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潘朵拉的謎語 (5)

　　「佳蒂！」「瑞……瑞爾。」

　　什麼時候都好，為什麼偏偏就是在這種時候遇見他？佳蒂回過頭瞥了瑞爾一眼，打算趕緊離開。

　　瑞爾原先笑容滿面地叫住佳蒂，但看到她回首時眼角微泛淚光、又急著離開，連忙三步併兩步追了上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呀啊！」他抓住了佳蒂外套的袖口，嚇得她下意識想甩開，但瑞爾反倒因此抓得更緊。即使如此，他仍很小心地只抓住了衣物。

　　「抱歉，可是為什麼要一看到我就跑嘛！」

　　「跟你沒關係，放開我。」

　　「大家都很擔心妳，要不是沒來上課，就是下了課馬上離開，好像是在躲我們一樣。以前妳不會這樣的啊！」

　　「就說了跟你沒有關係！」佳蒂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瑞爾一聽也不服輸似地吼了回去。

　　「哪裡沒有關係了？再怎麼說，我們至少都是朋友呀！我想幫忙！」

　　「那就不要管我！」佳蒂奮力地甩了甩手，卻仍徒勞無功，讓她憋住的淚水撲簌簌地跟周遭的雨一樣滴落：「為什麼你還是要一直抓住我？我明明都這麼努力忍耐了……」

　　「忍耐？」

　　「笨蛋瑞爾！對你擺臉色，處處躲著你，見到這樣的人不是應該討厭他嗎？不怎麼見面的人，不是應該會忘記嗎？」佳蒂哽噎著，沒讓瑞爾瞧見自己的神情：「你難道就不能趕快忘記我嗎？不要浪費時間！像我這樣的人，什麼都沒有辦法給你！」

　　「我又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才──」

　　「只要你自然而然地討厭我、忘記我，你就不會受傷了。」佳蒂應是打斷瑞爾的辯解說了下去：「瑞爾，為了你好，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可以嗎？」

　　「妳在……說什麼蠢話？」「嗯？」

　　「為了我好？妳在努力？」瑞爾搖搖頭，冷笑了一聲：「邊傷害妳自己，邊說是為了我好？」

　　瑞爾的反問讓佳蒂一時愣住，然而他也沒有住口的意思，逕自講了下去。

　　「只要我忘記妳就不會受傷？不要擅自揣測我的心情好嗎？」瑞爾一手撫著自己胸口：「妳以為妳現在這麼做就不會傷害人嗎？」

　　「瑞爾……」

　　「說到底，妳有真正考慮過我或其他人的心情嗎？看到妳這樣我們會好受嗎？」瑞爾憤恨地咬著牙，硬是想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卻反而讓其更為滿溢：「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又怎樣？妳也要讓妳的未來一蹋糊塗嗎？在大家知道前，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嗎？對我們而言根本什麼都沒有改變啊！妳還是妳！」

　　「不一樣！我都是為了──」佳蒂猛然搖搖頭，語氣和身軀一樣微微顫抖。

　　「為了我們？」瑞爾不耐地打斷佳蒂，像是要把內心的不解和荒謬感全吼出來般：「日比‧佳蒂！不要自以為是地把妳無謂的犧牲當成是奉獻！」

　　話一出口，瑞爾便倏地意識到自己講得太過火。他眼前的佳蒂一手遮著雙眼，卻無法止住淚水。

　　細雨輕輕地落下，走廊上的兩人靜寂地聽著雨聲，好像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光靜止一般。瑞爾心裡明白，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和剛才比起來更為殘酷，但此時的他就是忍不住想說──甚至是認為必須要說。

　　他的語氣蒼白而漠然，好似風一吹就會碎裂，卻又像名斷罪者，冷澈而堅定。

　　「妳只是拿我當理由逃避一切而已。」

　　然後，他鬆開了抓住她外套的手，而她沒有逃走。

　　「既然妳期望的話，就照妳喜歡的做吧。但是不要再讓大家這麼擔心了，好嗎？」瑞爾繞過佳蒂，逕自走向了雨中，但在走遠前，又一手叉著口袋回過頭，硬是擠出一絲溫柔的微笑：「然後這段時間很謝謝妳，日比同學。」

　　雨水很快就濡濕了他的襯衫、頭髮和臉龐，他從未發現初春的細雨是如此寒冷。但這都沒關係，瑞爾看也沒看放在背包側邊的折疊傘一眼。

　　佳蒂看著瑞爾在雨中離去，最終消散在五顏六色的傘和單車間。她沒有叫住他，正如瑞爾說的，這是她所期盼的，或許也是他希望的。但等佳蒂回過神，她早已把臉埋進手掌中，無助地嚎哭著。

　　「日比同學……」在離佳蒂不遠處，從食堂走出的長武目睹了一切。他只能躲在暗處，同樣心傷地在看似不會停的綿綿細雨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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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細雨隨著週末的到來總算迎來暫時的終結，滿溢香氣的咖啡廳內，久韶、徽彥和蜜諾坐在靠窗的位置，照理來說該享受著悠哉的午後時光，但談話的內容卻遠遠超乎日常。

　　「這些就是鬼步要我轉達給你們的事情。」久韶剛結束說明，面色凝重地啜了口苦澀但香醇的黑咖啡。

　　「唔啊……」在他對面的徽彥和蜜諾對於週末被久韶約出來，本來就有心理準備不會只是單純吃吃喝喝；但對聽到的會是如此機密勁爆的內容，兩人一時也很難會意過來，只不約而同地驚嘆了聲。

　　「鬼步他也說了，要不要加入搜查組是你們的自由。系上不會、也沒辦法保證安全。」久韶悠悠地解釋道：「或許甚至該說，搜查組也不是直屬系上的社團，而是獨立單位。」

　　「成立這種組織真的沒有問題嗎？」蜜諾疑惑地問道：「警察或其他人不會有意見嗎？」

　　「誰知道？搞不好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都談好了。」久韶雙手一攤，嘆了口氣：「大概是覺得事情大到不處理不行，別無他法才來找我們學生吧？」

　　「哪，你剛才說加入搜查組的人，都預計能使用Real Mode對吧？」徽彥邊說邊搔著下顎，似乎正在考慮些什麼。

　　「我是這麼聽說的。」

　　「也就是說，想再次放鬆對學生Real Mode的管制嗎？」

　　「應該有本質上的不同。我想搜查組大概也不會搞到多大，能加入的都經過教授篩選。」久韶思索了幾秒，像是在腦中確認自己也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一般：「就像鬼步在我們這屆只先問了我們三個──怎麼？對這很在意？」

　　見徽彥相當認真思索，久韶納悶地問道。但徽彥倏地抬頭，又恢復平常看似無憂自在的神情：「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啦！」

　　一定有問題。久韶覺得像是有口氣哽在胸口，但一時也不確定該怎麼做才能讓徽彥說出他到底想做什麼。

　　蜜諾默默地看著兩人，儘管徽彥已經說過暫時別讓久韶知道他的計畫，但從久韶的表情看來，他應該多多少少察覺到了吧？再怎麼說，從認識他以來，幾乎沒什麼事情能瞞住他。

　　「那久韶你會加入搜查組吧？」蜜諾喝了口紅茶後隨口問道。

　　「大概不會吧。」

　　「為什麼？這感覺很有趣呀！」徽彥納悶地反問：「我以為你會加入，畢竟查案呀、抓犯人什麼的，感覺就像你會有興趣的事情。」

　　「唉，大三都快結束了，該準備未來的事情了吧？」久韶嘆了口氣，望著街上人來人往的紛雜景象：「再說，系上即使跟擁有大部分資源的檢警合作了好幾個月，都沒有什麼進展，我們幾個加入對事態大概也不會有幫助。」

　　「或許你說的對，但我還是想加入。」徽彥幹勁十足地笑了聲：「我也不認為自己加入就會扭轉局勢，但也不是一定要起到什麼關鍵作用才行，對吧？我純粹是覺得很酷才想加入。」

　　他把桌上只剩一點點的冰綠茶一飲而盡後，用手背擦拭嘴角後又說道：「而且不是加入後就能使用Real Mode嗎？這樣一定能幫助更多人。」

　　「徽彥，你該不會也想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