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4
本章節 2248 字
更新於: 2018-07-05
「對了，梅耶你的名字還蠻奇特的，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
「……啊？奇特？」
此時梅耶正品嘗著他未曾見過的前菜沙拉，光一人的份量居然就奢侈地切了三顆水煮蛋，鮮蔬還拌入酸甜得不可思議的優格。
賽妮優雅地叉起蘋果塊送入口中，咀嚼嚥下再續道：「難道你沒發現嗎？你居然擁有姓氏。」
「老實說我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姓氏了……」梅耶心虛坦言，感覺這樣似乎挺對不起他的家族──縱然全家只有三人。
「很不習慣名字後面再多接一串字母嗎？」
「對呀，畢竟我從沒聽其他村民喊過別人姓氏，連爸媽他們都不太常提起。」
若不是老教士曾經教導村中孩子，為表尊重必須連名帶姓介紹自己，梅耶當初根本不會在詢問鴉之子本名時想起來要報上他的姓。
「我想這很正常。」賽妮表示能夠理解，從小生活環境便是如此，自然不會養成習慣嘛！「我國並沒有禁止平民可以擁有姓氏，但大部分市井小民也的確沒有姓氏。較多數生活在大城市中的平民才會替自己家族取名，而邊陲的小鎮鄉村就很少，幾乎等於零。」
因此，出生於偏鄉的梅耶家族竟名稱「凡瑟」，委實奇葩。賽妮結識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旅客，其中當然不乏故鄉位處荒僻之地的人，但梅耶的情形如她所述，是首次遇到。
「普通人只要到戶政所申請，國家審核無大礙就會承認這支姓氏的存在。還有另一種情況，通常以那方式獲得的姓氏還伴隨專屬的權力，就是……」
「王族封賜，是吧？從王族手中接下姓氏的家族將躋身進入貴族的班列中。」這點知識梅耶當然學過。
「正解！而且除皇室之外，貴族也可以授予姓氏，不過那樣比起實權得到更多的為榮譽罷了。」賽妮嘴角勾起。「實不相瞞，哥和我的『傑杜』就是自上一輩繼承而來的殊榮之姓。」
「哎？」梅耶還以為賽妮會追問持有「凡瑟」姓氏的原因為何，不料她反倒先爆自己的料。
「根據家母說法，家父是因誓死保衛要人及其親眷有功而受封的，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想必他是個武藝高強的男子吧。」
「沒見過面？你父親還在世嗎？」
「不在了哦，家母和家父都是。這時你可以用『令尊』敬稱別人的父親，此外因我雙親已離開人世，我對外可稱呼他們『先考、先妣』。」半個月來幫忙訓練梅耶禮節的賽妮喜歡機會教育，不放過能指導梅耶儀禮的時機。
與文質彬彬的赫莫相較之下，賽妮談吐舉止顯得開放許多，往往不拐彎抹角一語直擊核心；但時不時又能從某些小細節中窺看到賽妮具備良好教養，似是受過上流文化培育，想必兄妹倆的成長背景應該不差。
「像你們這樣得到貴族賜姓，卻選擇低調度日的作風很常見嗎？」
赫莫經營一家名聲說不上如雷貫耳的旅店、賽妮是領主宅邸的一名小侍衛，兩人並未藉由象徵榮耀的姓氏闖出一番作為。雖說無法直接獲得實權，可若懂得門道就大不相同了，賜姓如同一紙認證，想必在許多方面能憑靠它撈得好處。
「一半一半吧，有些人會隱匿於黎民百姓中，有些人則進一步名揚立萬。哥他的興趣在於廣結朋友吸收新知，所以開了黃金豎琴，至於我……」賽妮停下刀叉，垂眸淺笑的樣子是難能一見的柔軟。「正為自己理想奮鬥，我們都不打算利用恩賜的姓氏獲利。」
梅耶輕哂。「真好呢，你們很清楚自身的需求，並付諸實行。」
反觀他，空有目標，卻不存在著理想。
多言加上濃郁食物導致有些口乾，梅耶淺酌方才送上的飲料，隨後因味蕾被濃郁苦味包覆而備感驚訝，明明這杯深褐色液體氣味香醇，入口後才發覺味道出乎預料。
「嗚啊，這什麼東西啊？味道怎麼……！」
「以前沒喝過咖啡嗎？對初次嘗試的人來說，添加焦糖、鮮奶飲用是比較好的方式。」賽妮被梅耶逗樂了，招呼服務生過來調入牛奶和蜂蜜。「等會拿完哥囑咐的蛋糕，我帶你遊覽那塔美麗的夜景吧！」
上次提起夜景的人是赫莫，兄妹倆接連推薦勾起了梅耶的興致。「聽起來不錯。」
最後餐費自然由賽妮買單，離甜點店「香草鋪」打烊剩下一小時，不過由於和餐廳只相隔四個街區，因此兩人步調閒適，毫不在意時間。
「哥最愛香草鋪的點心，搶先預定當週招牌是他的固定行程，久而久之老闆也給他特別招待，每月底會免費送哥指定的甜點。」
「赫莫果然很了不起，能結交各式各樣的友人，我目前正在閱讀的史書也是他跟一位藝術家借來的印刷本。」梅耶佩服旅店老闆的善與人交，赫莫還提到那名藝術家跟他一樣是甜食死忠粉，三天不吃甜的就渾身不對勁。
賽妮正想接話，一旁巷弄內猝然傳來驚恐的嗚咽聲，兩人循聲望去，可惜昏暗又堆放不少雜物的小巷實在看不太清東西。就在他們滿心困惑時，聲音拔高轉為尖叫，接著下秒像被什麼給堵住般硬生生煞止。
情況不對！
他們不再遲疑，立刻衝入巷中，繞過堆疊的木箱後發現兩道糾纏的人影，是個男子將女子壓在地上，而女子的衣裙已被粗魯地撕開。
她一瞧見梅耶和賽妮，盈滿恐懼淚水的雙眼倏然瞠大，更加拚命地扭動身子想掙脫男子箝制。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酒氣。
「媽的，別來妨礙我！」男子也注意到及時趕來的救兵，轉過腦袋破口大罵。
但目光交會的瞬間，三人齊齊大吃一驚，一時都喪失言語能力。
因為他們認識彼此。
男子原本邪佞狂暴的表情旋即被驚慌失措替代，不待梅耶和賽妮動作，拉上褪一半的褲子起身逃往反方向。他這一跑也使賽妮回過神來，怒斥出他的名字：「查克！」
「梅耶，女生交給你了！」丟下這一句話，賽妮飛快追了上去。
「賽妮！」
把差點被侵犯的女子丟給男性安撫，這不太對吧！瞪著賽妮背影，梅耶的抗議卻只能卡在喉嚨口。
然而更叫人措不及防的還在後頭。
先衝出巷口的查克順手推翻擺放在旁的木箱，數個空箱砰咚砰咚朝街道散倒，途經的馬車車輪正巧卡上這些箱子，整個行進中的車廂霎時傾斜。
當緊追在後的賽妮視野中出現馬匹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梅耶眼睜睜看著失去平衡的馬車猛地撞上賽妮。
「……啊？奇特？」
此時梅耶正品嘗著他未曾見過的前菜沙拉，光一人的份量居然就奢侈地切了三顆水煮蛋，鮮蔬還拌入酸甜得不可思議的優格。
賽妮優雅地叉起蘋果塊送入口中，咀嚼嚥下再續道：「難道你沒發現嗎？你居然擁有姓氏。」
「老實說我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姓氏了……」梅耶心虛坦言，感覺這樣似乎挺對不起他的家族──縱然全家只有三人。
「很不習慣名字後面再多接一串字母嗎？」
「對呀，畢竟我從沒聽其他村民喊過別人姓氏，連爸媽他們都不太常提起。」
若不是老教士曾經教導村中孩子，為表尊重必須連名帶姓介紹自己，梅耶當初根本不會在詢問鴉之子本名時想起來要報上他的姓。
「我想這很正常。」賽妮表示能夠理解，從小生活環境便是如此，自然不會養成習慣嘛！「我國並沒有禁止平民可以擁有姓氏，但大部分市井小民也的確沒有姓氏。較多數生活在大城市中的平民才會替自己家族取名，而邊陲的小鎮鄉村就很少，幾乎等於零。」
因此，出生於偏鄉的梅耶家族竟名稱「凡瑟」，委實奇葩。賽妮結識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旅客，其中當然不乏故鄉位處荒僻之地的人，但梅耶的情形如她所述，是首次遇到。
「普通人只要到戶政所申請，國家審核無大礙就會承認這支姓氏的存在。還有另一種情況，通常以那方式獲得的姓氏還伴隨專屬的權力，就是……」
「王族封賜，是吧？從王族手中接下姓氏的家族將躋身進入貴族的班列中。」這點知識梅耶當然學過。
「正解！而且除皇室之外，貴族也可以授予姓氏，不過那樣比起實權得到更多的為榮譽罷了。」賽妮嘴角勾起。「實不相瞞，哥和我的『傑杜』就是自上一輩繼承而來的殊榮之姓。」
「哎？」梅耶還以為賽妮會追問持有「凡瑟」姓氏的原因為何，不料她反倒先爆自己的料。
「根據家母說法，家父是因誓死保衛要人及其親眷有功而受封的，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想必他是個武藝高強的男子吧。」
「沒見過面？你父親還在世嗎？」
「不在了哦，家母和家父都是。這時你可以用『令尊』敬稱別人的父親，此外因我雙親已離開人世，我對外可稱呼他們『先考、先妣』。」半個月來幫忙訓練梅耶禮節的賽妮喜歡機會教育，不放過能指導梅耶儀禮的時機。
與文質彬彬的赫莫相較之下，賽妮談吐舉止顯得開放許多，往往不拐彎抹角一語直擊核心；但時不時又能從某些小細節中窺看到賽妮具備良好教養，似是受過上流文化培育，想必兄妹倆的成長背景應該不差。
「像你們這樣得到貴族賜姓，卻選擇低調度日的作風很常見嗎？」
赫莫經營一家名聲說不上如雷貫耳的旅店、賽妮是領主宅邸的一名小侍衛，兩人並未藉由象徵榮耀的姓氏闖出一番作為。雖說無法直接獲得實權，可若懂得門道就大不相同了，賜姓如同一紙認證，想必在許多方面能憑靠它撈得好處。
「一半一半吧，有些人會隱匿於黎民百姓中，有些人則進一步名揚立萬。哥他的興趣在於廣結朋友吸收新知，所以開了黃金豎琴，至於我……」賽妮停下刀叉，垂眸淺笑的樣子是難能一見的柔軟。「正為自己理想奮鬥，我們都不打算利用恩賜的姓氏獲利。」
梅耶輕哂。「真好呢，你們很清楚自身的需求，並付諸實行。」
反觀他，空有目標，卻不存在著理想。
多言加上濃郁食物導致有些口乾，梅耶淺酌方才送上的飲料，隨後因味蕾被濃郁苦味包覆而備感驚訝，明明這杯深褐色液體氣味香醇，入口後才發覺味道出乎預料。
「嗚啊，這什麼東西啊？味道怎麼……！」
「以前沒喝過咖啡嗎？對初次嘗試的人來說，添加焦糖、鮮奶飲用是比較好的方式。」賽妮被梅耶逗樂了，招呼服務生過來調入牛奶和蜂蜜。「等會拿完哥囑咐的蛋糕，我帶你遊覽那塔美麗的夜景吧！」
上次提起夜景的人是赫莫，兄妹倆接連推薦勾起了梅耶的興致。「聽起來不錯。」
最後餐費自然由賽妮買單，離甜點店「香草鋪」打烊剩下一小時，不過由於和餐廳只相隔四個街區，因此兩人步調閒適，毫不在意時間。
「哥最愛香草鋪的點心，搶先預定當週招牌是他的固定行程，久而久之老闆也給他特別招待，每月底會免費送哥指定的甜點。」
「赫莫果然很了不起，能結交各式各樣的友人，我目前正在閱讀的史書也是他跟一位藝術家借來的印刷本。」梅耶佩服旅店老闆的善與人交，赫莫還提到那名藝術家跟他一樣是甜食死忠粉，三天不吃甜的就渾身不對勁。
賽妮正想接話，一旁巷弄內猝然傳來驚恐的嗚咽聲，兩人循聲望去，可惜昏暗又堆放不少雜物的小巷實在看不太清東西。就在他們滿心困惑時，聲音拔高轉為尖叫，接著下秒像被什麼給堵住般硬生生煞止。
情況不對！
他們不再遲疑，立刻衝入巷中，繞過堆疊的木箱後發現兩道糾纏的人影，是個男子將女子壓在地上，而女子的衣裙已被粗魯地撕開。
她一瞧見梅耶和賽妮，盈滿恐懼淚水的雙眼倏然瞠大，更加拚命地扭動身子想掙脫男子箝制。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酒氣。
「媽的，別來妨礙我！」男子也注意到及時趕來的救兵，轉過腦袋破口大罵。
但目光交會的瞬間，三人齊齊大吃一驚，一時都喪失言語能力。
因為他們認識彼此。
男子原本邪佞狂暴的表情旋即被驚慌失措替代，不待梅耶和賽妮動作，拉上褪一半的褲子起身逃往反方向。他這一跑也使賽妮回過神來，怒斥出他的名字：「查克！」
「梅耶，女生交給你了！」丟下這一句話，賽妮飛快追了上去。
「賽妮！」
把差點被侵犯的女子丟給男性安撫，這不太對吧！瞪著賽妮背影，梅耶的抗議卻只能卡在喉嚨口。
然而更叫人措不及防的還在後頭。
先衝出巷口的查克順手推翻擺放在旁的木箱，數個空箱砰咚砰咚朝街道散倒，途經的馬車車輪正巧卡上這些箱子，整個行進中的車廂霎時傾斜。
當緊追在後的賽妮視野中出現馬匹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梅耶眼睜睜看著失去平衡的馬車猛地撞上賽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