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之謎

Snape準時踏入魔藥教室。

眼神掃過地下的學生，滿意的看見他們在接觸到自己目光時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現在，我會發還你們上周的作業──」他輕聲說道。魔杖點了一下，十幾分的論文便自動飛至每個學生面前的桌上。「或許你們在看到成績後……會因為將時間花在愚蠢的飛行運動上而不是課業上而感到懊悔──」露出了假笑，然後瞥到了那群Gryffindor中的一個孩子，他正驚愕地看著他手上的羊皮紙，顯然完全沒將他方才的話給聽進去。

其實很難不去注意到他，考量到他那一頭醒目的紅髮……

「Weasley先生，你對於你的成績有意見？」他緩步走了過去，不過人還沒走到，那孩子身旁的同學便發出驚呼，而這恰恰的解決了他的疑問。

「梅林啊，Bill……你得到了個O！」那同學喊道。

顯然所有人都錯愕了──包括Snape他自己。

Bill Weasley鐵定是史上第一位從Snape手中得到了O這個成績的Gryffindor學生。
「先……先生──」Bill顫顫地開口。「您這是……這是弄錯了吧？」梅林知道光是問出這句話他就得拿出多大的勇氣，誰讓面前的這位教授總是不會給他們任何一個人好臉色看，而且動不動就扣分、罰禁閉……

Snape瞇起眼，正想開口要回那份論文將成績給更動回來……一個聲音突地在腦中響起了──

「Bill這孩子的論文即使在你的標準來看也稱得上是完美了，Severus……」

那是Tahlia。
坐在自己對面看著他批作業的Tahlia。

Snape彷彿又回到了那時的場景。
「而你只給了他一個E……」Tahlia開始翻看其餘Gryffindor學生的論文。「而這些甚至連個A也沒有──」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我想一個P已經足夠完美詮釋他們壓根沒有裝進任何知識的腦袋了。」


「先生？」

一個怯怯的聲音令Snape從回憶中抽離。

該死。
他方才是在課堂上走神了？

「Gryffindor扣十分，因為質疑我給出的分數。」冷冷地拋下了這句話，Snape快速的轉過身走回講台上，沒有再去理會依舊一臉不可置信的Bill Weasley。


他承認那孩子很有天賦，幾乎沒有難不倒他的學科……和當年的Tahlia──

惱怒的搖頭。

為甚麼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她……
何況他和Tahlia差的遠了──


「今天我們要繼續上星期未完成的魔藥……步驟已經在黑板上了，要是你們成功……今天的這藥劑將能夠與上星期那劑混合成完美的凝血劑。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開始。」他宣佈道，底下的學生馬上開始行動，完全不敢耽誤哪怕任何一秒。

之後的課程中，學生們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平常嚇人的Snape教授今天不會總是穿梭在他們之間不時地吐出一長串令他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當初出生的時候腦子被甚麼給砸中了的言語，而是黑著臉坐在教室最前頭，眼神空洞的盯著教室中的某一點，連有人將坩鍋給炸了發出的巨響都沒讓他有所反應。

那炸了坩鍋的可憐孩子徬徨的呆站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Snape看似壓根就不想搭理他們的樣子──焦急地都快哭出來了──
明明平時Snape教授儘管嘴裡不饒人，但幾乎都能夠趕在他們鬧出甚麼悲劇之前阻止他們的。

今天實在太奇怪了……

「我來幫你吧……」那學生被這聲音給喊住，轉過頭去後發現是Bill。「我的魔藥只剩冷卻了……呃……應該吧──」他笑吟吟的開口，然後有些尷尬的看了身後自己坩鍋裡的深綠色的魔藥，和黑板上要求的翠綠似乎不太一樣，不過管他的呢──
說著，抽出魔杖直接將面前坩鍋裡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給處理掉，重新點火。「再去拿些藥材過來吧，Karl。」

最後，他們成功趕在鐘響前一刻交上了魔藥。

而Snape終於回過神來，冷冷地看著學生們一個個交上他們這堂課的成品……
等等──
他瞇起眼。

「Weasley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叫住了面前已經交上魔藥就打算開溜的紅髮男孩。「我記得我要求的魔藥是翠綠色，而不是這種……」嫌惡的瞥了那深綠色的液體一眼。「……這種東西。」
「呃……」Bill低下頭。「抱歉，先生──我過早放入水蛭汁液了……」值得開心的是，他替Karl做出的成品就沒發生這問題了，不過Snape教授大概一點也不想聽這理由。

「Gryffindor扣五分，為你在課堂上心不在焉。」Snape說道。

Bill錯愕地看著Snape，又看看桌上擺放著的其他瓶壓根和綠色扯不上邊的魔藥，誰心不在焉了？
明明面前這人才是剛才失神了整堂課的人！

「還杵著等我扣你分？」見眼前的紅髮學生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Snape皺起了眉頭，又開口。

「不，先生……我馬上走。」Bill連忙後退了幾步，匆忙地抓起了自己的東西便離開教室，開玩笑……和行為怪異的Snape教授待著，誰知道會不會下一秒他就突然發瘋的把學生做成魔藥材料了──


看著倉皇逃出教室的紅髮Gryffindor的背影，Snape又發愣了。

Bill Weasley表現得不如預期，不知道為甚麼令他異常的憤怒，那孩子不該像其餘人那樣，將自己的天賦給糟蹋……明明Tahlia親口肯定了他的能力。

然後他看見了在眾多魔藥瓶中，唯一透出翠綠的那罐……
魔藥瓶上貼著的名字，壓根不可能成功製作出符合標準的魔藥──

他瞬間明白過來。
很好，總是這樣愛管閒事……

而Tahlia說得一點也沒錯……
Weasley這孩子表現得很好。

要是她回來了，Snape絕對會告訴他這件事。

他完全能夠預想她的反應，得意地對自己笑著，開口說道。「我早說了Bill是個好學生……」
只要等到她回來的那天，他絕對會好好的和她談談……
Dumbledore老早就讓他這樣做了，只不過那時候的他選擇性地忽略這提議，而現在，或許他該再認識Tahlia一次。


不過，誰也沒想到，她這一離開，竟會是如此長的時間。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年，這段時間裡誰也沒有得到過任何關於Tahlia的一丁點消息。

完全沒有。

無論是Dumbledore，或是Black，都沒能與Tahlia取得聯繫。

Snape第一次感覺到沒有Tahlia的學校有多麼的不對勁，即使她只在這兒待了半年。
他時常走神，在走廊上走著也會突然停下腳步，眼神空洞的站著，而他回神後倒楣正好經過的學生便會遭殃，因為各式各樣的奇妙理由被扣掉一大堆分數，久而久之，所有學生都知道一件事──無論是新生還是舊生，只要一見到Snape教授突然發愣了，除非是在上課中，否則避開就對了，絕絕對對不要冒險自他身邊經過。

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因為自己敲了門而打開的校長室門口了，而裏頭的老者笑吟吟的望著他。
似乎自那天他給自己看過那些記憶後，他就再沒單獨和Dumbledore說過話了……
他能夠說甚麼？

難不成要他告訴Dumbledore，他現在很想好好地和Tahlia說上一會兒話，而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面前的老人對他露出那種『我早告訴過你了』的表情。
似乎身邊的所有人都比自己還要了解Tahlia。

而悲哀的是，曾經他以為最為了解她的人是自己。


「有甚麼事呢，Severus？」Dumbledore溫和的開口。

Snape僵硬的走進後坐下。「你就完全聯絡不上……她？」
「誰？」

Dumbledore一定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Snape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真一點找到她的辦法也沒有？」
「世界很大，孩子。」Dumbledore說道。「何況我連著兩年用貓頭鷹寄去的希望她回任教授的信件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難道你認為我會有辦法找出她嗎？」
Snape沒有再說話，只用著一種指控的眼神看著Dumbledore。
「我不禁好奇究竟發生甚麼事了，Severus。」Dumbledore沒有因為這目光而有一絲慍怒。「會讓Tahlia離開那麼久……」
「而你認為我會知道？」Snape皺眉，說道。「我不明白，她就算要離開也會和我說一聲的，不是嗎？」
畢竟Tahlia總是想著要和自己說話……如果她真有甚麼事必須離開那樣久，鐵定會惴惴不安的先告訴他的──無論當時的他究竟有沒有在乎過這件事。

「這便是我覺得奇怪之處。」Dumbledore緩緩的說著。「這完全不似她平常的作風。」
最合理的解釋便是，鐵定有甚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並且有很大的機率與Snape有關。
但這同時也令他困惑著。
面前的年輕人明顯是發自內心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


Tahlia真有可能突然的沒有任何緣由便消失那樣長時間嗎？

「我認為當時有些細節被我們給忽略了，Severus……或許你在質問我之前，也該仔細回想──」他繼續說道，驚訝地看見Snape在思考了一陣後，臉上透露出了些微猶豫的神情。「你想起甚麼了？」

「沒有，是我想多了。」Snape僵硬的回答。
「Severus……」
「好吧，那時我做了一瓶魔藥──」Snape沉著臉，開口。「光尋齊材料就耗費了我不少精神，但那魔藥做好後……便消失了──」
「消失？」Dumbledore不自覺的挺起了身子，問道。
Snape緩緩地點頭。「但我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

「而你……現在才想到要告訴我？」Dumbledore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輕聲地開口。「我想我必須知道更詳細些，Severus……」
「你指的是──」
「意思是，我必須聽你完整的描述，關於那天的所有細節──」Dumbledore異常嚴肅地看著Snape。「無論你認為那些事有多麼的微不足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