房間,在他警戒的又看了看周圍才移動進來過後,她關上門,解釋道。「我想了一會兒,就選在今年的聖誕假期──」
Snape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就選在聖誕假期,我們去阿茲卡班──」Tahlia假裝沒看見Snape的表情,繼續故作鎮定地說道。「你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們的防衛鐵定最鬆懈──」
「有個問題,Tahlia。」Snape突然開口,慢悠悠的打斷了Tahlia的話。「催狂魔不過聖誕節──」
「我知道,但巫師們過。」Tahlia認真地說著。「等我一會兒……」她說著,僵硬的轉過身子走向了她的辦公桌,在某個抽屜裡翻找了一會兒之後抽出一份文件,將它攤在桌上。「瞧,你來看看這個。」

Snape快步走去,然後在看見那份文件之後臉色不受控制的沉了下來。
「Sirius Black的值班表?」他柔聲念出紙上的內容。「還是……多年前的──」而最令他無法接受的是,Tahlia竟然還……收著?
「唔……先不管這個。」Tahlia完全沒空去理會Snape反常的語氣,煩躁的揉了揉腦袋,開始一張一張的挪開羊皮紙,Snape這才發現到,這不只是Black的值班表,還有老Potter的……
這發現讓他不自覺的鬆了口氣,這不像他,從前他情緒可不會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有這麼大的起伏。
過去自己或許會感到反感,但現在他是沒可能再有那樣的想法了。


「他們都是Auror,Snape……以前他們都會寄這東西來給我,好讓我可以避開──咳,那不重要──總之,我想我們應該能從這班表得出一些端倪……」Tahlia繼續說著,一邊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張羊皮紙上的某個日期點。「看這兒……藍色格子,代表他們這幾天奉命留守部裡,而紅色的,代表他們隨時有可能被派外勤──」
「這意義在於?」
「等會兒……這不是我打算告訴你的,我另外想說的是這兒──」Tahlia說著,將手指移動到了其中一格被塗滿黑色的格子。「我曾經問過Sirius黑色格子是做甚麼的,而他和我解釋時候的表情完全不像平時的他,看來異常的陰沉,似乎他突然間變得不快樂了──」稍微停頓了一會兒,Tahlia迎上了Snape顯然也已經想明白了的目光。「你想的沒錯,Snape……這代表,Auror們的職責之一,也包括協守阿茲卡班。」
「似乎如此……並且,」Snape淡淡地說著。「考量到他們沒可能讓Auror整天和那群催狂魔有任何的親密接觸,他們待著的地方,絕對不在島上,而是附近的某個地方,足夠遠讓他們不會直接受到催狂魔的影響──」
「但卻也足夠近,讓他們能夠隨時注意到任何騷動並且即時行動。」Tahlia很自然的接話。

兩人相視了幾秒,但馬上因為突如其來莫名的尷尬氣氛先後假意咳了一聲別過臉。

好一會兒,Tahlia清了清喉嚨,匆匆將桌上那些凌亂的羊皮紙重新疊好,收進抽屜裡,一邊故作鎮定的開口。「……所以我猜測,平時他們一定至少有兩個人守在那兒,因為我曾經見過Sirius和James班表上的黑色格子在同一天,也就是說,我們再怎樣也不可能完全不驚動任何一個Auror就成功救出Lestrange等人。」
Snape面色也變得凝重。「我們甚至無法利用魔藥……」
「沒錯。」Tahlia點了點頭。「只要察覺到任何一絲不對勁,他們就會去察看了……下藥絕對行不通,因為他們醒了之後會馬上反應過來發生甚麼事,即使我們成功達成任務,也會馬上被所有人發現,我想Voldemort最不希望的就是在預言家日報的頭版上看見這新聞──」也就是說,無論他們打算如何帶走Lestrange等人,都得盡量不引人注意才行,又或者,利用魔法部想息事寧人的政治心理讓這事不被公開。「要是我們能夠營造出是他們自身的失誤,才導致Lestrange找到機會逃獄,那麼我想,他們便巴不得沒有人發現有人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了──」
「而你另一個猜測,想必便是他們在聖誕假期不會有人待在那兒?」
Tahlia有些心虛的閉上嘴,方才侃侃而談的自信瞬間消失無蹤。
其實她不知道,方才她也只是臨時編了個藉口,恰好想起了被她扔在抽屜底層的那些文件……她壓根不曉得Auror們在聖誕節的時候會不會放鬆對那兒的警戒,套句Snape說的,催狂魔們可不過聖誕節──
「其實,我不確定。」Tahlia乾巴巴的說道。「只不過,聖誕節時我從沒見過他們兩人輪到去那兒,所以我才想著,或許他們不會在那天排人,或者那天他們會放鬆警戒……」
這倒是真話。
儘管他們聖誕假期也時常要執行任務,但她是真的沒遇過這種情況──也許是巧合吧,不過,也有個可能是,這件事真被他們誤打誤撞的碰對了。
「這不是甚麼大問題。」她繼續說道。「我只要寫封信去問問Sirius──」

「不。」Snape突然開口。
Tahlia愣了一瞬。「甚麼?」

Snape深吸一口氣,才擠出了幾句話。「這樣重要的事,不能在信裡說,Tahlia,我認為……我認為我們應該和尊貴的Black先生約個時間──」停頓了一會兒,他彷彿又再多費了些力氣才吐出最後一個詞。「──見面。」


Tahlia徹底茫然。

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還是那是中毒之後的後遺症?竟然出現幻覺──
Snape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要求見Sirius?無論甚麼理由,他再怎樣都不可能會提出這種建議,他恨死Sirius了。

除非──

「你不是Severus Snape吧?」Tahlia突然間抽出魔杖,直直地指著他,冷冷地說道,但只要仔細聽,便會發現她的語氣隱隱透出一絲顫抖。
她果然變得不正常,竟沒有先確認面前男人的真實身分便一股腦地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她不知道這人是誰……是Quirrell?還是另外的──

Snape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反射性地僵住。「你在說甚──」
「現在是我在問話。」Tahlia又將魔杖抬高了些。「你是誰?」

「……Severus Snape。」

Tahlia頓了一瞬,但沒有馬上放下魔杖,儘管她馬上意識到她方才無聊的懷疑是個可笑的錯誤──
她是在想甚麼,他當然是Snape……除了他本人,誰會只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就知道他們在說些甚麼──
她沉默地瞪著Snape。

「Tahlia。」好一會兒,Snape輕聲地開口。

Tahlia緊抿著唇,又過了一陣子,微微的嘆了口氣。「……抱歉。」邊說著,一邊緩緩放下魔杖,將它收回長袍內。「是我太緊張了。」
Snape也稍微放鬆了身子。「我明白。」
「但我還是很好奇……你怎麼會突然主動說著要見Sirius──」

Snape愣了幾秒,輕咳了一聲,才緩緩地開口。「我只是做了最正確的決定,你已經在黑魔王那兒碰上一次障礙……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一次。」停頓了一會兒。「即使這代表我必須──」他別過眼,皺起眉頭。「和他有一場平和的,談話。」
「噢……」Tahlia愣愣地應了句。「坦白說,我挺驚訝的──」
Snape挑起了一邊眉毛。

「我是說,這代表你很看重這次計畫的,是吧?」Tahlia問道,沒有發現自己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現在的我們……是真正的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對嗎?」他甚至還主動要求了要見Sirius。
Snape直直地望進Tahlia的眼裡。「我以為,這陣子我不斷嘗試著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事。」

Tahlia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看見Snape因為自己的舉動而愣了一下。「你先前可沒做出任何足以說服我的事。」
「是嗎?」Snape勾起了一邊的嘴角,任誰都看的出來他現在心情是說不出的愉悅。「或許是我表示的不夠明顯──」
Tahlia卻突然的轉過身子,沒再回答。

然後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她變得很容易又陷入過去了習慣中──習慣於Snape是對她沒有惡意的。
但那不對!完全不對!
那絕不是事實……

也許Snape變了,Tahlia不知道這改變究竟是好是壞……以前的她會試圖去弄清楚,會想著他有沒有可能對她不再有任何偏見,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沒錯……那都已經是過去,她同樣也變了。
即使她有時候還是會一時沒有控制住的落入從前的幻想中,但她總能及時抽身,她必須這麼做,她是沒可能再讓Snape牽動她的情緒的。

就如他不久前才說的……
Snape在乎的永遠是Lily,永遠只會是Lily。
而她唯一該相信的是,他之所以忍著到現在沒有繼續貫徹他的復仇計畫,也只是為了替Lily報仇,因為就目前來說,她對他還有利用價值。

Tahlia心中諷刺的一笑。
也就是說,她之所以還能夠活著,就是因為她還有用……Voldemort還需要她的幫助已完成他的復活大業,Snape也還需要她的合作,去對抗一個單憑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對付的強大巫師。

「那麼,我現在就寫封信和Sirius約個時間……」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重新面對Snape。「這周末──不,下個周末怎麼樣?」臨時改口,差點就忘了她在出發前曾經答應Draco和Harry這周末要請他們喝茶……
「如果你方便的話。」

說來奇怪,明明才幾天的事,Tahlia卻覺得好像過了好久好友……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來,感覺發生的特別快,但又似乎很漫長,她甚至有種她在聖芒戈整整躺了一年的錯覺,又或者,和Voldemort的危險談話也彷彿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了。

時間果然是最奇妙的存在。
與之相比,巫師們揮舞著魔杖使出的任何魔法都只是小把戲。

就好比說,她似乎昨天才剛知道魔法的存在,但她同時也存在著一種錯覺……覺得她已經從霍格華茲畢業很久很久了。

時間從來就沒有一個絕對,即使再怎樣自以為無敵,終有一天也敵不過時間──Voldemort也不例外,儘管他無數次的表示他已經飛越死亡。
「晚安,Snape。」Tahlia擺出一個笑容,點點頭。而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辦公室的門也隨著打開。「我累了。」

Snape也點了點頭,輕聲的回道了一聲晚安,然後,離開了這辦公室。


一會兒,看似發愣許久的Tahlia終於有了動作,緩緩地走至書桌邊,輕輕地打開剛才Snape送來的小盒子,隨手取了一小瓶魔藥出來,就著燈光湊在眼前,盯著許久,然後,用力握住了那小瓶子,似乎想藉此感受出甚麼。
「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受你影響。」她輕聲說道。「我發誓,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