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籐的思念（1）

遠眺城下町，持續幾日的戰火，城主總算守下城池，戰爭也在昨夜暫時止息。
隱居在深山裡的葵與部份村民幸運躲過這場人為災難。
葵收留了殺人鬼先生，知道對方不可能馬上乖巧聽話，她將採收回來的野菜暫時擱在檐廊，尋著噪音進到屋內，悄悄靠近在找著什麼的殺人鬼先生。
「請問先生在找什麼呢？需要我幫忙嗎？」
男人因葵的問話而僵住，想隨便找個藉口，一回頭，發現葵正將犁耙遞給他。
「如果被人發現你是殺人鬼，你會被趕出去的，我暫時不能還你武士刀，有空的話就來幫我翻土。」
殺人鬼先生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聽話地拿了葵遞過來的犁耙。
葵語重心長地勸著：「先生，要活下去的話，首要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斬殺敵人啊。」
想想一直叫殺人鬼「先生」好像不太親近，葵便又出聲問著：「先生在這裡住了一陣子，我都沒問先生叫什麼名字呢？」
男人回頭看著葵，習慣性想從對方的雙眸中偵測出是否蘊含著敵意。
即使是救命恩人，一時之間殺人鬼先生也改變不了提防他人的習慣，葵明白，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她也不便勉強他人習慣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還是叫你『先生』吧，這樣比較自在吧？」
「……土岐，叫我土岐吧。」
「土岐先生，那以後就叫我葵吧。」
土岐點點頭，聽話地去木屋旁的小農田翻土。
葵回到檐廊，對於殺人鬼先生報上姓名這件事感到小小的優越感。
但喜悅只是一時，她再度苦惱糧食短缺的現況。這陣子連貴族都會上山拔野菜吃，深山能採收的糧食已剩不多，況且，他們位居的地點是深山，不靠海自然也沒有魚可吃，他們僅剩下種蘿蔔、吃蘿蔔、醃蘿蔔存放。
而為了延長蔬菜的食用期限，醃製蔬菜都快用光鹽巴了，還得補給鹽巴。千葵怕出個遠門買鹽回家就不見土岐先生；派土岐先生去換鹽巴，也擔心對方一去不復返。
想來想去，她只能拜託會下山的鄰居替她換一些鹽巴，如果對方拒絕，就只好用蔬菜來換了。
葵落寞地看著檐廊上的香菇與野菜，本來今天午餐能吃到的蔬菜蓋蘿蔔，看來也只能繼續吃醃蘿蔔了。
在決定要收留殺人鬼先生時，葵就有決心得負擔兩人的伙食。她搖著頭不讓自己陷入苦惱中，坐而想不如起而行，她捲起袖子，端了野菜出門找鄰居去。
土岐看著葵離去的身影，再看往手上的犁耙，雖然不是武士刀，但這也算一把能攻擊人的武器，與其煩惱栽種，為何不去斬殺敵人，從敵人身上奪取伙食就好呢？
不過，待在深山裡生活，已經沒有所謂的敵人了。
他能搶奪的只是和葵一樣的老弱婦孺，他不能這麼做，更不願辜負葵拯救他的心意。
他之所以會急著尋找武士刀，是想保護葵，想讓葵活下去，。
土岐放下犁耙，想趁葵不在的時候確認武士刀存放的位置，以便不時之需。
才找沒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噪音，他以為葵回家了，急著衝出屋外，然而他卻聽見葵的喊聲。
說過要守護救命恩人，土岐什麼也沒想就衝了出去。
在他眼前是坐倒在地的葵與沾了沙土的蔬菜，而把葵給推開的人是幾名武士，他們衣著整齊，腰邊還配了名刀，應該是來自城內的武士。
土岐趕緊攙扶葵起身，就見他們擅自把野菜納為己有。
「你們不知道城主領土內的糧食要上繳七分嗎？」武士一面吃著飯糰，一面命令著土岐，「你，快去把家中的糧食全拿出來。」
葵伸手擋在想起身反擊的土岐面前，語著：「我們家的糧食就這些，你們全拿了就是十分，留三分給我們吧。」
武士們面面相覷，不一會兒便哼笑著漠視葵的要求，不但拿走了蔬菜，還蹲了下來，托住葵的下顎。
「仔細一看，長得挺標誌，如果繳不出糧食，你就當作糧食奉給城主。」
土岐依舊被葵阻止，他只能瞪著言語輕浮的男人，身為武士，連他也替對方感到可恥。
既然不能動手，土岐只能動口了：「……不如這樣吧，和我打一場，如果我贏你，就把你那袋飯糰糧食都留下來。」
那些身著乾淨服飾的武士互看了一眼。臉上沾了黑土，手上還拿著犁耙的土岐，居然敢和他們宣戰？這惹得他們一陣笑聲，揶揄著土岐的不自量力。
「那如果我們贏了，這些和女人全都帶走。」
武士們把葵拉到身邊，葵仰著臉，從容地揮開對方無理的手。
土岐緊盯武士的舉動，要是對葵有一絲無理，他會直接開殺。起身後，他側著身，將手中的工具暫時當作武器迎戰。
見他把農田工具當武士刀，武士們笑著推出三人之中最為年輕的去應戰，目測大概只有十三、四歲左右。
土岐板著嚴肅的神情，瞪向和村民掠奪不少食材的無良武士。
只見年輕武士還沒站定位便拔出武士刀衝向他。
「啊啊啊啊——」刀鋒和喊聲皆朝土岐而來，土岐只是稍稍閃開，那銳利的刀鋒便劃過土岐的臉龐，年輕武士與他擦身而過，衝到他的後方。
見到土岐才開戰就被劃傷一刀，在旁觀看的二名武士皆嘲笑著比十三歲小孩還弱的土岐。
葵在眾人的身後望向土岐，看著土岐的嘴角微微上揚，放鬆握住犁耙的右手，將之改為左手。
乘著居上風的士氣，年輕武士再度回身，朝土岐快速地斬擊。頭頂、外側手臂、腰際、頸部，連續的打擊皆被土岐躲開，土岐輕輕地往後一跳，站到擺滿乾草與柴木的推車上，就見年輕武士朝那批柴用力一揮，讓他沒了落腳處，使他再度跳離推車。
土岐一味地退後惹得武士們發出一陣笑聲，他們一面吃著飯糰一面看好戲。
葵側目瞪著武士們一邊吃一邊聊天而掉落的飯粒。
真想吃大米……
葵趁那群人鬆下防備沒注意，偷偷地往後退，逃進木屋裡。
雖然百般不願意交出武士刀，但她更不希望土岐因為這群人而受傷。
而木屋外頭的年輕武士雖然都處於攻擊方，但時間久了，他開始感到疲倦，跑速也變慢了，土岐也不逃跑了，他以為土岐和他一樣也耗盡體力，正想來個致命一擊，肋下的小太刀卻被土岐迅速抽走，他高舉著武士刀一動也不動，此時，土岐將小太刀架在他的咽喉處，只要一個動作或稍微閃神，頸部就會被土岐劃開。
見年輕武士輸給土岐，高大的武士走向前，抬腳踹開年輕武士，那小傢伙趕緊用爬的讓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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