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命運之神真的是搞事之王！01

很吵的背景音、明明是超硬的桌子卻拿來當床、一睜眼就是被圍觀……多麼讓人熟悉的場景再現。
我到底何時才能夠豎著走進深淵，而不是橫著被人扛進來啊？
昏迷前的事情我依稀記得，雖然在開始很虐戰神之後就有點失控了，但整體的事發經過我並沒有缺失。但這反而讓我覺得有些後怕，因為當時的我，做了很多平時不會有的反應，思想也充滿毀滅性，這實在跟我一點也不像。
雖然我常常把打爆別人這件事情掛嘴邊，但也就是嘴砲講講，我不是西歐多爾那個神經病殺人魔，我對敵人並沒有趕盡殺絕的念頭。
可我依然把堂堂一尊神祇殺得跪地求饒，甚至還有一股想順便把整個世界都炸了的衝動，這樣的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像有某個非常不妙的人格在取代我，而且我還無力反抗。
我躺在那張木桌上醒腦了會兒，頭轉向左就看到大藍那張熟悉的圓臉衝著我傻笑，他身後還可以看到正在吧檯對著彼此指來指去的伊萊亞和西歐多爾，從肢體語言來判斷應該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遠一點則是在比賽誰的鳥嘴比較尖的奧斯卡和尼古拉斯，以彼此的身體當評判標準，看誰先把對方啄死誰就贏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傢伙們啊。
我緩緩轉過頭，這才發現右邊的座位上趴著個人，臉被自己的灰色長髮給蓋住了，一手就輕輕搭在我的右手上，似乎睡得挺熟。
「路思恩……」
「嗯……妳醒了？太好了。」路思恩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扶著我坐起身來。
除了有嚴重的透支感之外，身體應該是沒其他的大問題，那邪門的金項圈也拿掉了，謝天謝地。只是，我不太敢去查看自己的樣貌，有點怕看到神印擴張得亂七八糟的，那樣我可能會一個心悸然後又暈過去。
接過大藍遞來的飯碗，我扒了幾口後忽然就嚥不下去了，眼淚啪噠一聲流了下來。
「怎麼了？妳哪裡不舒服嗎？」
本來還一臉慈祥看著我狼吞虎嚥的路思恩從座位上彈起，焦急地繞著我轉圈圈，被他這麼一喊，周圍的人也紛紛望了過來，讓我覺得更加丟臉，忍不住就哭得更厲害了，只能拚命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不舒服。
直到奧斯卡飛過來讓我當安慰抱枕抱了半晌，我才終於冷靜了點，抽著鼻子很羞愧地開口道：「我沒事，我只是……只是心裡很亂而已……不用管我……不要再看我了，好丟臉啊……」
「去去去，大家都滾一邊去，別煩小娜！」伊萊亞像在趕蟲子一樣狂揮手，集會所裡的圍觀黨才一個個散去，最後指剩下四個人和兩隻魔寵。
總算又恢復了一點食慾，我嚼著沒什麼味道的薄餅，小聲問道：「西泠那邊的狀況如何？」
伊萊亞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妳還有閒工夫關心別人的死活啊？妳自己都要倒大楣了！」
「我倒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不差這點時間……」胃好痛，為什麼我要吐槽我自己？
「我只想知道小埃他們會怎樣？我相信這次叛亂肯定是戰神在背後教唆，把西泠城的人一個個洗腦得那麼厭世，還胡亂造謠說我們拿西泠當實驗品農場……我實在很怕咱們國王老大會派兵把整座城全都推平了！他們是無辜的啊！」
「天底下哪有什麼無辜的人？他們如果不是早有反叛的念頭，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戰神蠱惑？」伊萊亞一看我想反駁，立刻搶著話頭續道：「你們國王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這陣子國家動亂，是有外力在刻意布局，所以不會做出什麼太激進的處理方式；至少目前還不會，畢竟他也怕這樣的混亂局面會越來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妳就暫時先別想這些事了，妳管不著，也不該去管。」
路思恩也在一旁點點頭，「大致情況我都已經回報給中央城了，他們派了二王子殿下先到西泠做初步的整頓，只是要先釐清叛亂發生的始末而已，還沒打算對誰做出懲處，也沒有用兵的跡象，妳不用擔心。」
聽到國王陛下派來的是亞歷山大那小子，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因為會派這傢伙來就表明不會有仗要打了。這傢伙是妥妥的書生型王子，他老哥好歹還帶兵出征過，但他可能連穿上戰甲做做樣子的經歷都沒有，標準的手無縛雞之力。有他在，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什麼血腥場面了。
放下心中的大石，我終於可以把注意力回歸到我自己身上，所以下一個問題當然就是那個了！
「伊萊亞，有件事你老實跟我講，我保證我不會生氣。」
「我這人一向最老實……怎樣？你們有意見是不是？」
「別鬧。你在把我帶回深淵之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而且我很肯定我沒聽錯。」
我觀察著伊萊亞的表情，但這傢伙依然是那副有些欠打的痞子樣，讓我很難維持這件事的嚴肅性，只想朝他的臉出拳。
不行！要冷靜！說好的不生氣！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最後鼓足勇氣問道：「說，你是不是我生父？」
這問題聽起來很荒謬，但想起我和伊萊亞第一次相遇的種種，一切就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包括彼此間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對我身上神印的種種瞭解，還有一些相似的習慣和想法……這絕對不可能是素未謀面的兩個人之間會有的狀況。
最重要的是，我那時在西泠看到他身上出現的花紋，分明就是命運碎片呈現出來的神印刺青！
沒想到伊萊亞卻是搖搖頭，笑著應道：「我不是妳爸，我是妳爺爺。」
「你別鬧了！我很認真在問你話！」
「我沒鬧啊！我也是很認真在回答妳，我真的是妳爺爺！」
我懵了一下，敢情他那句話不是消遣，是大實話？
伊萊亞的外表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五十，但像他這種法力高深的魔法師，要減緩外貌的衰老算不上太難的事，加上我記得埃薩克也曾說過這傢伙的存在久到無從考證，絕對不只他相貌呈現出來的歲數，所以要當我爺爺的話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但他身上的神印刺青已經擴展得如此徹底，應該是幾乎覆蓋住全身體表了，依照光明神當時給我的說法，那伊萊亞豈不是早已處在被神力撐爆的邊緣，隨時都可能炸掉嗎？
忽然，我那還有些遲緩的腦袋猛地想到一件事。
「喂！那你跟我是什麼關係？」
西歐多爾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我總算想通為什麼之前曾經覺得伊萊亞的笑容很眼熟，因為他媽的就跟這殺人不眨眼的神經病一模一樣！乍看人畜無害，笑得讓你放下戒心時，就會突然掏出傢伙統你一刀！
「我比妳大幾個月，所以就算是哥哥吧！同父異母的哥哥！」
「靠！」我整個炸毛了，直接把手裡的碗跟叉子都扔到這變態的臉上。
看這傢伙笑得這麼噁心，我敢肯定他在和我見面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一切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表示他在知道我們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居然還……還……
噁！給我個桶子！我要吐了！
在我來得及發難前，伊萊亞已經先一步揪住西歐多爾的領子，陰沉著臉問道：「你對你可愛的妹妹幹了什麼？算了你不要講話，你就跟你爹一個德性，欠抽！」
然後我就看到了相當溫馨的爺孫感情交流，伴隨著某人異常慘烈的尖叫，聽得我相當舒心。
一臉恍然大悟的路思恩看見我朝他望去，隨即笑道：「恭喜妳終於解開了身世之謎。」
「可我怎麼一點也不高興啊……嗯，肯定是因為我還沒把我那混蛋老爸吊起來毒打一頓的關係！等等就去問清楚那傢伙究竟躲哪裡去了，我絕對會讓他好好『彌補』我這十九年來的『養育之恩』！」
說這話時，我猛然意識到路思恩的臉色並不好，看起來是病態的蒼白，這就想起了當時他拚命用身上的神蹟拖住爆走的我，也不曉得究竟暫停了整個世界多少次，這才沒讓我幹出更瘋狂的事。
「路思恩，你使用神蹟的後遺症到底是什麼？別跟我說沒事！信不信我把時間之神直接拖出來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