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03.-惡魔代號:忌恨的該隱——上官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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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12
【番外03.】惡魔代號:忌恨的該隱——上官奈(之一)


一位年輕男子嘴裡叼根菸,斜倚在便利商店的落地玻璃上。悠然看路上人來人往。

年輕男子鬍子颳得乾淨,頂著俐落短髮,戴一副黑色墨鏡。即使他身穿整套三件式黑色西裝,也無法掩飾藏在裡面的精實身材與修長雙腿。黑襯衫,讓胸前的白色領帶特別醒目。腳上的黑色尖頭皮鞋擦得晶亮。

一身黑站在落地玻璃前相當顯眼,令經過男人視線前方的路人們,不禁刻意露出一臉歉意委身低頭迅速走過。深怕打擾這位大哥的風景。

時序進入秋季。NO.3市,有些涼意。

半年前,這位男子還只是個剛出社會的年輕人。半年前,他站在亞羅達車站站前廣場中拿著手機聯絡友人。邊說話邊東張西望,想從人來人往中尋覓熟悉身影。

不料進到視線範圍內的不是友人的熱情招手,而是突如其來一群黑衣人將他包圍用棍棒胡亂揍一通。記憶也就停在暈過去之前,後來的詳情是聽人補充敘述。

簡單來說,他被某幫派小弟們誤認成尋仇對象,然後被揍得很淒慘。剛好泉月幫的巡哨人員注意到,趕緊找人制伏那群黑衣人,將重傷的他送到自家旗下投資的醫院治療。

直到出院後,泉月幫幫主還特地指派一票隨從保護這名年輕男子。

事後知道的是,這名年輕男子不但有張酷似泉月幫幫主弟弟的長相,連身材、說話聲音也非常相似。不只結怨的其他幫派成員誤認,就算是泉月幫上上下下的眾多成員們一樣無法清楚分辨。

直到幫主弟弟本人親上火線出面澄清,才消除了泉月幫內一時鼎沸眾人談話裡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和偷生疑雲等流言蜚語。

由於幫主弟弟對一個代替自己慘遭亂棒毆打的可憐路人心存感激,協同幫主哥哥去醫院探望。聊天當中這可憐的年輕男子竟意外深得兄弟兩人的喜愛,於是三人順理成章結為比朋友更符合泉月幫口號:「義」的結拜兄弟。

泉月幫幫主兄弟倆不僅僅將他認作親弟弟般熱情關照,還煞有其事幫他取了同姓氏的名字:「上官奈」。簡直親上加親。

真實世界搬演老舊故事書裡江湖桃園三結義的難得故事,在泉月幫裡蔚為佳話。真是可喜可賀。非常可喜可賀。

人,是健忘的物種。

糊裡糊塗被毆打,糊裡糊塗成了黑幫份子。不是腦袋燒壞,而是巧合到不稱巧合都不行的一切。是禍還是福?是偶然還是必然?根本搞不清楚。恐怕根本沒人想搞清楚。

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上官奈已非常習慣「上官奈」這個新名字。

原本的名字所攜帶的原本記憶,就如同他與身俱來的強烈倒楣運體質所帶來的倒楣人生一樣,慘不忍賭。

甚至慘不忍賭到被自己的意識逐漸用雙手一片片分解,被意識刻意放棄拼組回去。散亂的拼圖,被丟進餅乾鐵盒內應聲鎖起。沉進腦海底處。

用名為「上官奈」的新拼圖,替人生再架構一個全新世界。新世界裡,新的他,正站在便利商店落地玻璃前。秘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與他身為黑幫份子的新身份非常相襯。

一棟富麗堂皇的大酒店矗立於大馬路旁,這裡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位於「亞羅達區」隔壁的「卡西諾區」。

如果說,幢幢冷冽玻璃帷幕高樓大廈如針葉林由沿海地區向內陸漫漫叢生構築成「亞羅達區」,那將「卡西諾區」形容成是大大小小賭場閃著霓虹和特色酒店們互相爭奇鬥豔組合成的馬賽克圖像,一點也不為過。五花八門,色彩繽紛。

有鍛造金屬鑲嵌其中的華麗對開金色巨門,左右邊各由一隻高大漆黑發亮的犄角獅子鑄像威嚴鎮守。犄角獅子鑄像旁,各有六名身穿黑西裝白襯衫打黑領帶的私家保全站崗。時不時透過耳麥聯絡其他巡邏人員。

卡西諾區的酒店、賭場隨著情色博弈事業日漸發達,營業時間也由時段性進展成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時不歇業的盛況。競爭激烈。

上官奈站在大馬路斜斜斜對面便利商店盯哨的這棟富麗堂皇大酒店,生意興隆。客人絡繹不絕。

酒店門口上方招牌大大寫著「金豹」。

金豹大酒店,是由新加入卡西諾區的「敦南幫派」所經營。

據傳聞,「敦南幫派」來自NO.3市政治勢力範圍位於中部行政區的某個不知名海邊城市。中部海邊城市的沿海小鎮,小幫派北漂到「卡西諾區」一圖發展機會。

觀察酒店門口來往的車輛豪華程度和出入的達官顯要數目,在競爭激烈的「卡西諾區」裡「敦南幫派」發展的還算不錯。是一支潛力股。

酒店前的別緻廣場中央,一隻渾身佈滿圓形斑紋金色花豹的超大型雕像站在那。

活靈活現的眼睛充滿殺氣,獠牙從張開的大口展露霸氣。不用細看也能知道,花豹的矯健身驅上刻滿紙鈔錢幣堆疊紋路。象徵酒店事業如巨豹敏捷,業績一日沖天賺到大量錢財。

真是藝術感十足的金錢豹。

將近三層樓高的閃亮金屬雕像,替整隻金錢豹襯托超出十足十的霸氣。

金色花豹左邊腳趾附近刻有某某知名雕塑家的名字,替這尊動物雕像認證其貨真價實的藝術價值。

「黑幫勢力」這種東西,是即使經歷過七次世界大戰後也不可能黯淡無光的事業,更別說凜然高喊「打擊犯罪」就會使其從社會裡消逝。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統治的疆土範圍內,「黑幫勢力」們也是以各自多樣姿態蓬勃發展著。

NO.3市現有的黑幫勢力中,泉月幫正在勢力群中以穩健速度茁壯,是個能夠從眾多強勁勢力中脫穎而出的潛力股。

逞凶鬥勇早已落伍過時,現下新興幫派之間流行著大張旗鼓經營事業。

拉攏穩固地盤的各種類型投資者,以此向外擴張保護勢力。掌權者必須讓自家黑幫內外實力兼具。不比誰家累積的械鬥次數多寡,而是比誰錢賺得多,比誰保護費價碼收得高。

是故,泉月幫在年輕有為幫主帶領下已擁有很多棟自家旗下公司辦公大樓,自家經營的各種類型產業穩定發展,自家建立的地下門路漸漸廣大。不消多久,便擠身進屬於NO.3市黑幫勢力中不好惹的一個幫派。

今日,上官奈站在便利商店的落地玻璃前盯哨,是因為一個禮拜前收到一份任務。

七日前,泉月幫幫主命令上官奈到自家位於亞羅達火車站附近一棟高聳辦公大樓,位於第八十五樓的會議室面見兩位神秘人士。

會議室裡坐著五人。

坐在上官奈隔壁的是上官霖,擁有「泉月幫幫主得力助手」與「親弟弟」雙重身份。若不特別介紹,誰也不會相信上官奈和上官霖不是雙胞胎。

坐在上官奈對面的神秘人士之一,是位自稱「韋克禮」的先生。面容有學者一絲不苟的威嚴,但眼神微微透露此人帶有歉疚的思緒。不是對眼前人有所歉疚,而是強烈歉疚感如背後靈般藉由這副肉體的眼睛看著人們。

另一位神秘人士神情肅穆端坐在泉月幫幫主對面的椅子上,舉手投足間皆散發統領者氣度的先生。

他不是誰,此人正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首長。

坐在這的NO.3市首長和電視裡的NO.3市首長,長得一模一樣。並無失真。

擺在桌上的銀色拐杖,握柄上方刻有NO.3市的特殊標誌。銀色拐杖是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長的權位象徵物。貨真價實。

「貴為一市之尊的首長大人,屈尊來到小小的泉月幫究竟有何貴幹呢。」

泉月幫幫主——上官珧——端起冰滴咖啡啜飲一口。

成熟的帥氣面龐,有架勢的態度,不卑不亢的發言語氣,讓人看不出上官珧年僅二十歲。更讓人難以相信的是,上官珧十七歲時已帶領泉月幫成為略有名氣的幫派勢力。

「我來這,不為了什麼。是來委託泉月幫一件事的。」五十幾歲男人應有的歲月痕跡,讓首長大人的嘶啞聲更顯歷經滄桑。

「哦?」

「嗯。」

「首長此話可真是奇特。本幫只是不足掛齒的新興幫派,有何能力可承辦一國之首所託付的重要之事。」上官珧放下手中咖啡杯。

「還請幫主不用拘泥禮節。講話如此文謅謅,著實令氣氛僵滯。」首長大人努力揚起微笑,讓嘴角邊的法令紋深度加深些許。他嘗試釋出和諧友好。

「也好,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上官珧微笑。

「那我們先來吃甜點好了。端上來。」首長大人向兩名隨從示意。

隨從們立刻從帶來的三隻皮箱挑出其中一只,搬到桌上攤開。在特製皮箱裡邊的是四顆蛋糕,和銀製刀叉盤子。

隨從小心翼翼端出一顆冰涼抹茶千層蛋糕。手持銀製刀子熟練地將千層蛋糕切成五等份,優雅地替在座的每個人送上。恭敬有禮。

「感覺冰滴咖啡配抹茶千層蛋糕也很不錯呢。吃完別擔心,還有黑巧克力、香草、芒果慕斯口味可以吃。」首長大人說完後率先切了口綠色蛋糕塞進嘴裡。

「咳咳咳咳咳咳咳,首長大人是來泉月幫找人陪喝下午茶的?」上官珧稍微被撒在千層蛋糕上的抹茶粉嗆到,趕緊端起杯子喝口咖啡。

「這是目的之一。」首長大人已迅速將整個五分之一塊抹茶千層蛋糕吃完。

「首長大人,我想嚐看看芒果慕斯口味的。」上官霖眼睛直勾勾瞧著蛋糕的芒果內餡。

「我也是想吃芒果口味誒。」上官奈毫不猶豫遞上舔乾淨的銀盤。

「你們兩個真是的!那、那我也來一塊、一塊黑、黑巧克力口味,測試看看有沒有毒。旁、旁邊香草口味也要來一塊。這都、都是為了測試。」上官珧斜眼瞥了瞥黑色蛋糕上一層濃厚的可可醬。吞了口口水。

「看來幫主大人還是不相信我呢。難得我都拿出私藏限量蛋糕釋出善意了,難道好感度沒有刷起來?」首長大人向坐在他旁邊默默吃完三種口味蛋糕的韋克禮尋求協助。韋克禮以眼神示意:「自己看著辦」,無情拒絕。

「重點是蛋糕嗎?」上官珧扶額。黑巧克力千層蛋糕已吃了一半。

「好吧。那我只能脫了。」首長大人從位子起身。

只見首長大人無視上官氏三人組的面面相覷,不慌不忙示意兩名隨從替他寬衣解帶。除去西裝外套和領帶,連同白色襯衫一起解釦從身上脫下。中年男子們標準配備的中廣身材一覽無遺。

首長大人閉眼念了咒語般的字句。

眼前像魔術上演一般,首長大人在眾人眼前從東方人常見的中年男子微微發福模樣,變成精實西方年輕男子身材。皮膚雪白光滑,胸肌、六塊肌、人魚線彼此線條分明。

首長大人,臉上不再是與五十幾歲相稱帶有皺紋的男性面孔,而是換成另一張看來約莫二十幾歲的姣好面容。在一頭直達腰際且泛著光澤的銀色長髮襯托下,眼神嬌媚。聲音也從粗啞變成細緻銀鈴。雌雄莫辨。

雙臂臂膀上各有一圈紅色曼陀羅紋印記環。

銀髮少年的背後,還有一對舒展開來的超大白色羽毛翅膀。

「你居然是⋯⋯」上官珧皺眉。

「我是?」少年溫柔微笑。

「你居然是加百列!!!!!!」

上官珧迅速起身並從腰間抽出手槍,上膛的槍口直指銀髮少年。雙臂膀上各有一圈紅色曼陀羅印記環,證實少年畏罪潛逃的身份不容質疑。

「你殺了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的首長然後偽裝成他?」上官珧兇神目煞。

「不不不,你搞錯了。我只是用異能偽裝成不同面貌而已。幾年前站在就職典禮舞台上和上任NO.3市首長交接的,正是我本人。」少年苦笑。

「什麼!?」驚訝來自上官霖和上官奈。面對突如其來的驚人話語內容,上官珧絲毫不為所動。

「你不是失蹤非常多年了嗎?」上官珧冷靜質問。

「對啊,因為我跑來當NO.3市的首長。當然失蹤多年。」少年依舊苦笑。

「當時全球新聞報導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天使長——加百列,因犯下大錯為躲避政府拘捕而行蹤不明,耶和華還特地發佈了為期九十九年的全球通緝令。全球通緝令至今仍在有效期限內。」

「所以我才需要偽裝啊!」

銳利視線直射進加百列那雙過於夢幻柔情的銀色眼眸底,想看清謊言的界線。

「以這個秘密當籌碼,你總可以相信我了吧?」

「加百列,你有什麼目的?不在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好好當你的天使長,跑來NO.3市政治勢力範圍當首長幹嘛?」

上膛槍口隨上官珧的步伐移動到銀髮少年左胸前。

耶和華為罪者降下的曼陀羅紋印記環,在雪白肌膚上異常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