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交友圈就此重疊
本章節 2636 字
更新於: 2019-01-16
不只是海絮，他似乎……也曾在哪裡遇過這樣的人……
「海絮，原來妳看得見那種東西？為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
「以前看不見，是最近才變成這樣的。出了點意外以後，眼睛就不聽使喚了。」海絮下意識按住自己金色瀏海下的眼瞳，接著瞅了眼夏佐，「我在會場完全沒察覺到青時，倒是有看見你，你在和其他親屬攀談對吧？怎麼辦到的？」如果這男人是青時的同伴，那恐怕也是亡魂幽靈那類的存在，為什麼有辦法和普通人類接觸？
夏佐哼了一聲，「商業機密。」
海絮只回答了一句「這樣啊」。看來只是好奇心僅止於表面，其實也沒多大興趣。
「……海絮，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兩方人馬算是釐清現況後，青時重新追問：「這段時間妳到底是跑去哪了？為什麼我不管是打電話還是訊息，妳都沒有回覆我？」
海絮沒有回話。她的緘默讓青時感到坐立難安。
回憶不免從青時心中湧現而上，從前與海絮相處的種種時光歷歷在目。
與現在輪廓深邃的金髮美人姿態截然不同，當年的海絮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直短髮，眉清目秀，高挑細瘦的身材總是被他嘲笑像根電線桿；她的氣質雖帶點孤高排外，但反而替清麗的容顏添了股獨特的魅力。
如今的海絮，唯一不變的是那對翡翠綠的瞳仁，也是她最大的特徵。就是追隨那道綠林般的深翡翠色，青時才有辦法辨別出眼前的金髮女性就是當年的摯友。
「……青時，我很難過。」
靜默了好一段時間，低頭不語的海絮才吐出這句話。
「一段時間沒有聯繫後……竟然得知你自殺的消息。」
「我根本看不出來妳到底是認真的還是純粹在敷衍我。」青時雖然有些心疼這樣的她，還是狠下了口氣：「這些年來我可是一直在找妳，如果我做了什麼事情惹妳不開心，導致妳開始疏遠我，就趁現在說清楚吧？攤牌以後，我說不定還能超生成佛。」
「少唬爛了，死兔崽子，要是這麼輕易就能達成遺願，兩界人口也不會呈現爆炸狀態。」
「閉嘴啦，地痞流氓！現在氣氛正嚴肅你添什麼亂啊！」
「……是我自己的問題，和青時沒有關係。再怎麼要好，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吧？」海絮的嗓音雖然平緩，情緒仍彷彿細水般潺潺流出，「直到現在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更要告訴你，這幾年來是我自己這邊出了點狀況，才沒有辦法聯繫你……很抱歉。」
就算化為亡魂，青時仍能從話語中感受到海絮築起的高牆，這點也和當年沒變。他與海絮再怎麼珍惜彼此的友情，終究無法跨越海絮心中那條不容許他人侵犯的鴻溝。
「青時，死後的你會去哪裡？」海絮提出疑問後沉默幾秒，換了個說法：「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個，我……」
青時無法回答。
他沒有辦法隨意穿梭到現世與海絮重逢。就算真有辦法往返現世與兩界，他心中也有股抗力警告著他「這是不對的」。
生與死的界線是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一旦有人打破規則，超脫了這道框架，生命的價值就會受到質疑。心中的某個聲音勸阻著他，命令他不能妄自闖入這道禁忌。
「……說得也是，是我太天真了，抱歉。」海絮讀懂了他卡在喉嚨口的話語，輕輕嘆了口氣，重整情緒般地說道：「至少能在最後遇見你，我相當高興。」
「……我才該說對不起，剛才是我太兇了，海絮。」
夏佐觀察著扭扭捏捏的兩人，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喂，女人。」他介入兩人之間，拿著手機在海絮面前晃了晃，「要不要交換聯絡方式？」
「嘎？」青時聽了以後傻愣住，「混蛋，你挑這個時候搞搭訕做什麼啊！」
「難得有活人可以看見我們，又是個美人，不抓準機會才是笨蛋吧？」
「竟然擅自和現世的生者取得聯繫，你難道不怕出事嗎？」他還是個菜鳥，不太懂兩界法規的範疇，但這種擅自介入生者的舉動隨便想都知道有問題。
「你不說我不說，那個男大姐也不會知道。乖乖閉嘴就不會露餡。」夏佐側瞪了青時一眼，接著轉回視線重新問了一次當事人：「如何？對妳也而言也不是壞事才對。」
「說的也是，交換吧。」海絮拿出手機。
「等等，你們也太隨便了吧！」把剛才他的矜持和感傷還來啊，「海絮，妳也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突然拿出手機要跟妳交換聯絡方式，正常情況下應該要拒絕才對！何況這古惑仔根本不是活人，是亡魂！亡魂要跟妳交換手機號碼耶？！妳再怎麼冷靜也該有個限──唔唔唔！」
擁有絕對身高優勢的夏佐一手抓住企圖阻止的青時，扣住他的臉，把他壓制到旁邊的電線桿上，另一隻手熟練地操縱手機觸控螢幕。
也不知天界的手機是導入了什麼神奇電波，竟然有辦法和海絮的手機產生連繫。搖動一下手機本體後，螢幕登時閃出了彼此的帳號資訊。
數秒之內，成功交換聯繫方式的兩人滿意地收回手機。留下整張臉差點黏在電線桿上，一臉虛脫的青時。
「就這樣，有空的話我會連絡妳的。當然也歡迎妳主動聯繫，時間不拘。」
「我知道了，有機會的話我也會試著連絡看看，到時候希望也能一起和青時聊聊天。」海絮端詳了一下通訊錄上的號碼，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４４４４國際碼，世界果然無奇不有，「現在問這個有點遲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夏佐。」
「謝謝你，夏佐。你就叫我海絮吧。」海絮朝他伸出手。
或許是冬天的緣故，氣溫低寒，海絮戴著手套。夏佐默不作聲地望著她騰在眼前的手，禮貌性的伸手回握住，「請多指教。」
普通的人類女性，以及天界的亡魂，竟然有辦法碰觸到彼此，甚至交情友好的握手言談，青時再次體認到這世界真的沒有天理可言。憑什麼身為主角的他就只能當個什麼也無法碰觸的遊魂，旁觀這場相見歡啊？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聯絡方式也交換完畢，得逞的夏佐收回手，不戀棧地轉身走出巷口，「回去了，小鬼。」
青時嘀咕了句「我知道了啦」，轉身跟隨著他離開。身為天界新人，沒有識別徽章的他也只能乖乖聽從命令。
「那麼……就這樣了，海絮。」臨走前，許多話語淤塞在青時的咽喉，他尋遍良久也找不出適當的離別話語，只能笨拙地說了句：「祝妳……祝妳幸福。」
語畢，青時再次轉身，追隨著夏佐的身影離去。
「……青時！」
他聽見身後的海絮呼喚著他的名字，青時猛然回頭一看，只見海絮那始終壓抑著情感的翡翠綠瞳眸，正閃爍著激昂而內斂的光輝。
即使海絮的容貌與從前大相逕庭，那仍是青時第一次看見海絮露出那種神情。
「……青時，再見。」海絮說道，口氣有些顫抖。
青時有些欣慰地笑了，「嗯，再見。」
而後，海絮不過只是因為冬日的寒風吹拂，有塵埃吹入眼睫裡而稍微閉上雙眼，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猶如施展魔術般，兩位天界的亡魂早就消失在街道上。
只留下海絮一人佇立在巷弄內。
「海絮，原來妳看得見那種東西？為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
「以前看不見，是最近才變成這樣的。出了點意外以後，眼睛就不聽使喚了。」海絮下意識按住自己金色瀏海下的眼瞳，接著瞅了眼夏佐，「我在會場完全沒察覺到青時，倒是有看見你，你在和其他親屬攀談對吧？怎麼辦到的？」如果這男人是青時的同伴，那恐怕也是亡魂幽靈那類的存在，為什麼有辦法和普通人類接觸？
夏佐哼了一聲，「商業機密。」
海絮只回答了一句「這樣啊」。看來只是好奇心僅止於表面，其實也沒多大興趣。
「……海絮，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兩方人馬算是釐清現況後，青時重新追問：「這段時間妳到底是跑去哪了？為什麼我不管是打電話還是訊息，妳都沒有回覆我？」
海絮沒有回話。她的緘默讓青時感到坐立難安。
回憶不免從青時心中湧現而上，從前與海絮相處的種種時光歷歷在目。
與現在輪廓深邃的金髮美人姿態截然不同，當年的海絮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直短髮，眉清目秀，高挑細瘦的身材總是被他嘲笑像根電線桿；她的氣質雖帶點孤高排外，但反而替清麗的容顏添了股獨特的魅力。
如今的海絮，唯一不變的是那對翡翠綠的瞳仁，也是她最大的特徵。就是追隨那道綠林般的深翡翠色，青時才有辦法辨別出眼前的金髮女性就是當年的摯友。
「……青時，我很難過。」
靜默了好一段時間，低頭不語的海絮才吐出這句話。
「一段時間沒有聯繫後……竟然得知你自殺的消息。」
「我根本看不出來妳到底是認真的還是純粹在敷衍我。」青時雖然有些心疼這樣的她，還是狠下了口氣：「這些年來我可是一直在找妳，如果我做了什麼事情惹妳不開心，導致妳開始疏遠我，就趁現在說清楚吧？攤牌以後，我說不定還能超生成佛。」
「少唬爛了，死兔崽子，要是這麼輕易就能達成遺願，兩界人口也不會呈現爆炸狀態。」
「閉嘴啦，地痞流氓！現在氣氛正嚴肅你添什麼亂啊！」
「……是我自己的問題，和青時沒有關係。再怎麼要好，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吧？」海絮的嗓音雖然平緩，情緒仍彷彿細水般潺潺流出，「直到現在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更要告訴你，這幾年來是我自己這邊出了點狀況，才沒有辦法聯繫你……很抱歉。」
就算化為亡魂，青時仍能從話語中感受到海絮築起的高牆，這點也和當年沒變。他與海絮再怎麼珍惜彼此的友情，終究無法跨越海絮心中那條不容許他人侵犯的鴻溝。
「青時，死後的你會去哪裡？」海絮提出疑問後沉默幾秒，換了個說法：「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個，我……」
青時無法回答。
他沒有辦法隨意穿梭到現世與海絮重逢。就算真有辦法往返現世與兩界，他心中也有股抗力警告著他「這是不對的」。
生與死的界線是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一旦有人打破規則，超脫了這道框架，生命的價值就會受到質疑。心中的某個聲音勸阻著他，命令他不能妄自闖入這道禁忌。
「……說得也是，是我太天真了，抱歉。」海絮讀懂了他卡在喉嚨口的話語，輕輕嘆了口氣，重整情緒般地說道：「至少能在最後遇見你，我相當高興。」
「……我才該說對不起，剛才是我太兇了，海絮。」
夏佐觀察著扭扭捏捏的兩人，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喂，女人。」他介入兩人之間，拿著手機在海絮面前晃了晃，「要不要交換聯絡方式？」
「嘎？」青時聽了以後傻愣住，「混蛋，你挑這個時候搞搭訕做什麼啊！」
「難得有活人可以看見我們，又是個美人，不抓準機會才是笨蛋吧？」
「竟然擅自和現世的生者取得聯繫，你難道不怕出事嗎？」他還是個菜鳥，不太懂兩界法規的範疇，但這種擅自介入生者的舉動隨便想都知道有問題。
「你不說我不說，那個男大姐也不會知道。乖乖閉嘴就不會露餡。」夏佐側瞪了青時一眼，接著轉回視線重新問了一次當事人：「如何？對妳也而言也不是壞事才對。」
「說的也是，交換吧。」海絮拿出手機。
「等等，你們也太隨便了吧！」把剛才他的矜持和感傷還來啊，「海絮，妳也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突然拿出手機要跟妳交換聯絡方式，正常情況下應該要拒絕才對！何況這古惑仔根本不是活人，是亡魂！亡魂要跟妳交換手機號碼耶？！妳再怎麼冷靜也該有個限──唔唔唔！」
擁有絕對身高優勢的夏佐一手抓住企圖阻止的青時，扣住他的臉，把他壓制到旁邊的電線桿上，另一隻手熟練地操縱手機觸控螢幕。
也不知天界的手機是導入了什麼神奇電波，竟然有辦法和海絮的手機產生連繫。搖動一下手機本體後，螢幕登時閃出了彼此的帳號資訊。
數秒之內，成功交換聯繫方式的兩人滿意地收回手機。留下整張臉差點黏在電線桿上，一臉虛脫的青時。
「就這樣，有空的話我會連絡妳的。當然也歡迎妳主動聯繫，時間不拘。」
「我知道了，有機會的話我也會試著連絡看看，到時候希望也能一起和青時聊聊天。」海絮端詳了一下通訊錄上的號碼，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４４４４國際碼，世界果然無奇不有，「現在問這個有點遲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夏佐。」
「謝謝你，夏佐。你就叫我海絮吧。」海絮朝他伸出手。
或許是冬天的緣故，氣溫低寒，海絮戴著手套。夏佐默不作聲地望著她騰在眼前的手，禮貌性的伸手回握住，「請多指教。」
普通的人類女性，以及天界的亡魂，竟然有辦法碰觸到彼此，甚至交情友好的握手言談，青時再次體認到這世界真的沒有天理可言。憑什麼身為主角的他就只能當個什麼也無法碰觸的遊魂，旁觀這場相見歡啊？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聯絡方式也交換完畢，得逞的夏佐收回手，不戀棧地轉身走出巷口，「回去了，小鬼。」
青時嘀咕了句「我知道了啦」，轉身跟隨著他離開。身為天界新人，沒有識別徽章的他也只能乖乖聽從命令。
「那麼……就這樣了，海絮。」臨走前，許多話語淤塞在青時的咽喉，他尋遍良久也找不出適當的離別話語，只能笨拙地說了句：「祝妳……祝妳幸福。」
語畢，青時再次轉身，追隨著夏佐的身影離去。
「……青時！」
他聽見身後的海絮呼喚著他的名字，青時猛然回頭一看，只見海絮那始終壓抑著情感的翡翠綠瞳眸，正閃爍著激昂而內斂的光輝。
即使海絮的容貌與從前大相逕庭，那仍是青時第一次看見海絮露出那種神情。
「……青時，再見。」海絮說道，口氣有些顫抖。
青時有些欣慰地笑了，「嗯，再見。」
而後，海絮不過只是因為冬日的寒風吹拂，有塵埃吹入眼睫裡而稍微閉上雙眼，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猶如施展魔術般，兩位天界的亡魂早就消失在街道上。
只留下海絮一人佇立在巷弄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