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惡魔代號：嫉妒的利維坦
本章節 3741 字
更新於: 2018-12-25
【第二章】11.惡魔代號：嫉妒的利維坦
「我想看看芙蓉姐在學校上課的樣子。」藺冬雪雙頰微微泛起紅暈。
「喔？真的？」伊芙蓉挑眉質疑藺冬雪身兼暗殺者話語裡的真偽成分。
伊芙蓉右手向前一揮，失去重力飄浮空中的廢棄鐵條，立刻猛烈朝地上傍晚剪影的主人疾速射去。瞬間閃光，鐵條全被斬落鏘然落地。
刺眼光芒再閃，傍晚剪影主人跳起，以兩把長刀凌空直直劈向伊芙蓉。刀光消失同時藺冬雪翻滾落地站穩身子，將手裡殘餘刀柄扔掉。漂亮綠眼瞧向在伊芙蓉手裡化為金屬粉末的刀身，如散沙飄墜於地。
「可以見到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惡魔代號：嫉妒的利維坦，操控『石化異能』真是與有榮焉。」兩儀恢復向來的口吻。她判定目前情況，暫時必須收起「藺冬雪」這個身份。
早已詳記在兩儀腦海的卡登諾沙成員資料中，伊芙蓉同時擁有操控重力並將接觸物體石化粉碎的強大異能。是TSA種子刺客第一到第六階層刺客成員中無人擁有的異能力。
粉嫩舌頭舔舐嘴唇，為遇見被TSA視爲強敵的異能殺手而興奮不已。
褪去褐色的波浪金髮優雅垂落，由綠色轉為兔子般亮紅的眼瞳，現正渴求嗜血。踏出種子實驗室來到NO.3市來到卡登諾沙，兩儀第一次真正啟動身為TSA第一階層最強異能殺手的異能力。
「我可不知道什麼榮幸不榮幸，我只知道我們被這異能束縛著。而妳，兩儀，是我伊芙蓉最該優先排除的敵人。」
銀白色亮澤在伊芙蓉冷若冰霜短暫言語幾秒中內，從髮尾開始暈染將原有的咖啡色取而代之，驅逐褐色的雙瞳成了冷冽深灰色。
倏地兩儀只剩殘影，從異空間內不停抽出各種刀劍利器，從四面八方凌厲斬落。刀光劍影在伊芙蓉周圍閃閃爍爍，化成粉末隨晚風屢屢升空。利維坦全神貫注擋下毫無間隙的縝密攻擊。
有所聽聞TSA最強殺手第一階層的「太極」和「兩儀」，兩人的異能力資料極為隱密。
此刻見識到可以如此擅長切割時間，自由進出異度空間達到瞬間移動的程度，令利維坦為之驚嘆。尤其一刀一劍縝密攻擊，皆兼具防衛的精湛刀劍之術，是已達純臻藝術的境界。不得不讓她思索，自己和代號沙利葉的陸迦儂聯手攻擊，對付第一階層的太極、兩儀的勝算率能有幾分把握。
兩儀從四面八方瞬時攻擊，每一次進攻飽含對力量的渴求。
不是渴求自己的力量更上一層樓，而是渴求旗鼓相當能將自己致於死地的力量。
兩儀估算異度空間裡的刀劍利器存放量已用去百分之四十，卻不見伊芙蓉專注力渙散。
伊芙蓉的「石化異能」，據調查報告應該無法長時間連續使用。但現在兩儀面前的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代號：嫉妒的利維坦，仍然聚精會神地在使用石化異能未顯露疲憊之態，讓兩儀不禁在心裡連連稱奇。估量只靠一己之力恐怕沒有太多把握能獨自解決利維坦。
和利維坦交手時對力量的渴求，讓兩儀想到在種子實驗室異能練習場與太極練習對戰的身影。太極，現在應該在黑色立方體建築物裡等著自己回去吧。
突然一輕，兩儀手中雙刀向前撲空擦出火花。她跌進不知哪裡來的石製白色籠子，同時被重力場強制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嫉妒的利維坦發動了TSA資料庫裡只知名稱，苦無詳細異能分析資料能記載的「重力場異能」。
第一次知道自己能開啟異度空間的「時空切控術」異能，在重力場異能控制範圍內會失效。
兩儀也能操控重力場，但僅限於自身與存放在異度空間的武器。相較於利維坦的重力場控制能力，根本小巫見大巫。如此分析後，比起被壓制的情況，兩儀反而異常興奮看著籠子外的利維坦。鮮紅瞳孔最深處，昂揚殺意渴求強大致命力量。
「可以告訴我莫寧兒是怎樣的一個人嗎？」在殺意與渴求力量的同時，兩儀還是保持住理智，開口問了她見到利維坦應該要問的問題。
「問這個幹嘛？」伊芙蓉稍微猶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要用「伊芙蓉」還是「利維坦」的身份看待兩儀的問句。
「因為很重要。」站在籠子外的銀白髮色女子，確定被她制服住的蘿莉少女是以「藺冬雪」的身份面對她。
「寧兒姐應該不認識妳才對。」她以伊芙蓉的身份說了不是回答的回覆句。
「我是幫太極問的。」鮮紅色收回雙眼瞳孔時，湖水綠漾了出來。
「太極？」
「卡登諾沙的莫寧兒，對太極而言非常重要。」湖水綠的澄澈多了分伊芙蓉第一次在藺冬雪眼裡看見的堅定。
「寧兒姐和葉爾欽，是我跟迦儂的暗殺指導老師。正確來說，卡登諾沙咖啡店裡的所有人，會互相學習和熟知彼此擅長技能藉此開發出復合型異能。是她和卡登諾沙讓我們在正常人類教育裡，逐漸恢復作為一個『人』與『殺手』該有的樣子。」
「她人在哪裡？」
「寧兒姐離開人世已經有四年了。」伊芙蓉以宛若冰霜的聲音回應兩儀著急目光。
「她是怎麼死的？」
「對卡登諾沙的敵人無可奉告。」伊芙蓉頓時對於藺冬雪那失落神情感到困惑。
藺冬雪流露失落究竟是因為自己稱呼她為「敵人」，還是因為無法得知莫寧兒離開人世的真相呢？
「⋯⋯或許，我們依然是敵人比較好⋯⋯吶，學校好玩嗎？芙蓉姐。」
「我們是敵人！是敵人好嗎！而且妳幹嘛突然轉化話題啦？瞬間轉換話題就算了，居然還是『學校好不好玩』這麼跟殺手無關的奇怪問題。通常以暗殺者來說，得不到答案的做法會是用武力更近一步將敵人打倒抓起來嚴刑逼供。結果妳居然這麼乾脆放棄問下去，反而讓我覺得自己比妳更像壞人誒。」
「太極說，向別人請教問題但對方不願意回答的時候，不可以追根究柢，這樣很不禮貌。」
「但妳是殺手誒！」這句話是伊芙蓉忍不住以利維坦身份脫口而出的。
「殺手不可以有禮貌嗎？」本該顯露殺意的殺手眼眸，此時反倒像被臭罵一頓哭紅眼睛的孩子般無辜。
「唉算了，可以吐槽的地方多到我不知道從何下手。說吧，為什麼要問我學校好不好玩？」
「我沒去過稱為『學校』的區域。可是從我接到暗殺任務開始，離開種子實驗室前用監視器追蹤觀察的一個月來，看到芙蓉姐在學校和稱為『同學』的人一起笑得很開心。陸迦儂在普登司事務所悠哉抱著貓咪無所事事一整天，就像普通打雜小弟一樣。普通到讓我忘了你們是殺手，是命令殺掉背叛者取回基因數據的任務對象。還多次要求AI系統詳細解析何謂『普通』，確定自己沒有誤判事態。明明沒有上過學，沒有摸過貓的我，應該不會有『羨慕』的情感存在才對⋯⋯但為什麼⋯為什麼這裡卻⋯很悶很悶⋯⋯」蘿莉外貌的十八歲少女，白皙纖細雙手緊緊抓著左胸口。
「兩儀⋯妳、妳⋯⋯⋯」伊芙蓉滿臉驚愕。
「不要叫我『兩儀』！我是『藺冬雪』！『兩儀』不是名字！只是代號！『藺冬雪』又是誰！我又是誰！我沒有名字、沒有名字⋯我、我、我只是編號⋯我的編號是R27489936、R27489936⋯編號⋯是、是誰⋯我、我是誰！！！」少女盈滿淚水瞪向伊芙蓉的兩隻眼睛，隨著尖聲叫喊的凌亂語句內容，艷紅色與湖水綠來來回回快速交替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妳不要說自己是那串鬼數字！『兩儀』是代號但也是妳！妳是藺冬雪！『藺冬雪』是妳的名字！不要否定自己！不要抹滅自己！無論是殺手代號還是名字，全部都是妳！都是妳活著的證據！」瞬間湧起的眼淚，模糊了伊芙蓉從冷冽深灰染回褐色雙瞳的視線。
「『藺冬雪』只是太極從圖鑑上找喜歡的圖片拼湊出來的假名⋯⋯我沒看過藺草、沒看過冬天長怎樣，連雪花冰一口也沒吃過！我這是怎麼了？眼睛為什麼不受控制地在痠澀感到溫熱？為什麼流出透明液體？為什麼彷彿有隻手緊抓著我的心臟？沒有情感的R27489936，為何靠系統辨識感情的我會感受到這股強烈的『悲傷』情緒？這到底是什麼！！！！！」坐在地上的少女一手慌亂摸著自己扭曲面龐一手緊抓胸口衣裳，紅綠兩色閃爍的雙眸滿是驚懼惶恐。
下一秒，白色籠子化成沙隨風而散。
伊芙蓉將混亂的少女緊緊擁入懷中。
「想哭就哭喔冬雪。不要再一個人忍耐。下次帶妳去吃雪花冰，帶妳去滑雪，帶妳去看藺草長什麼模樣！這世界不是存在圖鑑裡，是活生生在眼前的！『悲傷』是正常的。因為只要是『人』，就會『悲傷』。」伊芙蓉輕撫她懷裡從嗚咽轉而放聲大哭的金褐色長髮少女，顫抖身軀的淚水濕了臉龐濕了衣襟。
摟著哭泣少女的她，也遏止不住眼淚。
她不單單是「伊芙蓉」，她是「利維坦」，她也是「Ｑ0006435」。從Ｑ0006435活成伊芙蓉和利維坦，無論哪一個，都是她。當初的她從鐵籠子內開始哭，哭到籠子外面依然還在哭。而且哭得比還是Ｑ0006435時還要多更多。
她懷裡的少女，會懂的。
成為「人類」的過程，淚水和痛苦是必須的。
伊芙蓉牽著藺冬雪返回卡登諾沙咖啡店，祈雨祈月故意笑兩人眼睛腫得像核桃，葉爾欽佯裝生氣他的小冬雪被欺負要找伊芙蓉算帳。
三人語畢的下一秒鐘。強大重力場立刻將葉爾欽壓垮趴在地上差點斷了肋骨，祈雨祈月被引力甩到牆上淌滿鼻血的一雙歪臉哭著求饒。
直到上官奈和蒲丞京從廚房將晚餐的羅勒奶油義大利麵、各種口味比薩端上桌擺盤，才讓得到充分教訓的三人解脫。
抱著一對雙胞胎女兒的慕梧介，看向與他相視而笑的慕零零。兩人眼裡的溫柔，和上官奈與蒲丞京眼中瞧向嬉鬧的孩子們的溫柔是一樣的。
卡登諾沙咖啡店的存在，或許是對的吧。他們四人，捫心自問。
叮鈴。木門上的鈴鐺清脆作響。
推開木門踏進咖啡店的，是XXXX年XX月XX日，星期二早晨，在卡登諾沙二樓醫護室甦醒的陸迦儂。他手上提著去附近店裡買的烤雞。
「我想看看芙蓉姐在學校上課的樣子。」藺冬雪雙頰微微泛起紅暈。
「喔？真的？」伊芙蓉挑眉質疑藺冬雪身兼暗殺者話語裡的真偽成分。
伊芙蓉右手向前一揮，失去重力飄浮空中的廢棄鐵條，立刻猛烈朝地上傍晚剪影的主人疾速射去。瞬間閃光，鐵條全被斬落鏘然落地。
刺眼光芒再閃，傍晚剪影主人跳起，以兩把長刀凌空直直劈向伊芙蓉。刀光消失同時藺冬雪翻滾落地站穩身子，將手裡殘餘刀柄扔掉。漂亮綠眼瞧向在伊芙蓉手裡化為金屬粉末的刀身，如散沙飄墜於地。
「可以見到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惡魔代號：嫉妒的利維坦，操控『石化異能』真是與有榮焉。」兩儀恢復向來的口吻。她判定目前情況，暫時必須收起「藺冬雪」這個身份。
早已詳記在兩儀腦海的卡登諾沙成員資料中，伊芙蓉同時擁有操控重力並將接觸物體石化粉碎的強大異能。是TSA種子刺客第一到第六階層刺客成員中無人擁有的異能力。
粉嫩舌頭舔舐嘴唇，為遇見被TSA視爲強敵的異能殺手而興奮不已。
褪去褐色的波浪金髮優雅垂落，由綠色轉為兔子般亮紅的眼瞳，現正渴求嗜血。踏出種子實驗室來到NO.3市來到卡登諾沙，兩儀第一次真正啟動身為TSA第一階層最強異能殺手的異能力。
「我可不知道什麼榮幸不榮幸，我只知道我們被這異能束縛著。而妳，兩儀，是我伊芙蓉最該優先排除的敵人。」
銀白色亮澤在伊芙蓉冷若冰霜短暫言語幾秒中內，從髮尾開始暈染將原有的咖啡色取而代之，驅逐褐色的雙瞳成了冷冽深灰色。
倏地兩儀只剩殘影，從異空間內不停抽出各種刀劍利器，從四面八方凌厲斬落。刀光劍影在伊芙蓉周圍閃閃爍爍，化成粉末隨晚風屢屢升空。利維坦全神貫注擋下毫無間隙的縝密攻擊。
有所聽聞TSA最強殺手第一階層的「太極」和「兩儀」，兩人的異能力資料極為隱密。
此刻見識到可以如此擅長切割時間，自由進出異度空間達到瞬間移動的程度，令利維坦為之驚嘆。尤其一刀一劍縝密攻擊，皆兼具防衛的精湛刀劍之術，是已達純臻藝術的境界。不得不讓她思索，自己和代號沙利葉的陸迦儂聯手攻擊，對付第一階層的太極、兩儀的勝算率能有幾分把握。
兩儀從四面八方瞬時攻擊，每一次進攻飽含對力量的渴求。
不是渴求自己的力量更上一層樓，而是渴求旗鼓相當能將自己致於死地的力量。
兩儀估算異度空間裡的刀劍利器存放量已用去百分之四十，卻不見伊芙蓉專注力渙散。
伊芙蓉的「石化異能」，據調查報告應該無法長時間連續使用。但現在兩儀面前的卡登諾沙十二惡魔之一代號：嫉妒的利維坦，仍然聚精會神地在使用石化異能未顯露疲憊之態，讓兩儀不禁在心裡連連稱奇。估量只靠一己之力恐怕沒有太多把握能獨自解決利維坦。
和利維坦交手時對力量的渴求，讓兩儀想到在種子實驗室異能練習場與太極練習對戰的身影。太極，現在應該在黑色立方體建築物裡等著自己回去吧。
突然一輕，兩儀手中雙刀向前撲空擦出火花。她跌進不知哪裡來的石製白色籠子，同時被重力場強制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嫉妒的利維坦發動了TSA資料庫裡只知名稱，苦無詳細異能分析資料能記載的「重力場異能」。
第一次知道自己能開啟異度空間的「時空切控術」異能，在重力場異能控制範圍內會失效。
兩儀也能操控重力場，但僅限於自身與存放在異度空間的武器。相較於利維坦的重力場控制能力，根本小巫見大巫。如此分析後，比起被壓制的情況，兩儀反而異常興奮看著籠子外的利維坦。鮮紅瞳孔最深處，昂揚殺意渴求強大致命力量。
「可以告訴我莫寧兒是怎樣的一個人嗎？」在殺意與渴求力量的同時，兩儀還是保持住理智，開口問了她見到利維坦應該要問的問題。
「問這個幹嘛？」伊芙蓉稍微猶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要用「伊芙蓉」還是「利維坦」的身份看待兩儀的問句。
「因為很重要。」站在籠子外的銀白髮色女子，確定被她制服住的蘿莉少女是以「藺冬雪」的身份面對她。
「寧兒姐應該不認識妳才對。」她以伊芙蓉的身份說了不是回答的回覆句。
「我是幫太極問的。」鮮紅色收回雙眼瞳孔時，湖水綠漾了出來。
「太極？」
「卡登諾沙的莫寧兒，對太極而言非常重要。」湖水綠的澄澈多了分伊芙蓉第一次在藺冬雪眼裡看見的堅定。
「寧兒姐和葉爾欽，是我跟迦儂的暗殺指導老師。正確來說，卡登諾沙咖啡店裡的所有人，會互相學習和熟知彼此擅長技能藉此開發出復合型異能。是她和卡登諾沙讓我們在正常人類教育裡，逐漸恢復作為一個『人』與『殺手』該有的樣子。」
「她人在哪裡？」
「寧兒姐離開人世已經有四年了。」伊芙蓉以宛若冰霜的聲音回應兩儀著急目光。
「她是怎麼死的？」
「對卡登諾沙的敵人無可奉告。」伊芙蓉頓時對於藺冬雪那失落神情感到困惑。
藺冬雪流露失落究竟是因為自己稱呼她為「敵人」，還是因為無法得知莫寧兒離開人世的真相呢？
「⋯⋯或許，我們依然是敵人比較好⋯⋯吶，學校好玩嗎？芙蓉姐。」
「我們是敵人！是敵人好嗎！而且妳幹嘛突然轉化話題啦？瞬間轉換話題就算了，居然還是『學校好不好玩』這麼跟殺手無關的奇怪問題。通常以暗殺者來說，得不到答案的做法會是用武力更近一步將敵人打倒抓起來嚴刑逼供。結果妳居然這麼乾脆放棄問下去，反而讓我覺得自己比妳更像壞人誒。」
「太極說，向別人請教問題但對方不願意回答的時候，不可以追根究柢，這樣很不禮貌。」
「但妳是殺手誒！」這句話是伊芙蓉忍不住以利維坦身份脫口而出的。
「殺手不可以有禮貌嗎？」本該顯露殺意的殺手眼眸，此時反倒像被臭罵一頓哭紅眼睛的孩子般無辜。
「唉算了，可以吐槽的地方多到我不知道從何下手。說吧，為什麼要問我學校好不好玩？」
「我沒去過稱為『學校』的區域。可是從我接到暗殺任務開始，離開種子實驗室前用監視器追蹤觀察的一個月來，看到芙蓉姐在學校和稱為『同學』的人一起笑得很開心。陸迦儂在普登司事務所悠哉抱著貓咪無所事事一整天，就像普通打雜小弟一樣。普通到讓我忘了你們是殺手，是命令殺掉背叛者取回基因數據的任務對象。還多次要求AI系統詳細解析何謂『普通』，確定自己沒有誤判事態。明明沒有上過學，沒有摸過貓的我，應該不會有『羨慕』的情感存在才對⋯⋯但為什麼⋯為什麼這裡卻⋯很悶很悶⋯⋯」蘿莉外貌的十八歲少女，白皙纖細雙手緊緊抓著左胸口。
「兩儀⋯妳、妳⋯⋯⋯」伊芙蓉滿臉驚愕。
「不要叫我『兩儀』！我是『藺冬雪』！『兩儀』不是名字！只是代號！『藺冬雪』又是誰！我又是誰！我沒有名字、沒有名字⋯我、我、我只是編號⋯我的編號是R27489936、R27489936⋯編號⋯是、是誰⋯我、我是誰！！！」少女盈滿淚水瞪向伊芙蓉的兩隻眼睛，隨著尖聲叫喊的凌亂語句內容，艷紅色與湖水綠來來回回快速交替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妳不要說自己是那串鬼數字！『兩儀』是代號但也是妳！妳是藺冬雪！『藺冬雪』是妳的名字！不要否定自己！不要抹滅自己！無論是殺手代號還是名字，全部都是妳！都是妳活著的證據！」瞬間湧起的眼淚，模糊了伊芙蓉從冷冽深灰染回褐色雙瞳的視線。
「『藺冬雪』只是太極從圖鑑上找喜歡的圖片拼湊出來的假名⋯⋯我沒看過藺草、沒看過冬天長怎樣，連雪花冰一口也沒吃過！我這是怎麼了？眼睛為什麼不受控制地在痠澀感到溫熱？為什麼流出透明液體？為什麼彷彿有隻手緊抓著我的心臟？沒有情感的R27489936，為何靠系統辨識感情的我會感受到這股強烈的『悲傷』情緒？這到底是什麼！！！！！」坐在地上的少女一手慌亂摸著自己扭曲面龐一手緊抓胸口衣裳，紅綠兩色閃爍的雙眸滿是驚懼惶恐。
下一秒，白色籠子化成沙隨風而散。
伊芙蓉將混亂的少女緊緊擁入懷中。
「想哭就哭喔冬雪。不要再一個人忍耐。下次帶妳去吃雪花冰，帶妳去滑雪，帶妳去看藺草長什麼模樣！這世界不是存在圖鑑裡，是活生生在眼前的！『悲傷』是正常的。因為只要是『人』，就會『悲傷』。」伊芙蓉輕撫她懷裡從嗚咽轉而放聲大哭的金褐色長髮少女，顫抖身軀的淚水濕了臉龐濕了衣襟。
摟著哭泣少女的她，也遏止不住眼淚。
她不單單是「伊芙蓉」，她是「利維坦」，她也是「Ｑ0006435」。從Ｑ0006435活成伊芙蓉和利維坦，無論哪一個，都是她。當初的她從鐵籠子內開始哭，哭到籠子外面依然還在哭。而且哭得比還是Ｑ0006435時還要多更多。
她懷裡的少女，會懂的。
成為「人類」的過程，淚水和痛苦是必須的。
伊芙蓉牽著藺冬雪返回卡登諾沙咖啡店，祈雨祈月故意笑兩人眼睛腫得像核桃，葉爾欽佯裝生氣他的小冬雪被欺負要找伊芙蓉算帳。
三人語畢的下一秒鐘。強大重力場立刻將葉爾欽壓垮趴在地上差點斷了肋骨，祈雨祈月被引力甩到牆上淌滿鼻血的一雙歪臉哭著求饒。
直到上官奈和蒲丞京從廚房將晚餐的羅勒奶油義大利麵、各種口味比薩端上桌擺盤，才讓得到充分教訓的三人解脫。
抱著一對雙胞胎女兒的慕梧介，看向與他相視而笑的慕零零。兩人眼裡的溫柔，和上官奈與蒲丞京眼中瞧向嬉鬧的孩子們的溫柔是一樣的。
卡登諾沙咖啡店的存在，或許是對的吧。他們四人，捫心自問。
叮鈴。木門上的鈴鐺清脆作響。
推開木門踏進咖啡店的，是XXXX年XX月XX日，星期二早晨，在卡登諾沙二樓醫護室甦醒的陸迦儂。他手上提著去附近店裡買的烤雞。
