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本章節 22405 字
更新於: 2019-01-13


  七月,結束了沉重的諾夫卡任務,世界之敵一行人回到了位於波森的總部。他們沒有一起行動,而是先後抵達。伊歐瑟夫還因為心情不好先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不過回到基地之後看到那個氣氛,還想再請一次。

  大家也不是沒看過死人,只是這次死的是迪埃特,不管是想打起精神或是想放鬆心情,一想到以前都是他帶頭,就沒了興致。他的工作內容則暫時落到了拉斐拉和預言者的身上,下任隊長遲遲沒有決定,組織內也稍微陷入了混亂。

  瓦列斯拜託了莉迪亞將新能力保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也擔心其他人看到會有什麼感想,至於自己,只覺得很可怕。

  吸收,他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隨著夥伴死亡而成長,會感到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要說告訴別人了,連自己都不敢看自己放出的火焰。

  而受到打擊最大的是莎赫拉和小黃。前者整天把自己關在醫務室裡面,這兩個禮拜瓦列斯只看過她三次。小黃則是直接崩潰一個禮拜,幾天前開始才好一點。相對的,受影響最少的是蘇芬跟伊歐瑟夫,不過光是兩個人是帶不起氣氛的。就這樣,世界之敵全員法澤卡斯化的度過了兩周,沒有達成什麼事。

  時間逼近八月。


  「我受不了啦!」

  一個平凡無奇的下午,酒吧的門被碰的一聲打開,預言者出現在門外,好像驅散陰影的太陽一樣。郭聖德跟在她旁邊,表情不怎麼好看。

  「預、預言者?」

  看到預言者親自跑下來,碎片們紛紛尷尬起來。喝得比平常多的盧梅娜差點摔倒,不過預言者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


  「你們到底要消沉到什麼時候?整天無所事事就算了,至少無所事事得開心一點。愁雲慘霧的,就連在上面的我用看的都難過了喔?」

  「呃,可是,預言者大大……就算要出任務,沒有人起頭,我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莉迪亞無辜地說著不成藉口的藉口,被預言者看了一眼以後,縮起身子不再說話。


  最後預言者嘆了口氣。

  「……也就是大家需要一個領導者對吧。」

  「嗯。」

  「好吧。古斯塔夫、靜、瓦列斯先生請跟我來,既然大家沒辦法決定,就我來選一個。」

  「好的。」

  「我嗎?」

  「……」

  三個人做出三種不同的反應,站起身來,預言者再看了其他人一眼:

  「還有其他人自願的嗎?」

  沒有人回話,預言者也不願意看他們心裡話,反正就算看了也沒有反應。


  「那麼,我們走吧。聖德。」

  「嗯。」

  預言者讓郭聖德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五個人就從其他人視線中消失。他們沒有被其他的支援人員看見,穿過整個基地,回到預言者的房間。為了處理迪埃特留下來的那一大堆工作,這裡比起以往多了不少書籍和文件,整齊的排放在桌上。

  進了房間,預言者要他們三個找位子,自己也在平常的位子坐下,表情嚴肅。


  「那麼,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們誰要接任迪埃特的位置?」

  「預言者,妳不行嗎?如果是妳當隊長的話,大家一定都會服氣的。」

  靜猶豫的說,而預言者輕輕否認。


  「我是不行的,大家需要的是一個能在現場,具有活力領導的人,而我無法時常出現。我知道迪埃特做得很好,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和他相比吧。但是還是需要一名代表,既然沒有人自願,就從你們之中挑。」

  「可是預言者小姐。我的話,我認為不太適合啊,至少不是會讓大家喜歡的領導方式……」

  古斯塔夫喃喃自語起來,軍隊式的指揮他倒是很擅長。


  「不,古斯塔夫,雖然迪埃特做的不錯,不過也不能說沒人比他好就沒人接。現在不是讓你們推託的場合,就你們三個選一個,積極一點。」

  「好的。那我們來分析一下。」

  古斯塔夫從懷中拿出了筆記本和筆。


  「我能夠勝任情報方面的工作,也能處理政治和戰略的工作,靜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在帶領上比較有氣勢,戰術方面也比我高明。至於瓦列斯……」

  古斯塔夫停頓片刻,雖然不願意質疑預言者的判斷,不過他還是忍不住:

  「瓦列斯為什麼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

  瓦列斯低著頭說。


  「嗯嗯?嗯……關於這件事。」

  預言者摸起自己臉頰,看著瓦列斯,考慮起來。

  「靜、古斯塔夫。不好意思,能請你們出去坐坐嗎?聖德也請離席,我有些話想跟瓦列斯先生單獨聊聊。」

  「好。」

  三人離開。讓瓦列斯單獨面對預言者,精神緊繃。


  「預言者、那個……」

  「瓦列斯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大家說你的能力呢?」

  預言者平靜的問他,讓瓦列斯感到恐懼。


  「……預言者,妳知道了嗎?」

  「我知道喔,我一直都知道。」

  預言者看著他,帶著淡淡的哀傷。

  「我曾經希望那個能力永遠不會派上用場的。然而,似乎不會這麼順利呢。」

  「……對不起。」

  「不用道歉。那是你的能力,沒有什麼好需要愧疚的。並不是因為迪埃特的死而得利,就會讓你變成罪人。」

  「……」

  瓦列斯自己也知道這點,但是感情上,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接受。


  預言者稍微露出失望的表情。

  「這樣嗎……但是,你的能力是沒辦法隱瞞的喔。迪埃特的白火焰十分強大,如果因為愧疚,而沒有盡全力執行任務,我想,你應該更沒辦法忍受吧。」

  瓦列斯沒辦法回答,他只有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偷偷使用這股火焰,而他到現在還沒辦法掌握。


  「而且,當上隊長的人,必須掌握部下的戰力。不管是古斯塔夫或是靜,你都必須告訴他們這件事的。除非,你自己當上隊長。」

  「我被叫來這裡的原因,就是這樣嗎?」

  瓦列斯露出苦笑,而預言者不像平常一樣,平靜的回答:

  「當然不是了。因為我認為你在諾夫卡的戰鬥指揮得很好,所以才請你來的。」

  「哪裡好了啊!!」

  瓦列斯忍不住提高音量,站起身來。預言者抬起頭注視著他。


  「好在哪?什麼都沒想,隨便講兩句似是而非的決定就很好了嗎?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指揮了什麼了,我到底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讓隊長非死不可!」

  瓦列斯抓住預言者的肩膀。

  「要是我做出不同的判斷,是不是隊長就能活下來了。還是計劃再謹慎一點,或是我反應再快一點,或是多學一點魔法?可是我什麼都沒辦到,隊長根本就是被我害死的啊!妳竟然說什麼指揮得很好!」

  預言者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輕輕撫摸他的臉。


  「辛苦你了。」

  聽到這句話,瓦列斯的眼淚忍不住潰堤。

  「嗚嗚…嗚……」

  「沒關係的。你不完美,但這不是你的錯。」

  預言者將他抱在懷中。


  「這不是你的錯。」

  「嗚嗚嗚……」

  瓦列斯就這樣哭了好一陣子,才想到要離開預言者。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關係。誰都有這種時候的,不過稍等我一下吧,衣服有些濕了。」

  預言者站起身來,走回自己的床邊,拉上拉廉。瓦列斯趕緊轉頭,預言者就在這時候把衣服換了。沒多久,預言者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換了一件比較輕便可愛的服裝。


  「那麼,你下定決心了嗎?不管是決定隊長,還是說出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了。等等靜和王子回來,我先和他們說吧。至於當隊長……我覺得靜比較適合。」

  「是嗎?真可惜。我本來看好你的呢。」

  「就別取笑我了吧。」

  「沒有喔。你比誰都知道這個位置的沉重,這是很重要的。」

  說著,預言者按下對講機。



  「可以進來了。」

  他們坐回座位上等,其他三個人沒一下子就回到預言者的房間。

  然後才踏進一步,靜和古斯塔夫就僵住了。

  「欸?」

  「欸?」

  「嗯?」

  預言者帶著一貫微笑,歪頭表示疑問。


  「那那那那那個啊,預預預預言者為什麼換了衣服?」

  靜像是機器人一樣的說話。

  「啊,因為弄髒了。就換一件。」

  「弄弄弄髒了,就換了一件……」

  「瓦列斯你!」

  「欸?」

  忽然被大暴怒的古斯塔夫找上,瓦列斯還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然後他重新審視了一下靜和古斯塔夫的視點。


  孤男寡女兩個人在一間房間裡面獨處了至少有十五分鐘,預言者換了一件衣服,而且理由是衣服髒。


  「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像了什麼不過絕對沒有這種事!」

  瓦列斯連忙否認,靜和古斯塔夫仍然一臉懷疑的樣子。

  「沒有?真的嗎?」

  「所以說沒有這種事!而且預言者她已經有──」

  「瓦列斯先生?」

  「──」

  預言者只說了五個字,就讓瓦列斯定格在原地。


  「有什麼?」

  靜一臉疑惑,而預言者只是笑笑。


  「沒什麼喔?只是瓦列斯先生想起一些早該忘記的事情而已。」

  預言者的玉手搭在瓦列斯的脖子上,讓他冷汗直冒。


  這時,旁邊的聖德嘆了口氣。

  「也玩夠了吧。誰都知道沒什麼事發生的啦。」

  「嗯……聖德真是的。對這兩個禮拜最有趣的事情潑冷水。」

  「要不是在嚴肅的時刻我是不會潑的啊,繼續吧。」

  聖德走到牆邊的固定位置,看著他們。


  「那麼,我們繼續吧。首先,瓦列斯先生有話要說。」

  「……嗯。」

  瓦列斯深吸一口氣,旁邊兩個人洗耳恭聽。


  「其實,我是兩片碎片。」

  「……什麼意思?」

  「兩片!?也就是說有另外的能力覺醒嗎?」

  「冷靜一點,兩位,瓦列斯先生會解釋的。」

  預言者舉起雙手,要他們把話聽完。


  「謝謝妳,預言者。我是兩片碎片,一片是你們知道的旁白,而另一片,是吸收。」

  「吸收,是吸收什麼?」

  「我沒有確切的實證,不過吸收的能力大概是這樣的──我能夠吸收任何死亡的碎片,並使用那個能力。」

  瓦列斯右手平舉,白色的火焰燃燒。不知情的三人驚愕的看著面前的景下,擠不出一個字來。


  「我還可以補充一點。被吸收的碎片就是如字面上的被吸收了。不會轉生到其他人身上。」

  「這……」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死掉的話,瓦列斯會得到我們的能力,而我們不用重新尋找碎片嗎?」

  「──!」

  「請別這麼說。」

  預言者先插話進來,讓靜知道自己說錯話。


  「啊,那個,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拜託,不要死。」

  瓦列斯低聲說。


  「我知道。我不會死的,你放心吧,瓦列斯。」

  「嗯。」

  「不過,吸收嗎……」

  古斯塔夫以銳利的眼神思考起。

  「所以你現在能用白火焰了,能夠使用到什麼程度?」

  「還很難控制,目前只能放出而已,我不是很想用這個能力,所以沒有多做實驗。」

  「什麼,你以為你告訴我們,我們就會討厭你嗎?」

  古斯塔夫哼了一聲,不以為意。


  「我看還是來繼續決定隊長吧。靜,我覺得能夠站前面的妳比較適合,我自己比較適合出主意。妳的意見呢?」

  「如果可以不用計畫太多的話,我是不介意帶領大家衝……只是隊長還常常會交涉吧。政治方面,我沒什麼自信,還是你能幫我這部分?戰略的話,其實我覺得瓦列斯也不錯。」

  「嗯嗯。」

  預言者很高興的同意這點,其中大概有八成是你看不是只有我這麼說吧哼。


  「瓦列斯先生你的想法呢?」

  「我和王子的想法一樣。隊長一直都是帶著我們上的,要作為象徵接任的話,靜最適合。至於制定戰略什麼的問別人意見就行了,多的是比我厲害的。」

  「呃……預言者妳呢?」

  「我覺得給妳來當很不錯啊。」

  「欸欸……」

  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沒兩三下就決定了,靜還是有點不安。


  「你們幾個,硬是把我推上去我就找你們處理文書……」

  「我並不介意幫美麗的女性處理文書。」

  「吵死了。」

  靜敲了敲古斯塔夫的頭。


  「當就當吧,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是什麼?」

  「不要叫我隊長。」

  靜的話讓熱鬧的氣氛沉靜下來。


  「隊長的稱號就留給隊長吧,和以前一樣叫我就行了。」

  「了解。」

  他們陷入沉默,為迪埃特默哀最後一次,然後準備離開。


  在走之前,預言者像是想到某件事一樣叫了靜:

  「還有,靜。」

  「怎麼了?」

  「等一下你們開完會之後,請吉爾貝特上來。」

  「吉爾貝特嗎?」

  靜有點訝異的說,在她的印象中,吉爾貝特和預言者沒有多少交集。


  「好,我會跟他說。」

  不過她沒有深思,簡單的答應了這件事。



//


  決定了新隊長以後,三個人回到樓下,和大家宣布這件事情。

  「就是這樣,所以今天開始我當隊長的樣子。」

  靜不自在的說,其他人則是愉快的拍手。靜清了清喉嚨,讓大家安靜下來。


  「那麼。總之……」

  「總之?」

  「總之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麼。繼續找神器,或是爭取更多國家幫助之類的……」

  靜轉著自己的秀髮。


  「不過在那之前,瓦列斯有話要說!」

  「欸。」

  瓦列斯半瞇著眼看她。

  「為什麼就只有推到我身上的時候說得特別堅定。」

  「別管了,快說吧。」

  「好吧。」

  瓦列斯看著一臉疑惑的眾人,心理一陣緊張,最後看到莉迪亞對他比大拇指,才下定決心。


  「其實,我是兩片碎片──」

  他就這樣把自己新的能力跟其他人講了。意外的,聽到這件事的其他人沒有多大的反應,頂多就是嚇了一跳感到不可思議還有激動地把椅子踹翻而已。

  「「「為什麼不早講啊!」」」

  大概是這樣。


  「不,就算講也不知道怎麼講比較好,『雖然隊長死掉了可是我得到新能力了喔欸嘿』要我怎麼開口啊……」

  面對質問,瓦列斯別過頭去。其他人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有人可以虧的時候總是要虧一下。

  「總之就是這樣啦,和大家說一聲。只是我還沒熟練喔,不要以為我能像以前隊長一樣用能力做些神奇的作戰喔。現在開始才要去練習。」

  「嗯嗯?莉迪亞,妳好像不太驚訝?」

  善於觀察的蘇芬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還以為以姊姊自居的妳一定會很激動。」

  「哼哼?我早就知道了喔。不要小看我和瓦列斯的羈絆。」

  「什、什麼?」

  莉迪亞的一句話讓人群騷動起來,他們忍不住交頭接耳。


  (((原來,真的有進展啊……)))

  「……」

  然後全部被瓦列斯瞪一遍,大都回以狡猾的笑容,沒在怕的。

  靜拍了拍手,制止他們吵鬧。


  「好了,瓦列斯該說的也說了,先來開會吧,整理一下心情準備工作。誰去找一下小黃和阿發賀?順便跟他們說明一下剛才的事。」

  「我去找小黃,她在訓練室吧。」

  「那我去找莎赫拉。」

  莉迪亞和吉爾貝特往兩個方向去,在他們找人的時候,靜開始轉頭張望。


  「然後舒爾曼呢?剛剛預言者說她會把資料給我……」

  「我在這裡,靜小姐,請幫我一下。」

  拉斐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們旁邊,手上拿著一大疊紙張。是這段時間下來累積的文件。

  「……這些我全部都要看嗎?」

  「重要的事情還是需要妳親自決定的。」

  拉斐拉無情的回答。


  「呃,那可以幫我挑作戰相關的東西出來嗎?現在開會優先了。」

  「好的。那我裝在紙箱裡,放妳的房外。」

  拉斐拉雖然談吐還是有禮,不過看得出來無論如何都想把這疊資料脫手。她將大部分文件搬走了,留下三四個案件相關的資料給靜。她就趁其他人搬桌子的時候把這些案件掃了一下,都不是什麼大事,各分個一兩個人去應該就能搞定。

  這時,小黃和莎赫拉也被帶過來了。她們臉上都微微帶著驚訝,用奇異的眼光打量著瓦列斯。


  「好了,你們來晚了所以沒有參加到發表會。大家都坐下吧,開始開會了。」

  靜拿著資料坐下來,看到所有人都看著她,立刻感受到以前迪埃特所感到的壓力。

  「先來決定目標。首先,我們最大的目標,神器還進行到一半,北極的部分交給諾夫卡人去找應該沒問題了。剩下的神器還有兩個,一個是安拉巴哈,另一個是南大呂加啊瑜它亞半島。大家有提案嗎?」

  「不像以前一樣兵分兩路調查?」

  「要兵分,不過不是兩路。」

  靜看著手上的的資料。


  「根據舒爾曼的資料,還是有些比較小的任務是我們該做的。雖然和殺神無關,不過我也不想說把神器以外的事情全部放棄。就跟以前一樣。然後另外的問題是,大呂這個國家。」

  講到這兩個字,靜皺起眉頭。


  「上次我們去大呂的人應該都清楚,這個國家,基本上就是惡神的狗。」

  「呃。」

  「喔。」

  想起上次的大呂任務,盧梅娜和吉爾貝特發出厭惡的聲音。做好事對方不領情他們習以為常,被背叛他們也習以為常。但是對方一點好處都沒有,心甘情願幫惡神做白工,他們可就真沒遇過。

  有了那次的經驗,他們本來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去大呂了。可是這次由不得他們,為了找神器,他們還是得去。


  「為了安全起見,大呂我希望八個人去,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和安拉巴哈平行進行了。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先後順序而已。大家有意見嗎?沒有就王子決定。」

  「……」

  「說好要幫忙的。」

  「的確是樂意,但是被這樣爽快的推到自己身上還是有點……」

  古斯塔夫碎碎念,瓦列斯拍了拍他的背。

  靜看了他們一圈,沒人有明顯的表示。


  「沒人有意見,那王子,你說話。」

  「嗯……我看去大呂吧。」

  「為什麼?」

  「因為沃爾梭還在重傷,趁這個機會先去比較容易被大神官找上的國家,風險比較低。不是我不想報仇,但是我們不是進攻方,一定會處於劣勢。不然,我們現在就想辦法進攻大神官的根據地。」

  要說對方的根據地,他們也不是沒有線索。列古魯斯兄妹在里默,托西流斯、柴弗、李奧尼達和史蒂芬尼烏姆在威爾蘭。真正行蹤不明的只有拉布勒娜而已。


  但是這樣硬碰硬並不明智,大神官有自己的後援,世界之敵也得取得自己的才行,像是娜莎洛娃和她背後的KGB,但光靠他們還遠遠不夠。

  順帶一提,娜莎洛娃和他們回查特斯之後沒有跟著進基地,而是在地表用自己的門路找地方住,現在主要是赫丘里在連絡她。

  「嗯,還是先找神器吧。」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就大呂?」

  「大呂吧,有人有別的意見嗎?」

  沒有,他們的目的地就這樣簡單決定。


  「那,我們有什麼有關大呂的情報?……我叫密斯科過來吧。」

  靜直接打了電話,沒過多久,赫丘里就出現在酒吧門口,臉上帶著不滿。

  「片倉靜,需要情報也給我時間準備阿。這樣突然說要,是希望得到多詳細的資訊?」

  「……抱歉。」

  「下次記得就好。」

  赫丘里坐到他們旁邊,攤開地圖。南大呂佔了地圖的上半部,光是這個國家的一半,疆域就和整個啊瑜它亞半島的諸國加起來一樣大。


  「根據大衛.胡森的情報,我查過一些資料。神器可能出現的地方大概從這裡到這裡。」

  赫丘里將地圖的中央部分圈起來,幾乎就落在南大呂蜿蜒的邊境上。好幾個國家被劃在這個範圍內,由東到西分別是安南、邦山、汶瑟洛、拉札、蘇門等小國。這一帶暨是高山又是叢林,國境十分混亂,就在大呂境內也是開發不多的地區──而大呂本身已經是個沒什麼開發的國家了。結果就是就連赫丘里拿來的地圖,都沒辦法百分之百準確。


  「我有試著像之前那樣,查出能夠接受惡神祝福的區域然後畫地圖。只是這幾個國家,連人口普查都做不好,更不要說蒐集這種精密情報了,結果算出來就是我剛剛畫的區域,剩下就只能靠你們實地考察了。」

  「唔。」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這幾國的政府已經知道關於神器的事了嗎?如果知道的話也許能直接問他們。」

  「這我就不知道了。政府內部的情報很難取得,這種偏鄉,我們的影響力就更小。不過娜莎洛娃.拉瑞沙.伊萬諾夫娜可能會有資訊。」

  「好吧,我之後問她。那麼民間呢?有沒有什麼謠傳或信仰和這方面有關?」

  「當地民族有些比較原始的信仰,不過並沒有統一的可疑地點,我想這方面應該找不到多少線索。」

  「嗯……」

  靜努力回想起以前是怎麼做的。


  「那麼就跟之前一樣,追溯歷史吧。祝福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區域的,當時又有什麼城市,發生了什麼事件。如果知道的話,說不定能有點線索有說不定。」

  聽了靜的要求,赫丘里單手撐著頭,閉上眼睛回想起自己所知道的歷史,敘述給他們聽。


  說到東方的歷史,就無法不提大呂這個國家。正確的說,大呂這兩個字並不是他們正式的國名,他們也沒有這種東西。在大呂人心中,現在是呂朝,統治他們的人以呂字作為朝代的記號。他們的概念中沒有國家,只有被誰統治的差別而已,彷彿兩個世紀之前,民族主義還未興起的時代。如果有一天,他們要決定自己的命運,那他們一定不會用什麼大呂當作國名,而是用別的,更貼切的稱呼。

  例如說,中國,位於天地中央的國家。這個國家的歷史就是這麼輝煌,讓他們如此自豪。

  他們是世界最大的國家,人口最多的國家,經濟繁榮,科技先進,軍力強盛,生活安樂的國家。他們主宰著整個東方,以龐大的人口基數同化一切的侵略者,以經濟實力讓周邊諸國臣服。偶爾他們也會向外探索,不過次數十分稀少,畢竟他們已經位於世界的中央了,哪有必要了解那些蠻荒的地區呢。他們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安居樂業,朝廷腐敗之後總會有人起來推翻,然後他們就可以繼續繼續安居樂業。對大呂人來說,這就是整個世界。

  至少,到三百年前都是這樣的。

  他們的衰敗是這個世界所註定的命運,就算不死於安樂,神明所帶來的科技差距仍然是絕對的。

  對面遠渡重洋的近神國商人,大呂政府仍然擺出天朝上國的姿態。他們沒有國家的觀念,也沒有打算派遣使節和各國交涉,你們的商人想來做生意,就來照我的規則玩,在大多數人眼中,所謂外交關係僅僅如此。他們並不考慮雙方的價值觀差異,也不想了解近神國所謂的國際規則,反正他們一路贏到了現在,以後還是會贏下去,他們這麼相信著。

  也並非所有的大呂人都是蠢貨,曾經有幾代的皇帝明白近神國的強大與威脅,理解到這樣的傲慢只是死路一條。他們決定開放自由貿易,而不是如同以往的限制通商。政策十分成功,大呂繁榮的手工業讓他們自給自足,人民鮮少購買遠渡重洋而來的高價品,而他們的瓷器與絲綢受到西方人的喜愛。巨大的順差主宰了近神國商人的遠東貿易,光以經濟而言,這是十分明治的決策。

  然而以真正的目的來看,政策仍然失敗了,就因為貿易如此成功,壟罩整個國家的天朝意識才沒有被打破。時代在改變,科技在進步。工業革命很快就在世界的另一端開始,自由貿易的真正目的漂亮的落了空──大呂的人民仍然擁有的資本太過雄厚,沒有打算適應新的時代。而拒絕改變的人們,很快就會被時代淘汰。


  一百年內,運輸的成本和製造的成本雙雙降低,很快的,以世界規模流通的貨物不再只是貴重物品,還包括各種民生物資。當威爾蘭的商人們帶來物美價廉的大量生產品時,大呂的人民再也沒有道理花更多錢買本國生產的貨物,更不要說從來沒見過的新穎商品,水泥、鋼鐵、傢具、布匹。金錢的流向開始逆轉,四十年內,順差逆轉成三倍的逆差,又在接下來的二十年內增加了五倍。近神國的商人們不需要鴉片也能獲利,大呂在還搞不懂狀況的時候就失去了所有東西。工作機會、提供工作的物產、就連軍隊的薪餉都差點發不出來。

  為時已晚,朝廷終於查覺到事情嚴重,然而立場已經逆轉。面對經濟無限的外流,他們採取了每個國家都會採取的措施──保護主義。港口被封閉,大呂開始拒絕來自外國的特定商品,或課以高於五成的關稅。商人們被關在大呂境內,連同他們的貨物沒收,無法離開。對近神國來說,這當然是無法忍受的,於是他們打著自由貿易的旗幟,開著他們的軍艦,來到東方。


  戰爭,一場對於呂朝來說,無法理解的戰爭。

  綜觀這個國家的歷史,真正的戰爭只存在於朝代更替之時,目標即是奪取整個國家。然而這些戰爭不同,近神國僅僅是想要貿易,自由貿易。他們沒有人力管理或統治,他們要的只有市場而已。

  和平了一百五十年,呂朝貧弱的軍力在最新的武器之前敗下陣來,但近神國沒有要求多少土地,只有小小的幾塊做為貿易港口。他們要求像以前一樣的自由貿易,以及──有鑑於那些先前被拘禁的商人大多已被莫名的處刑──治外法權。

  只有極少的人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而這不包括當代的皇帝。朝廷還為了沒有損失土地鬆了一口氣,完全沒有發奮圖強的意思。各地的人民仍然在那邊安居樂業,彷彿不關他們的事一樣。沒有人想改變,龐大的人口基數成了阻力。接下來的三十年,朝廷使用著各種落後的手段與思想,妄想減少自己的損失,然而他們只引來更多的戰爭,更多的戰敗,更多的喪失主權,然後一蹶不振。


  事情的轉捩點,是百岳的崛起。

  也許某種意義上,這個死敵拯救了他們也說不定。一場一面倒的殲滅戰,奪走了大呂五分之一的土地。十比一的交換率讓大呂軍隊顏面無存,舉國激憤,第一次感到國土喪失之痛,也第一次對國家兩字有了體悟。朝廷終於採取了行動,無能的皇帝意外在火災中死亡,連同皇后及皇太后一起。

  太子的雙手帶著鮮血即位,採取了立即的改革。改革效果的確顯著,一時之間,政壇的風氣煥然一新,有識之士談論著從近神國傳來的思想與制度,為國家的未來設想。他們引進了外國人軍官,採取了新式的訓練,並以特權交換,引進近神國的武器,重新訓練自己的軍隊。

  一切看似充滿了希望,四年之後,百岳再次來找他們的碴。他們摩拳擦掌,試圖奪回自己失去的東西。


  而他們戰敗了,交換率二十比一。

  他們忘記了,競爭不是在登山,而是在賽跑。無論他們如何發憤圖強,不從根本上提升國民的素質,永遠會比人慢一步。而人口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岳,自然比他們快得多。他們再次被迫割地賠款,然後再一次,接著再一次。正德皇帝以及三十年後繼位的天昌皇帝都有足以被稱為大帝的才能,但就連他們的全力,都無法挽救這個頹勢。他們掙扎著求生存,盡力抵抗來自世界各地的惡意,採取任何可行的手段,要將這個國家現代化。


  於是,大呂在失去更多土地的同時,針對了少數直轄區進行了集中建設。沒有被選上的區域貢獻出一切資源,集中發展,集中發展,簡直就是將自己國家當作殖民地一般。百分之九十五的經濟活動被集中在這百分之一的城市中,這百分之一的城市才得以在科技及文化水平上拉近差距。最終大呂在第二次大戰之中,首次擊敗了百岳。之後,在接下來的大戰時代,他們利用了世界的局勢,逐步取回本來屬於自己國家的權力。他們在世界上仍然落後,不過他們已經不再高估自己,民族主義正在漸漸興起,他們有一天要取回昔日的地位。


  (……好長。)

  聽完別人耐心解說反而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的瓦列斯這麼心想。同時,赫丘里也把他的簡短版本講完了,讓其他人陷入深思。

  瓦列斯第一個提問:

  「聽起來大呂的近代史和貿易有很深的關係。我們可以找到當初在大呂,近神國商人和傳教士活動的歷史嗎?」

  「很有道理,我可以查。如果是從海上開始初次接觸的話,活動範圍很有可能就以南方為主,在我們預測的區域內。」

  「等等,惡神插上神器是什麼時候?」

  蘇芬阻止了瓦列斯太早下的結論。


  「我可不覺得惡神會在大呂一直輸的時候插神器喔。」

  她這麼一說,其他人都表示理解。惡神提倡的是人應該追求自身強大,而不是同情弱者。神器出現在那個時代並不合理。


  「啊瑜它亞半島諸國呢?」

  「我覺得……不太可能。他們直接淪為保護國直到二十年前。」

  「嗯……赫丘里,怎麼樣?到底什麼時候有神器的?」

  「謠言太多,沒有什麼可相信的時間點。有人說兩百多年前就行了,有人說一百多年前。如果真要我猜的話,最有可能的時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吧。」

  「原來如此,反擊嗎……很合理的推測。但是為什麼不像百岳一樣放東京地下,而是放偏遠山區,就不知道了。」

  伊歐瑟夫思索著。而靜看討論已經進行到猜測的部分,決定先喊停。


  「剩下的部分就請密斯科收集更多的情報吧,在這裡想原因,不如到了當地再想。我們先決定別的事情。」

  「別的事?」

  「行動人員。」

  靜雙手一攤。


  「這次我的規劃是八個人。人很多,所以可能會無聊,可能不會。迪西斯妳要自願的話得考慮一下。」

  「我怎麼會無聊呢,開玩笑!」

  「妳這態度讓我更不敢找妳了……」

  靜面露敬而遠之的表情。


  「好了不說笑。會講大呂文的。」

  小黃,莎赫拉,沒了。大呂文字是世界上最難懂的幾種之一,又不是什麼強國,沒什麼特別學的必要。要不是莎赫拉想要了解他們的古代醫學,也不會特別去學。


  「好少……」

  「乾脆叫郭聖德下來好了。」


  鈴鈴鈴。


  「……」

  靜無言的拿起電話,開起擴音。

  《不行。》

  「小氣!」

  《那弗拉維歐留下來陪我好了。》

  「不行!」

  喀擦,蘇芬上前把電話掛起來。


  (妳說這沒結婚?)

  (就是啊這位太太。)

  旁邊幾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很快就被拉回正題。


  「好吧。看來是沒辦法了,我們只能靠小黃了。小黃,對不起喔,我們這些大人真是沒用……」

  「沒、沒關係!只是剛好會而已啦!剛好而已!」

  「不過,八個人只有兩個人會講,這樣我還想要一個翻譯……我之後問問看伊萬諾夫娜吧。小黃和阿發賀都來,可以吧,麥克阿思根也來,大呂人很會騙的。」

  「可以。」

  「嗯!」

  一下就決定了四個人。


  「戰力十分貧弱的樣子。要找東找西我一定要去的吧?這樣更貧弱了。」

  莉迪亞撐著頭說,現在想想,迪埃特的死真的造成了很大的戰力缺口。

  「嗯……那剩下三個人。老爺子?」

  「嗯。」

  「波耶納魯?」

  「不是很喜歡大呂,不過好吧。」

  「這就請你多忍耐了。」

  伊歐瑟夫曾經在紅十字的時期去過兩次,他的感想是政府的搶劫比山賊的搶劫還要嚴重。


  「算了,至少這次我們不會被搶。」

  「這也不一定……」

  「真的假的……」

  看靜說得有所體悟,伊歐瑟夫摀住了臉。


  「那還有一個名額。」

  「就瓦列斯?」

  「瓦列斯吧。」

  「瓦列斯不是很好嗎?」

  「……你們有什麼陰謀?」

  瓦列斯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備受推崇了。蘇芬笑嘻嘻地揮舞雙手,一臉陰謀詭計。


  「沒有陰謀,沒有陰謀。不然靜,妳來決定好了?」

  「那、就瓦列斯好了。」

  「為什麼啊?」

  靜別過臉去,她絕對不會說她打算自己衝鋒的時候把現場指揮權交給他。


  「……」

  「呃、被發現了?」

  「……唉。」

  瓦列斯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搖頭歎息。

  「什麼嘛,不想就說啊!」

  「不想。」

  「……好吧。」

  「算了,我還是幫妳吧。」

  瓦列斯摀著自己的臉,即使迪埃特的死亡歷歷在目,但是看靜可憐的樣子,他也沒辦法不管。


  (妳說這沒有交往?)

  (……)

  (欸?大家都不理我喔?)

  莉迪亞想重複一次剛才的話題,不過只是被瞪。


  「好吧,那就決定是這八個人了。王子、迪西斯、克拉科夫,剩下的有些比較小的任務給你們解決,你們就自己決定要怎麼做吧。」

  靜決定不做細部分配,把資料全部丟給古斯塔夫。

  「我會請舒爾曼準備入境的身分,大呂的話應該很快。密斯科,你能多久準備好資料?」

  「一周。」

  「好,那我們就下禮拜再開一次會,然後再三天出發,可以吧。」

  「好!」

  終於要再次開始行動了,他們打起精神解散,準備前往大呂搜索神器。



//

  「特尼尼亞被幹掉了?」

  「誰叫他是我們大神官中最弱的……」

  神之居所,最下層的禮拜堂,六個大神官開著沒良心的玩笑。今天惡神沒有叫他們過來,是他們自己在這裡集合,交換情報。愛佩迪修斯和賈碧妮雅一聽到特尼尼亞的死訊,就開始不知道演哪一齣。大神官雖然互相身為同僚,要不要同仇敵愾還是看個人交情。特尼尼亞天天躲起來,他們肯為他開玩笑已經很對的起他了。


  「我說啊。比起特尼尼亞死掉,更嚴重的是諾夫卡吧。他們公然挑戰主的權威,主都沒有反應嗎?」

  「也不是第一次了,主是不會為了這種是大驚小怪的。」

  柴弗沉著的回答。惡神的方針的確數次激起人類的反感,但是真正威脅到惡神的也只有那麼一次。就算一整個國家起身反抗,其他國家也會很快聯合起來把它擺平的。

  通常是這樣。

  只是這次諾夫卡的反抗規模十分龐大,他們在第一時間損失了一名大神官與至少三百名聖戰士。無傷的只有列古魯斯兄妹和史蒂芬尼烏姆的部下,而特尼尼亞的前部下還得進行整編,讓他們一時之間十分狼狽。


  「其他國家都在觀望喔?就連里默政府都快爬到我們頭上來了。要不是不想惹麻煩,早就把他們都幹掉了。」

  「就算這麼說,沒有主的許可,我們也不能沒事把諾夫卡剷平。耐下心吧,我們做我們的工作就好。」

  「就算你這麼說,世界之敵又躲起來了吧。還是你終於有確實追蹤他們的方法了。」

  拉布勒娜挑著眉毛說。


  「沒有。不過史帝芬有一些計畫,之後可以期待效果出來。」

  「史蒂芬有計畫?你什麼時候開始熱衷於研究以外的東西啦?」

  拉布勒娜意外地看向史蒂芬尼烏姆。


  「這也是研究的一環。如果我活捉了碎片,我要自己處置他們。」

  「喔喔?這真是個好主意,如果我們活捉的話,我們也自己處置吧。」

  「還是別自大了吧。」

  柴弗打斷了列古魯斯兄妹。


  「整天想著活捉只會被他們跑了而已,相信我,聽過來人的話。」

  「知道啦。托西流斯呢?沒看到他人。」

  「還在休養,要幾個月才能恢復。」

  柴弗無趣的說。


  「好了,我們這裡的情報大概就這樣了。列古魯斯你們呢?還有拉布勒娜?」

  「我們。」

  「什麼都沒有。」

  兩兄妹一搭一唱,讓柴弗瞇起眼睛。


  「你們在開玩笑嗎?一點情報都沒有?」

  「不然你期待什麼,我們的勢力在西大陸,他們又沒過來。」

  「和世界之敵無關的情報是有很多啦。」

  「不過沒有義務告訴你們吧。」

  「反正你們也不想聽。」

  「嗯……」

  被兩個人嘴到說不出話來,柴弗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那就幫忙監視一下各政府的動向吧。世界之敵之後應該也會想要以國家為單位拉攏援軍,觀察政府級別的行動不會有錯。」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在各國政界和我們有一腿的人可不少。」

  「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

  「啊,不過說到風吹草動,解放陣線那邊,似乎很期待和世界之敵合作呢。」

  「解放陣線?安拉巴哈的?」

  聽到這個好久不見的名字,柴弗驚訝了一下。


  「是啊,他們最近安分了一些,準備進行那個大家都知道的祕密計畫。我從首領身邊的人聽來,他們似乎很想製造合作的機會呢。」

  「嘖。」

  柴弗啐了一口,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討厭大神官的身分。要是沒有不得干涉世俗的規定,他早就自己跳下去幫解放陣線了。現在要是他們和世界之敵合作,他還得和自己內心支持的組織打起來,讓他心情不好。

  「反過來思考吧。現在世界之敵可能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拉攏各國,或是找尋神器吧。現在有托西流斯、史蒂芬和列古魯斯兩人的神器沒被找到。」

  「那,大家猜?」

  「猜屁阿,叫部下去周圍區域警戒。自己的神器自己負責,托西流斯的份我出。」

  「不行吧。這種事跟部下講,到時候被他們抓到,馬上就被逼問出來。」

  拉布勒娜叉著手反對。


  「這對他們反而簡單,還是別這麼做比較好。」

  「……妳說的有道理。」

  柴弗嘆了口氣。

  「那隻能連自己的部下都隱瞞,要他們迷迷糊糊的防禦了。我不是很喜歡這樣。」

  「別擔心了,我不是說我有計畫了嗎。」

  史蒂芬妮烏姆帶有自信的說。


  「我會找到他們的。」

  他的話讓柴弗放心下來。

  「好吧。那,就這樣?」

  開會開了一個多小時,感到無聊的李奧尼達已經想回去了。


  「拉布勒娜沒話說的話就可以解散了。」

  「我沒話說。」

  「幹你們認真一點行不行。」

  柴弗差點趴在桌上,不過這麼說,沒線索就是沒線索。拉布勒娜這幾個月找世界之敵的心力已經算多的了,全世界找這幾個人就跟大海撈針一樣,沒找到也是很正常的。


  他們草草解散,繼續無止盡的搜索行動。



//

  在告知了自己能力的隔天,瓦列斯開始特訓。這是他自己的要求,靜也這麼希望。迪埃特的死亡造成的戰力空洞需要填補,而繼承了他能力的瓦列斯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於是靜和伊歐瑟夫輪流,訓練他的戰鬥技巧。首先是伊歐瑟夫,要訓練戰鬥首先要訓練能力的使用方式,在場的人都沒有從身體放出火焰過,只好找個能從身體放出光的來解釋。

  他們兩個一大清早就來到訓練室裡,不過還有一個人比他們來的更早。


  「小黃。」

  小黃拿著彎刀,滿身大汗。她也同樣是特訓的其中一人,而且特訓的強度是其他人都無法相比的,要不是盧梅娜跳出來說練習過頭會傷害身體,她還會練得更頻繁。每天從早到晚,一個人在訓練室裡四處跳躍,對隨機出現的目標揮刀,在地面上留下大量殘骸。

  「啊,瓦列斯先生你們要用場地嗎?」

  小黃停了下來,滿頭大汗,瓦列斯順手將她的毛巾遞給她。


  「對,不過我們用一半就可以了,我需要和瓦列斯講解一下能力是什麼。」

  「畢竟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從身體裡放出火焰。」

  瓦列斯燃燒單手,冒出純白的大火,小黃呆呆的看著,直到瓦列斯將火焰停下,才開口說話:

  「我也可以聽嗎?」

  「當然可以。可能幫不上妳就是了。」

  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開始,瓦列斯和伊歐瑟夫面對面站著,小黃坐在旁邊。


  「首先,瓦列斯。你先用全力放出火焰看看吧。什麼樣的形式都無所謂,」

  「好。」

  瓦列斯舉起右手,跟剛剛一樣,巨大的火焰在他手臂上燃燒,僅僅如此而已。


  「就這樣?」

  「就這樣。」

  「你能試著讓火焰延伸出去嗎?攻擊遠方的敵人。」

  「……沒辦法。我就是想學這個。」

  「好。」

  伊歐瑟夫明白地點頭,瓦列斯就將自己的火焰收起,聽他開始解釋:

  「要操控自己的能力,首先你要能掌握自己的意志。」

  「不好意思,可以從初級課程開始嗎?」

  「好吧,用三歲小孩也聽得懂的說法。」

  伊歐瑟夫拿出自己的備用手槍,上膛交給瓦列斯。


  「你會射擊嗎?」

  「完全沒辦法。」

  「那也沒關係,試試看。那邊剛好有一排靶,你就對準中間那個打吧。」

  瓦列斯完全不懂,還是試著握槍平舉,仔細瞄準正中心的靶。他扣下版機,爆炸聲讓他反射性的退縮,加上反作用力,子彈準確的打到了天花板。


  「很好。有感覺了嗎?」

  「什麼鬼感覺?我不是沒打到嗎?」

  瓦列斯還是聽不懂伊歐瑟夫的話。


  「『我要打中那個靶』的感覺。」

  「啊──確實,剛剛好像有一瞬間靶放大了。」

  「喔,對,單眼瞄準的話,會有這個效果。這在槍枝交火上並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事情,不過對於使用能力,是必要的。總之,要向目標放出火焰,首先要有朝他放出火焰的決心。」

  伊歐瑟夫舉起手,擺出槍型,瞄準同一個靶,強光照耀了數秒,燒出一塊焦黑。


  「像這樣。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全身都可以發光。不過還是手操控的最好,就是同一個原理。」

  「原來如此,隊長也都是用手。我可以試試嗎?」

  「請。」

  瓦列斯的右手燃燒起來,學起伊歐瑟夫,平舉對準遠方的槍靶。


  (我要……打它!)

  他努力的注視目標,然而火焰文風不動,待在他的手上,沒有要延伸出去的意思。

  「辦、辦不到……」

  「嗯,加點想像力如何?」

  「什麼想像力啊。」

  「你無法想像火焰被你射擊出去的樣子,所以無法讓火焰延伸。那就配合動作試試看吧,在你手中燃燒的不是單純的火焰,而是熊熊燃燒的汽油。而你要把他潑出去。」

  「唔……我試試。」

  瓦列斯再次嘗試,這一次火焰已經不是包覆他整隻手了,而是聚集在手掌的上方。


  「對對,就是這樣。現在丟出去。」

  瓦列斯照著伊歐瑟夫說的作,火焰被他揮灑出去,小範圍的在空中畫出拋物線。然後熄滅。

  「太好了,成功了!」

  「呃,成功是成功,不過跟我想像的有點不太一樣啊……你想像的真的是汽油嗎?」

  「是啊?」

  「嗯……?」

  伊歐瑟夫皺起眉頭,瓦列放出的火焰比真正的汽油燃燒還要微弱,和迪埃特的火焰不是同一個次元的東西。


  「等等,瓦列斯,你真的有看過汽油燃燒嗎?」

  「呃……其實不算有?車輛爆炸是看過不少。」

  「好,等我一下。」

  伊歐瑟夫走到旁邊打電話,瓦列斯就先自己練習,小黃在旁邊看。

  「喂?拉斐拉嗎?是,我是伊歐瑟夫,我想問妳我們倉庫裡面有沒有汽油。喔,那真是太好了。麻煩妳拿一桶過來,小塑膠桶就行了,謝謝。」

  「伊歐瑟夫?拿汽油是想要做什麼?」

  「燒啊。」

  伊歐瑟夫看著瓦列斯手中的火焰,它現在比一開始不受控制的火團還小得多。

  「你不是沒有放出火焰的實力,只是太拘謹了,我說汽油就汽油,而且還是你想像中的汽油,就算有能力,也會被自己的大腦限制住。」

  這沒辦法,誰叫瓦列斯這麼死腦筋呢。


  「死腦筋……嗎?」

  「啊,對對,就是那個詞。總之看著吧,我有辦法。」

  他們兩個交談的同時,拉斐拉拿著汽油過來了。伊歐瑟夫道過謝,先把四分之三的汽油倒到別的容器裡,然後將幾乎是空的汽油桶放到遠處。

  「看著吧。汽油是這樣的。」

  他舉槍射擊,一瞬間,才五公升的小塑膠桶冒出比人還大的火球,瞬間將自己燃燒殆盡,只剩下臭味和煙飄盪在空氣中。三個人開始咳起嗽來,小黃趕緊跑到旁邊去開抽風機。


  「咳咳,大概是這樣。汽油在大量空氣中散佈的時候會燒得非常快。你明白我想說什麼嗎?你把汽油灑出去的時候,是不會像水一樣潑到地上的。」

  「會燒起來。」

  「對。記得了喔,會因為揮發而燒的很劇烈。好了你再試一次。」

  「我試試看……」

  瓦列斯愣愣的說,想像著剛剛劇烈的火焰,想像自己滿手燃燒中的汽油,往前灑出。

  轟,巨大的爆炸,就跟剛剛看到的不相上下。雖然遠比迪埃特放出的還要虛弱,已經是能在實戰上派上用場的強度了。


  「看吧,我就說你辦得到,只是你太死腦筋了。」

  「真的耶。」

  好像開竅了一樣,瓦列斯不再限制自己放出的火焰,自由的往手勢所指的方向揮灑。沒過十分鐘,他連汽油的想像也不需要了。

  「喔喔。」

  瓦列斯就這樣開心的玩了起來,伊歐瑟夫看他這麼順利,準備拿點別的東西給他練習準頭。

  這個時候,一直看著的小黃說話了。


  「瓦列斯先生,伊歐瑟夫先生,我可以說話嗎?」

  「當然可以。怎麼了嗎?」

  「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搞不好可以讓瓦列斯先生一口氣變強。」

  「說說看?」

  「嗯。」

  小黃盯著瓦列斯,謹慎的說:


  「瓦列斯先生,學隊長先生怎麼樣呢?」

  「學隊長?」

  「對。隊長先生用了這麼久的火焰,他的戰鬥方式一定是最適合這個能力的。學他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進入狀況。」

  「學隊長嗎……」

  瓦列斯閉上眼睛,回想起迪埃特的身影。兼具穩重與自由奔放,配合肢體動作閃躲反擊,非常自然也非常合理的戰鬥方式。

  他眼睛閉著,學著心裡面的迪埃特大動作,放出火柱。


  「喂,瓦列斯!」

  伊歐瑟夫的驚叫讓瓦列斯睜開眼睛,他剛好看到龐大的火焰熄滅的那一瞬間。房間的牆壁和天花板都被燒成焦黑,剛剛放到旁邊的汽油被點燃,伊歐瑟夫和小黃急忙逃命。

  「你也給我看一下要燒什麼地方好不好?雖然燒不死人,不過往我們身上扔是怎麼樣!」

  「抱歉!」

  好幾個東西被瓦列斯點燃,三個人趕緊拿滅火器來噴。這樣都噴不熄,瓦列斯趕緊敲了警報器,沒過多久,在酒吧的幾個人也拿著滅火器衝下來。靜和盧梅娜帶頭,巴斯汀跟在後面,怕萬一的時候需要他出手。五個人花了點時間將火完全熄滅,靜馬上開罵。


  「你們在搞什麼啦!是想換個新基地了是嗎?」

  「去怪瓦列斯,誰叫他閉著眼睛亂放火。」

  「瓦列斯?火焰很危險的喔?不可以閉著眼睛亂用的喔?」

  「抱歉,剛剛在想像隊長是怎麼戰鬥的,一個不自禁。」

  「想像隊長?」

  「是我的提案……」

  小黃戳著手指頭,解釋了剛剛的經過,包括瓦列斯在不知不覺中召喚出來的巨大火焰,火焰的威力直比迪埃特的原型。


  「這麼厲害?這樣瓦列斯可以當即戰力了吧?」

  「不,這個嗎……」

  瓦列斯手臂一甩,劇烈的火焰冒出,大致沿著瓦列斯目標的軌跡燃燒。但是終究是沒有剛剛閉上眼睛時威力,大約只有一半。

  「要睜開眼睛學隊長果然還是有點困難。」

  「這樣也不錯了。使用習慣後應該威力會漸漸變大。讓我驚訝的是,瓦列斯竟然立刻就可以達到這種威力。」

  伊歐瑟夫在驚訝中分析。


  「畢竟是吸收嘛,有同樣的威力應該也……很正常?」

  「嗯……」

  伊歐瑟夫的聲音聽的出來不太同意這個說法,不過誰都不知道遊戲規則,他們也只能隨便猜。

  「如果是這樣的話,瓦列斯可能可以發揮出比隊長還要強大的力量。因為你看,瓦列斯心理想的是模仿隊長,雖然方向根本是亂來,不過剛剛那一下確實是隊長的火焰。既然如此,他的真正實力應該可以比這更多吧?」

  「打斷一下,伊歐瑟夫。」

  聽著他們討論自己的能力,瓦列斯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我覺得目前就以隊長那樣的規模來努力就行了。我還得練習控制,在那之後再想辦法加強火力也不遲。」

  「嗯,好吧。只是有句話我一定得說,光是模仿是不夠的,你還活著,要一天要超越他。」

  「我知道。」

  伊歐瑟夫說這句話的時候,小黃看起來有點受傷。瓦列斯看了她一眼,而她馬上擺出沒事的樣子。


  結果瓦列斯沒說話,繼續和伊歐瑟夫練習使用這股能力。下來滅火的三個人也先上去了,他們就這樣練習了好一陣子,直到中午。

  吃完午餐,休息了一個小時以後,換靜一起練習。休息了一個早上的小黃在旁邊,她也要繼續她的特訓了,正好可以一起。

  「那瓦列斯,該是鍛鍊身體能力的時間了。」

  「OK。」


  就算有強大的異能,身體反應不過來也沒有用。迪埃特可以做到把空中的子彈融化,也能近距離閃躲各種襲擊,這些東西,身體沒有一定的鍛鍊是辦不到的。如果要把火焰發揮出最大的威力,瓦列斯的體能至少要辦得到一樣的事情才行。

  幸好他之前就有在練了,身體反應足夠閃掉靜五招,現在只需要練習主動進攻的膽量就行。


  「直接跟我打挑戰好像太大了。小黃,怎麼樣,要不要做瓦列斯對手?我可以看情況在旁邊給建議。」

  「好啊!啊,可是……我最近狀況沒有很好喔?」

  「沒關係,我可以連妳的建議也一起給。小黃妳的武器呢?」

  「這個。」

  小黃拿出自己的彎刀,這東西當然是沒辦法用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把瓦列斯砍死。靜只好跟她去後面翻箱倒櫃,幸好拉斐拉早就想到可能有這麼一天,把外型一模一樣的加重木刀放到武器箱裡面。


  「嘿……這個拿起來真的一模一樣耶。拉斐拉小姐怎麼知道的啊,她沒有拿過我的刀子才對啊?」

  「哈哈。」

  靜乾笑兩聲,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瓦列斯,你要拿武器嗎?這次你可不能光躲了喔。」

  「我不能放火就好嗎?」

  「那可是高難度。不過,你要挑戰也可以。」

  靜的嘴角揚起。


  「規則是一般規則,打到致命傷的贏。可以用能力,不能用魔法,小黃、瓦列斯,可以吧。」

  「嗯!」

  「沒問題。」

  「那麼雙方拉開距離。」

  靜拿起木刀指揮,因為瓦列斯實在是太弱了不給點距離活不下去。他們拉開了大概二十公尺,比一般戰鬥的開始距離還遠一點。


  「開始!」

  靜的號令出口,同時小黃壓低身子,正面衝向瓦列斯。他第一次正面面對小黃的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瓦列斯的右手向前揮出,讓火炎沿地面燒去。小黃在他揮動手臂的時間內已經拉近了一半的距離,她往側面繞了一百二十度,繼續逼近。

  「嗚!」


  瓦列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不習慣小黃的動作,不過確實比靜的速度還慢一些,他應該可以反應過來才對。他在後退的同時放出火焰,而小黃採Z字形前進應對。單純的一波火焰沒有打中,雙方接近到彎刀可以觸及的距離。

  瓦列斯想起和靜戰鬥的心得,停止後退,站定和小黃拆招。雙方忽然拉近距離,小黃小動作的揮起彎刀,往瓦列斯的胸口砍去。瓦列斯靈敏的轉向躲開,同時從地面呼喚火焰,阻止小黃進一步追擊。不過小黃也不是第一天打架,單腳蹬地,直接在空中轉身,往瓦列斯撲來。


  (嘖!)

  瓦列斯在心裡啐了一口,側身躲開刺擊的同時伸手反擊。他沒想到小黃直接抓住他身出的右手,在他來得急放火之前往他的頭砍來。

  眼看就要被小黃斬首,瓦列斯情急之下拿手去擋。小黃的木刀重中的打在瓦列斯手臂上,

  「好痛……!」

  「抱歉,瓦列斯先生!沒事嗎?」

  瓦列斯的慘叫讓小黃回過神,跳下瓦列斯的身體,查看瓦列斯的傷勢。手臂很快就起了瘀青,不過沒有骨折。


  「沒事,聽說只是瘀青。」

  「啊……哈哈,聽旁白先生說的嗎?」

  「對,還有對那傢伙不需要加先生。」

  瓦列斯揉著自己的手站起來,靜也從旁邊靠近。

  「辛苦了,瓦列斯,第一次戰鬥,三招算很不錯了。我還以為你會光躲避而不敢攻擊。」

  「畢竟目標是要打贏的,不過想想根本是不自量力就是了。」

  瓦列斯簡短回想了剛剛的經過。


  「邊躲邊反擊真的很困難,還真虧隊長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戰鬥的。」

  「所以我才問你要不要拿武器啊,拿個東西招架是很有幫助的。」

  靜聳聳肩。

  「隊長可是在成立世界之敵以前就在整天打架了,反應力可不能比。」

  「嗯……也是。」

  瓦列斯再回想了一下迪埃特戰鬥的身影,那真的不是幾個禮拜內就學得來的。



  「我還發現火焰這個能力其實比較適合打近戰,難怪隊長每次都邊打邊往前衝。」

  「對,他也說過這點。正確的說,是對付小黃這種程度的高手時,才會需要打近戰。對付一般人的槍林彈雨,還是遠距離攻擊比較保險。」

  「為什麼呢?」

  換小黃不懂了。

  「因為火焰的速度不夠快,瓦列斯放兩下火焰都被妳閃掉對吧。反過來說,如果你剛剛抓住他的手的時候他馬上零距離點火,妳躲得開嗎?」

  「可能辦不到呢,至少手會被燒傷。」

  「對。剛剛是瓦列斯不習慣自己的能力,如果是隊長的話妳就輸了。」

  說是這麼說,不過如果是迪埃特的話,小黃根本不會拿那步險棋來做實驗。


  「小黃妳竟然小看我!!」

  「欸?我、我沒有喔?沒有喔?是出於作戰的判斷喔?嗯。」

  「可惡。可惡可惡。」

  瓦列斯輕輕敲小黃的頭,小黃護著自己被敲的地方,好像很開心一樣。


  而旁邊的靜則是接續剛剛的話題。

  「所以拉,瓦列斯,你要不要試著拿武器。如果你拿長刀的話,我可以教你我的流派喔。」

  「看妳推薦半天這才是妳的目的吧!?」

  「一半而已,一半。」

  靜心虛的看旁邊。


  「我只是覺得以現在的發展,可能真的有機會拿刀。除非你想貫徹遠方支援啦,我是不勉強。」

  「我再考慮一下吧。」

  「嗯。然後是小黃。」

  靜轉往小黃的方向。


  「小黃妳的戰鬥風格也變了?」

  「靜小姐,看得出來嗎?」

  小黃一臉高興,她最近才煩惱於自己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剛剛的戰鬥也是,照以前的勢頭應該可以打得更順手。

  「看得出來。以前比較有野性的感覺,現在的動作比較精細了。要說的話就是比較壓抑而沒有用自然的姿勢,所以動作慢了一點。不過,因為攻擊比較精確了,效果也沒有比較差。」

  打個比方就是以前小黃要砍人會把手擺到身體後面,揮動整個身體砍人,現在則是將刀刃往前伸然後側揮,一樣可以把人砍成兩半。速度上變快了一些,但力道上則沒那麼強。如果是以前的風格,瓦列斯剛剛被打到手,大概又要向莎赫拉報到了。


  「哪個好要看你自己想怎麼做了。」

  「靜小姐,妳有建議的嗎?」

  「不太好說,和敵人也和戰鬥風格也有點關係,還要考慮到妳的能力。如果是靠腳力的高速作戰的話我是建議前者,近身格鬥和敵人拼技術的話建議後者。也和對手的硬度有關,而且說到底,要拼技術我建議妳還是換一把武器。」

  「嗚……那我的特訓根本練錯了嗎?」

  「誰叫妳不問人。」

  靜兩手一攤。


  「別氣餒,反正有了這個經驗不會吃虧的。還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用場也不一定,你年紀這麼小,要學兩種戰鬥方式也有可能。好了,我之後再幫妳看看妳的特訓到底是怎麼做的吧。現在還是幫我多跟瓦列斯打幾場,讓他習慣一下使用能力的戰鬥會是什麼樣子。」

  「好的。」

  「嗯。」

  看到休息時間結束,瓦列斯也站起身來。

  他們又交手了好幾輪,直到晚上。



//

  吃過晚飯以後,瓦列斯準備進行一天裡面的第三場訓練。他坐在巴斯汀面前,滿臉嚴肅。關於魔法的考試期限到了,而他現在要給出答案。

  「魔力團塊呢?」

  「已經不見了。」

  聽瓦列斯這麼說,巴斯汀提高了語調。


  「喔?那你有體悟了嗎?」

  「嗯。」

  「那麼就說說看吧。所謂魔法究竟是什麼,你的看法。」

  「……嗯。」

  瓦列斯點了點頭,回想起給他相當大啟發的那一瞬間──隕石落下的那一刻。


  「大概,魔法可以是任何東西。」

  「嗯?」

  「那一團魔力,只要我能夠驅動他的話,可以變成我想要的任何事物。平常的魔法也是一樣,我驅動我的魔力,製造出黑煙。不是因為這個魔法可以製造出黑煙,而是我想要製造出黑煙。同理我應該可以讓它變成其他的東西,或是做出其他效果才對,不是說一道咒語一道魔法那麼規律,甚至,同樣的咒語也可以有不同的效果才對。」

  說到這裡,瓦列斯停了一下。


  「但是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清楚驅動的手段。隕石掉下來的那一刻,我什麼都沒有作。那一團法力就飛到我面前,形成薄薄的牆壁,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到的。」

  「嗯……」

  巴斯汀點起頭。瓦列斯安靜下來,等待給分。


  「五十分。」

  「呃……」

  「哈哈哈,別這麼沮喪。這分數是累加的,一般人能夠理解到三十分就是極限了。能拿到五十分,已經確實達成目標了。」

  「那麼!」

  「嗯,我們繼續練習吧。有了這些體悟,你應該使用起魔法來更得心應手才對。」

  「好的!」

  瓦列斯打起幹勁,巴斯汀就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岩石出來,放到桌上。那塊岩石帶著紅黑色,看起來好像岩漠中會出現的石頭,有半個人這麼大。


  「瓦列斯,你還記得風化的咒文吧。」

  「adav sktia」

  以前為了各種鬼靈精怪的作戰而學過一陣子,不過後來發現現代社會金屬比較多,所以都在用鏽蝕。只能使用在石質物品上的風化反而沒有多少練習。

  「很好。那麼你就對著這塊岩石使用風化吧,讓我想想。用風化雕刻出莉迪亞的上半身。」

  「欸欸!?」

  瓦列斯的聲音讓隔壁棚在玩遊戲的傢伙們轉過頭來。


  「沒、沒事,沒事。」

  他趕緊打發他們,壓低聲音跟巴斯汀交談。

  「至少換個人好不好?莉迪亞的話,那個……」

  「嗯?我以為心上人的表情會比較好雕刻──」

  「太大聲了!太大聲了!」

  兩個人小聲交談,瓦列斯的聲音急迫到好笑的程度,坐他後面處理文件的靜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

  瓦列斯瞪了她一眼,才轉回巴斯汀身上。

  「總之,換一個人,可以嗎?我美術天分不好,最好是歪掉也沒關係的人物。像是靜。」

  靜很想轉過頭來打他,不過又想假裝自己沒在偷聽,只好忍住。瓦列斯出了一口氣,心情不錯。


  「嗯,好啊。那就靜吧。」

  「現在開始嗎?」

  「不,我還沒有說完。你要用風化雕出靜的上半身,而且只能詠唱一次。」

  「欸。不好意思,老爺子再說一次?」

  「只能詠唱一次。」

  「怎麼可能啊……」

  不管是風化還是鏽蝕,都是對著一個點或是一塊圓形區域使用的魔法,瓦列斯本來還想細細雕刻,不過巴斯汀想要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掌握魔法的範圍嗎……總覺得最近常常在做這種事?」

  「喔?還有別的地方嗎?」

  「有啊,我在學習隊長的火焰怎麼用的時候。」

  「那更好了,我常常說魔法和能力是一樣的。這樣你練習起來應該會快得多。」

  「我試試看好了。」

  瓦列斯雙手放到岩石的兩邊,專注的想像起靜的樣子,叮嚀自己把這些以外的部分全部風化掉。


  「adav sktia」

  岩石從瓦列斯的雙手間剝落,化成粉末,只剩下一塊奇形怪狀的部分。岩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人,不過至少還看得出來頭和身體用脖子相連。

  「唔嗯……」

  「以第一次來說,還算可以接受的結果。多嘗試吧。」

  巴斯汀從自己的斗篷下把另一塊岩石放到桌上。


  「……我說,老爺子,這些石頭是哪來的?」

  「做出來的。你需要自己練習的話,我也可以放幾個在角落,需要的時候自己拿。」

  「好喔。」

  魔法真是無奇不有,瓦列斯這麼想著,又繼續嘗試了五六次。過了一陣子,試到自己頭昏腦脹,通常這就代表今天魔法已經用到極限了,該休息等清醒一點再繼續。


  「對了,老爺子,我還有一些新的魔法想學的。除了這個練習以外,可以同時學嗎?」

  「當然可以。你想學什麼?每次你的用法都讓我大開眼界呢。」

  「嗯。是這樣,我想要這樣──」

  瓦列斯描述了幾個有趣的情境,而巴斯汀很感興趣的聽著,師徒兩人就這樣散發出邪惡的氣氛,討論起各式各樣的壞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