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天行子篇
本章節 2980 字
更新於: 2019-02-15
晚上八點後，是酒吧華樂坊開始營業的時間。
雖然分類上是酒吧，不過因為店主的興趣關係，也經常提供花草茶、水果茶或其他飲品，是間不單單只有酒精的酒吧。
雖說是八點開始營業，不過這間店的高峰期要再晚些，也就是十點前後。也因此，現在店內只有寥寥數人。
店主雪瑛優雅地端著冒著蒸氣的茶杯，酒保月月一絲不苟地擦著玻璃杯，除此之外——
擦完最後一個玻璃杯，月月將之掛回架上，看著店內深處開口了：「我說邊緣人啊——」
「我才不是邊緣人！只是剛好坐在牆邊而已！」
——還有一個坐在牆角，可憐兮兮的邊緣人。
「那就不要坐在牆角……呃，我是說，過來吧檯這邊如何？一些類似下酒菜的零食還是可以招待一下啦。」
「……我對開放空間有恐懼感。」
「那是啥？失業後的ＰＴＳＤ嗎？，明明前陣子才若無其事地想對老闆娘求婚不是嗎？」
「那是誤會……嗚哇！文森特，你什麼時候站到我後面了？應該說，原來你在啊？」
「你一進來的時候他就在了喔，只是巧妙地融入空間，你沒能察覺到而已。」
雪瑛啜了口茶：「文森特很有責任感，才不會隨便曠職呢。」
「雖然我不懂什麼融入空間啦，總而言之，就是他比我邊緣，比我沒存在感對吧？」
「「不，絕對不是那樣。」」
月月跟雪瑛異口同聲地否定，就連文森特也搖了搖頭。
「要說差在哪裡的話，應該就是主動技能跟被動技能的差別吧，當然，你是屬於後者。」月月補充說明。
「擁有這個被動技能，我該感到開心嗎？」
「嗯……我覺得你可以感到自豪喔，畢竟這個技能已經變成了你的稱號——」
「我才不是邊緣人！」
在月月與邊緣人（暫定）一來一往之際，酒吧的門被打開了。
「歡迎光臨——啊，是天行啊。」
華樂坊的資深常客，天行。在場除了邊緣人（暫）以外都和他相識，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來，坐吧。今天要喝點什麼？酒精類？還是無咖啡因的花草茶？」
面對雪瑛熱情的邀請，天行卻沒有動作，只是愣愣地站在店門口。
「啊，這該不會是……」
月月的話還沒說完，低著頭的天行突然抬起腦袋，緊接著一臉疑惑地四處張望。
「咦？我本來不是在車站的嗎？怎麼會突然跑到華樂坊了？」
「歡迎光臨，天行子。」月月一邊搖起手搖杯，一邊招呼。
「啊，月月你好，雪瑛姊好……文森特也是。」
「才想說這陣子都沒看妳出現，今天就馬上來了呢。一樣是洛神花茶嗎？」
「嗯，麻煩您了。」
天行子（？）踩著小巧的步伐走到吧檯前坐下。
「我說月月，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三喔，怎麼了嗎？」
「啊——怎麼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一個禮拜啊。」
「要不要問問看天行？」
「啊，不行，講到那傢伙我就氣。打電話也不接，傳訊息也要拖上老半天才會回，去他家更是找不到人。」
「好啦別氣，這杯招待妳的。」
月月端上一杯薄荷酒，。
「可是我還有洛神花茶——」
「沒關係，就先嘗一口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天行子拿起杯子淺嚐一口，然後——
「噗——！呸呸呸！這什麼！」
一口將喝下去的東西吐了出來。
「喂，月月，你給我喝這什麼東西啊！」
「嘛，別氣別氣，天行。我等一下再調一杯你喜歡的。」
月月若無其事地拿起抹布擦拭吧檯，同時偷偷地把一顆櫻桃放進杯中。櫻桃鮮豔的紅與酒的色彩成強烈對比。
「比起那個，天行子好像正在生氣喔，說你不接電話又不回訊息。」
「哈？那傢伙，關我什麼事啊。」
「別這麼說嘛，你們都是本店的重要客人啊，看著客人之間吵架，我這個當酒保的心裡也不太好受。就當作是來本店捧場的同時，順便讓我充當一下和事佬，讓我稍微有點成就感，你說怎麼樣？」
「嗯……既然你都那麼說了……」
「不過，怕兩位一見面又會吵起來，就暫時由我當傳話人吧。」
月月動作靈巧地掏出一支鋼筆，連同紙巾一起遞給天行。
「請把要給天行子的訊息寫在上面，我會代為轉交。」
天行接過紙筆，沉思了一會後振筆疾書。
「寫好了。那就拜託你啦，我先走了。」
「走之前，不先把飲料喝完嗎？」
「你調這杯到底是什麼啊？看起來只有櫻桃還能吃。」
「那就只吃櫻桃也沒關係喔。」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
將櫻桃放入口中的天行臉色一變，看起來相當痛苦，但還是勉強把東西吞了下去。
「為、為什麼我會吃到櫻桃啊？」
月月聳聳肩：「大概是不小心喝到的吧？對了，天行有留言給妳喔。」
「每次都要我到店裡才會留言給我，他以為這樣很帥嗎？」
「雖然嘴上這樣講，但我看妳好像挺開心的耶？」
「……才、才沒有！」
讀完紙巾上的訊息，天行子立刻收拾起東西，並把錢放在桌上。
「抱歉，我有急事，洛神花茶就請那邊那位客人喝吧。幫我跟雪瑛姊說一聲，掰掰。」
等到天行子衝出店外之後，老闆娘這才端著洛神花茶走到吧檯前。
「天行……跟天行子呢？」
「說是有急事，先回去了。」
「真可惜，本來還想跟她慢慢聊的。」
「她說這壺洛神花茶，要請那邊那位客人喝。」
月月朝旁邊看了一眼。
「你都聽到了吧？邊緣人（代）。還不快過來滿懷感激的受領。」
「什麼受領啊，我不是說我對開放空間——」
「文森特，把他架過來。」
「……（點頭）。」
「欸，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或許是因為大男人的慘叫聲太過難聽，雪瑛連忙打圓場。
「別鬧他了啦，看他好像真的很怕的樣子。文森特，把茶端給他吧。」
喝了幾口茶之後，剛才彷彿面臨生命危機的暫時邊緣人總算鎮靜下來。
「所以，剛剛那是在演哪一齣啊？」
「看了就知道了吧？隨處可見的雙重人格喔。」
「別把那種東西說得跟便利商店一樣啊……他們不知道彼此在同一個身體裡面嗎？」
「他們不只記憶無法共享，就連人格的性別都不一樣。對他們來說，彼此就是完全沒見過面的不同個體。人格的互換也沒有一定的規則，剛才的薄荷酒跟櫻桃只是比較簡易的觸發條件。」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們？其實你們共用同一個身體……之類的。」
「這個嘛，我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早在造訪華樂坊之前，他們之間就是用這種方式溝通的了。」
「幹嘛這麼麻煩啊？」
這時，雪瑛輕輕地笑了起來。
「等我一下，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說完，雪瑛便走進廚房，拿了兩個東西出來。
「啊，那是開業周年紀念的茶罐對吧？好懷念啊。」
兩個同品牌、同種茶葉、同批生產的茶罐上面分別用銀漆筆寫著署名與祝詞。
一個是天行，一個是天行子。
像這樣併排在一起看，便不難發現兩人的字跡其實很相似。
「那兩個人啊，雖然個性、興趣跟喜好都是大相逕庭，唯有在這方面是意氣相合，默契十足。雖然當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呵呵。」
雪瑛輕撫著茶罐上的字跡，像是低語，又像是訴說。
「就算有點麻煩，有點迂迴，甚至繞了遠道或迷了路，那又如何呢？你會因為麻煩，就放棄對珍視的對象訴說情感嗎？而且，就算再怎麼複雜瑣碎甚至困難重重，這樣的溝通方式，不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羈絆嗎？」
「老闆娘還是老樣子，出口都是至理名言呢。」
「……（點頭）。」
「少來這套了，你們兩個。待會就要忙起來了，還不趕快準備。」
「遵命！」
「……（敬禮）。」
華樂坊的從業者用一如既往的步調互動著，準備迎接稍後來客的高峰期。
風鈴聲響起。
店門被打開，一個不久前才離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喂！月月，你有沒有看到天行子啊？」
這個瞬間，待在店內的四個人你望我，我望你，用所有的排列組合玩過面面相覷的遊戲之後，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我說，果然還是很麻煩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你說的好像是對的。」
月月苦笑著，動手調起下一杯薄荷酒。
雖然分類上是酒吧，不過因為店主的興趣關係，也經常提供花草茶、水果茶或其他飲品，是間不單單只有酒精的酒吧。
雖說是八點開始營業，不過這間店的高峰期要再晚些，也就是十點前後。也因此，現在店內只有寥寥數人。
店主雪瑛優雅地端著冒著蒸氣的茶杯，酒保月月一絲不苟地擦著玻璃杯，除此之外——
擦完最後一個玻璃杯，月月將之掛回架上，看著店內深處開口了：「我說邊緣人啊——」
「我才不是邊緣人！只是剛好坐在牆邊而已！」
——還有一個坐在牆角，可憐兮兮的邊緣人。
「那就不要坐在牆角……呃，我是說，過來吧檯這邊如何？一些類似下酒菜的零食還是可以招待一下啦。」
「……我對開放空間有恐懼感。」
「那是啥？失業後的ＰＴＳＤ嗎？，明明前陣子才若無其事地想對老闆娘求婚不是嗎？」
「那是誤會……嗚哇！文森特，你什麼時候站到我後面了？應該說，原來你在啊？」
「你一進來的時候他就在了喔，只是巧妙地融入空間，你沒能察覺到而已。」
雪瑛啜了口茶：「文森特很有責任感，才不會隨便曠職呢。」
「雖然我不懂什麼融入空間啦，總而言之，就是他比我邊緣，比我沒存在感對吧？」
「「不，絕對不是那樣。」」
月月跟雪瑛異口同聲地否定，就連文森特也搖了搖頭。
「要說差在哪裡的話，應該就是主動技能跟被動技能的差別吧，當然，你是屬於後者。」月月補充說明。
「擁有這個被動技能，我該感到開心嗎？」
「嗯……我覺得你可以感到自豪喔，畢竟這個技能已經變成了你的稱號——」
「我才不是邊緣人！」
在月月與邊緣人（暫定）一來一往之際，酒吧的門被打開了。
「歡迎光臨——啊，是天行啊。」
華樂坊的資深常客，天行。在場除了邊緣人（暫）以外都和他相識，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來，坐吧。今天要喝點什麼？酒精類？還是無咖啡因的花草茶？」
面對雪瑛熱情的邀請，天行卻沒有動作，只是愣愣地站在店門口。
「啊，這該不會是……」
月月的話還沒說完，低著頭的天行突然抬起腦袋，緊接著一臉疑惑地四處張望。
「咦？我本來不是在車站的嗎？怎麼會突然跑到華樂坊了？」
「歡迎光臨，天行子。」月月一邊搖起手搖杯，一邊招呼。
「啊，月月你好，雪瑛姊好……文森特也是。」
「才想說這陣子都沒看妳出現，今天就馬上來了呢。一樣是洛神花茶嗎？」
「嗯，麻煩您了。」
天行子（？）踩著小巧的步伐走到吧檯前坐下。
「我說月月，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三喔，怎麼了嗎？」
「啊——怎麼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一個禮拜啊。」
「要不要問問看天行？」
「啊，不行，講到那傢伙我就氣。打電話也不接，傳訊息也要拖上老半天才會回，去他家更是找不到人。」
「好啦別氣，這杯招待妳的。」
月月端上一杯薄荷酒，。
「可是我還有洛神花茶——」
「沒關係，就先嘗一口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天行子拿起杯子淺嚐一口，然後——
「噗——！呸呸呸！這什麼！」
一口將喝下去的東西吐了出來。
「喂，月月，你給我喝這什麼東西啊！」
「嘛，別氣別氣，天行。我等一下再調一杯你喜歡的。」
月月若無其事地拿起抹布擦拭吧檯，同時偷偷地把一顆櫻桃放進杯中。櫻桃鮮豔的紅與酒的色彩成強烈對比。
「比起那個，天行子好像正在生氣喔，說你不接電話又不回訊息。」
「哈？那傢伙，關我什麼事啊。」
「別這麼說嘛，你們都是本店的重要客人啊，看著客人之間吵架，我這個當酒保的心裡也不太好受。就當作是來本店捧場的同時，順便讓我充當一下和事佬，讓我稍微有點成就感，你說怎麼樣？」
「嗯……既然你都那麼說了……」
「不過，怕兩位一見面又會吵起來，就暫時由我當傳話人吧。」
月月動作靈巧地掏出一支鋼筆，連同紙巾一起遞給天行。
「請把要給天行子的訊息寫在上面，我會代為轉交。」
天行接過紙筆，沉思了一會後振筆疾書。
「寫好了。那就拜託你啦，我先走了。」
「走之前，不先把飲料喝完嗎？」
「你調這杯到底是什麼啊？看起來只有櫻桃還能吃。」
「那就只吃櫻桃也沒關係喔。」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
將櫻桃放入口中的天行臉色一變，看起來相當痛苦，但還是勉強把東西吞了下去。
「為、為什麼我會吃到櫻桃啊？」
月月聳聳肩：「大概是不小心喝到的吧？對了，天行有留言給妳喔。」
「每次都要我到店裡才會留言給我，他以為這樣很帥嗎？」
「雖然嘴上這樣講，但我看妳好像挺開心的耶？」
「……才、才沒有！」
讀完紙巾上的訊息，天行子立刻收拾起東西，並把錢放在桌上。
「抱歉，我有急事，洛神花茶就請那邊那位客人喝吧。幫我跟雪瑛姊說一聲，掰掰。」
等到天行子衝出店外之後，老闆娘這才端著洛神花茶走到吧檯前。
「天行……跟天行子呢？」
「說是有急事，先回去了。」
「真可惜，本來還想跟她慢慢聊的。」
「她說這壺洛神花茶，要請那邊那位客人喝。」
月月朝旁邊看了一眼。
「你都聽到了吧？邊緣人（代）。還不快過來滿懷感激的受領。」
「什麼受領啊，我不是說我對開放空間——」
「文森特，把他架過來。」
「……（點頭）。」
「欸，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或許是因為大男人的慘叫聲太過難聽，雪瑛連忙打圓場。
「別鬧他了啦，看他好像真的很怕的樣子。文森特，把茶端給他吧。」
喝了幾口茶之後，剛才彷彿面臨生命危機的暫時邊緣人總算鎮靜下來。
「所以，剛剛那是在演哪一齣啊？」
「看了就知道了吧？隨處可見的雙重人格喔。」
「別把那種東西說得跟便利商店一樣啊……他們不知道彼此在同一個身體裡面嗎？」
「他們不只記憶無法共享，就連人格的性別都不一樣。對他們來說，彼此就是完全沒見過面的不同個體。人格的互換也沒有一定的規則，剛才的薄荷酒跟櫻桃只是比較簡易的觸發條件。」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們？其實你們共用同一個身體……之類的。」
「這個嘛，我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早在造訪華樂坊之前，他們之間就是用這種方式溝通的了。」
「幹嘛這麼麻煩啊？」
這時，雪瑛輕輕地笑了起來。
「等我一下，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說完，雪瑛便走進廚房，拿了兩個東西出來。
「啊，那是開業周年紀念的茶罐對吧？好懷念啊。」
兩個同品牌、同種茶葉、同批生產的茶罐上面分別用銀漆筆寫著署名與祝詞。
一個是天行，一個是天行子。
像這樣併排在一起看，便不難發現兩人的字跡其實很相似。
「那兩個人啊，雖然個性、興趣跟喜好都是大相逕庭，唯有在這方面是意氣相合，默契十足。雖然當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呵呵。」
雪瑛輕撫著茶罐上的字跡，像是低語，又像是訴說。
「就算有點麻煩，有點迂迴，甚至繞了遠道或迷了路，那又如何呢？你會因為麻煩，就放棄對珍視的對象訴說情感嗎？而且，就算再怎麼複雜瑣碎甚至困難重重，這樣的溝通方式，不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羈絆嗎？」
「老闆娘還是老樣子，出口都是至理名言呢。」
「……（點頭）。」
「少來這套了，你們兩個。待會就要忙起來了，還不趕快準備。」
「遵命！」
「……（敬禮）。」
華樂坊的從業者用一如既往的步調互動著，準備迎接稍後來客的高峰期。
風鈴聲響起。
店門被打開，一個不久前才離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喂！月月，你有沒有看到天行子啊？」
這個瞬間，待在店內的四個人你望我，我望你，用所有的排列組合玩過面面相覷的遊戲之後，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我說，果然還是很麻煩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你說的好像是對的。」
月月苦笑著，動手調起下一杯薄荷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