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感風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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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劉安裕。」曾敏哲從在我後面兩格的他的座位，走到剛進教室的我一旁打招呼。

　　「早安。」

　　「今天是搭不同班捷運呢。」

　　「是啊，早上有點事，到捷運站晚了一點。」

　　被老師拖太久，剛好錯過一直以來在七點整搭上的那班，但由於秉持著早一班捷運上學的習慣，所幸沒有遲到。

　　今天班上的氣氛有些僵化。

　　平常應該會更加吵鬧點的早自習前十哀分鐘，安靜得不自然。

　　「大家都不說話，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比我先一步說出觀察。

　　「天曉得。」

　　「嘛……昨天的事情應該不至於影響到全班才對。」

　　雖然不理解他在中文前面加日文語氣的「嘛」有何用意，但我懂他的意思。

　　終於有人出聲了，不過是來自我不太想見到的人。

　　「嘿──早上好，我的兄弟們。」王永豪單手握著學校側背包的肩帶，另一手一把我和曾敏哲環扣住。

　　聽到他這樣說話跟環住我們的行動，全身忽然間起雞皮疙瘩。

　　「哇啊！嚇死我了。」曾敏哲不小心叫了出來，隨後怕得馬上摀住嘴巴。

　　「幹嘛啦，我有那麼可怕喔。」

　　某種意義來說，是滿可怕的。

　　高武碩坐在倒數第二排，兩腳翹在桌上，坐著兩腳椅，挖著鼻孔大聲說道：「家裡有錢卻每次去福利社都要我請他，錢都不還來的王永豪又要攀關係囉。」

　　「蛤？ What』s up? 想換你被扁是不是啦。」

　　「扁得了就試試看。」聽上去對打架有信心，高武碩的身材說出這句話格外有威嚇感。

　　「你他媽怎樣，我跟你講，討厭你很久了，整天裝做班上的老大，也不想想我爸媽是誰。」

　　「靠爸媽的閉嘴，看你不爽，跟你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搞死他的劉安裕裝熟。」他語畢時將鼻屎彈出，絲毫無衛生可言。

　　「我想對誰好關你屁事，敢跟我作對就來啊。」

　　「喔，是喔，突然想跟一年級抓我們作弊的那麼親近，你是哪裡有毛病。」

　　「很好，高武碩你完蛋了，跟我作對，蛤！蛤！。」他的臉部表情變形，似乎非常不滿他的行徑。

　　突然吵起來了，他們明明昨天關係還很好。

　　班級裡竊竊私語起來，大多是悄悄談論著他們兩個。

　　高武碩放下椅子，折了幾下手指，關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他轉了轉頭，準備要站起來找王永豪打架。

　　一如既往的高跟鞋卻在此時踏入教室，只是今天的鑲著閃亮的裝飾物，看起來更為華麗。

　　「哎呀──哎呀──一來就看到我最喜歡的四個學生的其中兩位吵架了，不可以呦，兩邊都乖乖坐好。」

　　穿著火辣的林涵月老師這時走進教室，剎那間奪走全部學生的目光。

　　本來剛要大吵一架的曾紹宏和王永豪怒氣全消，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師外露的大腿、胸部，害羞地近乎同時露出笑容，兩邊皆照著老師的話坐好，甚至像個優良學生般保持端正。

　　色慾真可怕。

　　幾個平常和班長相處的女生融洽地跟在老師背後進來。

　　她們讓我注意到了一件事，從未缺席的班長的座位空無一人，只有一疊尚未整理的作業簿擺在桌上。

　　「班長沒請假，曠課啊，她不來也罷。」

　　奇怪……不對……

　　不對……

　　「老師，對班長這樣說不太好吧。」我暫且冷靜地詢問。

　　「是是，我對你說過老師不該對學生抱有偏見，不過既然沒人喜歡她，她選擇不來，不管對她還是我們都是好事。」

　　「什麼好事……她不是……不、沒事，是我一時腦袋混亂，哈哈。」

　　「下次再亂說話，罰你做班長。」

　　全班聽到老師開的「玩笑」笑了出來。

　　太奇怪了。

　　她應該……要是……

　　──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才對嗎？

　　本來和她一群的女生們漠不關心地聊著天，有些男生仍把目光放在老師的穿著，之前從視線中觀察出暗戀班長的男同學們一臉怪異地看著我，彷彿我是異類。

　　大家都不在乎她、無視她不在這件事。

　　對了！伽羅的話……

　　一邊滑著手機，一邊玩弄著髮尾，完全沒看我。

　　怎麼會？

　　詭異。

　　這種不自然的氣氛，世界跟以往不同。

　　肯定是哪裡搞錯了，從早上開始的各種奇妙變化。

　　還是說怪的是我？

　　我掐了下自己的臉頰，「斯」地叫出一聲，但原因是腳趾無意間撞到自己的桌子，痛覺真實無比，我身處現實沒錯。

　　一封信和一張卡片由於衝擊掉出我的抽屜。

　　第一封信在封面上寫著「往後看」，我一回頭，一年級跟我同班的孫柊乃向我揮著她的手，盯著我幾秒後害臊地用課本擋住臉。

　　信裡內容物的卡片寫著──中午時去中庭那邊找我，有話想跟你說。

　　曾參予過那場作弊，女生團體領頭的她要很討厭我才對啊，不該擺出那副戀愛少女的表情。

　　更加厭惡的看著我啊，為什麼要對我微笑。

　　一切都變調了，一夕之間全都產生錯誤。

　　那卡片的內容……

　　我輕輕闔上眼，確認手指將信件打開後張開雙眼。

　　用眼神示意，我要曾敏哲過來旁邊。

　　鐘聲在這時響了，他猶豫兩三秒，仍壓低身體靜靜偷跑到我一旁。

　　「要說快一點，已經早自習了。」他小聲地說。

　　班長一直以來和我們搭同班捷運，到校後會先去教室辦公室拿作業簿，搬進教室後會一個人默默整理並發回給全班。

　　老師沒看到她是因為她和我一起搭了晚一班捷運，能夠阻止事情發生的對像因而消失。

　　作業簿已經在她桌上，就代表……

　　「全班都是共犯……呵呵……呵……你也是嗎？」

　　「什、什麼意思？」他語帶顫抖地說。

　　「裝傻就算了，告訴我她在哪。」

　　眼神飄移，曾敏哲不敢多嘴，肯定是有人叫他不能說。

　　「……」他閉口不言，默默搖頭。

　　遲疑一會，他偷偷將手指指向和班長同一群體的女生們。

　　「抱歉，我去趟廁所！」緊張地喊出口，我拔腿就朝門那邊飛奔。

　　「劉安裕？」他擔心地唸出我名字。

　　「喂！我還沒同意！啊、來不及了，還有曾敏哲給我回位子，早自習要坐在原位是常識。」

　　老師的聲音在我跑離教室時逐漸變小，不管老師的意願，我只知道現在整個校園都得找一遍，就算會因此記上曠課，我都必須為此奔跑，

　　或許很荒唐，或許很天真，或許是我虛驚一場，但卡片上潦草的字跡寫著──救救我。

　　因為有人需要幫助，有人向我求助，有人渴望我的援手，沒有比這些更足以構成我行動的理由。

　　我就是個感情薄弱，常被自己過剩的正義心沖昏頭的白目少年。

　　呼……喝……哈哈……哈……

　　咳、咳咳──

　　吸──呼──吸──呼──

　　呼、咳……

　　頭髮上的汗珠低落在地面，成雨的汗水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漥，從中我看到氣喘吁吁的自己。

　　好悽慘，閉都閉不上嘴，不斷換著氣。

　　還得跑起來才行，不是有誰慫恿我這麼做，而是我必須要去做。

　　哈、哈哈、呼啊……呼哈──

　　嗚咳！咳！咳咳──

　　呼──快不行了。

　　連續跑著十五分鐘，還得不時避開走廊的學生或老師。

　　我在一樓一處的廁所前，雙手扶著膝蓋，喘息不停。

　　放棄嗎？

　　不、不行──

　　等等，女廁裡流出的那攤水是怎麼回事，幾分鐘前跑過去時還沒看到。

　　管不了那麼多，我衝進女廁內。

　　其中一扇門內不斷有水流出，門前放著泡了水的側背包，門上貼著用課本撕下的紙寫著的「婊子」。

　　她們寫的，好過分。

　　我迅速將其撕下，門把遭到破壞，地板丟著鉛筆盒，看來是用班長的尺拴住反鎖。

　　打開門後，班長莊語婕的嘴裡塞滿衛生紙團，雙手被用膠帶貼在馬桶上，胸前的制服遭到撕開，貼著「一次十元」的紙張。

　　「嗚──嗚嗯……嗚……嗚……」

　　一見到我，本來在抽泣的她，瞬間淚如雨下。

　　撿起落在地上的剪刀，剪開捆住她手的膠帶，取出班長嘴中的紙團，她全身發著抖，不管我流著的汗，害怕得抱了過來。

　　「喝嗯……嗚嗯……嗚……嗚喝、喝喝……謝、謝……謝謝……謝謝……」

　　「沒事了──我會保護妳。」我小心翼翼地安撫著她。

　　「我保證……」

　　冰冷的體溫，是由於她被潑過水，從她還濕著的頭髮能觀察出來。

　　曾經拯救溫茹涵的那位學長，當時的想法是不是跟我一樣──總而言之就行動了起來。

　　絕對是如此。

　　而我現在懷有的想法跟他肯定也相同，滿腔的怒火從心中竄起。

　　廁所的角落，有一個不自然的盒子，我立馬就從其外觀猜測出那是什麼。

　　──這次的事情絕對跟「哥哈」有掛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