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笨蛋表妹不做無本生意

　　事態在老爺爺認輸後，發展就簡單很多了。
　　從他口中得知了，老爺爺就是之前住戶的長輩，後來因病在醫院過世，但他最後的人生過得很平靜，沒什麼怨念。

　　「那麼，為什麼還繼續留在這裡呢？」

　　始終站在門邊的我保持禮貌詢問，老爺爺摸了摸後腦，爽朗笑了。

　　「我啊，還想再多看幾位可愛的水查某呀……」
　　「果然還是要封在玻璃珠裡，小晴的胴體只有我能看！」

　　表妹準備再從背包裡拿出木盒子，這讓老爺爺趕快躲到床下，實在太悲慘。
　　好不容易才安撫住驚嚇的靈魂，順便拍了拍紅霞的頭當作懲罰。
　　結果還真的是這種原因呀，雖然奇葩的理由也聽過幾次，只能說老爺爺的執念還真強呀……
　　但話鋒一轉，老爺爺還是露出有些感慨的笑容。

　　「不過，可能我也有點不捨啦，我想看看乖孫長大後的模樣，應該跟小晴一樣很可愛吧。」
　　「再次獲得意識時居住在這裡的一家人已經換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搬到哪啊……」

　　有時也會有這種狀況，靈魂不一定會意識到自己死了，只會在朦朧的夢境中沉睡，但在某天因為特定的刺激而再次甦醒。

　　看來，不幸的小晴就成為了這個契機，不愧是我見過最衰的地獄倒楣鬼。
　　但對當事人來說，她似乎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並將此化為力量。

　　我將老爺爺的解釋轉述給聽不到、也看不到的小晴後，她立刻開口了。

　　「我帶老爺爺您去吧。」

　　她的雙手放在胸口、堅定說道。

　　「我會帶您去見您的家人，他們一定過得很好，孫女也長大了。」
　　「所以，到那個時候，請不要帶著遺憾離開……」

　　或許是同情與害怕會傷害到長輩的不安，有一兩滴淚水在她的眼角打轉。
　　見狀的老爺爺無奈一笑，緩慢飄到小晴面前，拍了拍她的頭。

　　「謝謝妳啊，真是溫柔的孩子。」

＊

　　新房子怨靈的事情是解決了，但好像多了更多沒有答案的麻煩。

　　晚上，當我們回到出租的小套時，在電視前隨便看台的我開始思考。

　　最大的問題──還是不知道小晴頭上的貓耳哪來的，我想只是普通靈魂的老爺爺做不到這種事情。

　　「這麼說來，晨哥，我好像在外面餵過好幾次貓咪，這會有影響嗎？難道是被貓咪們記恨了嗎！」

　　詢問小晴也只得到這個猜測，我想完全無關吧，可是也不能排除……
　　而且在小晴之外，其實我很早就察覺到了。

　　這座城市，似乎不只她長了貓耳。

　　因為不是多數人有時會忽略掉，但一發現小晴的異狀後，我才回想起來，確實在打工的時候，也有見過客人頭上長了貓耳，一度還以為是什麼新潮的頭飾。

　　「找個時間去問問香兒吧，她或許知道些什麼……」

　　匪夷所思呀這件事情，貓耳看起來也沒什麼顯著的影響，保險點最近多對她留點心吧。
　　另外就是……

　　還是搞不懂，今天小晴穿得像白雪公主的原因。
　　出於好奇還是想問到底，但對方滿臉通紅、極力揮手避開了這個話題。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沒有勇氣呢，下次還是找個機會私下再約你吧……」

　　只得到這樣莫名奇妙的回應，小晴私下找我想幹嘛呢？
　　我反而很擔心憑我自己沒辦法保護這地獄倒楣鬼。

　　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清楚。
　　關掉電視，我滑動手裡粉紅色外殼的智慧型手機，無奈瞪視上頭的照片。
　　
　　「哥、哥哥！不要亂看我的手機啦！我就沒有隱私權嗎！」

　　不遠處傳來表妹氣急敗壞的大喊。
　　剛從浴室洗完澡，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下半身只有一件粉紅內褲，那肉肉的大腿白皙裡透著剛洗完澡的紅嫩，上面還留了沒擦乾的水滴。
　　以女孩來說很危險的狀態，不過因為是親人所以完全無感，而且我現在很不爽。

　　「我還想問小晴有沒有隱私權哩，這照片是妳要求她給的報酬對吧？」
　　
　　我將畫面亮給表妹看。
　　是小晴跪坐床上，穿著那件白雪公主洋裝，裙襬卻被雙手拉上來咬在嘴邊，露出一條黑色蕾絲內褲，夾在大腿間的三角區域有著莫名的魔力。
　　那哭哭的模樣是很可愛啦，讓人會想欺負她──但就是這樣更不能欺負妳的同學呀！

　　為什麼我會知道？還不是剛剛跟小晴用line確認的，我知道以表妹的個性她不會做「無本生意」。
　　還好現在她勇敢多了，能夠揭發狼妹的暴行。

　　表妹捧著臉頰，沒有一絲悔意開心說道：「哥哥不覺得很可愛嘛～辛苦那麼久才要求這麼一點報酬，我會好好珍惜這張照片的。」

　　我對她翻了翻白眼。

　　「那我只好刪掉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們來玩遊戲！賭上我的尊嚴，我絕對不能讓你刪掉小晴珍貴的照片！」

　　我看著表妹奔向自己的居住區，實際上這十多坪的小套房原本沒有隔間，所以我們用了一些隔間櫃分出各自的房間，還有客廳這公共區域。

　　重回客廳的表妹手上抱著數十顆彈珠，就是我們今天用來威脅老爺爺的那些，不過付喪神沒有出現。

　　「來玩打彈珠吧，因為付喪神被我利用的關係，總得回應一下它的期待。」

　　雖然說出來是「利用」，但卻為了滿足付喪神渴望被人使用的願望而玩遊戲，其實是表妹對待它們獨有的溫柔。

　　講出口只會讓她更得意，所以我沒講。

　　「嘿嘿──如果哥哥輸的話，你要服從我的命令，到時我要拍下你的裸照，用這些照片威脅你……」
　　「骨肉相殘啊！」

　　頭髮都沒吹的她興致勃勃把彈珠放到地板上，一邊流口水、妄想著糟糕的事情，這孩子無時無刻都想陰我。
　　打彈珠呀，我們玩的就是拿一顆彈珠撞進一坨彈珠，撞出範圍內的彈珠多少就歸自己所有，最後看誰拿到最多彈珠，很簡單的古早小遊戲。

　　「如果妳贏的話，當然沒問題。」

　　我冷淡說道，也坐到了地上。
　　為了滿足付喪神的願望，我常常跟表妹使用有帶來的那些付喪神，打彈珠當然玩過幾次。

　　就我的印象……


　　幾輪遊戲結束後，妹妹對我施展了必殺土下座。
　　而且全身光裸著，雖然是親人但全裸還是很糟糕，所以我選擇移開了視線。
　　為了守護小晴的照片，她連自己的衣服都賭上了，還是沒能贏過我。

　　「還能賭什麼嗎？」
　　「嗚，沒有了……」

　　她抬起頭，淚眼汪汪注視我。

　　「給哥哥課一單如何？你不想玩玩看手遊嗎？」
　　「免談。」

　　那還是我的錢啊！
　　拿起表妹的手機，就算她護住貧乏的胸口衝過來了，我還是按下刪除鈕。

　　瞧著犯蠢的我們，玻璃珠付喪神在一旁默默推著出界的玻璃珠，看來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