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為何而戰 (3)

　　「五、四……」「嗯？」

　　瑞爾突然念念有詞，納瑟西斯也不由得瞥了眼電子鐘，明明離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他是在做什麼──等等！

　　「該不會──」「二、一！」「砰──」「唔啊！」

　　一陣爆鳴聲配上刺眼的閃光，納瑟西斯手上瑞爾的劍突然炸裂，位在爆炸中心的他霎時被炸翻在地！

　　瑞爾一手橫在前護住雙眼，直到衝擊稍歇，嘴角才如釋重負地掛上一抹笑。原先差距巨大的血條因為剛才那一炸已讓瑞爾反取優勢。

　　「不可能……」納瑟西斯難以置信地吼道：「你這傢伙──咳──難道從一開始就算到會變成這樣了嗎？」

　　「呵呵，怎麼可能？」瑞爾聳聳肩，儘管納瑟西斯看來還沒完全恢復，他也沒打算輕率地走上前：「我原本只打算在計時炸彈時間到時把劍丟過去而已。而且本來以為你會因為我遲遲不消去武器而多少感到疑惑的，是你太輕敵了吧！」

　　「竟然敢耍這種花招，跟誰學的……」

　　「沒有跟誰。順道告訴你，久韶學長也好、其他人也好，或許他們都有理由擊倒你，但這場戰鬥，」瑞爾見納瑟西斯用僅剩的另一把劍撐起自己，也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仍堅定地宣告：「是我一個人的戰鬥！」

　　「少嘴硬了！」納瑟西斯雖強硬地回答，但臉色已經盡顯疲態；他把微有裂痕的劍消去，不料正要再造出另一把劍之時，場上突然颳起一陣狂風，而在風之中，火焰如龍迅竄著，周旋在兩人之間。

　　「追求勝利並沒有錯，但是當你為了勝利，不惜利用弱點來殘害人，你就只不過是被慾望遮住雙眼而已。你大概從沒想過被你傷害過的人的感受吧？」瑞爾高舉著右手，火焰彷彿有意識地往他手上流去，最後和狂風一同凝成一把透著閃耀橙光的劍：「接招吧！這就是他們的悲鳴和我的怒火！」

　　在比賽時間即將結束的此刻，瑞爾彷彿不要命似地往納瑟西斯砍去。他的氣勢讓納瑟西斯也連連退了幾步，趕忙在額頭前造出一面盾擋住瑞爾的劈擊，還再度攻擊了瑞爾的腹部，不料他完全不為所動。

　　「鏘！」「呼啊──」「喀！」

　　「怎……怎麼可能！」納瑟西斯的盾發出清脆的響聲，瑞爾見狀也加重了力道，盾立刻從中一分為二，連帶把其後的納瑟西斯壓倒在地；在他趕忙要爬起之際，瑞爾的劍搶先指著他的咽喉，讓他霎時動彈不得。

　　「為什麼你還能打！明明被踢了那麼多下！你應該要痛到在旁邊打滾了吧！為什麼？為什麼！」納瑟西斯好似用盡胸中所有的力氣吼道。

　　「對！多虧你，那道舊傷現在痛到受不了！但那是我為了保護重要的人所受的傷！」瑞爾也用同樣的氣勢頂了回去，但態度馬上從衝動收斂為堅忍：「我或許跟你剛才說的一樣，什麼也做不到，才會害自己受傷。不過就因為如此，那道傷口每作痛一次，就是再提醒我一次我還必須繼續變強，才能守護他們，守護我戰鬥的理由──」

　　瑞爾的劍隨著語畢而劃下，Server系統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一方血量歸零，強制結束比賽，計算比賽結果。獲勝者：哈亞士‧瑞爾！」

　　終於結束了。瑞爾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消去手上的劍，疲勞地望向飄過白雲的藍天。

　　起先只是一兩人，隨即如浪潮般狂捲，觀眾席間響起了如雷的掌聲。瑞爾環視著場間，心裡感動萬分：他們全都是為了哈亞士‧瑞爾而鼓掌的。

　　他的目光最後停在佳蒂等人的座位方向，雖然因為距離太遠，他根本看不清夥伴們的臉，但他依舊高舉著手，使勁地揮著。螢幕上放映著他襯著陽光的微笑，看起來分外耀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都已經……為什麼還是輸了！」

　　納瑟西斯的裝備也被系統消去，他躺在地上，仍難以置信地吼道。

　　瑞爾回過頭，憐憫地瞥了他一眼：「吶，你還不懂嗎？」他淡淡地說完後蹲了下去，摀著麥克風似乎又說了些什麼後，便在全場此起彼落的祝賀聲中走向退場的長廊。

　　納瑟西斯聽完了話先是愣了一下，在爬起身的過程中，他始終注視著瑞爾的背影；在瑞爾的身子終於褪進長廊的陰影之際，留在場上的他撫著額，輕輕地搖搖頭，隨後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喉頭響起苦笑，伴隨著一股如海嘯般侵襲來的荒謬感。

　　「哼哼……哼哈哈哈哈──」

　　最後，只剩下仰頭的他止不住的笑聲在整座體育場中迴響著。

　　拖著沉重的腳步，瑞爾一走入長廊就感受到疲勞感侵襲而來。即使心裡想趕緊回到觀眾席，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靠向牆邊。

　　「呼，太勉強自己了嗎……」瑞爾捂著腹部滑坐下來，想到剛才那一戰，便覺得此時休息一下也無妨。但此時轉角處卻又響起另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哈亞士‧瑞爾。」「久韶……學長。」

　　「做得好。」久韶的臉上沒有太多笑容，但目光沒有尋常的銳利。

　　看到他，瑞爾才回過神來，那場幾乎拼盡全力的比賽事實上只是四強戰，後頭還有跟久韶的冠軍戰在等著他。

　　「學長，我還能繼續──嗚！」

　　「繼續打嗎？別鬧了。跟這樣的你打，別人都要說我欺負人了，而且就算贏了也沒成就感。」他蹲下身，逕自撩起瑞爾的手臂，將其掛在自己的肩上，硬是把瑞爾撐了起來：「走吧，去醫護室。」

　　「嗯？可是冠軍戰……」

　　「交給我吧，不會讓你未戰先敗的。」久韶自信地回道：「好好休息，我還等著跟使出全力的你交手咧！」

　　「我覺得，這應該還不是你的全部實力吧？」

　　瑞爾還記得去年冬天時，第一次和久韶交手完後，他曾這麼對自己說道。那時還認為久韶老是處處針對自己，時隔將近半年，許多事情都改變了。想到這些，瑞爾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抱歉哪，又要讓你等了。」「沒有做錯事，不要老是道歉。」

　　久韶就這麼攙著瑞爾，兩人依偎，走在往醫護室的通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