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本章節 6143 字
更新於: 2019-02-21
  那是赫默與Gos道別的幾天之後,剛做完任務的Gos回到灰色子彈的總部做回報。
  「所以你們是搞上了沒有?」貝克海爾倚著門框對著在陽台上靠著欄桿吹風的Gos說。
  「沒有,看來是讓你失望了。」Gos並沒有看著貝克海爾,自顧自的拿起抓在手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這種事不是就是拉著對方到床上幹一炮就可以處理好了嗎?」貝克海爾走到Gos的身邊,學著他靠上欄桿。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那些看上你金錢和勢力的男男女女,搶著想當你的寵物嗎?像赫默這種不缺錢不缺勢的人,要搞定本來就難,何況我本來就不怎麼會幹這種事。」
  「依我看來,你們好像有進展了。」貝可海爾露出曖昧又令人討厭的笑容。
  「怎麼說?」
  「你一開始還只用姓氏稱呼他呢,這還是我可很少聽到你只用名字叫一個人。」
  「只是你沒聽過罷了,而且是他自己要求的。」
  「隨你怎麼說吧。」貝克海爾聳了聳肩,然後遞給Gos一個牛皮紙袋「現在談談你的老本行,該上工了。」
  Gos接過了紙袋,把裡頭的資料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給了貝克海爾一個疑惑的眼神。
  「藍德西?財務組的那個?」紙袋裡的資料照片中是一張對Gos來說並不算陌生的臉。
  「是的,藍德西不久前捲走了一筆錢逃之夭夭了,雖然那筆錢並不至於對組織有什麼影響,但對於小偷和叛逃者我們總是要制裁的,不是嗎?」貝克海爾冷笑著說「他在組織裡也待了不下五年,他應該也知道,拿了組織的東西逃跑是多麼不理智的行為。」
  Gos敷衍地哼了一聲表示回覆,然後快速的閱讀完那些紙本資料,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裡。」Gos瀏覽著藍德西最後的通訊和交通資料,將資料再收進紙袋「今晚之後,世界上就不會再有這個人了,但錢不一定追的回來。」
  「很好, 那之前要你從赫默那裡拿回來的……」
  「拿去。」貝克海爾的話還沒說完,Gos就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裝著戒指的小盒子丟向他。
  「戒指?」貝克海爾拿出了戒指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這串數字……你知道它代表什麼嗎?密碼?座標?」
  「不知道。」Gos順手從貝克海爾的腰側抽出藏在那裡的手槍,邊檢查彈夾邊回答:「我先走了。」
  Gos在貝克海爾尚未再交代些什麼之前就先溜之大吉,不然等貝克海爾有想到什麼要跟他說就又得多拖上一兩個小時了。他可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組織的總部裡,比起待在這聽老大囉嗦,他還比較樂意開車回家多睡個十來分鐘。
  不知為何貝克海爾在小的時候就喜歡黏著當時還沒成為Gos的他,到了現在老貝克海爾壽終正寢由小貝克海爾繼任灰色子彈首領,這人依舊喜歡有事沒事就抓著這個Gos閒聊喝酒,也因為這個原因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待在組織據點的Gos就更少出現了,他還是更喜歡自個兒窩在家,過著沒人吵他的生活。每次想起年幼的貝克海爾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己畢谷後面,Gos就很疑惑,自己應該不是什麼會吸引小孩子的體質吧?

  Gos感謝自己跑得夠快,他從組織總部離開之後回了家一趟,在簡單整理的一下該帶的裝備之後,他還多了約一個半小時的睡眠時間。
  之後大概花了三到四小時,Gos從賽德托斯到了位於克維爾中部的首都碧昂帝,那裡四通發達,道路繁複,且注重隱私,藍德西會選在碧昂帝大概就是因為在這種城市中更容易藏匿蹤跡,且要逃跑也有相當多的路線選擇。
  從目標的通話紀錄中,Gos發現了碧昂帝首都大飯店的號碼,然後駭進飯店的預約紀錄後發現了一筆預約今晚九點至十二點的VIP包廂,預約者姓名是克萊恩.布列其。這個名字不在藍德西眾多假名之一,但這是他為自己最愛的那輛跑車所取的名字,時不時就要提一下,讓人實在很難忘記,他大概是傻了才會使用這個名字。
  訂房資料寫著克萊恩.布列其位於3009號房,房間位於頂樓。基本上其實只要不是行動詭異、一看就知道很有問題的人,根本就可以直接大辣辣地走進去,完全不會有人攔你,想當然正在逃跑中的藍德西為了低調當然也不會帶太多人手,要接近他可以說是相當容易的事。

  Gos在飯店裡頭的酒吧坐著待到了快十點,想說藍德西應該也已經在包廂裡了,如果有交易對象的話大概也該到了。他站起身,將西裝外套脫下掛在手上,遮住拿著槍的手。
  Gos上了電梯到頂樓,在走道上遇到幾名服務人員,對方完全在意料之內得也沒察覺什麼異狀。
  到底是多蠢才會選飯店躲藏。Gos在心中嘲笑道。
  之前Gos他也有幾個目標是在這裡除掉的,加上那些被幹掉的人也大多是一些沒有合法身分的不法份子,所以基本上都是所屬組織或酒店自己處理掉就當作沒這回事了,沒有什麼後顧之憂,說實在他還真愛這個地方。
  Gos在3009號房前停了下來,輕輕按了下門把,果然是鎖著的,他抬手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到小縫,傳出了一個聲音,聽得出是藍德西的,儘管他盡力的裝出和平時不同的聲線,但功力似乎不怎麼到位。
  「東西放下你就可以走……啊」
沒有等他說完,Gos便抬腳用力的把門踹開,門後那人被撞倒在地上,Gos快速的進門之後把門關好鎖上,然後用槍指著藍德西。
  Gos沒想到自己能這麼輕鬆得進房間,剛剛藍德西似乎正等著誰拿些什麼東西過來,把自己誤認為是那個人,看來他的警覺心還太差了。
  「藍德西,擅自拿了組織的錢,你以為你跑得掉嗎?」Gos居高臨下的看著藍德西,那人的臉相當驚恐。
  「Go、Gos?!」藍德西看著黑漆漆的槍口,嚇得說話都十分顫抖「我以為……你怎麼可能會……」
  「身為曾經灰色子彈的成員,你是不是有點小看賽德托斯之槍了,嗯?」Gos發出了類似低笑的聲音「好了,現在告訴我,錢呢?」
  「在……在他那裡。」藍德西抖得嚴重的手指指了一個方向。
  Gos掐著藍德西站起來,然後看向剛剛他所指的地方,看起來是一個用布幔隔出來的小會客室。他用手槍撩開布幔,結果裡頭的人讓他有些驚訝,但也不是那麼意外。
  「啊,很高興再見到你呢!親愛的朋友。」那人優雅的坐在長沙發上,手上端著一杯威士忌,長長的頭髮披在肩上,臉上是一貫的笑容。
  「赫默.安德密爾……」
  赫默一副輕鬆在的樣子,似乎對方才外頭Gos與藍德西的那一點小騷動完全不以為意,其實真要說的話,他更像是正在等著某人的到來,這讓Gos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設計了。
  「別客氣,坐吧。」赫默比了比一旁的沙發,意示Gos坐下。
  Gos先是把藍德西壓在椅子上,然後再他反應過來之前,把他兩邊肩膀的關節給拆了,然後再順手拿一旁的毛巾把他的慘叫堵在口中。
  「他現在做不了什麼小動作了,說吧。」Gos沒有做到赫默身旁的沙發上,而是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可以盯著藍德西的位置。
  「你還真喜歡把別人的手廢掉呢。」赫默將身子往後靠著沙發椅背,僑了個舒服的姿勢。
  Gos只有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沒有再更多回應。
  「他的左腿,和我的手一樣是義肢,不過啊,他所裝上的是不知從哪裡搞來的三級品。」赫默的臉上露出了和平常溫和笑容有些不同的嘲諷表情「我們的藍德西先生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敢把這種劣質品裝在身上,每天都被排斥反應弄得快要崩潰了,而只有我能搞到這種緩和排斥的藥物,理所當然他只能來找我。」
  「所以他只好偷組織的錢來跟你買藥物。」這是依照赫默的敘述所得出來的結果,Gos並不全然相信,但要是灰色子彈的錢能夠順利取回,他也不是那麼在意真假。
  「不要說的好像是我的錯一樣嘛!要買東西當然是需要錢的啊,至於錢從何而來,這並不是我所關心的。」赫默苦笑了一下,他當然不希望自己讓Gos為難。
  「那現在你們的小交易取消了,可否把錢還給我?」
  聽到這裡,赫默微微的皺了一下眉,他站起身,走到Gos旁邊搭上他的肩,說:「這讓我有點為難呢,畢竟藥物已經弄出來了,我平常可用不到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成本要不了多少錢吧?這估計是你哄抬出來的成果。」Gos舉起手槍,長長的消音管對準了藍德西的眉心,看著他嘴裡塞著毛巾不能講話,嗯嗯啊啊的表示求饒。
  「成本是成本,售價是售價,對於藍德西先生,它就值這些錢。就算我們是朋友我也沒辦法還給你。」赫默笑著說「不如你先把該解決的解決掉,我們再來談一談,或許有辦法。」
  「也是。」
  在Gos還沒扣下板機時,藍德西大概是被逼到死路,那隻義肢左腿猛然的往上踢,瞄準Gos的手腕,Gos一時疏忽,似乎也來不及收回手或做反擊。
  「做什麼呢?」
  冷著一張臉的赫默一手握住了藍德西抬在半空中的腳腕,然後慢慢的收緊手指,聽到了義肢骨骼碎裂的劈啪聲。
  「可惜這不是真的,也沒有痛覺神經,不然你的反應一定會相當的精彩。」赫默伸出另一隻手,掐住了那張蒼白的臉之下的脖頸「對了,記住,下輩子你如果要裝義肢的話,記得弄套和我一樣的。」
  下一秒,藍德西的脖子就在赫默的手下粉碎,Gos挑了挑眉,看著赫默將手抽出後,頭部以詭異的姿態垂下的藍德西。
  「說實在的,我可以自己來。」
  「啊,這只是那個……幫助朋友?」赫默從桌子上拿起一瓶威士忌,對Gos晃了晃裡頭的液體「威士忌?」
  「不了,我說過工作不喝酒。」Gos還是對眼前的男人有戒心,他可不希望自己栽在下藥的酒這種手段之下。
  「藍德西死了,你的任務完成了。」赫默拿了個乾淨的杯子裝了些冰塊,為Gos添了杯威士忌。
  「我還沒把錢拿回來。」Gos接過了酒杯,放在桌上。
  「別這樣,我以為我們需要拉近一點彼此的距離。」
  Gos雖然沒有因為赫默這句曖昧的話而多想,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他本身的說話方式,但這卻讓他想起了貝克海爾給他的那個任務。於是他最後還是拿起了酒杯,淺淺的啜了一口。
  赫默看著Gos喝下了自己為他倒的酒,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順手撥了通電話,幾分鐘之後藍德西的屍體就被赫默的人抬走,現在包廂裡只剩下他和Gos,兩人一起坐著喝酒,還算十分愜意。

  「沒想到我們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景象呢!」赫默喝了一口威士忌,語氣輕鬆的說。
  「還算不上意外。」Gos晃了晃酒裡冰塊,抬眼看了赫默「感覺是在常理之中,即使我以後的所有目標都和你有關係我也不覺得太奇怪。」
  「我可不希望我們往後相見都是這種場合,我比較樂見於一起到巷口的酒吧或在我家喝兩杯。」
  「看來我們在一起除了喝酒也沒別的事可做了。」Gos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房間裡移動著,似乎在確認這裡是不是真的沒有為了某些陰謀而設置的裝置。
  「不,我們還可以一起去遊樂園約會,然後晚上一起搭摩天輪看夜景和煙火。」赫默看上去裝得十分認真,他知道Gos不信任自己,要讓這個頂尖殺手卸下心防,他還得加把勁「然後我們還可以在咖啡店點杯奶昔,不錯吧?」
  Gos聽到赫默的話時愣了一下,這人所描述的畫面實在太荒謬了,連Gos這種老是不苟言笑的傢伙也在不由自主想像了那些片段後輕笑出聲來。
  「做夢吧你,我可以告訴你,比起那些,我們比較可能會在充滿嫖客和小偷的後街亂晃,然後晚上在廢棄大樓的屋頂上看著某人的資產爆炸,然後回到某個藥頭開的酒吧裡喝著各種高度數的酒精飲料。」Gos說著,語氣裡帶著明顯的笑意,或許是醉了吧?他很少會說這麼多話(特別是這種毫無意義的內容),雖然他知道自己應該持續保持警戒,他覺得和眼前這個不過見了第二次面的人在一起,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輕鬆。
  「不錯的提議。」赫默向Gos舉杯「選個日期吧!我們可以來實踐一下。」
  「那你要先把藍德西偷的那些錢還我,」Gos伸出掌心,做出了討要東西的動作「拿不回錢,這樣我也不好跟上頭交代。你說是吧?嗯……『朋友』?」
  「我是不會白白把錢交給別人的,那不然這樣好了,」赫默對Gos眨了眨眼,說:「我們來打個賭吧!」
  那不就是變相的拒絕了嗎?Gos有種自己被整的感覺。
  「跟賭徒之王安德密爾?你怎麼不乾脆點說你拒絕?」Gos透露出自己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的一絲不耐。
  赫默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枚亮晃晃的銀幣,一面刻著皇冠,另一面刻著兩個線條華麗的字母「H.E」。
  他將兩面展示給Gos看,然後往空中一拋,再接住,壓在桌面上。
  「試試看嘛!皇冠,還是字母?」赫默直直的看著Gos的雙眼,像是非要他回答一樣。
  「我不喜歡這種機率性遊戲。」
  「不然這樣好了,我先選,我賭皇冠。」
  「既然你堅持,字母。」
  接著赫默緩緩的移開壓在銀幣上的手掌,露出了下頭的圖案──是字母,漂亮的「H.E」。
  「哇喔!」赫默張大雙眼,一副驚訝的模樣「唉?居然不是皇冠?你是少數能贏我的人,怎麼樣?感到很光榮吧!」
  「如果你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你大可以直接還我。」Gos說著,心裡覺得眼前這傢伙雖然有點幼稚,但是也挺有趣的。
  「不,我本來想拿那筆錢去買一些上好的威士忌。」赫默裝做惋惜的樣子「你下次來我家就沒有好喝的威士忌可以喝了,賭神Gos先生。」
  「我才不相信你會缺那些好酒,」Gos又補了一句「不要那樣叫我,那個稱號蠢死了。」
  赫默從桌子下方拉出了一個碩大的手提箱。
  「總而言之,願賭服輸,離開前記得把你的勝利品一起帶走啊!」
  「這到最後還是得還給組織,我可不能自己留著。」
  「你大可以說錢已經被藍德西的交易對象給拿走了。」赫默故意壓低聲音,像是在講秘密似的說:「然後你就可以拿這些錢去買一些威士忌。」
  「又是威士忌?」
  「你不了解嗎?威士忌是生命的泉源呢!」
  「但我就算有錢也不會拿去買威士忌。」
  「那你會拿來幹嘛?」
  聽到這個問題,Gos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然後一陣笑聲打斷了Gos的沉默,Gos疑惑的看了赫默一眼。
  「哎,如果真的想不到的話其實也不用急著用掉嘛!可以先炒個股票或掏空個小公司什麼的。」
  「我不幹跟你一樣的事。」
  赫默從原本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對面的沙發,在Gos旁邊坐下。
  「不,我們都在幹一樣的事,你用刀槍殺人,而我,是用錢殺人。」赫默搭上Gos的肩膀,高舉手中的酒杯「敬賽德托斯之槍,敬賭徒之王安德密爾,敬克維爾,敬這個他媽該死的噁心世界、天殺的可悲社會!」
  Gos看著赫默搭著他的肩,舉杯高喊的樣子,默默的想這傢伙十之八九是醉了吧?的確他的眼神已經看起來有點無法對焦,臉色泛紅、搖頭晃腦的樣子。
赫默舉杯後一口灌下那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的威士忌,然後把方型的酒杯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接著抱著Gos說一些發音不清楚也不知道在講些什麼的話,頭靠在Gos的肩上就沒再發出聲音了。
  「喂,你睡著了嗎?」
  Gos喊了一下,見沒有反應,又叫了他一聲。
  「赫默?」
  還是沒有反應,但聽到了肩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就跟他想的一樣,果真是喝掛了。
  這傢伙已經是第二次在他身上不醒人事了,而他們也就見過這兩次而已,難道赫默已經這麼信任自己了?就不怕自己其實是要來幹掉他的?
  或許這個把赫默搞到手任務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困難?Gos不禁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皺了皺眉頭。
  不是吧?難不成這傢伙真對他有好感啊?Gos實在不懂自己到底有哪一點能讓人喜歡上。這樣的話總覺得事情有點順利過頭了,該不會是貝克海爾和赫默串通好要玩他吧?
  算了,先別想這些了。Gos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把肩上的人小心的平放在沙發上,用抱枕墊住他的頭部,然後把赫默脫在一旁的長外套蓋在他身上,然後提著那個裝滿錢的手提箱離開。
  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吧?Gos覺得他的預感這樣告訴他。

  (隔天)
  「貝克,藍德西已經幹掉了,錢也拿回來了。」
  「那些錢就給你吧!說實在我本來也沒想過錢真的追得回來。」
  或許他該去買些上好的威士忌放在家裡,Gos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