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篇
本章節 2465 字
更新於: 2019-02-17
這天的華樂坊，比平時還要早一些就開始進入忙碌狀態。
儘管如此，店裡除了從業者的三個人之外，並沒有其他客人。
雖然在窗外就能窺見店內的情況，但是超級邊緣人不愧為邊緣人的身分，站在店門前遲遲不敢進門。
因為店門上貼了張告示，寫著「今日包場」四個大字。
有時候太過懂得看氣氛或是缺乏破冰的勇氣，某種程度上也會變得邊緣。就像現在於門前踟躕不前的他一樣。
「……（拍）。」
「文森特吧，我才不會再被嚇到——嗚哇啊啊啊！」
結果還是被嚇到的膽小邊緣人慌忙跳開，看著肩上扛著一頭鹿的文森特。
「為、為什麼會有鹿啊？已經死了……？」
注意到門前的騷動，雪瑛跑來開門：「文森特，辛苦了。哎呀，你是——」
「想不起來就算了，真的。總比被叫作邊緣人來得好些。」
雪瑛歪著頭想了一下。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嗯？今天不是包場嗎？」
「沒關係啦，說包場但也不是會完全坐滿，只是他們玩得有點凶要設個結界……」
「玩得有點凶所以怎麼了？」
「不，沒什麼。反正你也算是常客了，而且看你也一個人——」
「別說了！妳知道這種跟同情沒兩樣的關心，是最最最最容易刺傷邊緣人的嗎！」
「聽你這麼講，邊緣人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啊。」
從店內走出來的月月從文森特手中接過整隻鹿說。
「老闆娘都這麼說了，你就進來坐一下吧。現在白開水免費喔。」
「……那種東西從之前就是免費的吧。」
四個人依序走進店內，受傷邊緣人在習慣的牆角位置坐了下來。
文森特和月月則是進到廚房，似乎要開始料理那隻鹿。
「包場是要辦什麼活動嗎？」
「一個作家的粉絲群要辦餐會，就以我們華樂坊為場地了。」
「喔喔，就是讀者可以跟作家交流的那種。」
「不過作家本人沒有加入群組就是了。」
「啥？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只是一群陌生人的集合……」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你想想看，一般人的人際關係，有哪些不是從陌生人開始的呢？很少吧。」
「是沒錯啦……」
「所以說，這個群不過是提供『共同話題』這樣的一個契機而已。」
雖然月月說只免費招待白開水，不過雪瑛還是沖了一壺水果茶，端到店內目前唯一的客人面前。
「要去做一件事情，就算沒有堅毅不搖的動機或崇高的意志也沒關係。順勢而為開始的某件事情，也有可能一點一點地變成重要的事物。在『開始』之前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些些的契機、好奇心跟勇氣而已。」
「啊……謝謝。」
「你就慢慢坐吧，我還要處理餐點的事情。」
看著雪瑛離去的背影，玻璃心邊緣人愣愣低語。
「……心靈雞湯？」
※
幾乎是轉眼的時間內，華樂坊內就被坐滿了。
雪瑛在廚房內忙著料理，月月忙著端菜，就連擔任保鑣的文森特也來支援送餐了。
「焗烤牛肉義大利麵誰的啊？」
「啊，月月，這裡這裡！」
「……（端）。」
「喔，文森特也在幫忙啊。了不起了不起。」
「……（點頭）。」
「啊對了，千姊。『主餐』什麼時候要出來啊？」
端著好幾盤餐點的月月靈巧地轉過身，詢問餐會主辦者的千姊。
「排長還沒來，等他來之後再拿出來吧。」
「哈哈，大概又是被奇怪的長官給耽誤了吧？」
「就是說啊，那份工作也真辛苦呢。」
「嗯？怎麼啦，邊緣人（Extra Version）？看你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剛剛叫我的發音是不是有點奇怪……呃算了，你們說的排長是？」
「「排長就是排長啊。」」
千姊和月月異口同聲。
「你們這些人在奇怪的地方還真有默契啊……」
「排長就是排長，這跟太陽打從東邊出來一樣，是無須懷疑無須思考的絕對事實。」
「那是什麼自然現象等級的生物嗎？」
千姊威風凜凜地雙手抱胸，全身帶著難以言表的帥氣進行宣言。
「聽好了，新來的，在這個群裡面最重要的一條規則，那就是——」
千姊右手一舉，與此同時，店內所有人異口同聲地答覆。
「「「「不可質疑你的排長！」」」」
「有太多想吐槽的反而不知道從哪開始吐起了……我不是新來的，他也不是我的排長，我也沒有要質疑的意思……好累。」
「之後就會習慣了啦。」
月月拍了拍疲累邊緣人的肩膀。
「啊，說人人到。」
「列隊——！！」
在千姊的一聲令下，店內所有人立刻集中到門口前的空曠處，按身高順序排成整齊的方隊。整個過程花不到一秒，可謂驚人的軍人素養。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千姊下達口令。
「敬禮——！」
「「「「排長好！」」」」
全員的喊聲震耳欲聾，弱小邊緣人甚至覺得自己桌上的玻璃杯要被聲音震倒了。
從廚房內走出來的雪瑛微微按著雙耳低語：「還好有先佈下結界，不然就要被隔壁抗議了……」
「嗯，很有精神。各位好。」
「「「「謝謝排長！」」」」
「好啦好啦，散會散會。你們都聚在這裡，『主餐』都沒辦法出來了。」
在雪瑛拍了拍手之後，整齊的隊伍這才散開。
「說起來，主餐是什麼啊？」
聽排長這麼問，雪瑛笑著說：「敬請拭目以待。文森特，可以推出來囉。」
從廚房中被推出來的，是一個附有輪子的大型烤架。烤架下方設有放置炭火的容器，而關鍵的烤物是——
「讓各位久等了，華樂坊特製『烤全鹿』登場！」
「喔喔喔喔喔……」
「好像很好吃——」
「這也太香了吧！」
眾人一陣騷動，每個人似乎都按耐不住分食鹿肉的衝動。
這時，月月已經準備好切肉刀，而文森特正端著碗盤在一旁待命。
「排長，你先請吧。想吃哪個部位？」
「這個嘛……那就來點鹿腿吧。」
「瞭解。」
在牆角的旁觀邊緣人跟著眾人一起欣賞「月月解鹿」的精湛手法。行雲流水的刀工會讓人覺得，月月不管切哪種動物的肉似乎都能得心應手。
「……嗯？不管怎麼說，一間酒吧裡拿出烤全鹿還是太誇張了吧？覺得這間酒吧很奇怪的人只有我嗎？不能習慣的只有我嗎？」
這時，在牆角抱怨的牢騷邊緣人感受到來自某個方位的目光。是文森特。
一向沉默寡言的文森特幾乎不開口。
儘管如此，他還是擁有意思表達的能力。
例如現在，他也正在嘗試用眼神傳達某些訊息。
如果是和他熟識的雪瑛或月月應該能解讀其中意思吧，然而對於有社交障礙的沒朋友邊緣人，要做到這點可說是天方夜譚。
所以，在這個當下，邊緣人只能滿臉問號地歪著頭。
而文森特的訊息，恐怕是永遠也傳遞不到了。
——你就是這樣，才會變成邊緣人的啊。
儘管如此，店裡除了從業者的三個人之外，並沒有其他客人。
雖然在窗外就能窺見店內的情況，但是超級邊緣人不愧為邊緣人的身分，站在店門前遲遲不敢進門。
因為店門上貼了張告示，寫著「今日包場」四個大字。
有時候太過懂得看氣氛或是缺乏破冰的勇氣，某種程度上也會變得邊緣。就像現在於門前踟躕不前的他一樣。
「……（拍）。」
「文森特吧，我才不會再被嚇到——嗚哇啊啊啊！」
結果還是被嚇到的膽小邊緣人慌忙跳開，看著肩上扛著一頭鹿的文森特。
「為、為什麼會有鹿啊？已經死了……？」
注意到門前的騷動，雪瑛跑來開門：「文森特，辛苦了。哎呀，你是——」
「想不起來就算了，真的。總比被叫作邊緣人來得好些。」
雪瑛歪著頭想了一下。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嗯？今天不是包場嗎？」
「沒關係啦，說包場但也不是會完全坐滿，只是他們玩得有點凶要設個結界……」
「玩得有點凶所以怎麼了？」
「不，沒什麼。反正你也算是常客了，而且看你也一個人——」
「別說了！妳知道這種跟同情沒兩樣的關心，是最最最最容易刺傷邊緣人的嗎！」
「聽你這麼講，邊緣人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啊。」
從店內走出來的月月從文森特手中接過整隻鹿說。
「老闆娘都這麼說了，你就進來坐一下吧。現在白開水免費喔。」
「……那種東西從之前就是免費的吧。」
四個人依序走進店內，受傷邊緣人在習慣的牆角位置坐了下來。
文森特和月月則是進到廚房，似乎要開始料理那隻鹿。
「包場是要辦什麼活動嗎？」
「一個作家的粉絲群要辦餐會，就以我們華樂坊為場地了。」
「喔喔，就是讀者可以跟作家交流的那種。」
「不過作家本人沒有加入群組就是了。」
「啥？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只是一群陌生人的集合……」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你想想看，一般人的人際關係，有哪些不是從陌生人開始的呢？很少吧。」
「是沒錯啦……」
「所以說，這個群不過是提供『共同話題』這樣的一個契機而已。」
雖然月月說只免費招待白開水，不過雪瑛還是沖了一壺水果茶，端到店內目前唯一的客人面前。
「要去做一件事情，就算沒有堅毅不搖的動機或崇高的意志也沒關係。順勢而為開始的某件事情，也有可能一點一點地變成重要的事物。在『開始』之前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些些的契機、好奇心跟勇氣而已。」
「啊……謝謝。」
「你就慢慢坐吧，我還要處理餐點的事情。」
看著雪瑛離去的背影，玻璃心邊緣人愣愣低語。
「……心靈雞湯？」
※
幾乎是轉眼的時間內，華樂坊內就被坐滿了。
雪瑛在廚房內忙著料理，月月忙著端菜，就連擔任保鑣的文森特也來支援送餐了。
「焗烤牛肉義大利麵誰的啊？」
「啊，月月，這裡這裡！」
「……（端）。」
「喔，文森特也在幫忙啊。了不起了不起。」
「……（點頭）。」
「啊對了，千姊。『主餐』什麼時候要出來啊？」
端著好幾盤餐點的月月靈巧地轉過身，詢問餐會主辦者的千姊。
「排長還沒來，等他來之後再拿出來吧。」
「哈哈，大概又是被奇怪的長官給耽誤了吧？」
「就是說啊，那份工作也真辛苦呢。」
「嗯？怎麼啦，邊緣人（Extra Version）？看你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剛剛叫我的發音是不是有點奇怪……呃算了，你們說的排長是？」
「「排長就是排長啊。」」
千姊和月月異口同聲。
「你們這些人在奇怪的地方還真有默契啊……」
「排長就是排長，這跟太陽打從東邊出來一樣，是無須懷疑無須思考的絕對事實。」
「那是什麼自然現象等級的生物嗎？」
千姊威風凜凜地雙手抱胸，全身帶著難以言表的帥氣進行宣言。
「聽好了，新來的，在這個群裡面最重要的一條規則，那就是——」
千姊右手一舉，與此同時，店內所有人異口同聲地答覆。
「「「「不可質疑你的排長！」」」」
「有太多想吐槽的反而不知道從哪開始吐起了……我不是新來的，他也不是我的排長，我也沒有要質疑的意思……好累。」
「之後就會習慣了啦。」
月月拍了拍疲累邊緣人的肩膀。
「啊，說人人到。」
「列隊——！！」
在千姊的一聲令下，店內所有人立刻集中到門口前的空曠處，按身高順序排成整齊的方隊。整個過程花不到一秒，可謂驚人的軍人素養。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千姊下達口令。
「敬禮——！」
「「「「排長好！」」」」
全員的喊聲震耳欲聾，弱小邊緣人甚至覺得自己桌上的玻璃杯要被聲音震倒了。
從廚房內走出來的雪瑛微微按著雙耳低語：「還好有先佈下結界，不然就要被隔壁抗議了……」
「嗯，很有精神。各位好。」
「「「「謝謝排長！」」」」
「好啦好啦，散會散會。你們都聚在這裡，『主餐』都沒辦法出來了。」
在雪瑛拍了拍手之後，整齊的隊伍這才散開。
「說起來，主餐是什麼啊？」
聽排長這麼問，雪瑛笑著說：「敬請拭目以待。文森特，可以推出來囉。」
從廚房中被推出來的，是一個附有輪子的大型烤架。烤架下方設有放置炭火的容器，而關鍵的烤物是——
「讓各位久等了，華樂坊特製『烤全鹿』登場！」
「喔喔喔喔喔……」
「好像很好吃——」
「這也太香了吧！」
眾人一陣騷動，每個人似乎都按耐不住分食鹿肉的衝動。
這時，月月已經準備好切肉刀，而文森特正端著碗盤在一旁待命。
「排長，你先請吧。想吃哪個部位？」
「這個嘛……那就來點鹿腿吧。」
「瞭解。」
在牆角的旁觀邊緣人跟著眾人一起欣賞「月月解鹿」的精湛手法。行雲流水的刀工會讓人覺得，月月不管切哪種動物的肉似乎都能得心應手。
「……嗯？不管怎麼說，一間酒吧裡拿出烤全鹿還是太誇張了吧？覺得這間酒吧很奇怪的人只有我嗎？不能習慣的只有我嗎？」
這時，在牆角抱怨的牢騷邊緣人感受到來自某個方位的目光。是文森特。
一向沉默寡言的文森特幾乎不開口。
儘管如此，他還是擁有意思表達的能力。
例如現在，他也正在嘗試用眼神傳達某些訊息。
如果是和他熟識的雪瑛或月月應該能解讀其中意思吧，然而對於有社交障礙的沒朋友邊緣人，要做到這點可說是天方夜譚。
所以，在這個當下，邊緣人只能滿臉問號地歪著頭。
而文森特的訊息，恐怕是永遠也傳遞不到了。
——你就是這樣，才會變成邊緣人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