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日保母

周末假日天氣風和日麗，正好是出門逛街好日子。
上週是忙了點，拖延到與小傢伙們約定，她們還來我家大吵大鬧一番，我和基洛夫好不容易才安撫兩人。
最後變得是這禮拜帶她們出去。
一早我來到公寓的四樓，按下夜見家的門鈴。
鈴~~~
「доброе утра(早安)。」
開門的人是基洛夫，以流利的俄語打招呼，可能會造成居民的困擾吧，畢竟幾乎所有大媽大嬸連世界通用的英文也不太聽得懂了，更何況是俄語。
「就說不要用俄語打招呼，雖然我學過也精通，不過鄰居會很困擾吧。」
「一開始的確鄰居們不敢與我對話，連我問個倒垃圾的日子都必須由我的愛妻出馬。」
「不過待久了，日文學好自然就和得來了。」
「沒錯，他們還對我很好奇，奇怪的問題也不停的問，甚至看我是天生的金髮，問我是不是連○毛都是金色的。」
「呵呵呵……」
(拜託，都已經當了兩個小孩子的爸爸了，還這麼口無遮攔。)
來不及跟上這句下流的話，只好以苦笑蓋過我的無言。
「小傢伙起床了沒？」
「還沒起床，妳要不要過去欣賞她們的睡姿。」
「我順便向小傢伙的媽媽打聲招呼。」
「愛妻她……昨晚未歸，大概還在忙工作。」
「夜見媽媽常常這樣嗎？」
「大概每周才回家兩、三次，不過還是會回來顧孩子，我們周末還常常一起開車出門遠遊，不用太在意我們家的事啦。」
「那我就放心了。」
媽媽雖然忙，但小孩子還是有受到父母親的關愛，我也好想要這樣子的童年……算了，不想要再回憶自己悽慘的童年，等等要讓小傢伙們玩得盡興。
「我要進去找她們囉。」
「ДА(好的)。」
依舊是用流利的俄語回應我，我不禁心想小傢伙們會不會也說得出幾句俄語。
「這周末我就帶著兩個小傢伙出去玩。」
「她們一定期待了很久。」
走到最裡面的寢室，一張超級大的四人床上，躺著兩個嬌小的身軀。
露出被單以外的兩雙小腳交疊在一起，圓潤的腳趾配合上迷你的腳掌實在可愛。
兩人依偎在一起取暖過眠的樣子，就有如小海賴在河上睡覺時，同伴們牽著彼此的手才不會漂走。
「就像小天使一樣可愛對吧。」
「嗯，可是她們好叫醒嗎？」
「妳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這他這麼說，應該是不會有起床氣的問題。
「起床囉，要出去玩了。」
從一邊爬上床墊，伸手搖了搖熟睡中的小傢伙。
「……我還想睡……」
「姊姊……怎麼在這……」
小傢伙們睡眼惺忪的模樣特別的萌，我好像捨不得吵她們起床。
「再不起床的話我就不帶妳們出去了。」
「我要、我要……」
「等等我們……姊姊。」
「好，起來吧。」
動用『神契』使兩人漂浮，接著帶她們到餐桌上坐好。
「你們的早餐呢？」
「本來想去便利商店買，結果妳先來了。」
「我討厭便利商店的商品。」
「為什麼？」
「還為什麼！為了要放久一點防腐劑放得很多，完全對身體不好，再來，五顏六色的塑膠外表，虛偽且多餘的包裝，把添加色素的噁心化學食品再作了二次的醜化。」
「妳好像非常反對，便利商店賣的微波食品。」
「那是當然，真正好吃的料理，一定是靠手工及時間作出來的。」
正當我們在聊天時，忽略了小傢伙們。
「爸爸~~~」
「早餐~~~」
我們聊太久了，不小心遺忘小傢伙們還沒吃早餐。
「妳們等等喔。」
「要不然我帶她們出去吃，先去作出門的準備吧。」
既然都要出去玩了，不如連早餐也隨她們的喜好，出門找家早餐店悠閒地坐在店裡吃。
「「好~~~」」
「我幫妳們梳頭髮，爸爸去收拾背包。」
三人照我的命令分開行動。
小傢伙們拿著梳子一起過來找我。
「我先。」
「不要，是我先。」
「一個一個來好不好，兩個人都用得到。」
每次她們在吵誰先誰後的問題時，我會以兩人最後都能得到一樣的結果，勸她們不要吵架，還好她們都很聽話，否則我怕自己會對她們發脾氣。
但說實在的，我仍然無法分辨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只能看個性分別出來。
「就先幫妳梳頭吧。」
隨便挑一個人過來我面前坐在椅子上，但另一個卻在旁邊嘟嘴，看起來不太開心。
「好啦，等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要是她不能釋懷的話，那我說再多話也無意義，只好繼續處理位置上的這個小傢伙的頭髮。
夜見姊妹的髮質真的很不錯，摸起來如流水般滑順，髮尾也沒有糾結，應該是媽媽的功勞。
「媽媽會幫妳們梳頭髮沒錯吧？」
「對呀，只要媽媽在的早上都會把我們的頭髮整理得很漂亮。」
弄順一個人的頭髮之後換到下一個。
「今天媽媽不是不在嗎。」
「爸爸說，媽媽的工作比較不穩定，有時候會不回來，要我們體諒。」
「妳們好乖喔。」
我撫摸著她們的頭，兩人舒服地瞇上眼睛。
「好了，準備出發了嗎。」
基洛夫拿著兩個小提包出來，塞到了兩個小傢伙的手上。
不確定裡面塞了什麼東西，打開一看，馬上就開始發出抱怨聲了。
「爸爸，不需要雨傘。」
「爸爸，不需要雨衣。」
兩人拿出雨具之後丟在桌上。
「今天天氣很好，不會下雨啦，把雨具收起來，帶了只是增加重量。」
「還有這個也不需要。」
「這個也是。」
接著拿出了水壺以及手電筒。
「怕妳們口渴，還有玩得太晚我才準備……」
「算了，我們自己準備吧。」
「好……」
瞬間陷入低潮的基洛夫，默默地離開了。
簡單的把需要的東西塞進去，小姐姐套上乳黃色的小洋裝、小妹妹則是挑了件粉紅色的洋裝，再將鞋子穿好，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我們出發囉。」」
「不可以離開遠野姊姊的身邊，還有要玩的開心喔，我的小天使們。」
「我會保證她們的安全，所以不用擔心，至少不會太晚回來。」
我們三人對基洛夫揮了揮手，說聲再見後便離去。
「妳們早餐想吃什麼呢？」
「我想吃漢堡。」
「我要吃麵。」
彼此一聽到意見不同，兩人就在樓梯間開始吵起來。
整個樓梯間充斥著小傢伙們的吵架聲，我介入她們之間，試著討好兩個人。
「要吃什麼都可以，總之不要吵架我都聽妳們的話。」
(第一次要當個媽媽照顧兩個小孩子，我這個王到底當到哪裡去了。)
一邊在心裡吐槽自己的行為，但是又不能拒絕要帶兩人出去的約定。我之前早就說過了，要是違反約定的話，我這個王的威信將蕩然無存，這是我做人的第一原則。
但是這樣平凡的生活不能持續太久。
總有一天會和她們分開，繼續進行我一個人的登基大業，去與無數的敵人爭奪『終界王權』。
所以……要快樂就現在盡情快樂吧。
只要在再次的『流星雨』到來之前……
姊姊都非常願意陪妳們玩喔❤


下午我們去知名百貨公司逛街，樓層相當多，小傢伙們吵著說「難得來一次」，「每一層都要逛」，這樣任性的要求，於是每層樓幾乎各角落都逛遍了。
中途還在內部的電子遊樂場玩了一小時……回頭一看，時間還過真快啊。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過後。
(不過只是採買衣服而已，沒想到已經到了晚上。)
提著大包小包的我們走出百貨公司，小傢伙的肚子都在發出咕咕聲正在大肆抗議了。
「肚子餓了。」
「我又餓又累。」
「那去附近的家庭餐廳，想吃麵還是飯？」
「都可以。」
「想吃麵。」
「我知道了，提好衣服我們走吧。」
有關於兩人手上裝衣服的大袋子，我施展了『神契』減輕重量，讓她們不至於提不起來。
「我們吃完飯就要回家囉。」
「「好。」」
相較於中午有朝氣的聲音，現在她們已經玩累了，變得不太有精神。
離開了百貨公司，我感受到一股異樣的眼光，而且目標好像是我一個人，心神一直警戒這謎樣的眼神，遲遲不敢鬆懈……
(怎麼有不好的感覺……)
『不確定對方有沒有敵意。』
天邪鬼也一直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我其實沒有想要把對方揪出來的意願，因為不想讓這兩個小傢伙受到牽連。
『一直讓他盯著妳這樣好嗎？』
(不行啊，我答應過基洛夫，不能讓小傢伙受傷。)
想擺脫卻脫離不了對方跟上的速度，只好走人多的地方，接著去餐廳，希望路上不會發生意外……
快速在路旁巷子隨便找了間蕎麥麵店，我朝店家指手。
「吃蕎麥麵好不好，我們進去坐。」
半強迫她們一起過來，還好兩人沒有別的意見。
店家旁邊的暗巷，燈光正好照不到，但從裡頭深處，與剛才一模一樣的眼神射向了我。
對方決定結束持續已久的跟蹤，選擇出來直接面對我。
「一段陣子不見了，怎麼變成兩個孩子的媽了。」
黑色長髮的女子，身著黑色風衣大肆敞開，露出底下幾乎快跟內衣差不多的SM女王風格皮帶衣，經晚風吹拂大衣如斗篷般飄逸著，程度逼近暴露等級的白皙肌膚，在燈光著照射下與漆黑的皮衣呈強烈且性感的對比。
「其實我是她們鄰居，因為一些原因假日帶出來玩。」
她是「美和 芽子」，是『百大能力者排行榜』的第86名。
這個『百大能力者排行榜』又可以簡稱──『THESP』。
『THESP』是一個無法確認製作者是誰的網站，依照使用異能的所作所為(大多是互相競爭、戰鬥、廝殺)，按照影響力(也可以說是破壞力)的多寡排行，其規模之大，上榜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發生戰鬥的事跡全部一五一十詳列在網站中，令人不禁懷疑這些資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個網站還有一項鼓勵能力者戰鬥的意味，在百名內的所有人，個人資料全部都會被公布，包含姓名、地址、手機……等等，唯一一項值得慶幸的是──沒有關於能力的情報，不過每個人都有一個不知所云的稱號，可能是和能力有關吧。
我的排行是73名，其實數字也是有原因，等有機會再說好了，有一段不短的故事可以講。而稱號是──『向天傾倒的白黑沙漏』，不過「向天傾倒」、「白黑」可能是在說我的『倒反一切的能力』，不過「沙漏」我就不知道其意思了？
美和的稱號是──『羞紅朧月之刺』，我知道「朧月之刺」的意思，因為我之前和她打過架，知道她的能力──於影子中召喚血紅尖刺。
當時候我就是差點被她暗殺，只因為日本人只有我和她上榜，所以她第一個對象就是過來殺我，想搶走我的研究結果，不過結果是什麼都沒拿到，還被我反打回去，最後狼狽地跑走了。
今天會出現在這裡，可能是因為嚥不下這一口氣。
不過我推測她不偷襲我的原因，可能在於這兩個小孩，如果是暗殺的話我有足夠把握可以擋下來，但假設是把兩個小傢伙當成人質……我不管是在戰鬥，還是逃跑都相當不利。會說我再加上兩個小能力者還會戰鬥不利，是因為不要讓她們的能力曝光比較好，也不想讓她們看到大人之間醜陋的鬥爭。
「妳們是來吃麵的吧，正好，我也肚子餓了呢。」
「我可沒有這種閒錢可以請妳。」
「啊呀、啊呀，看在我們有緣的份上，請我一次也不為過吧。」
「姊姊……」
「妳們認識嗎？」
「才不算認識，她曾經……」
「我們曾經是國中同學。」
「「是這樣喔。」」
(慘了，小傢伙相信了！)
這一段完全是虛構的內容，蓋過了我的聲音。
我這時候想再辯駁些什麼，美和都能夠完美應對，只好暫時照她的劇本走了。
要是出問題的話，叫她們用水月妹妹的能力跑走吧，反正『幽靈面紗』擁有絕對的隱形、隔音、防熱感應、防紅外線的能力，可說是居家在外、殺人越貨的必備良品……啊~我在搞笑什麼啊，結論是，就算再專業的殺手也追蹤不到。
「想吃的話就把路讓開，擋在門前要人怎麼進去啊。」
「是喔，真是對不起。」
美和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扭曲表情看著我，我也如此回應著她。
我們之間的心機戰已經展開了。
走進店裡面，店員帶領我們到四人坐的位置。
我對不清楚我們之間關係的小傢伙，湊到耳邊偷偷說：
「這個姊姊是壞人，不要相信她的話，也暫時不要問為什麼。」
避免她們問多餘的問題，我要求夜見姊妹不要多發言，兩人也終於感覺到情況不對勁，收起笑容默默地點頭回應。
「很乖，等一下吃飯時不要太吵喔。」
「真是可愛的小姊妹啊，我可以摸摸她們的頭嗎。」
「不可以，她們不喜歡陌生人。」
美和伸手想觸摸她們，不過我出手阻止，把她的手打回去。
小傢伙看到我們臉上，還是保持著詭異的笑容，漸漸地不敢說話了。
坐在位置上，我和美和故意坐同一邊，小傢伙在另一邊，不然一張正方型桌子，四人坐四邊反而更讓我困擾，因為美和可能會對小傢伙做出不好的事情，於是在最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才和這個想殺掉我的失敗殺手坐一起。
「請問四位要吃些什麼？」
招待我們的老婦人，等待著我們的訂單。
「喜歡什麼就點什麼。」
「我要麵。」
「我也要麵。」
兩人的手指一起點在菜單上，雖然我知道她們的意思，不過直接說清楚不可以嗎。
「不好意思喔，我要五份蕎麥麵、炸天婦羅、炸豆腐、可樂餅……」
美和好像有意想找我麻煩，故意叫了一大堆東西，我都在擔心吃不完會怎麼樣，難不成她不知道剩下太多東西沒吃完，日本的廚師會哭泣啦！
「請稍等一下子，馬上就會送上來。」
老婦人拿著我們的訂單離開，剩下兩個流著口水等待餐點的小傢伙，以及笑不出來的我們兩個。
「既然晚餐還沒送上，我們就來聊天吧。」
(我可不想……)
「在那之後，研究進行得如何？」
「多虧妳這期間沒來妨礙我，進行得很順利，之後還要搭飛機出國做研究，恐怕近期是不會在國內(被妳干擾)。」
「我只是想複製(強奪)一份，一起幫助妳研究，還有啊，妳接下來想去哪一國(我也跟著去)？」
「還沒有打算好呢，該怎麼對妳說才好(絕對不想讓妳知道)。」
「不然妳也知道我的手機，要出國前幾天可以打給我(無論如何妳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真不好意思，手機之前壞過一次，所以說妳的手機號碼我也遺漏了(休想跟著我走)。」
「我這邊有名片，妳就收下吧(要是不收下妳就有失禮儀了)。」
「啊呀，我的衣服沒有口袋啊，該怎麼辦呢(我絕對不收)。」
名片上表示她是補習班老師，不過這是假扮的身分，用的也是假名，美和是地下組織的殺手，在日本是個被通緝，見不得光的存在。
就在話中有話的攻防戰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小傢伙心中好像充滿了疑問，我一隻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要她們閉嘴。
也許是這家的客人比較少，還過了晚餐尖峰時間，只有我們這一組而已，上菜的速度很快。
勞煩老太太來回好幾趟，把我們(事實上是美和一人亂點)的餐點送上來，雖然店家總是希望客人多買一些自家的產品，我仍然在擔心造成浪費的話那該怎麼辦？
「請慢用。」
如同看見稀客一般，招待我們的婦人向我們珍重致謝，隨後抹去頭上斗大的汗珠便離去。
小小的方桌上，擺滿了無數小菜以及不合人數的五盤麵，其密度甚至可以和滿漢全席相比，只是菜色不像大魚大肉這麼豐盛。
就算我目前真的不缺錢，我心中也浮出了「可不可以全部外帶回家」的念頭。
「來吧，大家請慢用，涼了就辜負廚師的手藝及辛勞了。」
明明自己是搞到這種情況的兇手，美和依舊厚臉皮地向我們三人發話，要我們盡早開動，說得好像是自己請客一樣。
(是誰在浪費廚師的勞力，還有農夫們的汗水，妳給我向全天下辛苦工作的百姓道歉！)
我眼神凝重地賞了美和一個白眼，她卻不以為意地撇頭避開我的尖銳視線。
「「我要開動了。」」
除了我以外的其餘三人，同時拿起筷子準備享用的同時，我意外有了一個念頭，也許可以用來克制這個殺手美和……於是我拿起手機。
「姊姊妳不吃嗎？」
「這裡的麵好好吃喔。」
小傢伙捧著裝著醬油的小杯子，夾著蕎麥麵吃得津津有味，臉頰塞得鼓鼓的樣子，好像花栗鼠一般，真的有夠可愛。
「妳們先吃，我打個電話。」
「吃飯就吃飯，打什麼電話啊。」
(我要打電話，用得著妳干涉嗎！)
再次狠狠地賞了美和一個白眼。
按下開機鍵，手機螢幕點亮了，我切到前不久交換電話號碼的那一個人，按下「通話」手機的「嘟~嘟~」聲沒有持續太久，馬上就被接起來了。
「喂~是淨琉璃喔，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的關係可沒有好到能直呼名諱，下次給本王改進。」
「……好，抱歉，我下次改進。」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會不自覺想到兩次差點栽在他手頭上的經驗，然後口氣就變差了，雖然說是我自己輕敵，但是就是不開心嘛。
沒錯，我打給的人就是「毛利 志久」，至於原因……
「你現在仍在工作中嗎？」
「不是，剛才因為長輩要出去吃飯，我們晚輩被要求留守崗位，現在已經是我們的晚餐時間了。」
「那正好，應該還沒有吃吧。」
「我正要和同事出去吃。」
「就跟對方講說我今天請你一頓盛宴。」
「怎麼今天突然要請客。」
「對部下好不需要理由，限你立刻給我過來，我告訴你詳細的地址……」
不浪費太多時間，清楚告知地點之後，決定直接掛掉電話。
「啊呀，是男朋友嘛？」
「妳是從哪段話判定他是我的男朋友，我開始懷疑起妳的腦袋有沒有受過傷。」
「都已經是20歲的人了，要是不趁美色還新鮮的時候……」
「我的美色又不是為了勾引男人而保養！」
「要是妳以為自己還年輕，這樣的話過了幾年就會變成剩女。」
「妳說誰是剩女啊~！」
越是和她扯上更多句，我的怒火也越是燃起來……算了，還是選選擇不理她，開始享用滿桌的佳餚吧。
後來我們四人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安靜地吃著麵。
小傢伙起初看著滿桌的好菜色非常開心，後來吃飽了之後放下最後四分之一份麵，就開始玩筷子，或是剪刀石頭布，至少不要太吵就好。
在我開始覺得肚皮有點撐的時候，木製拉門發出殘破的「喀啦」聲，走進來一位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
「不好意思，淨琉璃還在這裡嗎？」
「太慢了，我們都已經快吃飽了你才來(其實是已經飽了)，而且我才剛講過不準直呼本王的名諱！」
「可是我覺得「淨琉璃」這個名字很好聽，為什麼不准我喊？」
突如其來的一聲讚美，猶如暗地來的箭矢使我措手不及，等回過神來我已經羞紅到自己都知道臉頰在發燙了。不行啊，要是身為一個王這麼容易就表露出自己的心情，那出國外交進行交涉時就很容易被對方看出想法，而被對方掌握了場面，這可不行！
而且因為小時候爸媽阻止我交朋友，所以我這時候才發覺到自己原來這麼容易害羞……我不承認自己容易害羞，絕不承認！
嚥下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
下一刻板住臉皮教訓了這個害我出糗的再犯。
「王的名諱能因為好聽就能直呼嗎，沒大沒小，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我知道啊，妳叫「遠野 淨琉璃」。」
「嗚……」
遇到一個連我的意思都聽不懂的呆瓜，我氣得悶吟一聲，繼續教訓著這個聽不懂我語意的語盲。
「我開始懷疑起你的大學到底是怎麼考過的……算了，我直接說明白，你~不準直呼我的名。」
「那我要稱呼妳什麼？妳的名字很美，人也很美，真的不允許我叫妳「淨琉璃」嗎？」
……嗚！嗚！
瞬間我的心頭被插上兩隻暗箭，箭頭上塗抹的是甜而不膩的蜂蜜。
趕緊將萬惡的箭矢拔出來，也把頭擺到沒人看見的一邊，這時候的我臉已經紅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其他人明明也有對我講過同樣的話語，但為什麼我不會臉紅，甚至視為耳邊風，也許是銷售員會這麼講，都帶有刻意的意味在裡面，而且我感覺得出那只是客套話，就算是真心話好了，我也和對方不熟，所以身體反應不會這麼激烈，但是、但是……這個笨蛋說的是沒有雜質的真心話，完全不做作，很自然地說出口，表情雖然只能評為「呆滯」等級，我卻沒對他有任何的戒心，於是乎……人家臉紅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吃志久的這一套，我開始對自己會害羞的事實覺得害臊。
「笨蛋！快點坐下，我不想和你爭了，本王賦予你特權可以直呼我的名諱，懂得珍惜且不得無理，聽到沒有。」
「謝謝喔，不過妳不把頭轉過來嗎。」
從剛才到現在我都因為自己的臉紅停不下來，於是一直維持撇頭及雙手抱胸的姿勢不動。
我也在對自己的內心發問說：「什麼時候要把頭轉正」，結論是等臉紅結束。
因為我的皮膚因為會自動反射紫外線UVA、UVB，前者會造成肌膚老化、後者會造成曬傷及黑色素產生，白皙程度可是令所有女人都羨慕不已，我想臉紅應該會格外明顯吧，才不想讓他們見到呢！
「真是囉嗦啊，要你過來不是要你對我這個王指指點點。」
「唉呦，臉好紅喔，難不成是戀愛了，齁齁齁……」
美和消了腳步聲，湊到我的臉前，以揶揄的語調說著，還輕浮地嘲笑了數聲。
「才、才不是，妳給我閉嘴不、不要胡說！」
被她這麼一亂，我又發現到自己在極度害羞的情況下說話會結巴，這個缺點不改，恐怕會有損本王建立起來的威嚴。
這下子她的嘴角張得更開了，美和陰險的笑容，似乎正在朝我透露出會令人覺得不舒服的氣息。
好不容易我才想起，叫志久過來的理由。
「請問這位黑皮膚的帥哥是誰？和小淨琉璃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位是板橋警察署的「毛利 志久」，正好因為有時間可以外出吃飯，於是我把他邀來，一起享用這一桌豐富的菜色。」
桌上的菜色充其量只能算多不算豐盛，而且還已經被我們四個人分食大半，但我總是把話說得很好聽，這應該是小時候的習慣造成的。
一聽到在我身邊穿著便服的毛利是個警察，美和原本還很囂張的氣焰突然被滅了大半，臉色從輕忽立即轉變成驚恐。果然見到警察，這個見不得人的女人終究還是要乖乖逃跑。
把握到這一次美和露出來的空檔，我繼續追擊……
「我介紹這一位，她是「美和 芽子」，從事補教業，這裡還有一張她的名片。」
把美和的名片交給了毛利，回頭朝著只有美和看得到我表情的角度，對著表露「我贏了」的邪笑，她的表情越變越鐵青。
毛利仔細看了名片上的照片。
「好像有看過妳，又說不出來是在哪……」
說不定是在通緝犯名單之中。
「要是被警方發現的話就不妙了」，美和也許心裡這麼想。
「抱歉，你們先吃吧，我晚點有約，必須先離開了。」
接著她強行擠過我與毛利之間，匆匆地離去。
毛利目送她離開，回過頭才發現名片在這一撞的過程中被偷回去，不過毛利後知後覺的還以為名片是被撞掉的，呆呆地低頭查看地面。
「不用找了，過來坐下。」
我把原本美和的椅子拉到空的第三邊，要求毛利過來坐下，才不想要他離我這麼近。
「你的位置在這邊，想吃什麼可以再點，這一頓我請客但不要浪費一桌好菜。」
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是說──叫他把小傢伙吃剩下的麵以及桌上剩下來的其他道菜通通給解決掉。希望他能聽懂……
「這樣好嗎，平白無故受妳請客。」
「不要想太多(少廢話)，也不要吝嗇，盡量地吃吧。」
其實是我們已經吃不下了，要拜託他收拾乾淨，還是不能辜負廚師的辛勞，也盡量不要造成浪費，要知道有更多人受飢餓所苦，我們還能把肚皮撐脹就要覺得奢侈了。
「姊姊他是誰？」
「你們是怎麼認識？」
也許是感覺到氣氛沒有美和在那麼緊張了，一直保持乖小孩不亂不吵的夜見姊妹現在才好奇地發問，這一點讓我覺得她們很會看氣氛，改天要找機會獎勵她們。
還以為基洛夫還有媽媽沒有在顧孩子，這個論點是從兩人不知控制自己的『神力』還弄破了我的衣服這點單方面地判決。不過我錯了，小孩子能開心地玩，又不會隨意吵鬧，我覺得這樣的小孩已經是被教育得很好了，完全不需要讀太多書也無所謂，而且又可愛。
已經不需要再像剛才美和還在的場合一樣，說話必須經過層層考慮，表情完全不能夠鬆懈，是個如同踩在雷區步步為營的麻煩情況，現在可以照實回應小傢伙的發言，讓我想想該怎麼回應呢？
「嗯~他是個巡查，我是在工作的場合和他認識，至於關係的話，大概就是會請吃飯的一般朋友等級。」
回答完她們提出來的問題，看見毛利的嘴巴正準備要張開的同時，在桌底下我小踢了他一下，然後湊到他耳邊說：
「你可不準說出我做出見不得人的事情，說我們認識只是因為剛好經過你的辦案現場就好，不要多說話，否則你會出事。」
有聽不確定有沒有懂的毛利，我口氣加硬稍微帶有警示的意味在，但我現在只希望你不要多嘴，安靜吃麵吧。
「我和淨琉璃是在某次的案發現場遇到，當時候……」
「當時候是怎麼樣？」
「發生了什麼大案件？」
從剛才吃飽無聊到現在的小傢伙，如同餘燼又添上汽油一般，重新燃起了活力，好奇地追問著毛利模糊的事實。
「總之就是在機緣際會之下，發現彼此相當合得來。好了，不要妨礙叔叔吃飯了，妳們別再吵他。」
「可是我們……」
「好無聊喔。」
「無聊，那我陪妳們聊天。」
把椅子拉到小傢伙旁邊，陪小傢伙玩讓她們不會無聊。
毛利繼續低著頭，默默吃著被我請客的這一頓晚餐，等他吃飽了在用衛生紙擦嘴的時候，我走到櫃檯，向剛才那一位為我們服務的老太太結帳。
總金額當然是超過我的想像，不過還好我有以防萬一帶足了現金在身上，因為這種老店家多半不接受刷卡，只接受付現。
「那麼我們先走了。」
「謝謝淨琉璃請的晚餐，我吃得非常飽。」
「騎車小心點啊。我們走吧。」
告別了叫來解圍的毛利，我再提示小傢伙現在可以走了。
提起從剛才一直放在椅子底下的衣服，還有其他買給兩人的東西，雙手再次提得滿滿的，踏出店家往火車站的方向前進。
一拉開門，地面上有支深紅色包裹著黑色的尖刺，從地面上冒出，上頭插著一張紙條，這絕對是美和故意留給我的訊息。
我拿起來一看……「下次，我會找到妳露出破綻的時機再次偷襲，妳近期最好給我小心點」。
『就是張預告犯案信函嘛。』
(她真的以為能殺得了我嗎。)
『對抗簡單粗暴且帶有一定方向性的攻擊，一直以來都是我的拿手好戲。』
美和只有偷襲可以贏過我們，正面對上的話她輸了好幾次。
「姊姊？」
「怎麼了嗎？」
小傢伙看到我停下來覺得有古怪。
「沒什麼，只是有人亂丟紙張，我順手撿起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