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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442 字
更新於: 2019-02-02
第八章：黑翼迴天
不知是出於任性或歸於上級有資金補助，方克士的店總在落日西沉後熄燈打烊。當然，對於我這種勞動階級而言，這無非是一大福音。但從另一面向看，每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從校歸返，也正是店內做總清潔的噩夢時刻。
管你累得雞雞叫還是怎樣，該完成的事永遠少不了。
雖說日子一天天過去，肉體和心靈上都逐漸適應如此日常，我甚至妄想平和時代就此揭幕，但上一章結尾應該暗示十足了吧：重大「變故」臨頭天將。
且靜靜聽我道來。如果可以，還真不希望呢──
總之，那天是星期四。傍晚一場雷陣雨洗盡燠熱，打穿了幾葉芭蕉扇後，城市巷弄喜迎清新復甦。原先被封印於柏油馬路內的蒸騰悶氣，如今總算昇華迴天。
難得的愜意，難得的悠哉。
一如往常，我拎著幾包大垃圾袋，甩入濃黃卡車後屁股，手上殘留文明末端的氣味，甚至流竄著幾隻黑螞蟻。
某家服飾店的輕熟女姊姊上前打了聲招呼。自從上次幫她處理過多的垃圾，我們便習慣聊上幾句。她手腕上的鍊環，一有動作變化或笑靨綻放時，都會敲響悅耳的清脆樂音。
該說意外嗎？她似乎對我抱持著莫名的好感。
「不簡單呢。下課後還願意幫家裡忙(方克士的設定)。要不要來我這裡坐坐？今天的客量也不是很多。」
俏麗的短髮，舒服的淡妝，溫和的香味，高雅卻不失親切的氣質，豈有拒絕的道理？平時在校園、同儕間邊緣的我，竟還能榮獲如此溫情厚待，但……偏偏是今天──
「我真的很想。超超超超想。相信我。但跟別人還有約──」
「好吧。那真可惜。機會還有嘛，隨時歡迎你喔。」
微笑揮手，倩影道別，留下我獨自鬱悶於燈火闌珊處(路燈下)，喟嘆時不我與。直到被來車按了幾聲喇叭，飆了幾句髒話，我才回歸現實，不情願地朝赴會地點前進。
途經便利商店便入內洗了洗手。本想一併上廁所，門口卻掛著「故障中」的告示牌。上頭身著制服的店員馬尾俐落，與旁邊一隻吉祥物齊鞠躬致歉，臉上一抹早在現實世界絕種的親切笑容。
好幾名顧客也想如廁，全落得敗興咋舌。
無奈嘆氣，我只能直接前往赴會地點。
對方整整遲到了半小時之久。我看著學生情侶和下班後的社畜團體一一流過，像水族館裡那些長相扁平，難以叫出名號的魚群。早知如此，剛剛直接應邀不就好了嗎？！那怕只能坐一下，多瞧一眼短髮姐姐也好！
「抱歉。來晚了──」
怒氣值將破表之時，斑馬線那端總算跑來熟悉的人影。百合趕到我面前後，梳理梳理絮亂髮絲，渾身散發遲到者特有的熱氣和紅暈。貼身的淡粉紅無袖背心，吸走無數身旁有伴，或孑然一身的男子視線。
然而此刻我自然無暇欣賞，只盯著她吐舌頭，誠懇零分地致歉。這招對其他直男效果絕佳，可惜我早已免疫──
「妳知道我等多久嗎？」
「哪、哪這麼誇張？只是忙完後，頭髮難以見人，所以花了點時間──」
「明明是妳『命令』我來這裡，還來這招。妳知道我為了這趟，犧牲了什麼嗎？」
「兇、兇什麼啦？還有『命令』一詞也太過分了，我是看你成日待在室內，怕你發霉，才好心陪你出來走走。如此錯了嗎？」
癥結點到底在哪裡啊？！我準備回嘴時，百合卻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唐突大喊：
「你瞧。這裡多了台好有趣的機器──」
是那種投幣式的拳擊機。我疑惑地皺眉，只見百合掏出硬幣投入，丟下我戴起拳套，捨棄任何預備姿勢，直接尻在感應沙袋上──
這記攻勢，粉碎了多少熱血男兒的紀錄，也順便澆熄了我的怒火。
「呼──如此心情舒坦多了。如何？仍有話待辯嗎？」
少女從白皙肌膚上拂掠幾滴汗珠，開朗地笑著。我無言以對，感嘆世態炎涼。美少女說什麼都是對的，尤其是來自神祕大陸，構造與本地女孩不同的美少女。妳，說什麼都是對的──
※※※
「方克士說晚點有事得辦，反正店裡也沒事，偶爾溜搭也不錯吧？」
「沒事的只有妳啊。我隔天還要上課，很累唉──」
「成天只會抱怨。話雖如此，早上還是得起來喔，步伐蹲都蹲不穩。沒看過如此愚笨的學生。」
那到底是誰上次在我辛苦訓練時於一旁打瞌睡啊？我氣得這般回嘴，卻被一把捏在蝴蝶袖上，差點整個人衝起來。
「對了，你有沒有發現方克士最近常常發楞？」
「他不是一直以來都怪怪的嗎？城府有夠深。」
小口嚙下甜筒一角，百合水汪汪的大眼盯著我，也想不出其他見解。她指腹輕輕掠過嘴角，抹去殘餘的冰淇淋，再送入口中。不得不承認，如此畫面確實滿賞心悅目的。直到她用力扯我的衣袖為止，我都陷入恍惚狀態中。
「剩下的交給你吃吧。」
「幹嘛？妳怎麼可能吃不下──」
「買了便是要兩人分著吃吧？有什麼好詫異的？」
「不用啦，也沒多少──」
「少囉嗦！你吃就對了。」
算了，早知結局終究如此，何苦費唇舌之力？
之後沒什麼特別：百合陸續逛了幾間服飾店，我則像冥思的僧侶侍立旁側，心裡不斷思索，無論世界，無論種族，是不是所有女性生物都維持一樣的習性。
「哈啾──」
馬路前，我們正等著紅綠燈。我從口袋掏出面紙遞給少女。
「穿這麼少，會冷了吧？」
「空氣混濁罷了。你們這裡每天都這樣，我完全適應不來。」
此刻我突然發現，一旦換上這個世界的衣裳，百合怎麼看都不像能單挑一頭怪物的……專業少女。凝視半晌後，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偏過頭來嫣然一笑，搞得我有些窘迫。
「看什麼？呆頭呆腦的。」
「就……沒看過妳穿這件，好奇一下而已。」
「那還好看嗎？我怕自己還不太了解這邊的女孩子如何打扮。」
天啊，這種問題就算給我一百年也無解。百合見我一副無心討論的模樣，微微嘟起小嘴，輕聲嘆了口氣。
「如果我說好看，妳會滿意嗎？」
「我知道好看啊，還輪得到你來說？」
真是不好意思，我唯唯諾諾地道歉，卻惹來她清脆的訕笑。
「果然不善言辭。還是謝謝你啦──」綠燈亮了，少女踩著鞋跟，輕快地邁步。「林蔭光終於肯稱讚我了呢，嘻嘻──」
少女從側面靦腆地吐舌，又換上清爽的笑靨。我招了，我確確實實地暈船了。暈得險些連馬路橫渡不能。
其實今天是變相的試煉吧？雖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麼，但一定是這樣吧？
是吧？是吧？
不知是出於任性或歸於上級有資金補助，方克士的店總在落日西沉後熄燈打烊。當然，對於我這種勞動階級而言，這無非是一大福音。但從另一面向看，每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從校歸返，也正是店內做總清潔的噩夢時刻。
管你累得雞雞叫還是怎樣，該完成的事永遠少不了。
雖說日子一天天過去，肉體和心靈上都逐漸適應如此日常，我甚至妄想平和時代就此揭幕，但上一章結尾應該暗示十足了吧：重大「變故」臨頭天將。
且靜靜聽我道來。如果可以，還真不希望呢──
總之，那天是星期四。傍晚一場雷陣雨洗盡燠熱，打穿了幾葉芭蕉扇後，城市巷弄喜迎清新復甦。原先被封印於柏油馬路內的蒸騰悶氣，如今總算昇華迴天。
難得的愜意，難得的悠哉。
一如往常，我拎著幾包大垃圾袋，甩入濃黃卡車後屁股，手上殘留文明末端的氣味，甚至流竄著幾隻黑螞蟻。
某家服飾店的輕熟女姊姊上前打了聲招呼。自從上次幫她處理過多的垃圾，我們便習慣聊上幾句。她手腕上的鍊環，一有動作變化或笑靨綻放時，都會敲響悅耳的清脆樂音。
該說意外嗎？她似乎對我抱持著莫名的好感。
「不簡單呢。下課後還願意幫家裡忙(方克士的設定)。要不要來我這裡坐坐？今天的客量也不是很多。」
俏麗的短髮，舒服的淡妝，溫和的香味，高雅卻不失親切的氣質，豈有拒絕的道理？平時在校園、同儕間邊緣的我，竟還能榮獲如此溫情厚待，但……偏偏是今天──
「我真的很想。超超超超想。相信我。但跟別人還有約──」
「好吧。那真可惜。機會還有嘛，隨時歡迎你喔。」
微笑揮手，倩影道別，留下我獨自鬱悶於燈火闌珊處(路燈下)，喟嘆時不我與。直到被來車按了幾聲喇叭，飆了幾句髒話，我才回歸現實，不情願地朝赴會地點前進。
途經便利商店便入內洗了洗手。本想一併上廁所，門口卻掛著「故障中」的告示牌。上頭身著制服的店員馬尾俐落，與旁邊一隻吉祥物齊鞠躬致歉，臉上一抹早在現實世界絕種的親切笑容。
好幾名顧客也想如廁，全落得敗興咋舌。
無奈嘆氣，我只能直接前往赴會地點。
對方整整遲到了半小時之久。我看著學生情侶和下班後的社畜團體一一流過，像水族館裡那些長相扁平，難以叫出名號的魚群。早知如此，剛剛直接應邀不就好了嗎？！那怕只能坐一下，多瞧一眼短髮姐姐也好！
「抱歉。來晚了──」
怒氣值將破表之時，斑馬線那端總算跑來熟悉的人影。百合趕到我面前後，梳理梳理絮亂髮絲，渾身散發遲到者特有的熱氣和紅暈。貼身的淡粉紅無袖背心，吸走無數身旁有伴，或孑然一身的男子視線。
然而此刻我自然無暇欣賞，只盯著她吐舌頭，誠懇零分地致歉。這招對其他直男效果絕佳，可惜我早已免疫──
「妳知道我等多久嗎？」
「哪、哪這麼誇張？只是忙完後，頭髮難以見人，所以花了點時間──」
「明明是妳『命令』我來這裡，還來這招。妳知道我為了這趟，犧牲了什麼嗎？」
「兇、兇什麼啦？還有『命令』一詞也太過分了，我是看你成日待在室內，怕你發霉，才好心陪你出來走走。如此錯了嗎？」
癥結點到底在哪裡啊？！我準備回嘴時，百合卻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唐突大喊：
「你瞧。這裡多了台好有趣的機器──」
是那種投幣式的拳擊機。我疑惑地皺眉，只見百合掏出硬幣投入，丟下我戴起拳套，捨棄任何預備姿勢，直接尻在感應沙袋上──
這記攻勢，粉碎了多少熱血男兒的紀錄，也順便澆熄了我的怒火。
「呼──如此心情舒坦多了。如何？仍有話待辯嗎？」
少女從白皙肌膚上拂掠幾滴汗珠，開朗地笑著。我無言以對，感嘆世態炎涼。美少女說什麼都是對的，尤其是來自神祕大陸，構造與本地女孩不同的美少女。妳，說什麼都是對的──
※※※
「方克士說晚點有事得辦，反正店裡也沒事，偶爾溜搭也不錯吧？」
「沒事的只有妳啊。我隔天還要上課，很累唉──」
「成天只會抱怨。話雖如此，早上還是得起來喔，步伐蹲都蹲不穩。沒看過如此愚笨的學生。」
那到底是誰上次在我辛苦訓練時於一旁打瞌睡啊？我氣得這般回嘴，卻被一把捏在蝴蝶袖上，差點整個人衝起來。
「對了，你有沒有發現方克士最近常常發楞？」
「他不是一直以來都怪怪的嗎？城府有夠深。」
小口嚙下甜筒一角，百合水汪汪的大眼盯著我，也想不出其他見解。她指腹輕輕掠過嘴角，抹去殘餘的冰淇淋，再送入口中。不得不承認，如此畫面確實滿賞心悅目的。直到她用力扯我的衣袖為止，我都陷入恍惚狀態中。
「剩下的交給你吃吧。」
「幹嘛？妳怎麼可能吃不下──」
「買了便是要兩人分著吃吧？有什麼好詫異的？」
「不用啦，也沒多少──」
「少囉嗦！你吃就對了。」
算了，早知結局終究如此，何苦費唇舌之力？
之後沒什麼特別：百合陸續逛了幾間服飾店，我則像冥思的僧侶侍立旁側，心裡不斷思索，無論世界，無論種族，是不是所有女性生物都維持一樣的習性。
「哈啾──」
馬路前，我們正等著紅綠燈。我從口袋掏出面紙遞給少女。
「穿這麼少，會冷了吧？」
「空氣混濁罷了。你們這裡每天都這樣，我完全適應不來。」
此刻我突然發現，一旦換上這個世界的衣裳，百合怎麼看都不像能單挑一頭怪物的……專業少女。凝視半晌後，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偏過頭來嫣然一笑，搞得我有些窘迫。
「看什麼？呆頭呆腦的。」
「就……沒看過妳穿這件，好奇一下而已。」
「那還好看嗎？我怕自己還不太了解這邊的女孩子如何打扮。」
天啊，這種問題就算給我一百年也無解。百合見我一副無心討論的模樣，微微嘟起小嘴，輕聲嘆了口氣。
「如果我說好看，妳會滿意嗎？」
「我知道好看啊，還輪得到你來說？」
真是不好意思，我唯唯諾諾地道歉，卻惹來她清脆的訕笑。
「果然不善言辭。還是謝謝你啦──」綠燈亮了，少女踩著鞋跟，輕快地邁步。「林蔭光終於肯稱讚我了呢，嘻嘻──」
少女從側面靦腆地吐舌，又換上清爽的笑靨。我招了，我確確實實地暈船了。暈得險些連馬路橫渡不能。
其實今天是變相的試煉吧？雖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麼，但一定是這樣吧？
是吧？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