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 從前從前01
本章節 2537 字
更新於: 2019-02-08
「艾爺爺、歐珀──你怎、怎麼會在這？」
「你叫我歐珀？這樣啊……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啊……」歐珀神色迷離地呢喃。
尤菲米一手扒在開口邊，恨不得把整顆頭塞進通道中。「他們也把你關起來了？牆上怎麼有連通隔壁房的小洞？」
「這個吶……是為身分特別的囚犯打造的牢籠，用意近似軟禁，方便讓倆房間的囚犯交流，不過越獄難如登天呦……」
「你什麼時候被抓的？」
歐珀揚起古怪的笑。「他們沒告訴你嗎？小方道恩。」
「他們告訴我？什麼意思？」尤菲米越來越困惑，他看似走到了終點，謎團卻只增不減。
「我猜錯了，看來你是懵懵懂懂地被逮回來的呀。呵呵，怪可憐一把的，無知的感覺最討厭了，對吧？」
艾札尼夫老爺爺從未用這種表情和口吻對他說話，然而眼前的歐珀除了長相沒有半處與艾札尼夫相似，就好像芯子換了一個人。
「艾爺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好歹認識了四年，你連這樣的答案都吝於給予嗎？」尤菲米的耐心漸漸流失，他腦袋一片混亂，早就煩躁到瀕臨爆炸的境界，隨便受些刺激都可能引爆他的怒火。
歐珀笑得前仰後合，亂糟糟的髮絲遮住半邊臉，復被他撥開。「我很樂意向你解釋，連支能讓我寫計算公式的粉筆都沒有，我正閒得發慌呢。你問我什麼時候被抓的？很早啦，約莫半個月前吧？」
「因為偷半弦齒輪？」
「對。」
尤菲米想起他在研究基地看到的那些外力破壞的痕跡。「是不是你盜走齒輪後躲在坎培度的研究所，最後被帝國追蹤到那裡，人贓俱獲？」
「不錯，你知道我有一間研究所，但很可惜沒說對。」歐珀立刻推翻尤菲米的臆測。「我揣著半弦齒輪，在即將逃出皇宮的前一刻被捕獲，帝國的防衛比上次更嚴密，我謀劃許久的計策全化為烏有了。至於他們闖進研究所是為了取走我的實驗數據和嵌合體，誰叫我現在被帝國監禁，他們要挖掘我的秘密委實容易呢？」
白髮蒼蒼的老人低聲怪笑。「我做的研究，對任何一個勢力都大有助益呀。」
「但我聽說齒輪下落不明？」尤菲米捉到一個不對頭的訊息，他記得帝國表明齒輪流落在外，可是據歐珀的這番說詞，齒輪還好端端的安放在皇宮裡？
「傻瓜，那當然是假消息呀。半弦齒輪確實一度落入我手中，但沒多久又重回皇族掌心，那件秘寶從頭至尾都沒離開過宮廷，真相只有國王和他的心腹知悉。後來，他們得知抓到你才能找回失竊已久的另一半齒輪，便派出獠牙捕捉你。不過帝國很清楚宮廷內藏有奸細，緝拿你的動靜過大肯定會走漏風聲，所以他們放出多重假情報和煙幕彈，再追加好幾名假嫌疑人混淆視聽。」說完老長一串話，歐珀喘口氣。「想必大多數勢力都上當了吧。」
不只含法蘭迪在內的許多勢力上當，連據稱跟宮廷斷開牽扯的情報商嘉泰拉也被瞞了過去。
不過解釋到這裡，仍有些疑點尚未釐清。
「為何他們能鎖定我？有個軍官說我就是半弦齒輪……這、這怎麼可能呢！」尤菲米不解，帝國怎麼突然通竅了？哪怕他真的擁有帝國想要的物品，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沒查清嗎？
「因為他們、他們拷問了我啊……」說著說著歐珀顫抖起來，枯瘦手指扒抓面龐上凝結的痂，半個月沒剪的長指甲摳出絲絲鮮血，大張的嘴中缺少好幾顆牙。「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啊啊啊！那些毆打、鞭打、炮烙──我幹麼死守著秘密！反正沒人會幫我解脫啊啊！」
「原來是你──？是你讓帝國來抓我的！」尤菲米震驚得無以復加。雖然他根本不是共犯，卻還是感到一股被出賣的憤恨。
他一拳捶在牆上，瞇起藍紫眼眸咆哮：「快給我說！你怎麼會認為我跟半弦齒輪有關！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歐珀停下撓傷疤，狂亂的眼神忽地恢復正常，看向少年。「要我將內幕統統告訴你也無妨……小方道恩，你真的打算聽嗎？」
「廢話，不準用謊言糊弄我！我受夠了謊言！咳、呵──我要聽真相！」激烈的情緒起伏導致尤菲米有些喘不過氣。「咳！還有那些嵌合體、棺槨裡長得跟我一樣的屍體！你全部給我交代清楚！」
「那麼，你坐下好好聽我說，想把一切講明白，源頭得從摩薇納開始說起。」這般說著的歐珀，表情竟帶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威嚴。
尤菲米愣住。「從外婆……？」
透過歐珀乾啞蒼老的聲音，事情的始末慢慢在尤菲米面前攤了開來。
＊
距今七十多年前，在摩薇納還是個幼童時，她的故鄉飽受疫病和戰亂蹂躪，她不得已跟隨家人逃難。那是個動盪不安的年代，最終越過國境流亡到普克頓帝國後，全家僅剩她一人，由於防禦國境的士兵人手不足，摩薇納沒有遇上太多險阻便偷渡進國，混入普克頓本國的流民潮中。
後來因緣際會之下，摩薇納很幸運地被一對夫婦收留。丈夫是博物學家，而妻子擔任工藝師，這對中年夫婦膝下無子，因此格外疼愛摩薇納，不僅把摩薇納當親女兒撫養，還將半輩子所學傾囊相授。
在養父母栽培下，摩薇納展露她傲人的才華，不僅像一塊海綿飛速地吸收新知，更能舉一反三，把學到的各方面知識相融再創新，無論是製作工藝品還是研究自然史都難不倒她。他們一家三口暫居某座小鎮的期間，她甚至涉獵了一點內科醫學。
閒暇之餘，養父會向摩薇納講述遠古的神話，那個充滿奇幻色彩、蒸氣工藝發揚以前魔法盛行的時代，人們敬神畏神，從神祇御下獲得奇異力量，創造出一個繽紛的世界，溪水不是惡臭的，天空不是陰鬱的，泥土也不是汙穢的。
豐富的魔幻故事在摩薇納心中奠基不可磨滅的影響力，她想將失落古文明一一挖掘出來，倘若可以，還要讓已無人懂得使用的古代大魔法重現。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她最終沒成為考古學家，考據古物只是她眾多興趣裡的其中一個。
但她還是將部分魔法技術與現代科技結合，開創了基因改造學。
三十二歲時，養父母雙雙染上霍亂喪命，同年，摩薇納憑靠強橫實力，打敗眾多男性對手爭取到進入國家科研院的資格。一步一步，她的地位愈爬愈高，最終當上帶領一個實驗部門的領導者。
她率領的團隊主要研究項目是生物改造，取自神話傳說的奇美拉獸之名，這場實驗名稱叫「嵌合體計畫」，而人工製造出的物種，便稱作嵌合體。此項研究計畫極為機密，只有國家的最上層階級知情，連研究員本身都不能對自家親屬透露分毫。
而當時同樣年輕有為的歐珀．艾培瑪是摩薇納的副手，也是與她無話不談的摯友，他們互相幫扶，一起分享失敗的苦澀、成事的喜悅，兩人之間不存在男女情愫，有的只是戰友情誼。
嵌合體計畫在七年之內收穫第一份亮眼的成績，他們成功使物種展現出預期中的表徵，之後又過了四年，實驗室誕生一批完整、健康的成品，該成品被分配進獠牙部隊，變為獠牙們最親密無間的夥伴──
靈犬，即是出自摩薇納之手的人工生命體。
「你叫我歐珀？這樣啊……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啊……」歐珀神色迷離地呢喃。
尤菲米一手扒在開口邊，恨不得把整顆頭塞進通道中。「他們也把你關起來了？牆上怎麼有連通隔壁房的小洞？」
「這個吶……是為身分特別的囚犯打造的牢籠，用意近似軟禁，方便讓倆房間的囚犯交流，不過越獄難如登天呦……」
「你什麼時候被抓的？」
歐珀揚起古怪的笑。「他們沒告訴你嗎？小方道恩。」
「他們告訴我？什麼意思？」尤菲米越來越困惑，他看似走到了終點，謎團卻只增不減。
「我猜錯了，看來你是懵懵懂懂地被逮回來的呀。呵呵，怪可憐一把的，無知的感覺最討厭了，對吧？」
艾札尼夫老爺爺從未用這種表情和口吻對他說話，然而眼前的歐珀除了長相沒有半處與艾札尼夫相似，就好像芯子換了一個人。
「艾爺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好歹認識了四年，你連這樣的答案都吝於給予嗎？」尤菲米的耐心漸漸流失，他腦袋一片混亂，早就煩躁到瀕臨爆炸的境界，隨便受些刺激都可能引爆他的怒火。
歐珀笑得前仰後合，亂糟糟的髮絲遮住半邊臉，復被他撥開。「我很樂意向你解釋，連支能讓我寫計算公式的粉筆都沒有，我正閒得發慌呢。你問我什麼時候被抓的？很早啦，約莫半個月前吧？」
「因為偷半弦齒輪？」
「對。」
尤菲米想起他在研究基地看到的那些外力破壞的痕跡。「是不是你盜走齒輪後躲在坎培度的研究所，最後被帝國追蹤到那裡，人贓俱獲？」
「不錯，你知道我有一間研究所，但很可惜沒說對。」歐珀立刻推翻尤菲米的臆測。「我揣著半弦齒輪，在即將逃出皇宮的前一刻被捕獲，帝國的防衛比上次更嚴密，我謀劃許久的計策全化為烏有了。至於他們闖進研究所是為了取走我的實驗數據和嵌合體，誰叫我現在被帝國監禁，他們要挖掘我的秘密委實容易呢？」
白髮蒼蒼的老人低聲怪笑。「我做的研究，對任何一個勢力都大有助益呀。」
「但我聽說齒輪下落不明？」尤菲米捉到一個不對頭的訊息，他記得帝國表明齒輪流落在外，可是據歐珀的這番說詞，齒輪還好端端的安放在皇宮裡？
「傻瓜，那當然是假消息呀。半弦齒輪確實一度落入我手中，但沒多久又重回皇族掌心，那件秘寶從頭至尾都沒離開過宮廷，真相只有國王和他的心腹知悉。後來，他們得知抓到你才能找回失竊已久的另一半齒輪，便派出獠牙捕捉你。不過帝國很清楚宮廷內藏有奸細，緝拿你的動靜過大肯定會走漏風聲，所以他們放出多重假情報和煙幕彈，再追加好幾名假嫌疑人混淆視聽。」說完老長一串話，歐珀喘口氣。「想必大多數勢力都上當了吧。」
不只含法蘭迪在內的許多勢力上當，連據稱跟宮廷斷開牽扯的情報商嘉泰拉也被瞞了過去。
不過解釋到這裡，仍有些疑點尚未釐清。
「為何他們能鎖定我？有個軍官說我就是半弦齒輪……這、這怎麼可能呢！」尤菲米不解，帝國怎麼突然通竅了？哪怕他真的擁有帝國想要的物品，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沒查清嗎？
「因為他們、他們拷問了我啊……」說著說著歐珀顫抖起來，枯瘦手指扒抓面龐上凝結的痂，半個月沒剪的長指甲摳出絲絲鮮血，大張的嘴中缺少好幾顆牙。「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啊啊啊！那些毆打、鞭打、炮烙──我幹麼死守著秘密！反正沒人會幫我解脫啊啊！」
「原來是你──？是你讓帝國來抓我的！」尤菲米震驚得無以復加。雖然他根本不是共犯，卻還是感到一股被出賣的憤恨。
他一拳捶在牆上，瞇起藍紫眼眸咆哮：「快給我說！你怎麼會認為我跟半弦齒輪有關！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歐珀停下撓傷疤，狂亂的眼神忽地恢復正常，看向少年。「要我將內幕統統告訴你也無妨……小方道恩，你真的打算聽嗎？」
「廢話，不準用謊言糊弄我！我受夠了謊言！咳、呵──我要聽真相！」激烈的情緒起伏導致尤菲米有些喘不過氣。「咳！還有那些嵌合體、棺槨裡長得跟我一樣的屍體！你全部給我交代清楚！」
「那麼，你坐下好好聽我說，想把一切講明白，源頭得從摩薇納開始說起。」這般說著的歐珀，表情竟帶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威嚴。
尤菲米愣住。「從外婆……？」
透過歐珀乾啞蒼老的聲音，事情的始末慢慢在尤菲米面前攤了開來。
＊
距今七十多年前，在摩薇納還是個幼童時，她的故鄉飽受疫病和戰亂蹂躪，她不得已跟隨家人逃難。那是個動盪不安的年代，最終越過國境流亡到普克頓帝國後，全家僅剩她一人，由於防禦國境的士兵人手不足，摩薇納沒有遇上太多險阻便偷渡進國，混入普克頓本國的流民潮中。
後來因緣際會之下，摩薇納很幸運地被一對夫婦收留。丈夫是博物學家，而妻子擔任工藝師，這對中年夫婦膝下無子，因此格外疼愛摩薇納，不僅把摩薇納當親女兒撫養，還將半輩子所學傾囊相授。
在養父母栽培下，摩薇納展露她傲人的才華，不僅像一塊海綿飛速地吸收新知，更能舉一反三，把學到的各方面知識相融再創新，無論是製作工藝品還是研究自然史都難不倒她。他們一家三口暫居某座小鎮的期間，她甚至涉獵了一點內科醫學。
閒暇之餘，養父會向摩薇納講述遠古的神話，那個充滿奇幻色彩、蒸氣工藝發揚以前魔法盛行的時代，人們敬神畏神，從神祇御下獲得奇異力量，創造出一個繽紛的世界，溪水不是惡臭的，天空不是陰鬱的，泥土也不是汙穢的。
豐富的魔幻故事在摩薇納心中奠基不可磨滅的影響力，她想將失落古文明一一挖掘出來，倘若可以，還要讓已無人懂得使用的古代大魔法重現。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她最終沒成為考古學家，考據古物只是她眾多興趣裡的其中一個。
但她還是將部分魔法技術與現代科技結合，開創了基因改造學。
三十二歲時，養父母雙雙染上霍亂喪命，同年，摩薇納憑靠強橫實力，打敗眾多男性對手爭取到進入國家科研院的資格。一步一步，她的地位愈爬愈高，最終當上帶領一個實驗部門的領導者。
她率領的團隊主要研究項目是生物改造，取自神話傳說的奇美拉獸之名，這場實驗名稱叫「嵌合體計畫」，而人工製造出的物種，便稱作嵌合體。此項研究計畫極為機密，只有國家的最上層階級知情，連研究員本身都不能對自家親屬透露分毫。
而當時同樣年輕有為的歐珀．艾培瑪是摩薇納的副手，也是與她無話不談的摯友，他們互相幫扶，一起分享失敗的苦澀、成事的喜悅，兩人之間不存在男女情愫，有的只是戰友情誼。
嵌合體計畫在七年之內收穫第一份亮眼的成績，他們成功使物種展現出預期中的表徵，之後又過了四年，實驗室誕生一批完整、健康的成品，該成品被分配進獠牙部隊，變為獠牙們最親密無間的夥伴──
靈犬，即是出自摩薇納之手的人工生命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