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曇花的一瞬（6）

真守前往禮堂做社團表演的事前準備，與千葵暫時分開。
千葵的花藝社則在社辦教室展覽作品，採對外開放自由參觀，她去社辦晃了一下，再去操場替茉莉參與的大隊接力加油，最終，沒事做又跑回班級幫忙。
唐師傅監督指導的燒賣包子好吃到口耳相傳，班級攤位的下午人潮比上午多上一倍。雖然千葵負責的時段已經結束，她依然主動前往幫忙。
「千葵，妳可不可以去家政教室拿冰箱裡的燒賣過來？這邊的不夠用了。」
「好。」千葵將手上的內用菜單暫時擱在用幾張桌椅併排而成的工作桌，小跑步地邁向四樓的家政教室。
校慶園遊會由一、二年級負責，三年級採自由參加，這天又逢週六，因此三年級教室的走廊沒有人經過。
剛剛還處在熱鬧的攤位現場，爬上樓之後，安靜的反差感讓她想起在鬼屋時的感受，不知道空教室會不會突然出現的女鬼，這想法促使她加快腳步移動，想趕緊拿好東西就下樓。
她快步走進家政教室，從冷藏庫拿好東西就想離開。
明明已經關上冰箱門，但身後卻有一股不尋常的寒風吹向她。經歷過幾次這種不尋常現象，她很淡然地回頭。但一轉身，立刻被極度靠近的亡魂給嚇到，她後退而撞上冰箱門，眼前的亡魂依然是骷髏模樣，但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殺……」
從亡魂口中又聽到這個字了，他們真的是來殺她的。
既然沒有武器，千葵鼓起勇氣，趁這機會問了：「你為什麼要來殺我，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是我做錯了什麼？不說的話我不會知道！」
千葵不想在摸不清頭緒下一味逃跑、逃避，縱使有猜想對方只是怨念的化身，根本沒有思考模式，但心裡只想著如果不搞清楚亡魂的目的，將來要是連累到真守怎麼辦！
「我……要找……殺……」
此時，亡魂說了比先前的亡魂還要多的話。
「找……殺……人……鬼。」
殺人鬼，是指殺人鬼先生？那位在夢裡出現的武士嗎？
千葵原以為那是夢，或許還是她想像出來的故事而已，她很意外亡魂會說出這名字，更意外當說出「殺人鬼」時，亡魂身上散出了熊熊火焰。
骷髏的食指指向了千葵，「妳……」那隻手箍著了千葵的頸部，千葵感受到無比炙熱的溫度，即使皮膚沒有因此而燒傷，但她的內心卻被火燒得極為痛苦。
真守曾說亡魂是厄運的化身，可是今日聽起來，亡魂是在找殺人鬼，似乎是想要報復，更把她誤認成了別人。
明明能正常呼吸，千葵的內心卻像缺氧而痛苦。她下意識往教室外頭看，當心中希冀真守能來解救她時，另一個聲音卻催促她要反擊，不能總是依賴真守。
她拿起手上的食材袋，用冷凍過的食材朝亡魂的臉揮了過去。趁亡魂被打到退開，她立刻抽身逃出家政教室。
她逃到走廊處，才逃離家政教室不到一間教室的距離，從她所在位置的左右兩邊突然燃起了火焰，一路燒至樓梯間。
「妳……也不應該……存在……」
亡魂對她張牙裂嘴衝向了她。
天啊，就跟電影演得一樣。千葵在驚慌之餘，伸進口袋，朝亡魂舉起真守給她的守護符。
果真拿起有神社加持的守護符，亡魂立刻止住了動作。
她高舉著守護符。心想著，真守說要替她消除厄運，但她不能將不幸帶給真守。
「聽好，我不會讓你傷害我，更不會讓你傷害真守！」
千葵決定不再後退，她反倒走向亡魂，將握著守護符的手穿進骷髏的胸口肋骨，即使接觸到亡魂後，手就像被火燃燒一樣的劇痛，她仍穿進骨頭裡，讓那守護符進到亡魂體內。
亡魂一碰觸到守護符，便從胸口開始瓦解，但雙手仍伸向千葵，像是要將千葵一起帶走似地拚命亂抓。不一會兒，全身都化成了灰燼，逐漸散開後剩下幾顆光點。
這是千葵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亡魂，她腿軟地往後摔倒，眼前的光點慢慢往旁邊散去。
看著那光點散到她的腳邊，視野中出現裝了冷凍食材的袋子。
現在不是在這裡休息的時候，她得趕快回班上，回到人多的地方。
一邊想，她邊依靠身邊的圍牆站起身，快步下樓。
千葵下到所屬的二樓走廊，茉莉已經走出教室正要去找她。
茉莉因為參加大隊接力，剛剛才回到班上，她小跑步地迎向千葵：「小葵，妳還好嗎？臉色好白喔。」
千葵把食材交給茉莉，隨意找了理由：「好像吃壞肚子了，我想去廁所，你幫我拿給負責人。」
「沒問題喔，我有帶胃藥，如果需要再跟我說。」
千葵猛點著頭，就趕緊衝向走廊盡頭的女廁。
方才碰觸骷髏的觸感還在，她用冷水洗淨雙手，用這寒冷的溫度讓自己冷靜點。
她緩緩抬起頭，鏡中只有自己，沒有其他不該出現的東西，讓她稍微安心了點。但是，亡魂說她不該存在，為什麼呢？
大概是認錯人了吧。
千葵把情緒冷靜下來後便回到班上，茉莉見她回來，主動跑來勾住她的手。
「所以說，任務達成了嗎？」
「什麼任務？」
「Kiss的任務啊。」
被茉莉這麼一問，千葵回想起自己主動吻向真守的那一幕，她抬起雙手，將臉藏在掌心中狂搖頭。
「這什麼回答，搖頭又害羞，該不會……」茉莉開心地戳戳她的臉頰，「真守吻了妳？」
真守吻的只有臉頰，是她主動吻的。
她對不起祖父祖母外公外婆爸爸媽媽……
「真守沒有。」
「呿，我還以為是個好機會呢，不過沒關係，還有聖誕節、明年情人節、白色情人節啊！」
茉莉激起了千葵的鬥志，她握緊雙拳點著頭，「對，我要加油，加油贏得真守的吻。」
「就是這樣！那我們去看社團展演吧，跑完大隊接力好累不想整理。」
「可是茉莉你是負責人耶。」
「安啦安啦，看完我會回來監督，GO、GO！」茉莉推著才剛回教室的千葵朝禮堂前進。

換上劍道服的真守與劍道社社員們在禮堂後方等待出場。
他抬起手，觸著嘴脣，彷彿上頭還留有千葵的溫度。想到千葵努力往前親的模樣，便在掌心裡偷偷微笑著。
「哇，好希望學校每天都像今天一樣快樂。」
「面對現實吧，還有期末考。」
一年級新生在真守的後方小聲聊著天。
「可是這之前還有聖誕節，之後有情人節、白色情人節。」
「說得也是，喂，你跟我這個單身狗說什麼，你這個有女友的現充。」
聽著一年級新生的對話，真守看似關注舞台的表演，心裡卻想著這幾個節日。
離情人節還有多少時間啊，他不想去倒數這些日子。
真守握緊竹刀，上一場的熱舞社表演得到觀眾的熱烈掌聲，緊接著便是劍道社表演了。
他帶著社員走上舞臺，在場人處超過二百人，卻能從中馬上找到千葵的身影。他想，這就是愛吧。
得到他的目光，千葵在茉莉身邊抬起手，輕輕地揮了揮。
明知道不能陷得太深，他還是無可自拔，想永遠待在千葵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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